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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初体验

    再临温哥华机场。我心情忐忑不安,两个小时后,我就能见到上官了!

    清晨,我从轻眠中醒来,感觉鸟语花香,阳光明媚,我抱出自己的衣服和鞋子,对着镜子一件一件的配,总有些不太满意,真是衣到用是方恨少。

    时间似乎过得特别慢,我又期待又兴奋,一遍遍揣摩该怎么打招呼,上官叔叔,上官御行,小御子……?又幻想着给他一个惊人的欢迎,是象韩剧那样飞奔过去,还是直接跳到他身上?不过后者有难度,配合不好可能会摔下来……我坐在那里胡思乱想,不时傻笑。

    终于,我看见了上官,他处在人群中,好似珠玉处于瓦砾,浑身散发出一种与生俱来难以遮掩的光华。我怔怔地望着,心中有柔肠百转,却千头万绪无语凝咽。他雍容优雅地走来,温声招呼:“晓玉,你来了。”一瞬间,我如中魔咒,雪湖上那个天人之姿的月下美人,又重重地撞入心房。

    上官轻轻地拥着我,向机场租车处走去:“晓玉,我先带你去看一个朋友,好吗?”我依在他怀里,晕乎乎地似行走在云端。

    等我从欣喜中醒过来,发现自己坐在一间豪华的办公室,对面的中年男子正严肃地谈话:“……上官应该同你说过了。一周六天,每天晚上三个小时,月薪一千X百加币。你可以接受吗?”我懵然点头。

    他随后补充:“你认识繁体字吗?会算帐吧?”这次我听得清楚,肯定地说:“认识字,会算帐!”

    他向我伸出手,爽朗地说:“方晓玉,欢迎你加入我们公司!”

    直到我们开车回到我的住处,我还沉浸在找到工作的惊喜震撼中,无法自拔。想不到上官一见面送了这么棒的大礼。过了一会儿,我回过神来问道:“到底我是做什么工作?”

    他眉目间清晖流转,嘴角带着一丝丝玩笑:“你不知做什么就答应他了?”

    “反正你不会害我的。”我莞儿一笑。

    他稍加解释,这家亚洲证券交易所,需要一个挂单小姐,兼作帐,他就推荐了我方晓玉。哈哈,毕竟老板是朋友,面试居然如此简单,现在我猜到文秘工作为何一位难求,大都被内部人事安插了吧。

    我正暗自庆幸不已,上官在沙发坐下,递给我一个箱子,英俊的脸上笑意盎然:“送你一个礼物。”

    打开一看,竟是一台DELL手提式电脑。我顿觉神清气爽,百花绽放,喜不自禁地转身搂住他的颈,“知我者,上官也!”

    他男性的麝香隐隐沁入鼻中,我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恣意忘形,连忙放开双手,上官却轻轻握住我的手,慢慢的但是不容质疑的放回他的颈侧,他清冷如月的眼,此时柔和缠绵地望着我。

    时间仿佛静止定格了,全世界都安静下来,我只清晰感觉到他温暖的体温,身上淡雅的麝香,以及我剧烈震颤的心跳。

    我勉强克制自己,轻轻放下自己的手,垂下了眼敛,微颤地说:“上官,你今天打算住哪儿?”

    “你决定吧。”他性感的声音贴在我耳边,令我柔情荡漾。

    我抬起眼,发现他幽深的双瞳已恢复清明,似乎刚才的温柔缠绵,只是我一个人的仲夏夜之梦,我不禁有些神伤,又有些松了一口气。

    我犹豫不决,终下决心似的说:“你就留在我这儿吧。”

    我以为自己是在做一个豪赌。上官是怎么样的人,他为什么待我这么好,我可以信任他吗?……种种疑问曾令我内心彷徨,此刻,这些都显得不重要了。我的心,不受控制,狂呼着一个名字,全力向他飞奔。

    “不过,”我抬起头,恢复了面对的勇气:“你要遵守我的规定,各睡各的。晚上不可以吵到我,我的下床气是很大的哟。”

    他一笑,恰如春光明媚,百花竞艳,迷得我眼花缭乱,心跳过速:“我倒担心有人半夜来骚扰我呢。”他说的真恶劣,不过,我还真不敢发誓保证,自己会不会色迷心窍,调戏美男,行那不道德之事。

    一整晚,我神不守舍,念念不忘那“不道德之事”。趁上官去淋浴的时侯,我翻出几件睡衣,不知穿哪一件好。这件太暴露,那件有点旧……

    我刚穿上一件低胸的吊带衣,就听见上官开门从浴室出来,我慌乱中随手抓过什么衣服一套,故作镇定地坐在床上。

    在我的斗室,上官俊美得象是万千霞光披身的光明神,从容不迫行在云雾间,我仿佛成了他俯瞰下的芸芸众生,被他的摄人魅力逼得无法动弹。

    他停在我身前,我不由得向后一躲,落在床边。他从容逼近,双手撑在我耳旁,溢彩流光的双眼从上方俯看着我,笑得性感魅惑,声音异样庸懒:

    “晓玉,你在动什么坏脑筋?”

    天将亮,细雨飘飘,清新的空气从窗缝中钻入内室,给半梦半醒的我带来一丝凉意。

    昨夜的情景历历在目,上官眼波流动魅意横生,放大的俊颜似能勾魂夺魄,我不敢正视,眼神飘忽,浑身变得僵硬却敏感不已……

    我的感官似被无限放大,他吐气如兰,灼热的气体喷过我的脸颊,他的呼息声细密但克制,他那张红润的唇微张,鲜艳欲滴,像鲜红甜美的草莓,让人忍不住想品尝一下,我的心跳快得要喘不过气来,上官鲜美的红唇,离我的脸越来越近,我忍不住轻颤着闭上眼睛。他的唇刷过我的面颊,一口含住我的耳垂。我大颤,脑海里仿佛有无数滔滔感想,到了嘴边却转化为一声娇弱的呻吟。

    上官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性感中又有一丝戏谑:“晓玉,你的睡衣很特别啊……”

    我从迷醉中惊醒,看向自己的上衣,我居然套了一件Q版小熊尼的长袖睡袍,钮扣错扣了几格,衣领一边皱成一团,另一边胡乱的塞在吊带衣里...我的精心准备的娇媚形象?

    啊!我惊呼一声,猛的推开上官,蹬腿坐起来,他正愉快地欣赏我的狼狈,一没留神,竟然被我踢到了地上。我赶紧四肢并用爬到被子里,把自己严严实实包成一个粽子。

    他满脸无辜的坐在地上,一贯温柔的笑容被嘴边僵硬的抽动替代,双眼高深莫测地看着我。我被他盯得打了个轻颤,又努力往被子里缩了缩。

    见我如此,上官突然嘴角上勾,轻声的笑起来,笑声控制不住的越来越欢快,整个人笑得花枝乱颤,索性躺倒在地毯上。

    我不知所以,脸红红地问:“有什么好笑的?”

    他美目一转,星光四溢,“从来没有人把我踢下床,看来是我的魅力不足啊。”

    我听到“床”字,心中一动,有些郁闷:“莫非你上过很多人的床?”

    他明显怔了一下,然后姿态优雅地坐起身体,神态自若地说:“当然不是,人家……还是处男。”我呆住,小声嘀咕:“你骗人,吹牛。”

    他丰姿卓绝地理了一下上衣,向我斜飞了一个媚眼,“要不要我证明给你看?”

    我再次惊叹,那个玉树临风,雍容优雅的美男子,居然有这么魅惑诱人的一面?!他仿佛是个棱镜下的万花筒,五彩缤纷,令我迷惑不解又移不开眼。

    上官故意千娇百媚地站起身,一边做势要脱衣服,一边向床行来,笑容清雅与庸懒并存,“为了证明我清白,就请晓玉检验一下吧。”

           

晓玉的初夜

    我的心跳如雷,一半欣喜,一半惶恐,犹豫着是否今晚要“从容就义”……上官缓缓地在我身边坐下,笑得优雅而致命,“晓玉,你又在转什么念头?”

    我眨了眨眼,愉快地笑起来,“你是美国最后一个三十岁的处男吧,说不定,也是个好男人。”

    “好男人?不知道是不是一个好男朋友?”他低叹,温暖的身子轻轻的靠过来,一丝雅致的麝香窜入鼻中。

    “什么意思?”我稍稍移开头瞅着他。

    他言笑动人,“我的女人缘一直……不错,”岂止是不错,简直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招蜂引蝶啊,我在心里补充。他续道:“可是我并不会想要交女朋友。几年前,交往了多年的前女友跟我分手,她抱怨我,是个好男人,却不像男朋友,最后她说遇到了真正爱她的男人。”

    说完后,他的笑容淡去,平静坦然,默不作声。

    我感觉得到,对于这段感情他觉得遗憾,他也受伤了,只是伤害的方式不同。

    我心中柔情一荡,头轻靠着他的肩膀。

    他转眸,看着我,那样惑人心魄的笑容,让人觉得即使是陷阱,也跳得心甘情愿,“晓玉,知道吗,你这样会让我心跳加速?”

    我不由得轻笑出声,蓦地凑上他,倾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

    难道他不知道,他的接近,他的轻抚,像羽毛撩搔,让我的心口酥痒,血液热窜,对爱情充满渴望。爱情是陷阱,也是希望。我混乱地想着。

    “你身上真好闻。”我嗅着他的气味,在他身上轻轻摩挲,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跳是怎样的强烈。他的气息暖吐,惹得我心猿意马,情事蠢蠢欲动。电视机里传来柔懒的蓝调乐,像是低语的情话,催融着暧昧的氛围。

    “晓玉,你满意就好。”上官的声音异常的沙哑,让我心神荡漾,意乱神迷。

    “你还是不想交女朋友吗?”我扭动一下身子,忍不住问。

    “就看你,愿不愿意给我机会了。”他贴着我的耳朵,似迷茫似诱惑地说着。

    我的双颊发烧,没有说话,默默地揽住他的腰。他的脊梁悍挺,他的呼吸变重,他轻轻摩蹭着我的面颊,低嗄地呢喃着:“晓玉,晓玉……”

    他的唇瓣微麻软酥,他的舌探入我的口中,试探的轻碰我的舌尖,然后撩拨似的卷起我的舌尖,在我的唇腔里来回搅动,邀我共舞,与我纠缠,一口一口像是要灌醉我一样。刚开始只是温柔的邀请,后来慢慢变得激烈,反复吸吮,纠缠,喘息。

    我整个人热了,轻了,融了,软了。他的吻,比任何美酒更让人晕醉,我什么也不多想,甚至忘了他是怎样一个清冷如月的人,忘了我们依海而居却相隔千里。

    我闭起眼睛,享受他带来的旖旎而让人晕眩的世界

    ***************************************

    窗外的细雨不知何时停了,阳光洒进屋子,一片明亮的温暖,我一睁眼,就对上了上官晶亮的眼睛。他斜倚椅子靠在床边,神清气爽,眼中的清冷渐渐淡去,盈出一抹温柔的笑意,我有点羞涩,揉揉蒙胧的眼睛,看了看窗外的阳光明媚,小声问:“现在什么时间了?”

    他的笑意更浓,唇轻触我的面颊:“已经十点了,小懒虫!”

    我伸了一个懒腰,哈,晓玉我今高兴,真高兴!我跳着走进梳洗室,上官轻扶门框站在我身后,我透过墙上的大梳妆镜,看见他清亮的眸子,就指着一旁牙刷,沐浴露和毛巾说:“这些是为你准备的。”

    他的双瞳更加熠熠光亮,嘴角上扬:“原来,晓玉早有预谋,要对我图谋不轨啊。”

    我一滞,对着镜子做了个揖,酸道:“小人有色心无色胆,所图未遂,还请大人去别处喊冤。”我瞪着他上弯的笑眼,总结道:“总之,我是不会负责的,哼!”

    他笑得开心,微微叹息:“我居然遇到你这样没良心的人,看来只好我牺牲一下,对你负责了。”

    我脸一红,低头洗脸,心里甜丝丝的。

    上官牵着我坐到餐桌旁,神秘地示意我稍安勿噪,然后转身端出了粥,荷包蛋,葱油煎饼,咸蛋和一盘蒜炒芥兰,笑着说,“尝尝看,不知味道如何?”

    我心中一动,还没有一个男人为我准备过早餐,尤其是上官这么丰姿如月,德财兼备的美男子?我何其有幸,得君宠爱,望着他兴致勃勃的俊颜,我感动不以:“上官,我改主意了,我会对你负责的。”

    他轻柔的帮我把鬓发理到耳后,“开动吧。”

    上官本提议去看望以前做项目的同事,我留了一个心眼,婉言推脱。我不太想见“追哥白皮书”,有些女人一见帅哥就如狼似虎,上官一去,岂不是羊入虎口?我有点恶劣的想。他不了解我心中的小算盘,笑眯眯的建议去北温哥华雪山。我一听大喜,我最向往雪山飞狐,携手江村,梅雪飘裙,情何限、处处销魂。[3]

    雪,雪,花片,玉屑,结阴风,凝暮节。[4]上了雪山,才知道滑雪不是那么简单的事。穿戴着租的全套滑雪用具,我顶风冒雪艰难的向雪坡移去。不少人轻松地由高处下滑过我身边,我却只能象螃蟹一般,踩着雪撬板一步一步向上横行。我怀疑上官有整人之嫌,竟教我如此毫无仪态的爬行?他自己倒好,早到难度高的BLACKDIAMOND滑雪道享受去了。

    半小时后,我爬到半山腰,发现大家都是乘缆车上坡的,心中顿时把上官诅咒了几遍。放眼望去,白雪连天,银装玉砌,举眉笑寒天,自在风雪间,我心头一振,说不出的清爽自在。

    我鼓起勇气,用上官讲解的技巧,慢慢以之字型向下滑,感觉真好。忽然一个趔趄,摔了个满脸雪,我兴致不减,拿出当年溜冰跌跤的劲头,豁出去快速滑雪,四周静下来,仿佛只有我一人,穿梭于风雪间,我享受着速度的快感。

    快到山下,我发现自己停不下来了,坏了,我一面急叫:“Excuseme……”一面试图转弯避开人群,但还是保持不住平衡,斜摔到一个路人怀里。我挣扎着站起来,却被那人紧紧地拥住,大惊,抬头一看,一双星耀的眼,溢彩流光,微微含笑看着我。

    “上官!”我开心的在他怀里蹭,“你怎么来了?”

    他帮我整理一下衣服,笑道:“我滑下来等你,观察你很久了,哈哈。”

    我想起自己爬坡的辛苦,抱怨:“你教的是什么古怪的方法?害我爬了好久。”

    上官愉快地说:“享受吧,我以前的教练传授的绝招,当作准备活动,出点汗,身体不会太僵冷。”

    上官陪着我滑了几次,两个人的情绪都很high。我一个大回转不小心摔倒在地,左脚的雪撬板竟啪的飞了出去,我不禁哈哈大笑。上官伸手想扶我,我笑意未歇,倏地把他绊倒在地。他看着我,也朗声笑了起来。

    “很少有人象你这样,第一次竟然敢滑得这么快?”他露出一副佩服的样子。

    我摇头笑着说:“骗人。你是在想,怎么会有这种小疯子,不知轻重,一路横冲直撞。”

    “你是那么的自由自在,”他深深地看着我,“脑子里总在转着稀奇古怪的念头,让人禁不住被你感染,陪你一起疯狂。”

    我的心狂跳不止,像是不愿再平静下来。他的话,让人动心沉醉,言语中的温柔和宠溺,几乎要让人轻颤。

    “那你喜欢吗?”我一笑,与他对视着。

    他没回答,只是轻轻凑上来。两个人靠得很近,雪地吹来的凉风,似乎被他低吐的气息暖了。

    昨夜他吻了我,那感觉如此美好,但是爱反而成了不能出口的密语。一旦说出口,便成了承诺。而承诺,我却没有把握已经准备好要承受。我们之间有那么多不定因素,未来会怎么样,我隐隐感到不安——

    [3]行香子丹阳寄述古——苏轼(宋朝)

    携手江村,梅雪飘裙。情何限、处处销魂。故人不见,旧曲重闻。向望湖楼,孤山寺,涌金门。

    寻常行处,题诗千首,绣罗衫、与拂红尘。别来相忆,知是何人?有湖中月,江边柳,陇头云。

    [4]雪——张南史(唐)

    雪,雪。花片,玉屑。结阴风,凝暮节。高岭虚晶,

    平原广洁。初从云外飘,还向空中噎。千门万户皆静,

    兽炭皮裘自热。此时双舞洛阳人,谁悟郢中歌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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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密的美少年

    我一直以为漫画影片中的绝色少年,只是一种遥远虚构的美丽,没想竟能在现实中见到。Steven浑身充满一种优雅得近乎中性的美,金色滑亮的头发披散在肩部,更衬得他面若白玉,熠熠生辉,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身边坐着如此俊秀的漫画美少年,我身为女性的自信受到小许打击。不过,他似乎对自己的美貌一无所觉,漠然地拿出课本,趴在课桌上打起磕睡来。下课铃一响,就默默无言地收拾课本离开。

    现在,这个安静的美少年,正走在我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我慢下脚步,犹豫着是否同他打个招呼,他却旁若无人地越过我身边,目不斜视,留给我一个清瘦出尘的背影,和不大不小的无趣。

    接下来几天,他照例上课坐在我身旁打磕睡,偶尔发出轻微的酣声。放学时,他走在我身后三步之遥。想到老师的交代,我某日终于转身叫住了他:“Steven,doyouhaveamoment?”

    他面无表情,琉璃般晶莹透亮的眼睛斜斜地瞄着我,视线仿佛透过我看向不知名的远方。我很快地说明,老师要求同桌合作,共同完成一些作业,并准备学期的专题报告。

    他秀美的眉一扬,冷冷地说:“Sowhat?”稍待,竟扬长而去,我留在当场,一腔郁闷无处发泄。

    哇,什么美少年,根本是一个不懂礼貌的古怪小孩。大不了,我一个人完成作业和学期报告。

    我于是独立作业,也放弃与Steven交谈的打算。老师对我们小组评级颇高,在课堂上有几次引用了我的文章,对我们的组员Steven也给予了表扬。

    我以为与Steven会从此毫无交集,老死不相来往了。

    有一天,我正在看报纸上的招聘广告,Steven忽然开口说话了。我有点困惑,以为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他重复道:“你在找工作吗?”声音如清晨露珠滴落草叶,带着介于少年与男子之间的特有磁性。

    我有些许受宠若惊,点点头。

    他停了一会儿,似笑非笑地问:“我的亲戚在找一个洗碗工,你愿意去吗?”

    我想了想,毅然回答:“行,我愿意。”

    如果,这世界上有后悔药,我一定要讨一颗来。

    Steven把我交给店主,就施施然离去,留我一人在此含泪反省,一个人若过高估计自己的忍耐力,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眼前的碗碟堆成小山,还在不断地加高,两个小时手不停歇地洗,我的背早已酸疼,腿渐渐发软,手臂快抬不起来了。可怜我,晚饭还没吃,饿得精疲力竭了。

    我正犹豫不决,是否放弃今天的工资,弃碗而逃,厨房门被推开了,一个绝美的少年漫步行过来。他姿态优雅地搬了一把椅子坐下,琉璃般晶莹璀灿的双目,闪着一丝笑意:“你还好吗?”

    我仿佛看到一线得救的希望,不迭声的回道:“不好,我一点也不好。”

    “需要我帮忙?”他的嘴角绽起一个妍丽的浅笑。

    我迟疑了一下,试探地问:“你会帮我吗?”

    他微侧脸看向那堆碗山,“如果你付钱雇我的话,我可以考虑。”

    我的希望象泡沫一般破碎,“拜托,Steven,我拿的是最低薪水,雇了你,我今天就等于白做工了。”

    他没有回答,脸色沉静,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我快坚持不住了,算了,我下血本,“要不然,我请你晚餐?”我近乎讨好地说。

    他竟不领情:“我已经用过晚餐。”他眼睛一转,一刹那间好似星光四溅的明亮,“如果,你自己做完,晚餐我来请。”

    死小孩,看扁我。我不再说话,牟足了劲洗碗。厨房里静静的,只有水声和碗碟相触的清脆之音。不久,又多了轻微难辨的酣声。

    我终于洗好,看见Steven靠着椅背睡得正香。他的下巴秀气略尖,为他的俊颜更添几分柔美,金色的头发在白净的脸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让他看上去分外的清秀,红唇微启,居然蜒下一丝口水。哈哈,漫画美少年也不是完美无缺的!

    我感觉精神一震,顺手取了一只叉子,小心翼翼的轻步到他身前,准备给他一个当头棒喝。他忽地睁开双眼,目光迷惑不解:“你想做什么?”

    我嘿嘿一笑:“你该请我吃饭了吧?我饿得没力了。”

    他目光一转,扫过洗干净的碗碟:“You’reagoodkid.”他示意我稍候,就出去了。不一会儿,一碗白面出现在我面前,他云淡风轻地说:“你的晚餐。”

    我已经又累又饿,虽失望也无力抗议,于是强抢了他的椅子坐下,就着洗碗台,呼噜呼噜地吸起冷面条来。

    他有些惊讶的问:“好吃吗?”

    “如果你饿了一晚上,什么都是美味了。不过,就是少了点调料。”我头埋在碗里,闷声答道。

    他扔了两袋小包装的酱油给我。我抹嘴吃完面,笑得豪放:“好吃。谢谢你的晚餐。”

    Steven微微一楞,白玉般的耳朵隐隐泛起一丝红意:“下次,我请你尝尝真正好吃的。”

    我进军洗碗业的尝试,受到很大的挫折,看来要转战另一行业了。我又开始研究招聘广告,不过,绝大部分的工作都注明需要当地经验,其中包括洗碗工。前些日子,我参加了加政府办的就业辅导班,老师说,一份普通的文秘工作,都有两百多个人竞争,我感到有些欲振乏力。怎么办?我得找到工作才能活下去。

    这时,安娜神秘兮兮地告诉我,有一份很有前途的职业,正等我去开创。爱莉小姐也在一旁积极鼓动。爱莉新招了几个裙下之臣,遂淡忘了吴君的“背叛之耻”,也顺便恢复了我的名誉。安娜热情地邀约我去听现场说明会,我半信半疑,在爱莉小姐的大力劝说下,带了一盒巧可力赴宴了。

    推开安娜家大门,只见一大群女生围坐在长桌旁,有些人搬了小凳挤在角落。安娜站在一块画满奇怪图象的小黑板前,正在精神抖擞,慷慨激昂地演说:“我们的目标就是成为蓝赚!年薪一百万不是梦想!……”在座的大多是新移民,脸上闪着莫名的期待和狂热。

    什么蓝赚?是难赚,还是南砖?忽然一个不祥念头划过我的脑海,不会吧,难道是蓝钻,传销行业的会头?我顿时感到一阵透心凉。

    看来饭前演讲还要持续稳定地开展下去。我认出一个熟人,是就业辅导班同学RAY,我找了小凳在她身边坐下,勉为其难地摆出微笑,点头聍听,神智却飞到了八千里外。莫非今日我要滞留在此,出钱出力做传销?

    忽然,耳边响起几声有力的战斗口号,把我惊回现实。中国人爱呼口号的习惯,还是乐此不疲,更在异乡发扬光大。大家开始讨论传销经验,有些女生很跃跃欲试。我和RAY相视一笑,我不准备打击别人的激情,倒是RAY悄声地说,新移民没钱没车没门路,怎么去做推销?

    饭后自由活动时间,安娜和蔼可亲但是态度坚决地请求我入会。我推拖一番,借尿遁逃出门外,向上官打了一个电话汇报请示,毕竟安娜夫妇是他介绍的朋友。

    根据领导指示,我忍痛婉言谢绝了成为蓝钻的美好远景,不过,我仍认购了标价最低的护手霜一支,虽号称价廉,却比市场价高上两倍,相当于我一个星期的午饭钱,我心中如刀割一般的疼。

    为了赢回失去的现金,我更加努力地找工作。有时,在上英文课时,我还偷偷摸摸的查阅广告。

    Steven默默地观察了我几天,没有说什么。有一天,我正趴在课桌上叹气,他忽然扯了一下我的头发,“你怎么了,还在找工作?”

    我看向他,一样俊美沉静的脸,一样粉红清丽的唇,只是琉璃般晶莹的瞳多了一丝暖色的光华。

    我点点头,苦恼不堪,原以为他会安慰几句,谁知,他不再搭理我,自顾自趴着睡觉了。

    下课了,我懒洋洋的收拾课本,正要离开,Steven一把抓住我的包,声音冷冷清清:“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一脸狐疑,坐上SKYTRAIN(空中地铁),还在不断探问:“到底你要去哪?”

    他被我问得无奈,柔声答道:“去做义工,我的薪水归你。”

    我一喜,嘴上还谦虚道:“不好吧,一人一半吧?”转念一想,急忙又问:“你做义工,怎么有薪水?”

    他索性闭目养神,不发一语。我只好望向车窗外,作欣赏风景状,心里很是期待。

    我们走进一间小学教室,里面装饰得童趣盎然,坐了二十几个不同年龄的小学生,正在三名辅导员的带领下做游戏。原来是一家课后托儿所(AFTERSCHOOLCARE)。

    Steven叫了一声“UncleMa。”其中一位年长者走过来,打量了一下我说:“你是方晓玉?”

    我恭恭敬敬地答:“是,请多关照。”

    马叔微笑着看了Steven一眼,又问:“你有带小朋友的经验吗?”

    我不好意思:“没有,我会认真学的。”

    他点头示意:“你就跟Steven一组,他很有经验。每周来一次,薪金头三个月是最低起薪,以后看表现再增加。具体情况可以问Steven。”

    我心中讶异,想不到冷漠的漫画美少年,竟是孩子王。我兴致勃勃地跟随Steven,开始摸索早期儿童教育。孩子们似乎很喜欢这个美哥哥,有几个小女生紧紧地粘在他身后,看来是后备的铁杆仰慕者。

    夕阳西下,Steven坐在窗口旁,熟练地弹着巴赫的小步舞曲,孩子们咿咿呀呀地随着音乐起舞。金色的阳光撒在他的身上,与他的披肩金发相映成辉,他绝美的脸似乎变得透明,双眼流溢着夺目的七彩光华。

    那个少年时代的美丽幻像,如今栩栩如生,光彩照人,几乎触手可及。在那一瞬间,我的心也沉醉了。

    小朋友们已离开,Steven换弹了一支Siennicki的春之圆舞曲,迷漫着柔美浪漫之意,一曲终,余音缭绕。

    我有些好奇地问:“Steven,你怎么会在这里打工?”

    他悠悠地说:“我小时候就是在这里度过的。我父母很少在家,家中几个亲戚轮流照顾我,还有UncleMa……”

    我顿感亲切,连忙说:“你一定孤零零的,很不开心吧?”

    他清冽光耀的眼睛黯然一下,“没有人跟我说话,后来,就习惯了。“

    我有一种找到知音的感觉,想起自己的童年,“我也是。父母亲在外地工作,只有弟弟和我两人相依为命。弟弟比我小三岁,是我最好的朋友,小时候我们俩常常互签作业本,我还去过他的家长会……”我从儿时与弟弟一块打球,回忆到上大学和他一起去舞厅,种种趣事和心酸,令我心潮澎湃,情难自禁。

    我略整理一下情绪,轻擦眼泪,望向Steven,他斜倚着窗户,全身被金色的霞光照耀,如天使般恬静,半闭眼睛,竟酣然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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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恨恰似春草

    我忍不住大笑,有趣有趣,原来我邂遇了正在吃便当的月下美人。我的心不知为何莫名地欢畅起来。

    上官的手还扶着外套,我背部的肌肤变得很敏感,隔着厚厚的衣服,似乎仍能感受到他手指的热力。我微微挣了一下,问他:“你冷吗?”

    他的表情淡淡的,只有眼睛泄漏顽皮的笑意:“在美女身边,怎么会冷呢?”

    失敬失敬,上官兄乃是位翩翩浊世佳公子。

    吹了一会儿风,我们边聊边走回下榻的露易丝酒店,这家百年老店,曾是十九世纪的贵族私人别墅,保留了上世纪奢华的装饰。一出电梯,就看见白美人在走廊里徘徊,她微笑着迎上前说:“你们回来了。上官,我有事找你商量。”

    上官轻拍我一下,“晓玉,你先休息,我们一会儿再谈。”

    我含糊应了一声,向白美人点头致意,便回了房。

    洗了一个战斗澡,我打算睡了。想起上官临走时的那句话,到底他想谈什么,还是随便说说?我打开门,向他的房间望去。

    上官表情淡漠,双手抱胸,潇洒地靠在门边。白美人含羞带怯,双目含情柔声说着什么。

    果真是郎豺女豹,神仙佳驴啊。

    我轻轻关上门,爬上床。大约五分钟后,忽然电话铃声响起,我提起话筒,上官低柔悦耳的声音传来:“晓玉,让你久等了,我有事想跟你谈一下。”

    哼,扰人清梦,连语气也和白美人差不多,我有点堵气:“我已经睡了。”

    他很有风度:“好,明天见。”

    我忽然想知道他要说些什么,连忙说:“算了,我待会儿过来。”不算放弃原则吧,他没得罪我,没理由生气。

    我吸着拖鞋,啪叽啪叽跟着上官走进他的房间。他问道:“想喝什么?”

    “随便。”我打量着房间,几件衣服搭在床边,不显太零乱。他已换上白T恤和深色沙滩裤,脚套拖鞋,与我的是同色系,勉强算情侣鞋。

    他递给我一杯可乐,在我身旁坐下。我笑咪咪地问:“你有什么事?”

    他的目光有点游离,手指在沙发扶手轻弹了几下,斟酌地说:“我要回美国了。”

    我忽然觉得房间里很闷,仿佛有一只手紧紧的掐住我的心脏,令人呼吸困难,笑容僵硬,嘴巴发干,我强敛心神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我负责的项目上个月结束,因为你要来,我就休了两个礼拜的假。飞机票订在这个周末。”

    我一时间有些感慨,原来他是特地留下来接我,替我安顿打点。

    “晓玉,我……”他迟疑着,“我们保持联络吧。”他的双眼闪过一些不知名的东西,我看不清楚,也无力去猜。

    我忘了怎么回到自己的房间。清晨醒来,觉得异常惶恐迷茫。从此,就要一个人生活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城市了。没钱,没工作,没朋友,我的未来会怎样?

    我挑了一张谢卡,印着两只卡通小老鼠穿着礼服,互道珍重。

    里面写着李煜的词:离恨恰似春草,愈行愈远还生。

    小时候,我喜欢背诵古诗词。此刻,我才真正体会到,古词言简却情深意浓,道尽了我的失落心境,和惨淡的离愁别绪。

    这种沉重不安的心情,之后的几天一直伴随着我,在机场送别上官时冲到了临界点。我感到咽喉哽咽,心中发苦,似有千言万语,却没有勇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默默的交给他那张谢卡,低声说:“谢谢你,上官。”

    上官给了我一个轻轻的拥抱,然后扶着我的肩,淡淡一笑:“晓玉,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他脉脉的双眼,盛满了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勉强一笑:“你也是。”

    他转向安娜夫妇,郑重其事的说:“拜托你们帮我看着晓玉。她还象个小孩子,不太会保护自己。”

    我的泪一直凝在眼框里,回到自己的房间才滴下来。我望着窗外发呆,和风送柳,细看来,不是扬花,点点是,离人泪……

    一股紊乱的烈火,开始在我胸中燃烧,越来越烈,我再也坐不住了,拿起手机,拨给上官。无人接听。

    我声音微颤,留了一个短讯给他:“上官,你喜欢卡片上的那句话吗?”

    我松了一口气,却隐隐约约觉得不妥,内心深处一方面希望他快快回电,另一方面却觉得自己太孟浪了。

    我冲了一个长长的澡,回房捡起手机查看,只有一行短信:“我喜欢。上官”

    我痴痴的盯着手机,仿佛里面开出一朵鲜花来。

    几个小时后,上官来了电话:“我到家了。晓玉,你想我吗?”

    “嗯,你呢?”我小心翼翼地说。

    “我也是。”他的声音听上去性感醇厚。这次,我感到那朵鲜花开在了心尖。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我充满信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谁知,第二天,我的二房东爱莉小姐,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

    我正在房间整理物品,爱莉从浴室发出一声高频率尖叫,我马上跑去救驾。

    她指着浴缸说:“我不是告诉你,所有的头发都要清干净吗?”

    我观测一下,小心的回答:“这根头发好象不是我的,我的没有这么长。”

    她掂起那根发,在灯光下研究了一会,然后总结性地“哼”了一声,放我过关。

    爱莉对我的冷战及再教育,从此拉开序幕,鄙人首战告捷。

    次日,她兴奋地发现厨房地上有菜叶,立刻投诉我未尽清扫之责。我捡起菜叶,诚恳的说:“昨天是你扫,今天晚上我一定清干净。”

    第二战平手。

    这天晚上,我正在与上官通话,忽然又听到她一声惊呼。见怪不怪,其怪自乱。等与上官说完甜言蜜语,我才慢悠悠地踱过去问:“什么事?”

    她打开冰箱指控道:“橙汁和牛奶都快光了。这个礼拜轮到你去买了。”

    我虚心接受:“是,明天我上了英文课就去。”

    爱莉不依地训斥道:“不行,我今天就要喝。”

    糟糕,偶第三战溃败。

    我打起精神,坐公车来到超市。时间已晚,排队结帐的人不多。很快就轮到我了。

    收银员飞快地问我:“DOYOUNEED#¥*%。?(你需要XX)”

    我一楞,她语音太快太滑,我完全找不到感觉,于是回答:“请再说一遍。”

    她又讲了一次,我还是不明白,心里焦急,真想胡乱地摇头。我学了很多年的外贸英文,此刻,连超市的普通对话都应付不了,只觉得羞愧难当。

    这时,身边响起一个非常清亮优美的声线,发音清楚缓慢:“SHEASKEDYOUIFYOUNEEDEDABAG(她问你,需要包装袋吗)”

    我感激地说:“谢谢!”

    那人已快速走到前方。只留下一个修长高瘦的背影,和微微舞动的漂亮金发。

    我提了橙汁和牛奶,慢吞吞地走到空中地铁站。

    上车后,对面坐着的金发少年,他闭着眼睛,似进入梦乡,很象那位提醒我的好心人,我就着灯光打算仔细辨认。

    我眼尾的余光,扫到一只黑手,正偷偷地掏金发少年的裤袋。我有些紧张,不知道要不要提醒他,该怎么暗示,而不被小偷报复。

    眼看那只黑手就要得逞,我无暇细思量,果断地对着那少年踢了一脚。

    他睡意朦胧地睁开眼睛,不明状况地瞟了我一下。

    我镇定地微笑,没有开腔。

    他摸摸钱包,将滑出的部分推回口袋,若有所悟地扬眉,露出一丝淡雅的笑容,又重新靠着椅背睡去。

    一个有意思的美少年。

    一下车,我加快步伐往住处疾行。路上没有行人,只有风声树影陪着我。

    我很少在夜深人静时走动,沙沙的脚步声,在我身后不远处响起,这一刹那,我想起了多年前的恐怖电影,心胆惧颤,连腿都要软了。

    我几乎跑了起来,呼吸短促,然而,身后的脚步声却没有离开。

    就要到家门口了。我喘息着,终于孤注一掷,回头望去。一名男子穿着风衣紧跟于后,他戴着帽子,半掩着脸,路灯稀少,我完全看不清他的脸。

    他快步走近我,漫不经心地望了我一眼,用英文轻声说:“这个地区,刚发生抢劫案,你要小心点。”他的声音无比动听,正是那位好心的金发少年。

    他侧着脸,下巴和颈子形成一个优美的弧线。

    我回复了正常声音,衷心感激他:“非常谢谢你。”

    他没有答话,转身沿着原路走了。

    所谓的跟踪者,是如此一位古怪神秘的少年。原来,他只是为了陪我走这一段危险的夜路。

    他帮了我两次,我还不知道他的姓名。

    第二天,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我将开始英文补习。

    加拿大对非英文母语的移民提供免费ESL课程,不过,我选的是当地的高中英文课,面向英文母语学生开放。

    我匆匆赶到教室,老师正宣布我们有了一个新同学。教室门打开,一个金发少年走了进来。

    人生何处不相逢,相识就是缘,我微笑起来。

    眼前这个人,完美的阐释了“漫画美少年”这个词!他瘦瘦高高,精巧的脸,有着秀美如山的眉,一双收纳了天地灵气的眼睛,清澈晶莹得让人心悸,高直鼻梁下,是一张粉色的柔美的唇。

    我有点失神,仿佛看到少年时代的漫画偶像流X枫,不,他更象冷漠的杀生丸殿下。

    当然,上官更帅,是真正风华绝代的美男子,我忍不住陷入甜蜜的回忆。

    那美少年简单地介绍:“大家好,我是Steven。”言毕,缓缓地向我走来,他淡漠的眼光扫过我,美丽的眼睛像那清冷的莹月,有着难以融入的疏离冷淡,然后,一言不发地在我身旁的座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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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湖上的美人

    用过晚餐,安娜夫妇介绍我去看房子。是两室一厅,二房东爱莉是半年前来的广州移民,现在安娜任职的保险公司打零工。

    上官看过房间,低声对我说:“房子挺新的,交通也方便,可以考虑。”

    我点头,他便与爱莉攀谈起来。

    看着他的身影,我怔愣愣地,心底却被一种说不出的温暖包围住。

    他随意地站在那里,周围的一切,都被笼罩在他惊人的魅力之下,我的眼里,再也看不到别人。

    我再次见证帅哥效应,爱莉小姐两眼放光,笑颜如花,知无不言,恨不得马上敲定和约。最后我当场付了订金,约定一周内入住,爱莉小姐才依依不舍不舍地放我们离去。

    上了车,上官看着我,眉眼间似有带着春意的暖,“我们去游车河。”

    温市闹区的ROBSON大道灯火辉煌,游人如织,各色商店餐馆林立。沿街的室外雅座,坐满了用餐或饮咖啡的客人,休闲愉快,我仿佛置身于淮海路,心中感慨,不由得柔声对上官说:“今天,谢谢你了!”

    他微微含笑,那笑容好似仲夏夜夜空中的好星好月,闪得人眼前一片银亮:“你喜欢旅行,有没有兴趣去看洛奇山脉?我们公司组了一个团,后天出发,还有空额。”

    与天人之姿的上官帅哥出游?在我内心最深处,有那么一丝若隐若现的期待,却害怕陷入无边无出路的情网。是的,他已经对我产生影响力,或许,我该逃开。

    我想得恍惚。见我怔忡失神,上官扬起手在我的面前轻晃。

    我收回神,淡然一笑,耸耸肩,“我没有旅费。”

    上官眼里有一丝丝调笑:“不用你出钱。”

    我的心里,对他涌起一种很难对别人明说的好感。那种隐隐约约的喜欢,极淡,极细,却难以连根拔除。我不会说,一时也不想跟别人说,只想要小心翼翼地窝在心头,偷偷独藏。

    在一个绵绵细雨的早晨,我们驾车来到约定地点。刚下车,就听到几声热烈的娇呼:“上官,你真的来了!”

    两位姿色颇佳的美女冲上来,立刻将我挤到一旁,一边一位,亲热地挽住上官。

    细雨飘在我的脸上,凉凉的。我好奇地注视着美女在侧的上官。

    他很礼貌的抽出双手,望着我说:“晓玉,这是我们公司的同事,Betty白,Susan程。”

    “你们好,我是方晓玉。”我大方地伸出手。

    两位美女终于发现了我的存在。白美人年约三十,修长秀美,和气温柔,苏珊姿色稍逊,但胜在年轻时髦。

    白美人立刻亲切地上前牵住我的手,“晓玉妹妹长得好可爱哦。”随即拉着我向前走:“我带你上车吧。”

    我被她拖着前行。回头看向上官,他正从车里取我们的随身行李,苏珊站在他身边,兴高采烈地比划着什么。

    我想停下与上官同行,白美人却紧握着我,不由分说地推着我上了旅游车,并示意要和我坐一块。

    我心里微微叫苦,我和她初次见面,毫无交集,一路上岂不是很闷。

    她不了解我的心思,一坐下,就充分展现温柔的淑女特色,对我问长问短:“晓玉,你喜欢温哥华吗?”同样的一句话,上官说出来,就是那么令人心动,而白美人,除了无趣,我想不出其他形容词。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我打起精神,与她寒暄一番。

    上官上车了。

    待他把行李放好,苏珊立刻拉着他的手臂,招呼他一起坐下。

    隔着几排座位,看着前方他们两个的后脑勺,我觉得身边的白美人愈发言语乏味,而这次旅行大概会很无聊,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闷得有些发慌。

    旅游车驶离市区,我闭目养神,白美人还在温柔地嘘问:“晓玉,我听说你是上官的侄女,是吗?”

    我不知如何回答。据我在美国的姑姑说,上官是他们一家的好朋友,这次,他受委托,照顾我的温哥华之行。

    我想起,初见面时的小小误会,他双目放光地大言不惭:“我就是你说的上官叔叔。”他的声音悦耳动听,仿佛就在耳边,我心里多了些暖意,含糊其词地说:“大概,算是吧。”

    “不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同时回答。上官略侧着修长的身体,站在我们座位旁的走道上,他平静地说:“我们不是亲戚。”两眼紧紧地盯着我。

    “晓玉,”他继续道:“后面有空位,我们坐过去好吗?”

    “好!”我乖乖地站起身来,整个人突然轻盈起来,像是生了翅膀,从人生的谷底翻上,一种欣慰的感觉充满我的胸口。

    我靠窗坐下,上官递上一瓶水和几袋零食:“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买了几样。”

    我心口荡起了一些说不出的轻快:“谢了。”

    看来,出来旅行是正确的,有吃有玩,还有帅哥随侍。我忽然象中了乐透奖一般,欢笑起来:“上官,我很高兴。“

    上官的眼里有淡淡的欢愉:“我也是。”

    车子已进入洛奇山脉的外延。窗外崇山峻岭,树木延绵不绝,偶而有羚羊或松鼠窜出,零星的山间木屋依稀可见,一派天然美景。

    一只小鹿,带着无邪眼神走在林边,我正想指给上官看,发现他靠着椅背睡着了。他的五官极俊美,浓眉张显男子气,睫毛长而上卷,有些轻颤,红唇微微张开,显得清爽而稚气,似乎沉浸在一个美梦中。

    有那么一瞬间,我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这样一位风华出众的男子,如在古代,可以想见是侧帽而行的风流人物,会惹来不少女子芳心沦陷,为他消得人憔悴,一寸相思,一寸灰啊。

    当晚,我们下榻在BC省的边境城市。第二天开往著名的班芙温泉。

    我倚卧在温泉池边的一个躺椅,翻看一本旅游手册。池里忽然有人叫我。一看,是上官,身边照例围着好些美女,其中少不了我认识的“追哥白皮书”。“白”,就是白美人,“书”,自然是苏珊了,同音异字,将就了吧。

    我意兴阑珊的答应了声,索性用书遮眼,歇着了。

    一会儿,我感到身边多了个人。移开书,就见上官双眼光辉灿烂,正微笑看着我。

    摇曳的光影落在他密色的肌肤上,为他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象是踏水而来的光明神,水珠慢慢滑过他结实的胸部,逸过肌肉紧密的腹部,滴入白色毛巾包裹下的……好一副诱人的美男出浴图!

    我赶紧收敛心神坐起来,“有事吗?”

    他问道:“晓玉,你不喜欢泡温泉?”

    我皱了一下眉:“不是的,我怕会胸闷。”有时侯,浴室空气不流通,我会头昏气短。

    上官循循善诱:“你不是喜欢到各地感受风土人情吗?这么出名的温泉,也许你一辈子才来一次,真的不想试试?”

    班芙温泉,在我看来不过是一个游泳池,泉水从山上引来,很多人泡在里面,其乐融融,仿佛是一个大型室外浴场。不过,它的确是北美出名的温泉圣地。

    我有那么一点心动:“可是,我只能呆一会儿。”

    上官态度端正,继续劝导:“我替你看时间,一刻钟就上来。”

    我还是心不干情不愿,找了个古怪理由:“我的游泳衣很丑。”

    上官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转瞬消逝,让我觉得是自己看花了眼。他从容不迫的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道貌岸然,没正经。

    我还是兴冲冲地回房换了泳衣。重返游泳池,上官坐在躺椅上,追哥白皮书和众美人围在池边聊天。她们见到我,嘻嘻哈哈地跑过来,有人说:“晓玉,看不出来,你身材不错。”

    这赞美有点勉强,我该道谢吗。

    正在斟酌,不知是谁在我身后推了一把,我脚下一滑,以狼狈的头锤落水。

    我吃了几口水,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就看见上官大帅哥,站在池边望着我,毫无形象地笑得前仰后俯。

    我顿时恶向胆边生,撩起一汪水,朝他脸上砸去。

    眨眼之间,上官已跳入水中,故意激起大团水花。

    我抹去脸上的水,直楞楞地瞪着这个恶劣的男人。

    他一挥手,扬起一片飞扬的水珠,我往后躲开,却失去平衡。

    上官立刻冲过来扶我,我一站定,马上放开他的手。

    我可不想成为众美人的箭靶。他高深莫测地望着我,我故意转身看周围的游客,不理他的打量。

    他慢慢游到我身旁,在我耳边喃喃自语:“嗯,游泳衣是挺丑的。”

    我忍不住瞪他:“哼,你的那条也不怎么样!”

    他喜笑颜开,极其潇洒自在。我索兴游开一些,踢踢脚做伸展运动,留他一个人在那里笑成一朵花。

    不一会儿,他的周围又聚积了一群忠实的霸王花。白皮书的欢声笑语,不时传来,哎,帅哥无敌,乃广大女性的福音。

    我一边感慨,一边闭目仰泳。

    空气冷冽,池中温暖,我的脚忽然开始抽筋。

    我疼痛难忍,啪的跌落水中,几乎动弹不得。一双手扶住了我的腰。

    上官俯在我耳边,声音焦急:“晓玉,你还好吗?”

    我忍痛说:“没什么,右脚伸不直。”

    等我回过神来,上官已扶我回到旅馆房间。

    他将我安坐在床上,蹲下身,轻握我的脚,修长的手指揉过我的脚腕。

    这算不算,与男人肌肤相亲?

    我心中有些异样,好象是喜悦,又好象是忧虑。希望这一刻赶紧结束,却又贪恋他手指带来的奇妙触觉。

    上官仰起头,眼中似水漾温柔:“晓玉,你好点了吗?”

    我迷惘地点头:“好,我很好。”

    不,我不太好,他渗透人心的男性魅力,令我隐隐不安。

    晚餐是日本菜。这家日本餐馆在当地很有名,要预约才有位。店内挂蓝色日式布帘,点着人物或山水彩绘灯笼,墙上供着姿态服饰各异的日本人偶。我们一行十多人围着长桌,在塌塌米上坐下。

    我在国内很少碰日本菜。翻开彩图菜单,我有点眼花,就对坐在我右侧的上官说:“请你推荐一下吧。”

    他应了一声,仔细地研究起来。

    上官为我选了一个SUSHI生鱼片套餐,五颜六色配着精致的餐碟,令人食指大动。

    坐在上官旁边的苏珊,忽然问我:“方晓玉,你在国内大概很少吃到生鱼片吧。”

    “是啊,上海有不少日本餐馆,不过量少价高,我没去过。”

    苏珊态度生硬地说:“这么贵的日本餐,一般人是吃不起的。”

    不错,我就是属于一般人。我笑了一下,不语。

    白美人接口道:“晓玉,你来加拿大,是要读书吗?”

    “还没想好。”我答,努力把一个SUSHI送入口中。

    苏珊漫声言道:“大家都说上海人很精明,从不肯吃亏,你觉得呢?”

    这是误传吧,我心想,既然你没有指明我回答,我就不与理会,你挑衅,我未必要闻“讥”起舞。

    苏珊不放松,继续大声说:“我的一个表哥,娶了一个上海人,谁知她刚拿到绿卡,就闹离婚,原来她在上海有男朋友,要把男朋友办出国,哎,我表哥一家气坏了。”

    她再接再励,“我还认识一个朋友,准备和一个大陆人假结婚……”

    “晓玉有加拿大绿卡。”上官清冷的声音,听不出一丝异样。

    他的手扶在我的椅背上,侧首问我:“还吃得习惯吗?”

    我回他甜甜一笑:“嗯,谢谢你。”

    上官淡然地说:“清者自清,不用理那些话。“

    我很高兴他出声,不管传言是真是假,或以偏盖全,任那一位中国人听到这种控诉,都有点坐立不安吧。说实话,我不擅长撒泼吵架。从小,奶奶教育我,当忍则忍,是中国劳动妇女的美好传统。

    不过,忍字头上一把刀。我好累。

    我心中叹气,苏珊小姐,我和上官没什么,请别开足火力杀无赦。

    我埋头继续与三文鱼奋斗,把白皮书的对话,当作耳边风。

    第三天的下午,我们到达露易丝湖。每年11月至来年4月,湖面冰封,洛奇山脉白雪覆顶,初夏雪融,湖旁则花草树木竟妍,湖水如蓝玉晶莹荡漾。此时还是乍暖还寒,春风吹过,露易丝湖冰雪绵延,一片白茫茫。

    晚餐后,我想看看湖上的夜景。刚步出酒店,苏珊迎面匆匆走来,我对她点点头,她眼色冷涩,面无表情地擦肩而过。

    风过树林,伴着虫鸣之声,让人感觉轻松遐意,人虽走在雪地上,心却融在夜色中昏昏欲睡。

    我漫步行来,发现上官静静地伫立在不远处。莹白的月亮挂在天边,衬着霭霭白雪,给他的身影笼上了影影绰绰的银雾,一时间令人觉得遥不可及,仿佛随时欲乘风归去。

    他转过身来,遥遥地凝视着我,脸上月光雪色闪烁,声音如春风化雨:“你来了。”

    第一次见面,他目色淡雅冷清,却无法掩盖他耀眼的风采,此刻,在这凄清的雪地,迷迷朦朦的月光下,他丰神如玉,温情脉脉地注视着我,一时间,我神为之惑,不由自主地向他走去。

    心仿佛跳快了几拍,我尝试挣脱此刻的迷咒,清咳一声,“今天的月色很美。”好蠢的话题,不过够安全。

    他灼灼地注视着我,眼中闪过关切:“你在想什么?”

    我的心跳得更快,震得我的耳膜砰然作响。我不动声色移开一小步,别过脸看向雪湖映照下的远山。

    这一刻,我觉得上官就象天神一般,清华高贵,无法直视。

    我微笑道:“我想起苏轼的词,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我停住,记起上官少年时出国,对中国古诗词可能不太熟,遂兴起一丝玩笑之意,仰脸对他说:“该你了。”

    他没有接话。我觉得空气有点冷,抚了几下手臂,也沉默不语。

    正觉无趣,上官脱下外套,轻轻裹在我身上,声音透着愉快:“我只记得一首诗。”

    我身上一暖,立刻笑问是哪一首?

    “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他抑扬顿挫念道,嘴角的笑意渐渐扩大,双眼晶光闪耀,继续深情款款地朗诵:

    “举头望明月,低头吃便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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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星捧月

    我的心脏跳得有些不规律。

    眼前这男人好高,我要仰首才能看着他。他靠好近,我以为就要闻到他的气息了。他的黑发看来不羁,他的眼眸这样深邃,慵懒性感的嘴唇,像是挂了一抹笑。

    我的失落感顿消,不觉笑眯眯地迎上去。嗯,我要吃烤鸭,响油膳丝,还有葱姜螃蟹……几分钟后,我们开车出去觅食。与安娜夫妇晚餐的约会推后。

    车子沿Kingsway大道北行。这是贯穿温哥华南北的交通要道,路灯却相隔遥遥,来往车辆稀少,沿途的通讯器材商店及餐馆已闭门熄灯。车窗上起了一层薄雾,黑夜中,我们好象行进在空无一人的野外。

    我轻声问:“这里,看来很荒凉。”比起上海,这个城区象一个安静的乡镇。

    上官悠然回答:“北美的都市,有很多平房住宅,高楼集中在市中心,以后你就会发现它繁华的一面。”

    原来如此。

    前方路边渐渐亮起一片灯光,上官问道:“你喜欢吃上海菜吗?前面就有中餐馆。”我赶紧点头。

    这家餐馆中等规模,可容一百来人,装修以中国红配金色雕龙,古色古香。此时,店内客人不多,领位小姐我们将我们带到沙发雅座。我要了几个上海家常菜,味道不错,有家乡风味。

    我一边称赞,一边大快朵颐。等我吃了半饱,才记得抬起头来,对上官一笑:“谢谢你,真好吃!”

    上官不紧不慢地用餐,举止说不出的优雅。他回我一个浅笑,“我常来这里,不知道是不是正宗的上海菜?”

    “挺象的。这里的老板很大方,一盘菜比上海多两~三倍。”我夹起一只椒盐虾。虾的个头也大很多,难道是水土关系?

    上官眼光温和,静静地看着我把那只虾消灭。他换了一个话题:“晓玉,你怎么想到一个人来加拿大?”

    我放下筷子,想了一下:“我也不明白。”或许是赌一口气,或许是想离开父母,寻找自己的天地,或许,我真能追寻一段异国恋情?

    我拿起一只虾,剥去虾皮:“我从小就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我的理想就是存够了钱,去感受各地的风土人情。”

    这是我心里的真实想法,也是我冒然踏上飞机的最大动力。

    “你以前去过哪些地方?”上官俊美的脸在灯下似暖玉般的莹润有光,嘴角泛着淡淡的笑意。长得帅的男人很多,可是我觉得上官却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度。

    “东南亚,和欧洲几个国家。”我开心地回答。虽然没有艳遇,旅行总是令人愉快的。

    上官眼中闪过一丝兴味,语气温和地问:“你比较喜欢那里?”

    “水城威尼斯。”我毫不迟疑:“巴黎也很好玩,我在罗浮宫和奥塞现代美术馆,逛了两天,对法兰西的绘画雕塑,心悦诚服。巴黎圣母院,歌剧院,艾菲铁塔,凯旋门,香榭里大道,路易十四的皇宫凡尔赛宫,还有很多景点,处处都可以玩上一阵子。”

    我笑眯眯地补充道:“不过,我最难忘的是第一次出国,在泰国的经历。”

    “为什么?”他眸色转浓,柔柔地锁住我。有种奇妙的感觉,淡淡的,无形的,在我心头漫开。

    我喝了一口可乐,笑着介绍:“因为是第一次出国,而且是公派受训,本来欢天喜地。”

    “然后呢,有什么特别的事?”上官嘴角含笑,颇感兴趣地问。

    “谁想到团长规定每天晚上六点回房,不得外出,八点晚点名,十点查房,完全没有自由。”我有点忿忿,继续指控道:

    “我们早上要列队点名,然后步行几公里去上班。四十度的高温,热带的太阳很毒,一个月下来,每个人都成了非洲黑炭。”

    “哈哈。”上官朗声笑起来。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大笑,仿佛春风缤纷吹过,带着恣意的洒脱,“那你平时怎么打发时间?”

    我回忆道:“就是每天洗两~三次澡,看点小说,读读佛经。”

    上官的嘴角又一次上扬,“为什么读佛经?”

    我很认真地回答:“泰国全民信佛,不管是公司,餐馆,还是银行,都供奉佛像,处处香火旺盛,我觉得就连天空也是低低的。”

    上官想了想,接口说:“我想,念佛的女孩子,应该有一个柔软的心。”

    他的一双妙目,如夜空中的一轮明月,清辉高洁,静静地照耀着我。

    我腼腆地笑道:“禅宗说,佛由心生,我念佛,只是入乡随俗。”

    我第一次同如此出色的男子独处,自在地聊天,心里有些愉快。今晚,也许会是一个好开端。我对移民生活,增添了几分勇气。

    回到旅馆,已过午夜,我独自面对加拿大的第一个不眠之夜。

    屋外不远处,偶尔传来汽车驶过的声音。我的脑海中,浮想连篇,静不下来。

    算命的说,我六亲不靠,易犯孤星,不过今年有转机,在异乡将遇见命中的贵人。迫于父母的软硬兼施,我鲁莽来到异国,淡淡的后悔,时差颠倒下的迷茫,此刻啃噬着我的心。

    我不太信命运,一向以为人力可逆天,人自己应该可以掌管自己的前途,可惜,我对感情异常笨拙,情之路,一直莫名其妙的蹒跚难行。

    初中时,有小男生向我表白,邀请我去他家做作业,我对他有模模糊糊的好感,就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临到上公车,发现我的钱包被窃,我一想到回家可能面对母亲的毒掌,立刻巴巴地跑回学校,在教室操场来回找了一个多小时,小男生陪着我,脸色越来越黑,闷闷地告辞而去。

    过了一阵子,他改邀请同班的一位小美女,从此出双入对。

    高中时,我暗自留意班上的一位风云人物,他学习运动皆佳,高瘦冷静,个性是帅帅的酷酷的,好象我欣赏的杀生丸殿下。

    我参加学校的集体舞比赛,本来与他是舞蹈搭档,可是我精神过于兴奋,忽然胃病发作,需卧床静养,眼睁睁把与帅哥共舞的机会恭手让人。

    毕业后,大一的时候,暑假的一天早上,这位帅哥穿着燕尾服衬衫,竟然出现在我家门口,我身穿了古板的睡衣,正吃力地提着一包垃圾,被他撞了一个正着。

    羞愧之余,发现平时从容的他,面带疑惑盯着我家客厅,里面坐着刚从外地来玩的一大群亲戚,正在闹哄哄地玩麻将。我的脸更红。

    帅哥很快恢复优雅的仪态,态度郑重地说:“我下周办一个同学会,特地来邀请你。”

    穿着燕尾服的他,无比帅气。我心中一阵欢喜,微笑点头答应。

    同学会上,帅哥的朋友特地暗示,这位帅哥对我有意,他的姐姐也不断地打听我的情况,我心中惴惴,一直等待机会与帅哥详谈。

    帅哥明亮的眼神多次扫过我,似在期盼什么。不知情的好友却拽着我聊天,根本无法与帅哥亲近。他一气之下,把大家关进屋子,大讲鬼故事。

    好容易两人单独约会去舞厅,却乘错了车,找不到路,等我们终于汗流浃背地赶到,场上已无什么客人,半小时后就要关门,帅哥说了高深莫测的一句话:乘兴而来,兴尽而归。

    据说,有位古人想去对岸看满山绽放的鲜花,待他骑马到了岸边,忽然决定不过河了,别人问缘由,他便吟了以上那句话,可能这也是帅哥的心声。这成了我和他最后的独处。

    这件事,成了我心中的遗憾。我不知道,我放不下的是那个人,还是那份年少无暇的青春感受。

    热恋,于我无缘。

    在异乡,真的能摆脱困境,找到我的贵公子吗?

    第二天阳光明媚,我打量正在开车的上官,他穿一白底蓝条的POLO恤,宽松牛仔裤,白色拼蓝皮的运动鞋,一头黑亮的发,带着英气的剑眉飞扬挺拔,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宽款墨镜,整个人看上去非常顺眼,非常舒服。

    他转头对我微微一笑:“怎么了?”

    我笑着赞美:“上官,你很酷。”

    “男人,不会在意自己的外貌,不过,谢谢你。”他愉快地瞟了我一眼:“晓玉,你很漂亮,你知道吗?”

    我的脸一定发红了。

    我,我不知道,一句普通的赞美,可以有这么大的冲击力。

    今天,他带我在城中跑了一圈,将新移民开门几件大事,一一办妥。在TDTRUST银行开户,去DMV(车管局)申请了ID卡……

    最后,我们转往手机专买店。

    此时,已近黄昏,我的时差再次光临,双眼朦胧,脚下发软。上官向店员要了一把椅子,扶我坐在玻璃柜台前。他自己弯着腰仔细地观看样品。

    上官回头征询我的意见:“晓玉,你喜欢哪一款?”

    我忍住打哈欠的冲动,拍拍发僵的脸部,答道:“上官,你选吧,我相信你。”

    他笑得温润:“也好,你休息一下。”

    三位店员小姐,抛下别的客人,全都热情洋溢地聚在上官的身边,上官的眼睛往哪一部手机多看一下,她们就称赞他的眼光独到,开始介绍其种种超眩功能。上官脸上淡淡的,没有接话。

    其他几位客人受到冷落,有两位忍不住找店员求助:“Excuseme,Excuseme!”叫了数声,也不见答理。

    上官直起身,向离他最近的店员小姐说:“那两位先生好象需要帮忙。”

    那店员是个娇小的圆脸东方人,闻言脸上一红,急急地摆手道:“没关系,没关系……”然后,有点不情愿地走开了。另外两位赶紧补位,将上官围在中间。

    我被晾在旁边,干脆手撑下巴,打起磕睡来。迷糊中,感到一只手轻轻地抚了我的头发,耳边传来上官低沉好听的声音:“累了?一会儿就好。”

    我侧头,他的俊颜就凑在我眼前,两眼如清潭,深不可测。

    我从未如此近距离观察男人的五官,不禁有些慌乱,心跳开始加快,胸口闷得紧热,喉咙里呐呐涩涩,许多话想从那里迸跳出来。

    他脸上浮起一个几不可察的笑容,递过来一款薄薄的银色手机:“你看,还可以吗?”

    “嗯,不错,比我上海的那只新款。”我低下头掩饰微微发烧的脸,随手拨弄了几下手机。

    两位店员小姐也围上来,其中一位很羡慕地对我说:“你的男朋友好细心,你真有福气啊。”

    我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斜斜瞄着他,用口型无声地叫他:“上官叔叔。”他无语,眼中笑意昂然。

    我有点不好意思,睁着发困的眼睛说:“就拿这款吧。多少钱?”

    “我送你。”上官接道,他的笑容异常柔和。

    “为什么?”我脱口说,“我自己可以付。”

    上官扬了扬手中的卡片,“新用户需以信用卡付月费。”

    我呐呐叹了一声:“等我以后有了信用卡,就还你。”

    上官有些惊奇地说:“我送礼物,你为什么要拒绝呢?”

    我直视他美丽的眼睛,忍不住微笑:“上官,我们非亲非故,我怎么能收你的礼物?”

    他的眼神有一丝变化,原本星光闪烁,忽然有些黯然,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他轻轻地说:“随你。”

    我不明所以,难道我说错话了吗。

    我尝试打破沉默:“上官,温哥华有什么风景?”

    他脸上重现清朗的笑容:“我带你逛逛。”

    三位小姐把我们送到门口,一个劲地邀请我们下次光临。上官打开车门,扶我入座,然后绕回驾驶位。坐定后,他两眼炯炯,兴致勃勃地问:“现在,我们去史丹利公园(STANLEYPARK),好吗?”

    史丹利公园占地约一千英亩,是加拿大最大的市内原始森林,尤其是它位于温哥华市中心,背山面海,每年吸引几百万游客。

    夕阳西下,车子在海滨大道上飞驶,上官摇下车窗,新鲜的海风扑面,一边是碧波荡漾映着万道霞光,另一边是郁郁葱葱的参天密林,我身旁是金光笼罩下恍如天人一般的帅哥。他的黑发在风中轻舞,俊美的脸神采飞扬,笑容无比清魅:“晓玉,你喜欢温哥华吗?”

    我的心口微微发热,原来,美人一笑,的确可以倾国倾城。

    人生得意须尽欢,不过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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