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西

第四十章 月神的茶壶
和苍露拥在一起的男人，圣夜从来没见过，但是那挺拔流畅的身形，优美的侧影，在这个世上，只怕每个人只要见过一眼都不会忘记。

    圣夜虽然只见过一次他恢复真容后的背影，却一眼认出，或者是自己的意识已经认出，那是西姜。伟大，悲悯苍生，若神明一般的西姜。

    这个世上，有一种人，堕落和黑暗永远不能用在他身上，无论他曾做过什么，你只要望见他，就会明白他是天下万物苍生窒息仰慕的神！

    西姜优雅地回过头来，那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温暖点亮了，天上地下，最美的花遍地怒放，轻云蔽月，流风回雪。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月神的西姜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看见他，就仿佛看见了春光，看见了柔情。西姜是神。

    神无相，相由心生，圣夜的泪无声落下，心刹那间忽然明亮起来，西姜，从没有背叛过，从没有堕落过，这样圣洁美丽的人，永远是天下最温柔洁净的花……

    可是，为什么心会痛，灵台里有什么挣扎着撺出来，那一抹模糊的影象是什么？眼前一切都模糊了，只看见蓬莱山下，沧海月明，遍地花海，西姜华冠玉颜，风华绝代，含笑俯身抵住怀中的人儿，眉宇间尽是欢喜，西姜轻轻呢喃：“江畔何人初见月， 江月何年初照人……兮儿，天上地下人间，你是我唯一的爱……”

    那是，天籁之音，前生后世，千年万载不变的天籁。圣夜的心终于痛得裂开了，倒在曦月怀里。

     曦月急惶地抱紧圣夜：“夜儿，怎么了？夜儿，快醒醒……”

     苍露看见圣夜，惊慌地挣开西姜。西姜拉住，梦仡一般怔道：“兮儿……为什么你会不记得我？你刚才明明有些想起我的？不管你这一世投胎成了什么，你知道我不会变的……”

    苍露脸上红晕大起，甩开道：“你放手！”他朝圣夜奔过去，西姜跟来，望一眼曦月怀中的人，忽然身子一晃，心剧烈地痛，像被撕裂，怎么会这样？心里忽然涌起的强烈思念，她，圣夜她，难道她才是……“不！为什么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西姜捂着心迷惘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他悲苦地摇晃苍露：“兮儿……到底你是不是兮儿？怎么会这样？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你和兮儿生得一样？为什么？！为什么……”

     曦月用真元探看圣夜，发觉她只是昏了过去，心里一松，温柔揽住，虽然奇怪为什么西姜会在这里，但是这机会却难得，一定要让西姜脱离夜魔。苍露呆呆看西姜，继而神色复杂地挣开，冷冷道：“你既然选择了夜魔，何必来跟着我们？！我叫苍露，不叫兮儿，你认错人了！”

    西姜猛然僵住，脸上的神色凄苦之极，苍露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曦月却瞧见了，淡然道：“西姜，我想你是为了寻找月神的下落，才受控于夜魔的。月神的灵兽说，月神——已经转世了，如果你想了解更多一些，可以跟我去见见月神的灵兽。”

    西姜一怔，低声道：“是么？是兮儿养的那两只讙么？”

    果然，兮儿就是月神的名字么？曦月想起那日西姜拦在苍露面前的情景，心下顿时大悟。
苍露神色一恍，嘴一抿，看了看曦月，曦月抱起圣夜，淡淡一笑：“他们当年到处寻找月神的魂魄，已经去世了，不过，它们的孩子还活着。”

     西姜的唇终于微微一弯，风华绝代，有淡淡的喜悦：“是小茶壶么？”

     曦月和苍露都是一僵，脸色发白。月之天在圣灵界一直自称“红茶伯爵”，世上叫他茶壶的人，只有一个圣夜。

    西姜缥缈地道：“当年，它刚生下来的时候，颜色很像我送给兮儿的茶壶，兮儿一直叫它小茶壶。”

    曦月的心猛地一跳，有什么空了，下意识抱紧怀里的人，僵硬地道：“茶壶就在这里，我带你去见它。”

    西姜眼神落到圣夜身上，心又剧烈地揪起来，这样的痛，那时蛟龙抱着她的时候，自己也是这样痛，为什么？她的身上，难道有兮儿的一缕魂魄么？

    以前看到她的时候，只有一点点的似曾相识，并不会痛，为什么最近会有这样强烈的揪痛？她胸前挂的，该是兮儿的月神石，难道，是月神石的记忆影响了自己么？还是，她本身就是……为什么苍露和兮儿长得一样，到底谁才是兮儿？



    几个人心事重重地回到帐篷里，西姜的到来并没有引起惊慌，湖莲只是安静地去禀告了长老会。

    茶壶惊慌地看着西姜，西姜拥有举世无双的容颜，天空一样明净的眼睛柔和地看着它，微微一笑：“茶壶，我只在你出生的时候见过你一次，你应该有我的记忆。”

    茶壶神思不定地看看四周的人，飘忽的眼神最终还是落进西姜清澈的涟漪里。西姜的手轻轻点着它的额头：“灵台清明，混沌开窍。”

    茶壶闭上眼，耳边又回响起那美丽的声音：“姜，你看它真是可爱，这样漂亮的颜色，好象你送我的茶壶。”

    “兮儿，别调皮，它要睁开眼睛了！”

    “哎呀，真的，小茶壶睁开眼睛了，好漂亮的小东西，乖，小茶壶，你快点长大，我和姜带你到三界去玩，小茶壶……”

     茶壶，茶壶，原来，一出生，主人便已许了它茶壶的名字，那个跟随了自己几百年的绰号，原来，是自己的主人早就已经定下的，是自己的主人啊，那茶壶是眼前这人送的，也是主人心爱的宝贝，原来，自己是主人心爱的宝贝……

    华丽的月宫，美丽的玉人，一切都涌上眼底，茶壶的泪落下，作为灵兽，终于真真切切，看到了主人。茶壶现出原形，匍匐在西姜面前。

    西姜疼惜地抚上它的头：“兮儿已经转世入了轮回，是吗？”

    茶壶点点头，西姜的泪滑下来：“不是说她已经魂飞魄散，连元神都散了吗？我不信，我不信她会抛下我，她舍不得我的，舍不得……你告诉我，兮儿在哪儿，你知道她在哪儿吗？我已经找了她一千年……”

    茶壶望望苍露，转回头看西姜，忽然瞄见了曦月怀中的圣夜，心里一震，有什么纠缠起来。几百年前，它放弃外出寻找，准备在昆仑山守着天狐，搬到她家隔壁的那一天，那个漂亮的丫头看到它第一眼，就朝它嘻嘻笑：“茶壶，对，茶壶，你的颜色太像一只茶壶了。”

    她霸道地只叫它茶壶，叫了几百年。

     她的身上，有什么熟悉的感觉，就像主人，灵兽特有的对主人的敏感，她，还有他，原来那么肯定的事情，也无法断定了，不，我不知道。

    西姜看到茶壶的眼神漂移在苍露与圣夜身上，最终，它痛苦地闭上眼睛，犹豫地摇摇头，作为对主人的忠贞，它不要告诉西姜错误的答案。

     西姜的心终于落下来，自己的感觉没有错，兮儿就是他们其中的一个，千年相思的结，终于有结果了，兮儿……他温和一笑，眼中荡满希翼的涟漪，仿佛最绚丽的光华：“没关系，我知道你们找回了月神石，它会唤醒兮儿的，我已经等了一千年，不再乎再等多久。”

苍露一直神思恍惚，似是全然不看眼前的一切。曦月瞧见茶壶逡巡过来的目光，心跳似要停止，只狠狠勒紧怀里的人。

高西

第三十九章 幸福时光  
那样的灵兽，一定是不喜欢被人到处追问的。湖莲这么说来安慰圣夜，圣夜也跑得疲倦，果然和茶壶一样弄出一把摇椅，躺在树阴底下。
    才闭上眼，就感觉到额头上凉凉的，睁开眼，是湖莲美丽的脸，宠溺地笑，一边给圣夜按摩着头。圣夜舒服得只差变成一只猫眯了。
    茶壶嫉妒地看了一会，不甘心地又闭上眼睛，鼻子里嫉妒地哼了一声。眯着眼睛的圣夜小嘴一抿，勾起了唇笑，湖莲怔了怔，手指在她唇上飞快地点了一下，温柔地问：“肚子饿不饿？苍露的饭该烧好了。”
    圣夜睁开眼睛盯着湖莲的手看，那手修长白皙，和曦月的一样好看。“湖莲，为什么你会有狐狸的内丹呢？”
    湖莲轻轻抚了抚圣夜的头发，他柔和的脸上忽然现出飘渺的神色，奇怪地看着圣夜，声音象玉石一样地轻柔：“我曾经遇到狐族的一位上仙，他……他当时元神几乎耗尽，临终前，把他修行的内丹给了我……”
    “哦。”玉石的声音果然好听，象细细的风，圣夜忍不住打瞌睡。
    敏锐的茶壶眼睛睁开一条细缝，瞧着湖莲痴然捧起那丫头的脸，糟糕，要吻了，要吻了！我没看见，我没看见，我没……有人来了，轻盈的脚步带着淡淡的清香，湖莲失神地放开圣夜起身，茶壶继续闭上眼睛装睡。
    来人拧了拧圣夜的鼻子，湖莲低声道：“天狐殿下睡着了。”那人轻笑，宛如风中清泉，温润流翠，他摇着圣夜：“小傻瓜，莫睡了，我回来了。”
    这声音是谁？不是苍露，灵虚殿下回来了？茶壶倏地睁开眼，被叫醒的圣夜正欢喜地搂着那人，茶壶看见那人的脸，一惊，那个血色的黄昏突然又涌上眼前，竟然是他！那个消失无影的人。
    难道圣夜记起他了？茶壶疑惑地瞪着曦月。曦月微笑：“江江说饭已经好了。”原来，他就是灵虚殿下？这个人，绝不是狐族的。
    苍露和连壁把饭摆满桌的时候，苍露仍是一脸愠怒地看曦月，他和曦月坐在圣夜两边，往圣夜碗里夹的菜堆了一座小山。
    “小心肝，这可是我做的凉拌黄花菜，你看我蒸的菠萝甜汤，只给你一个人吃的。”圣夜果然经不住面前的诱惑，菠萝里尽是花红柳绿的水果琼浆。
    苍露欢喜地笑得一派春光绚丽，圣夜舀起一勺还没递到曦月嘴边，就被苍露桌子底下狠掐一把，疼得直吸气，泪眼汪汪地埋头喝汤。
    茶壶望着甜汤咽下口水，看这光景，好象又回到圣灵界那个宁静的灿烂午后。湖莲静静地吃饭，好似全没看见，只瞧着圣夜笑：“别喝这么猛，会酸牙。”
    苍露听到曦月要住在圣夜的帐篷里时，脸黑得象锅底。所有人的眼中都亮闪闪地写着十二个字：孤男寡女，干柴烈火，欲火焚身。
    圣夜咬咬手指头，还没打算和曦月双修，只是贪恋着他半刻不肯离开，为什么所有人非要去往男女双修处想？苍露咬牙切齿：“那我也要住进来！”
    石破惊天，圣夜落荒而逃，最终，帐篷还是她一个人的帐篷。
    所有人都在忙修炼，因为夜魔虽然暂时去了海外，一旦回来，绝对避免不了一场恶战，到时能否幸存，只有各凭修为了。
    曦月除了和长老们商量事情，大部分时间和圣夜腻在一起，湖莲话很少，一天会过来几趟看看圣夜，有时候晚饭后留下一会，安静地坐在一边看圣夜和曦月下棋。
    不过，这种机会很少，因为在圣灵界的动乱里，湖莲带着圣夜离开圣灵界的时候，帮着一只叫胡梵的火狐狸打退了两只魔物。胡梵伤好后，她便娇悄地穿着跟翠绿色很配的淡青衫子，执著地跟在湖莲身旁。湖莲愈发地安静。
    日子过得很安宁，终于可以尽情地和曦月呆在一起，捉鱼，看星星，修炼，厮磨，撒娇。有时什么也不做，两个人都召唤出龙，傻傻地看那两条龙就在天上任意遨游，看起来很是亲密高兴的样子。
    曦月笑，说那两条龙原是认识的，他体内的龙元珠是被唐时宰相魏征斩掉的径河龙王精魄所化，与龙三太子是旧识。
    圣夜在他颈上咬一口：“那我们是不是旧识？”
    曦月珠玉莹润地微笑，轻垂下眼帘：“不是。”
    “什么？”圣夜大为不满。
    “夜儿，我们两个，是千年万年都不会变的情，即便是元神灭了，我也要化做你身体的一部分，与你永不分开。”
    圣夜偎着他轻笑，原来千年万年的时光并不漫长，只要像这样相依，亿万年也不过一瞬间。
    苍露和曦月争夺圣夜的频率没多久便少了，苍露会忽然从视线里消失，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呆了很久才回来，他漂亮的脸上阴沉不定，渐渐地有时会茫然发呆。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每当苍露突然消失的时候，圣夜的心便会剧烈地跳，强烈地感觉到，好象有什么东西接近了，不是危险，却很沉重，甚至是悲伤的情绪，莫名其妙地涌上来。
    月神石激发她体内元神飞速地成长，同时，好象她心里深处有什么东西逐渐醒了，夜晚，脑海中便总有一团模糊，梦中无尽地悲伤和留恋，好象遗忘了什么，那样剧痛的心悸，这几天越发强烈，连月神石这几天也逐渐不安起来。
    曦月发觉了圣夜的不安，竭力安慰。派出去寻找西姜的人，都一无所获，这段时间，连西姜也无声无息地隐形了。
    今天苍露再次面色反常地推开饭碗，呆呆地出去了。
    圣夜躺在睡椅上，抱着曦月的腰昏昏欲睡。曦月剥好一瓣甜橘，填进圣夜嘴里，圣夜扁着嘴在他怀里蹭了蹭，忽然捂着心口翻身起来，脸上尽是泪。
    曦月惊慌地抱住圣夜，问是哪里不舒服，圣夜的心痛得厉害，悲哀地哭：“不知道，有谁在这里，我也不知道，只是控制不住地很伤心…..他在这里，一定在这里，就在附近…..”
    “谁？你说谁？谁在这里？”
    圣夜紧紧抱住曦月：“我不知道，只是很悲伤地感觉，有什么人在这里。”她那样强烈的沉重无法抑制，只拉着曦月朝那里奔去。
    是的，在那里，就在那里，那个人，他来了，他在那儿！
    林子里山石后面，紧紧拥抱着两个人——苍露和西姜。圣夜的心疼得天旋地转，天，塌了

高西

第三十七章 希望
曦月点点头，温和地道：“应该是这样。我想，恐怕月神的确已经转世，而夜魔王大概是知道月神的下落，以此来控制西姜为他效力。但是这百年来，西姜除了一直寻找各种可以助地邪王脱离幽土回到人界的办法，并没有替夜魔做其他事情。我想，帮助地邪王回到人界就是夜魔王要求西姜交换的条件，所以，西姜才会不顾一切要召唤回地邪王。”
    有长老叹息道：“目前以夜魔的道行，就算没有西姜，我们所有人的修炼加在一起，拼个鱼死网破也伤不了他。再加上西姜，根本没有胜算，如果地邪王回来，只有西天如来佛祖可降得住他。现在我们藏身的圣灵界已毁，大家经过那一夜，都元气大伤，如果此时夜魔王找到我们，恐遭灭顶之灾。”
    又有长老接着道：“也不一定，现在地邪王毕竟还被困在幽土中。目前我们不必担心他。”
    曦月黯然轻叹了一声，道：“我们暂时不用担心夜魔来袭击我们。我刚刚得到消息，夜魔派人到了人鱼国，逼问复活之戒的下落。没想到那个人鱼国在神话时代，曾由西方的一个海神托付给了海妖，她们受海妖的保护。夜魔派去的人斗不过海妖，夜魔从圣灵界一出来，接到报告就立刻亲自赶去了。如果戒指真的在那里——”
    圣夜一惊，海妖，她可能会真的打不过夜魔，而且，依她的性情，不过一枚破戒指，为了利益交换，丢给谁都行。幸好——
    “复活之戒的确在海妖手里。”圣夜话一出，大家都愣住，所有人的眼中都呈现出黯淡如死灰的神色。圣夜望望曦月消瘦的脸，轻轻吁了一口气：“不过，现在已经不需要担心了。就算他们拿到了戒指，那毕竟是西方巫神制造的，与我们东土大法力不同，那戒指不但需要有咒文，还必须一个条件：就是月全食。没有月全食，咒文和戒指就无法发挥作用。这是一个对我们十分有利的条件。”
    曦月微一思索，眼里便噙了轻笑。
    辰夕女王先是有怔，跟着望向圣夜，微笑点头道：“不错，目前天狐殿下的法力已经完全恢复，而且我们狐族的月神石也已经找到，月神石目前的力量也到了极致，已经恢复到了月神在的时候的状态。天狐殿下可以控制月亮，不会让月食发生，就算夜魔他们真的拿到到了戒指，地邪王也休想出来！”
    所有人的脸上一动，有淡淡的欣慰，即将回归人界的地邪王，是压在所有人心头的噩梦。只要这个致命的魔王不出来，事情就还有转机。
    曦月的眼中闪烁着希翼：“虽然我们大家的实力无法抵过夜魔和西姜，但是，西姜毕竟是为了月神的原因，我想，既然月神的灵兽已经在这里，那么，也许我们可以说动西姜回来，如果只剩下夜魔，也许我们……”
    什么？西姜回来？不，不要！圣夜心里立刻反对，西姜背叛了我们，他害死了多少人！！不知道为什么，西姜的背叛让圣夜无法平复，好象在她的潜意识里，西姜是永远不能背叛的。
    至于理由，她说不清，西姜的名字总让她想起那个女人的声音“姜，对不起……对不起……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对不起？为什么她会听见，为什么这个声音总在她脑海里回荡，随着月神石与她之间的力量吸引增强，这个声音越发地清晰。
    总之，她潜意识里排斥西姜，好象他是一段过去，消逝了，就不想再记起悲伤。
    但是，好象长老们并不反对，连女王陛下也站起身，脸上光华四射：“不错！我辰夕可以告诉各位，一千年前，月神几乎可以和天魔对抗，而天狐，拥有着近乎月神的力量，所以……
    如果西姜成为我们的敌人，我们付出的代价会更大，可能会有五成的希望……虽然二百年前，西姜没有胜过夜魔，但是现在如果他能回来，和我们并肩作战。我们，几乎有八成的希望……”
    仿佛夜色里的灯，所有人的脸上都亮起来，闪烁着一个东西——希望。是的，只要地邪王困在幽土中，只要大家能坚持下去，对付过眼前的危机，灭掉了夜魔，想想，几百年逃难的日子，终于可以结束了！！！
    等到转世的如来佛祖回来，那时，清除地上魔患就更容易得多，也许，早日打开天门，除掉天魔也不是不可能。也许用不了多久，天地的秩序就会恢复，一切可以回到几百年前的美好时代。这样的话，至少，大家依稀看到，一个光明的前景。
    好象，好象这样也不错，至少对大家都好……西姜，背叛就背叛吧，反正大家都不介意，我介意什么，只要大家不用背负着沉重，不用担惊受怕，什么都好吧。不过，凭什么西姜会答应离开夜魔呢。
    长老们继续讨论说服西姜的可能性，圣夜提前出来，没看见苍露。湖莲说他等得烦，说去给圣夜做饭去了。
    苍露会做饭？好象头一次听说啊。对了，苍露以前是不是认识西姜呢？回想那天西姜叫“兮儿”时的表情虽然没看到，但是光听那声音，饱含深情厚意，而且带着疯狂的惊喜，而且，还恢复了他的真容来，那一瞬间，几乎让人产生一种错觉，西姜的爱人就是苍露。
    圣夜忍不住佩服自己这恶寒的想象力，郁闷一扫而光，对么，苍露正好差不多一千岁，而西姜的爱人——月神也是一千年前死的，说不定苍露就是月神转世。但是，苍露好象没有表现出来任何是月神的迹象啊？
    而且，月神是叫“兮儿”吗？
    好象没有人知道尊贵的月神叫什么名字，所有人，只是仰望着高贵的神，膜拜她，敬爱她。没有人会直呼月神的名字吧？
    回到自己的帐篷，看见茶壶正眯着眼晒太阳。他是月神的灵兽，也许会知道……这个家伙，诡计多端，他究竟用了什么办法修复月神石的，如果连身为天狐的自己都办不到，凭茶壶那微末的法力，究竟是如何办到的呢？
    眯着眼的茶壶感觉到了危险，弹身跳起来，一看是圣夜，虽然松了一口气，却仍然躲开三步远的安全距离，这才叫：“你干吗？想吓死我吗？不坑不声地躲在我后面？”
    圣夜上前一把扯住他的耳朵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这个表情，就想扯他的耳朵，做邻居的几百年里，她一直是这么扯他的耳朵的：“茶壶，你知道月神叫什么名字吗？”
    茶壶正在反抗，一听到她的问话，反而忘记了反抗，警惕地打量圣夜，慢慢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问问嘛，你不是月神的灵兽吗？那你总知道月神叫什么名字吧？”
    茶壶一翻白眼：“废话！我又没见过月神，我怎么知道月神的名字。”
    “你——爸爸妈妈从没有提起过？”
    茶壶的眼睛可疑地闪过一抹光亮，一闪而逝，映出眼前风华绝代的美貌容颜，拥有这张脸的圣夜正淘气地扯他的耳朵。
    茶壶气愤地叫：“月神是我们的主人，我们从来只叫她主人。”
    “哦。”圣夜失望地放开茶壶，忽然想起曦月，小声地问了句：“那个，茶壶，以前你在昆仑山做我邻居的时候，有没有，有没有碰到我和一个叫曦月的人在一起？”
    茶壶困惑地盯着圣夜，发现她的小脸红了，更加疑惑，慢吞吞地道：“没有。”他心里却顿了下，其实，在他刚搬进昆仑山的时候，曾经碰见过圣夜和一个非常好看的人一起坐在海边的杏树下。
    那个人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漂亮，甚至比苍露的神韵还要飘逸，他那天只看了一眼，接着昆仑山突然有魔物混进来，所有仙家都忙成一团，第二天，圣夜被发现躺在海边的岩石缝里浑身是血，醒来后却什么都记不起来了。而那个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曦月这个名字他没有听说过，不过，那几天圣夜被他们从蛟龙手里救回来的时候，昏迷中一直叫这个人。这个丫头这么快移情别恋，甩掉萧灵虚爱上别人了？！果然是狡诈多变的狐狸天性。
    他的神色变幻多端，圣夜疑心大起：“真的没有？”
    茶壶心虚地回了一声：“没有。”心里琢磨要不要把那天的事情说出来，但是，这丫头没心肝的，哼，再说，我怎么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是不是什么曦月，谁知道这曦月是谁？！于是，立刻又底气十足地大声重复：“没有！”
    圣夜歪着脑袋想了想，出去了。这丫头，真是，最近怎么这么奇怪？可怜的灵虚殿下，我茶壶——哦不，红茶伯爵——呸，不，月之天，为你消逝的爱情，默哀——
    茶壶既然没见过，那么就是在茶壶搬进昆仑山之前了？对了，不是有狌狌妖吗？他一定知道！说不定，他还知道月神的名字呢，去找他！
    打听了无数女妖男妖，终于找到了狌狌妖住的地方，早知道拉上湖莲带路，省多少事呢。狌狌妖喜欢山洞，圣夜到的时候，一只老獐子精正在那里起劲地刨地，照他的说法，他要在这里深挖一个地道，等夜魔杀来的时候好藏身逃命。
    獐子精指了指右边的山洞：“他回来了，一直在里面睡觉呢。”
    圣夜进去的时候，里面是空的，什么也没有。
    狌狌妖消失了，獐子精说他明明看见狌狌妖回来了没有再出去，但是圣夜找遍整个营地都不见，他居住的洞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他，就是，凭空失踪了。

高西

第三十七章 西姜的契约
“小心肝，我是不是九尾狐很重要吗？我一直都喜欢你，又不会害你，你不喜欢我吗？”苍露凄凉哀怨地看圣夜。

   一个大美人，眼中烟笼雾罩，满是楚楚动人的风情，圣夜想不点头都难。

   曦月眉头一皱，大帅哥的手在圣夜花痴的手臂上悄悄掐了一把。圣夜一哆嗦，乖乖依进曦月怀里。

    苍露冷冷看着曦月，哼一声：“我是什么都不重要，只要不是魔物不就行了。圣夜既然都不在乎你的原身，难道在乎我的原身吗？说开了，大家不过都是妖么，有什么！”

    “……”好象也对呀，不管了，反正漂亮的苍露又不是魔物。


    曦月眼中一寒，冰冷的气息散开来，他平静地道：“不错，只要你不会对夜儿不利，我是没有兴趣知道你的原形。”

    他的语气从没有过的犀利和冰寒，吐出来字字透着狠绝，“曦月……”圣夜仰头看他俊逸的脸，轻柔地叫他，心里穿过一阵暖流，他这样，都是为了自己好……他心里，果然事事都想着自己……

    曦月看着圣夜痴迷的脸，微微一笑，握住圣夜的手，如画的眉眼荡满温柔的涟漪，真是……春光烂漫，仿佛流光飞影，无限风华：“我有话和你说。”他好看的唇一抿，这么近距离看真是……好看得真想狠咬一口……圣夜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

   “你！”苍露看他这暧昧的表情，一下子满脸通红，一把拽住圣夜：“不许理他！”

   “那个……”这是什么处境，拔河吗？

   “小心肝，这个人来历不明，我们被夜魔袭击的时候，他人在哪？怎么会失踪不见呢？你被那条死蛟抓住的时候他在哪？这个人说不见就不见了，等大家都平安无事了，他又忽然冒出来，你不觉得奇怪吗？”苍露摆明了看不顺眼曦月。

   “他被长老们派去联络海外的同伴了。”湖莲大美人非常恰当地出现，一身优雅的翠绿长衫，眨着美丽的翠绿双瞳温柔地说。

   三个人一齐回头看他，他无辜地眨眨眼睛，一脸迷茫，看看圣夜，盈盈一笑；“女王召开长老会，命我来叫你。”

    这地方只所以被狐族选中，一是因为林木茂密山石嶙峋方便隐藏，再一个就是——山洞多。说是宿营的地方，其实大家多住在山洞里，或者搭了帐篷。

   女王陛下现在就是召集长老们在山洞里开会，三个人跟着湖莲七拐八拐，路上不停的见人来人往，圣灵界里还活着的妖怪大多都在这里了。忽然一丛石头后面迎面出来一个身影，正是学院里的老师狌狌妖！他还活着。

   圣夜欢呼一声，拽住那只妖：“好狌狌，你能知道过去发生的事情，那么，你肯定知道圣灵界还活着与我们失散的人都在哪？连壁是不是也还活着？告诉我好不？还有——”圣夜不怀好意地笑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月神石突然恢复了力量，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死茶壶用了什么法子。”

   狌狌妖皱皱眉头，他们是稀有的种类，知道很多事情但总是保持缄默，几乎从不开口，即便如此，他们的数量仍是少得可怜，免不了被杀戮的命运。

   湖莲弯着唇笑：“你问是白问的，他不会告诉你的。”

   圣夜仍然抓着他晃，狌狌妖神情古怪地依次看了看他们几个人，他的眼皮忽然一抖，猛地抽回胳膊，转身就走。圣夜还要去撵，曦月轻笑道：“傻子，先去开长老会要紧，会散了再去找他磨。”

   唉，只好如此了，圣夜不甘心地扁扁嘴。不过他们谁也没想到，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看见狌狌妖。

   不过奇怪的是，曦月也跟着圣夜进了山洞，难道，曦月也是长老会的么？苍露一脸的不高兴，哼一声转身抱臂斜靠上石壁。

   第一次参加狐族的长老会，圣夜有些忐忑不安。

   漆黑的山洞小路崎岖不平，但是，因为是牵着曦月的手，不管前面是怎样的天地，都不要紧了。曦月似乎感觉到了圣夜的不安，微笑着回头，黑暗里，仍能看见他的眼睛明亮而柔和……

    圣夜突然有些喘不过气来，很多年以前，她一定也在这样的黑暗里看过曦月的眼睛。她的记忆里，一定有什么东西被抹去了，虽然想不起来，可是总有一些模糊的碎片悄悄涌上来，不为什么，只因为这个人，已经深深铭刻进了她的魂魄，怎么也消不掉。

   曦月一定知道她的记忆出了差错，否则自己不记得他时，他似乎毫不吃惊，反而是在想起他是谁时，他的眼睛里才闪出狂喜的光芒，那一瞬间，仿佛他的生命被重新点亮一般。

   “曦月……我们，是不是有很长的过往，我们，是不是一直相爱？”圣夜停下脚步，执著地看曦月。

   曦月的身体一僵，猛地回头，带着狂喜压抑着声音问：“你，你都想起来了么？”果真，果真他们有很深的牵绊……想到这里，心反而安静下来，一丝一丝的甜都渗上来：“没有，我只是，这么觉得……”

    曦月沉默了半刻，怕他失望，他却忽然轻轻地一笑，明亮的眼睛弯得像新月：“傻瓜……你觉着是什么，就是什么……总之，我永远不会丢下你……”

    “恩。”圣夜握紧他的手，曦月抿嘴笑起来，也用力地回握住圣夜。回头，一定去问问无所不知的狌狌妖，问问她和曦月有着怎么的过去，一点一滴地问。





    他们到的时候，长老会已经开到了一半。里面只有七位长老，伏当不在。女王朝他们点了点头，两人靠着石壁坐下。

    火把下，辰夕陛下的脸非常疲惫，听说之前的闭关修炼也是因为她身体越来越差，毕竟，她已经八百多岁了。

    很久以前，曾经从爹爹的口中听说过地上狐族出现了一个英明果断的族长，就任女王以来将地上狐族治理得逐渐昌盛起来，甚至引起了人类的注意，那蒲松龄就曾大笔描述过美丽的狐仙。

    圣夜还在神游，忽然听到曦月的声音。他什么时候已经站起了身，他提到了一个词——西姜。

   “西姜应该是在一百多年前和夜魔大战了一场，然后和夜魔定下了契约，因此才成为地邪王的手下。契约的内容我并不清楚，但是，直到最近，我可以肯定，这契约是与西姜曾经的爱人有关，因此才让西姜不顾一切投效地邪王。” 曦月说话的样子天高云淡，明月临海般高贵娴雅好看啊 ……

    唉，所谓翩翩佳公子，高冠锦袍，风华绝代，不过如此吧？

    曦月正好转过头，看见圣夜傻乎乎擦一把口水，他微微一笑，低了眉眼。

   “这个，西姜的爱人，我前一阵子在外面云游四方，倒听过一些传闻。”穿白袍的纳西长老站起来，他看起来比其他长老要年轻些，没有那么威严，很随意的神态，一身闲云野鹤的闲适。

   他摸着自己的黑胡子继续道：“如果那些传闻说得不错，西姜当年应该，确实是与我们的月神相爱。当年月神被天魔所害，魂魄已灭，永远消失。据说，西姜当日痛不欲生，直入地府查寻，但是月神的元神已毁，神炽也跟着散了，根本入不了轮回。从此西姜就在世间到处飘荡，不肯列入仙界，搜寻月神四散的神炽，他认定月神一定会再次进入轮回。前几日月神的灵兽月之天也亲口说，月神已经转世。我想，那契约可能与月神有关，除了月神，世间再没有任何理由控制西姜。”

高西

第三十六章 一千岁的九尾狐
关于找转世月神这样目前看来比较遥远的事情被放到一边，为了尽快恢复圣夜的法力，茶壶把月神石还给了圣夜。
    不知道茶壶用什么方法，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完全修复了月神石，茶壶对此只撇撇嘴：“无可奉告！”
    圣夜气愤地拉扯茶壶的两只腮帮子，茶壶愤怒地咆哮：“注意你的形象——要尊重月神唯一留下的灵兽我——”
    “切！”圣夜丢开他，关于茶壶强烈要求大家叫他的本名“月之天”的呼吁，圣夜充耳不闻。
    月神石的力量充盈得惊人，这一点圣夜心里总是怀疑，因为在自己落到西姜手里的时候，曾呼唤月神石，那时感觉不到这么强烈的力量，甚至之前在圣灵界的时候，也只感觉到一次月神石力量的波动，之后就是一直沉寂。
    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月神石就恢复到了受损前的状态？茶壶一定是隐瞒了什么。
    不管怎样，有了月神石，圣夜的元气恢复快得惊人。在凝神修炼的时候，月神石与她配合得天衣无缝，体内海灵珠的力量也盈动起来，体内奔腾雀跃，好象凤舞九天。从没有像现在这么愉悦，无可自抑地想要发泄。
    圣夜兴奋地闭上眼睛，暖暖的真气盈到指尖，心意微动之间，一条白色狂龙忽然奔腾而出，周围的气温顿时降下来，东海龙王的三太子吗？怪不得这么威武尊贵，他精神抖擞地在半空盘旋飞舞，龙吟之声响彻天地。
    龙啸声震动了圣夜的胸腔，心中忽然生起一股倪视天下，惟我独尊的意念，体内的元神已经完全恢复了，虽然还在沉睡，但是，借着月神石的力量，已经蜕变长成少女。圣夜的心中极快地闪过一个念头：自己的元神醒来之日，就是月神重掌天地之时。
    不过这念头仅仅闪过一刹那，就被兴起的欢快和兴奋湮没。汹涌的力量奔涌而出，周围的树木已经结上了一层白霜，天地变暗，太阳急速地昏昏向西方坠去，接着，一切陷入黑暗。
    正在帐内议事的尊者们忽然被打断，大家一起涌出去。白昼突然被黑夜代替，眨眼间，地平线上升起一轮满月，光华四射，开始如车轮大小，越来越大，竟巨如圆湖，浩月下，隐隐有一条冷龙腾云驾雾。
    “月神！月神！月神回来了，月神回来了……”营地里响起一片欢呼。传说中，月神就曾经将满月笼罩了狐族与狼族的战场，从而赐予狐族更多的力量去战斗。
    湖莲疑惑道：“真的，是月神回来了吗？”
    晨夕女王出神地望着巨大的浩月，微笑道：“不是，天狐和月神一样拥有控制月神石的力量，可以借月神石改变日月轮回，白昼交替.....看来，天狐殿下，已经恢复元气了。”
    “夜儿，你干什么？傻瓜，快停下！这样会把夜魔引来的。”身子一暖，忽然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圣夜的心里涌起甜蜜，还以为他一时无法从夜魔那里脱身呢。
    收回法力，回头，是俊美的容颜，眉目如画。
    天上的满月坠下，渐渐恢复白昼。
    圣夜回过身，只管在曦月怀里蹭：“怎么现在才来看我？”
    曦月心疼地在她额上轻吻：“傻瓜，我刚赶过来，你伤都好了么？元气都恢复了么？”
    圣夜心里一酸，扁嘴哭道：“他们死了……月月死了，连壁也……李球球他们都……西姜出卖了我们，他连人鱼也出卖了，呜……”
    曦月轻轻一叹，抱起圣夜坐在石上，安慰道：“其实，天地皆由气而生，他们便果真元神也毁了，身子化做了烟尘，可还在天地之间，还在这风里，你看，这每一阵风里，说不定都有他们在呢？待天长日久，他们又会渐渐得到灵气，还会堕入轮回，不管千年万年，你总是还有机缘见到他们。这世间，有阴便有阳，有灭，便有生。”
    “曦月——”为什么曦月总给她一种随时都会消失的感觉，好象一松手便抓不住了……圣夜在他胸前使劲蹭，蹭干了眼泪鼻涕，紧紧抱住曦月：“曦月，不许你离开我，无论任何原因任何事情，都不许！”
    曦月脸上一红，却溺爱地点点头，圣夜轻轻撩开他肩上披散的乌发，曦月一怔，低下头，紧紧吻住圣夜。
    “小心肝，小心肝，出什么事了，怎么月亮突然坠下去了？出……”突然奔跑过来的苍露一口噎住，怔怔地看亲得天昏地暗的两人。
    两个人终于感觉到不对，移开缠绵的唇，一齐回头。
    苍露头一次看见曦月的真容，他只是愣了愣，望着曦月若有所思，接着宝石一样漂亮的大眼睛眯起来，紧抿着唇顿了顿，冷冷道：“我说狐族什么时候冒出了一个灵虚殿下，原来竟是旧相识——曦月。”
    苍露认识曦月？好象气氛不大对……
    苍露看看圣夜迷惑的脸，灿烂一笑，顿时媚惑众生：“我小的时候，有一天我们族长带回一个孩子，他在我们族里生活了不长时间，然后，又突然消失了，族长也从没告诉我们为什么。”
    原来曦月曾经跟九尾狐生活在一起，怪不得，我老觉得他身上有很熟悉很温馨的气息呢……圣夜对着曦月俊美的脸吞一口口水，偷偷地欢喜，抱着他的腰再蹭，我蹭？再蹭？怎么越蹭离得越远了？
    苍露竟然一把提着她的衣服硬从曦月怀里拽出来，圣夜还没表示抗议，该美男已经一脸委屈地道：“小心肝，你是男的都不要紧，我喜欢，你是女的更好，我更喜欢。我比他好看，不许理他！”
    “夜儿，过来。”曦月温柔一笑，飞花流翠，圣夜心里扑通扑通跳，立刻往回扑。
    苍露一把拽住：“不行，小心肝，他不是狐族，来历不明，你不可以和他来往。”
    “不怕！”圣夜调皮地笑，“曦月是我的，我吃定了他。”
    曦月脸上一红，抿唇一笑，却又朝苍露道：“我也一直奇怪。在我见到你的时候，你虽然还是孩子，可是如今九百多年过去，身为九尾狐的你，应该已经差不多一千岁了。而你我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狐族没有人可以活过九百岁，除非修炼成仙，可是，据我所知，你也没有位列仙班。”
    什么？苍露有一千岁了吗？那不是比伏当长老还老？可是……苍露看起来青春美貌，颠倒众生，丝毫没有任何苍老痕迹啊？九尾狐，怎么可能会活到一千岁呢？
    “所以，你也不是九尾狐。”曦月云淡风轻地说出结论。
    苍露脸色一变，紧紧咬住唇。

高西

第三十五章 月神的灵兽
曦月？！圣夜猛地起身，急得抓住苍露：“你是不是和蛟龙打了一场？我们是怎么逃出来的？蛟龙……你，有没有受伤？”
    苍露困惑地摇摇头：“我们......没打。”
    “咦？”竟然没打？
    江江抹一把眼泪，在旁边小声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眼看就要一场血战，那个西姜突然变得癫狂起来，对着苍露尊者喊兮儿，还叫蛟龙放了你，然后他们三个魔物……就，就飞走了。这样，我们就带着你来了这个地方，这是原来狐族的一处修道密所，女王陛下说我们暂时隐在这里，要大家做好准备，夜魔王随时会找到这里。”
    听到曦月没有受伤，圣夜松下一口气，但想不明白西姜怎么会认识苍露，兮儿是谁？苍露似乎也不明白西姜的反应，极力否认他与西姜有瓜葛。当下最要紧的是找到月神石，赶快恢复元气，否则自己将来一定会成为累赘，更别谈保护狐族了。
    “恩，连壁和茶壶呢？”圣夜四处张望，江江站起身却低着头：“连壁……一直没有看见他，可能在圣灵界大乱的时候，已经被旋天魔雾……我去喊茶壶。”江江孤单地出去了。
    圣夜心里一片空白，连壁也……这么聪明的孩子……曦月恐怕还不知道…….在圣灵界呆的这段时间，圣夜已经发现连壁根本与狐族毫无瓜葛，他应该是曦月原来身边的小童，应该也是仙界的，跟到人界。
    他似乎知道曦月的一切事情，只不过什么也不说，曦月不在的时候，他甚至会看着圣夜，好象不愿意看到圣夜跟苍露亲近，他，是个很忠实的孩子……
    苍露看圣夜坐在床上失神，便温柔地扶住她，轻声道：“在想什么？一切有我在，便不会叫你担心……”
    圣夜抬头望他温润俊美的容颜，有一瞬间的失神，这个人身上有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怎地好生熟悉？
    “咳咳……”茶壶标准的咳嗽声出现。
    圣夜柳眉倒竖：“茶壶，把我的月神石还给我！”
    茶壶的身形一僵，脸上表情变幻莫测，眼神飘飘地看看圣夜，又看看苍露。
    “是吗？茶壶，果然是你偷走了月神石吗？说出你的理由，否则，你就当我的晚餐。”一个阴沉的声音在茶壶身后响起，湖莲优雅地半依在门口，翠绿的头发如瀑，有淡淡的光泽，美艳的脸上闪着危险的杀气。
    美人啊……湖莲的出现分散了圣夜的注意力，苍露不露声色地在圣夜的小脸上捏了一下。
    “痛！”圣夜委屈地扁嘴，茶壶出乎意料地镇静，他冷冷地望着圣夜：“是我拿走了月神石，因为月神石不是你的东西。”
    “什么？”湖莲已经危险地睁大了妖媚的双瞳，他逼近茶壶。茶壶立在原地不动，眼睛里闪烁着令人琢磨不透的光芒，现在的他决不是圣夜所曾熟悉的茶壶，茶壶，不过是一只会尖叫辟邪的灵兽吗？
    茶壶自顾昂着头：“月神一直是月神石的主人。我代替主人保管它，修复它。”
    “你是月神的灵兽？！”
    石化，圣夜呆楞了很久，忽然想起传说月神在月宫中豢养着两只讙，这两只灵兽一直跟随着月神，直到月神被天魔杀死后，这两只讙也跟着消失了，再没人见过它们。
    “不可能。”圣夜冷静地分析，“讙不可能活这么久，月神被杀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你才多大？”
    茶壶的脸不但是一本正经，而且是沉重：“我从未见过月神，只是我的父母在月神死后，一直到死都在四处寻找月神石。我从一出生就注定只效忠于月神，哪怕月神……已经不在了……我不叫茶壶，我叫月之天！我的使命就是找到和月神一起消失的月神石，并且找到转世的月神！一直到死......”
    一句话石破惊天，月神的转世？！月神，她，已经转世了吗？不是听说，听说月神她已经连神枳都散了吗？
    “那你为什么几百年来一直都住在我家隔壁，怎么不去寻找月神石？”
    茶壶，也就是月之天，古怪地看着圣夜：“我一直都在找，从来没有停止过。世上除了月神，只有天狐对月神石有特殊的感应和控制能力。换句话说也月神和天狐能找到月神石。自从一千年前月神死后，所有的天狐都相继战死，只剩下你这个半大调皮捣蛋的，所以……”
    “所以你就死皮赖脸跟着我住在我家隔壁，我家搬哪你跟哪？”混蛋，几百年前那家伙骗自己去找月神石果然是有预谋的！这才是他的根本目的。
    “你又不会控制月神石，你找月神石干什么？”湖莲问到了点子上，圣夜只顾愤怒，都没注意到这点。
    “因为有了月神石才可以找到转世的月神！”

高西

第三十四章 黑暗记述
苍露浑没瞧西姜一眼，只气急败坏地朝蛟龙喝道：“你快把我的小心肝放了！”
    圣夜一脸坏笑地悄悄瞥曦月，曦月咬了咬漂亮的小白牙，脸仍是红了，却硬是冰冷地看着苍露。苍露已经忍耐不住要扑上来，他可不知道蛟龙就是曦月。
    曦月冷冷地坐着，圣夜可以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与之前截然不同的魔物气息，似乎拥有着强大的元神，只是转眼间他和圣夜都笼罩在一团白亮的雾气里，雾中已经凝聚出一条张牙舞爪的蛟。
    落天惊叫一声：“苍露，小心！”
    苍露冷笑一声：“不就是条蛟吗？！我可不怕！”他手中一晃，多了一把剑，朝着曦月就扑上来。
    完了！圣夜把头缩进曦月怀里，他们两个真要打起来了，曦月又不能在西姜和竹叶青面前露出破绽，只能和苍露打，完了——
    圣夜的哀叹声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场面忽然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西姜忽然纵身扑上来，避开苍露的剑式，却挡在中间。他浑身都在哆嗦，连声音都在发抖，也许是幻觉，他的声音听起来是从来没有的温柔和激动：“兮儿……不要，他已经快修炼成真龙，你打不过他的。”
    兮儿……是谁？是西姜在叫苍露吗？耳朵没听错吧？圣夜使劲掏掏耳朵，苍露不屑地瞥了一眼脸色发白的西姜，冷笑道：“怎么？伟大的西姜要亲自和我打么？我苍露都奉陪！”
    西姜依旧站着不动，他的声音凄凉到哽咽：“兮儿，你已经忘了我么……”
    四周忽然传来惊叹声，圣夜努力抬起脑袋看，西姜，那个金发飞扬，灿烂夺目的美丽的西姜，似在雾中，然而眨眼间雾散，立在那里的，是一个高冠锦袍的翩翩佳公子。
    他是背对着圣夜的，看不见他的脸，只见高冠下,青丝如瀑，散在肩上。那缥缈的身躯，背影修长优美……
    一瞬间，仿佛无尽海潮涌来，沉重的痛苦和思念如泰山倒塌，重重地压窒，泪奔涌而出，黑暗，无边无际……浑浑噩噩的黑暗中，反复回荡着一个女人凄凉的声音：对不起，姜……
    对不起，姜……谁，是谁？这个女人是谁？这声音，为什么这么悲伤，为什么这么绝望，为什么这么留恋，为什么，这么，这么缠绵……
    圣夜从无尽的痛苦挣扎里醒来的时候，苍露的脸正在她头上方，看见她醒来，苍露灿烂的眼睛弯弯地笑了笑，他的第一句话是：“小心肝，原来你是女的。”
    她躺的地方显然不是守月宫，好象——是一个帐篷里。圣夜皱着眉头问：“这是什么地方？”苍露的脸色暗了一下，却依然口气轻松地道：“我们在逃难。”
    逃难？圣夜瞪大眼睛：“我不是被……被蛟龙抓着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苍露抿着嘴笑.“天狐殿下醒了吗？”是江江进来了，还好，江江也活着，圣夜坐起身拉住她：“江江，是不是大家都没事？圣灵界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江江看看苍露，他们的脸色都一片灰暗，圣夜有些害怕地丢掉江江的手，苍露轻轻握住圣夜的手：“那天夜里，先是守月宫外面狂欢的妖精忽然骚乱，接着整个圣灵界都一片混乱，有魔物混进来，一路屠杀……”江江打了个寒颤，害怕地缩到圣夜床边。
    苍露咬牙道：“然后，不知道他们施了什么法术，竟然破掉水天镜的约束，旋天雾也变成了魔雾，忽然从水天境里蔓延出来，大家来不及走，就…….都被困在雾里……修行浅薄的更没有力气逃走……”
    圣夜浑身发冷，困在里面……竹叶青当时的话，元神都被……万劫不复……
    “嘭！”江江手里的药碗掉到地上，浑身抖成一团，哭道：“死了，月月死了……我被伏当长老救出来的时候，月月——月月的元神都被吸走了，她，死了，死了……大家都死了……我看到好多尸体，元神都被吸走了……接着，尸身也化做灰烬了……呜……”
    死了，死了，月月，也，死了……连元神都没了……
    苍露脸色发白，哆嗦着道：“当时我们都在和混进来的魔物撕杀，夜魔王混进了圣灵界……死了很多人…..等到我们发现旋天雾蔓延出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知道是那只叫风凌渡的小雕妖，帮助夜魔王那边打通了圣灵界……”
    什么？是小风？怎么可能？小风，小风怎么会出卖天合？难道天合……
    “不是，是天合带回的那只猪妖，他根本不是猪妖，他就是夜魔王！他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控制了小风……天合他，已经……”
    圣夜呆呆望苍露，苍露咬牙低着头：“先是被夜魔打成重伤，后来，他说要用乾坤镜吸收旋天雾，结果，被困在旋天雾里，就，就……”
    “是西姜，”一提到这两个字，好象有尖锐的针尖狠狠扎在心上，圣夜的心莫名地一阵绞痛，强忍住眼泪，道：“是西姜在外面接应，打通了水天境……那么，那么，李球球，和，菊妖菲菲，他们……”
    江江哇哇大哭：“都死了——什么都没剩下……”
    苍露眼睛看着地：“圣灵界里的人，大家只逃出来三分之一，已经，很侥幸了。还有一些，在逃出圣灵界的时候被魔物打散了……当时你还在昏睡，在出来的时候被打散了，好在，湖莲一直和你在一起……不然......我，我去天合那里的时候，没看见曦月……也许，他和大家打散了……”

高西

第三十三章 蛟龙的秘密
不知道过了多久，圣夜再次睁开眼睛，动了动，很累……
    眼前有一只手动了动，很轻柔却又很霸道地塞进她嘴里一个东西。
    圣夜没有力气反抗，那只手不着痕迹地堵着她的嘴，她只好含在嘴里，好甜，是什么东西？舌尖舔一下，再舔一下，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气息，葡萄味的软糖。
    嘴边的手指悄悄地划着她的唇，一圈一圈，痒痒的。曦月……
    圣夜的心满足地轻叹一声，转过头看，却忽然愣住，竟然，是蛟龙。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圣夜，视线就挪开。
    圣夜想发火，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仍然很平静，一点愤怒也没有，也不再钻心地痛，她努力想看清周围。
    还是原来的地方，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阳光昏暗下来。蛟龙，西姜，竹叶青蛇妖素娇，他们，处在包围圈中。显然那些部下还没接到夜魔。
    她的视线很模糊，对面可以看到湖莲，他半靠在别人身上，眼睛闭着，圣夜眼睛一酸，湖莲还活着……他旁边站着的，是伏当长老和落天尊者，可是没看见苍露。
    有一个黑衣女人，威严地立在人前，圣夜没有见过，但是，她额上缀的宝石不会错，那是有月神标志的宝石，她是地上狐族的女王。
    女王出关了吗？她紧抿着唇看着伏在蛟龙腿上的圣夜。她身后，是庞大的狐族。圣夜的心一暖，他们都还活着，真好……
    圣夜无意识地咬口里的软糖，莫名地感到安心，甚至不担心曦月，虽然她没有看见曦月……伏当和西姜在吵架，听不清楚，而且圣夜也没有力气去听。
    她现在精疲力尽，他们的声音时远时近，听得模模糊糊，当然，他们会把她救出去，只是奇怪的是，她莫名地对身边的这个怀抱安心，甚至对他莫名地依赖，而且也不想挪地方……为什么？因为这块软糖？
    圣夜惊愕地看看蛟龙，她竟然被一块软塘收买了？！呸，不吃你的东西，吐出来！
    唉，可是这条破蛟龙竟然不用眼睛看就知道堵住她的嘴，算了，放弃挣扎，软糖，反正被抓住也是无聊。
    圣夜没有力气挣扎，大概没有人会看出来刚才蛟龙给她吃了一块软糖，不知道有没有毒……
    可是，已经吃了……咳，算了。
    女王死盯了一眼蛟龙，望望还活着的圣夜，似是松了一口气，愤怒地说了什么，竹叶青素娇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嘶嘶地叫：“少罗嗦，我先报了仇，再跟你们玩！”
    小巧红艳的长舌从她口里伸出来，迤俪地飞快过来，一直伸向圣夜。
    蛟龙冷漠地看着，动也不动，当那舌头闪电般攻到眼前的时候，圣夜懒洋洋地望着迫近的长舌，嘴里慢慢舔着软糖，竟然也不知道害怕，她不知道为什么不觉得害怕，就是没有害怕的感觉，因为，好象一定会有人救她。
    的确有人出手，对面的人一脸惊慌，几道光团同时打过来，不过，怕是来不及了。
    西姜哼了一声，竹叶青女妖含糊不清地尖叫，那舌头尖上现在就插了一朵粉色蔷薇，竹叶青尖利地叫，舌头颤抖着缩回去，发疯地狂嚎：“西姜——我要告诉夜魔大人！”
    西姜没有看圣夜，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勇气回头，刚才她昏过去的时候那种撕心的痛他不想再尝。只是哼一声：“我警告过你，任何人不准动她！”
    竹叶青滚成一团捂住自己的舌头，方才那妖娆万种的风情，已不见了。
    圣夜冷笑一声，即便大家还活着，她也不会原谅西姜，背叛就是背叛，不会改变。圣夜冷笑道：“我的命由我自己，轮不到伟大的西姜来管。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你，我认识的那个西姜一百多年前就已经死在海上了。”
    头怎么又昏起来了，唉……
    西姜身躯一晃，看不到他的脸色，他只是冷冷地道：“人我是不会放的，识相的就快走，夜魔王很快就会从圣灵界出来，你们不过白耗时间。”
    她的嘴里又被塞进一块软糖，圣夜舔了舔，草莓的，闭着眼慢慢咬，恩，很熟悉的味道，很熟悉的感觉，很熟悉的……温柔……
    轻轻舔了舔堵着嘴巴的手心，那只手果然微微地颤抖了一下，很轻，又立刻恢复平静。圣夜干脆咬一口那修长的手指腹，偷眼瞥蛟龙，蛟龙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冷冷看着周围，圣夜当然知道他的手心里还暗暗纂着一颗软糖……
    圣夜不甘心地狠咬一口，蛟龙的脸莫名红了一下，不安地转过头，手却不缩回去。圣夜的心软下去，他手上还残留着血迹，那是她昏迷前气急之下咬的。
    圣夜动了动，为自己换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舔软糖。唉，曦月……这就是你总要离开圣灵界的原因吗？是我疏忽了，你已经修成仙道，可以随心所欲掩藏自己，伪装成魔物对你来说并不难。
    你潜伏在他们的阵营里，是早就已经计划好的么？那么多年不来找我，就是这个原因吗？不是不记得我，是因为你不能离开吗？曦月，这几百年里，你必定也是每天不开心吧，和一群魔物混在一起，必定很是隐忍……
    曦月，我的曦月……圣夜心里不住地叹息着舔他的手心，怪不得连壁说再不回去会功亏一篑，怪不得你说你没时间救我，你真的没时间，是我错怪了你。
    你变换了身份来救我，为我疗伤，又不顾暴露身份的危险提前去警告我和胖子罗，你心里挂着我，怕我危险。你早早认出了我，我却不记得你，你一个人守着秘密，心里一定很苦吧……对不起，曦月，我太笨了，这么晚才认出你……
    “恩……”狐女王忽然开口，沉吟道：“西姜，我听说过你的法力，知道你的厉害。可是，她是我们狐族的守护人，因此，即便搭上全族的性命，也要带她走。”
    西姜似乎吃了一惊，喃喃叹息道：“原来……圣夜——是天狐……”
    女王眯起眼点点头：“不错！我辰夕道行自是不高，但是，我愿意拼了这八百年的修行，与你西姜——一较高下！”她一把甩掉身上的披风，露出黑色的袍子，上面绣着上弦月。
    伏当低声说了什么，辰夕微笑道：“长老该知道若我死了该做什么！”伏当目光一沉，再没说话。周围的气氛忽然厚重起来，狐族强烈的杀气膨胀开来，周围每个人似乎都已经准备开始血腥的战斗。
    所有人都知道，西姜的强大，不是他们可以想象的。但是，对于狐族来说，没有退路。
    竹叶青有些惊恐地望了望四周渐渐围拢的人，下意识靠近蛟龙和西姜，脸色青灰地问：“西姜，你有把握撑到魔王出来的时候吗？”
    西姜沉默地看着围住自己的四名长老和辰夕女王，静静道：“你知道夜魔会什么时候出来吗？”
    竹叶青一怔，果然闭上嘴，只阴险地瞄瞄四周。她的道行最浅，在这样的包围下想全身而退，恐怕没什么指望。除非西姜愿意护住她，可是西姜那骄傲的样子，哼……
    她偷眼瞟了瞟蛟龙，这个家伙虽然一脸冷漠，可是现在也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心里也怕了吧？听说他是快修炼成真龙了，道行肯定比自己高，好在人质在蛟龙手上，呆会这些狐狸精们上来的时候一定会死命缠住他不放，最好趁这个机会走。可是——哪个方向会弱呢？
    圣夜的意识仍然处于游离状态。模糊地感觉周围的结界强烈地颤抖，血腥的气息浓重得涨满天空，太阳不见了……
    要打起来了吗……可是西姜——太强大了，只怕……大家一起上也打不过的……我的曦月怎么办呢？要被他们围攻了……
    圣夜模糊地想，她的身体很痛。
    西姜回头看到蛟龙怀里的人，心忽然没来由地一酸，这是怎么了，我一定要拿到戒指，一定要！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不管——会有什么样的……报应！兮儿，我一定会找到你，你要等着我，等着我……
    “小心肝！放开我的小心肝！”谁这么呱噪？
    圣夜一哆嗦，撑开眼皮，模糊看见一道人影从大家后面飞出来，浮在蛟龙面前咬牙叫道：“把我的小心肝放了！”苍露——他，到底是赶来了，在这种时候…...圣夜转过头，闷闷地想，我还想多呆会儿，又狠咬一口某人的手指。
    西姜的脸，却白了，白得没有颜色。
    他直直地望着苍露，浑身都在颤抖，喃喃道：“兮儿……”

高西

第三十二章 似曾相识
那个女人很妖媚，穿着青色的衣衫，腰象蛇一样软，脸蛋尖尖的，两只眼睛诡异地闪着精光，虽然很美丽，却危险。
    她扫一眼所有的人，带着撒娇的语气道：“西姜大人还没动手吗？那真是太好了，那只人鱼呢，我可要为我的丈夫报仇！”湖莲警惕地望她一眼，手依然握着。
    “报仇？”圣夜瞪着这个女人，以前见过她吗？等等，她说为她的丈夫报仇，也就是——她是只蛇妖，好象是竹叶青吧，那她的丈夫……难道就是那条蟒蛇？想起那渗人的獠牙，圣夜打了个寒颤，扭过头，却是蛟龙饶有兴致地盯着她。
    这条破蛟龙，看什么看，要不要我再咬你一口！圣夜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蛟龙的眼睛一闪，好象有什么东西一划而过，快得让人捕捉不到。蛟龙似是对湖莲的意图毫无知觉，只是眯起眼打量了下湖莲紧握的拳头。
    西姜冷漠地接口道：“素娇，你要报什么仇我不管，人鱼我要带走，找到永生之戒，这是夜魔王的命令。”
    那女蛇妖靠近西姜，眼睛里映出西姜美丽的影子，西姜，是个女人都爱吧……圣夜叹口气，她已经有曦月了，她爱曦月，曦月也爱她，谁也比不上曦月。圣夜突然有些高兴，幸好曦月不在这儿，不必眼睁睁看到自己被这个女蛇妖杀死，他最好永远都不要知道，这样他就不会伤心了......
    女蛇妖晃着屁股像是挑逗西姜一样，妩媚地嘿嘿笑：“西姜大人少装蒜了！听说你以前是认识这条人鱼的，你上次故意让她逃走，这次又找借口不让我报仇。莫非她就是你以前的情人？”
    西姜冷冷盯着她，那女蛇妖被他杀人一样冰寒凛冽的目光吓得一颤，白了脸，却又嘴角一撇：“你明知道夜魔大人已经找到了海中人鱼国，如果这条人鱼知道永生之戒的下落，那么其他人鱼也会知道。问一条吃一条，总有一条会说出永生之戒的下落，你又何必用这做借口不让我杀掉他。”她的眼睛斜过来，恶毒地盯着圣夜。
    什么？夜魔王派人去了人鱼国？！南格斯他们怎么办？他们根本不会保护自己，他们连伤人都不会……他们怎么办？人鱼是修炼的上品，他们会全被吃掉的……一个不剩……他们根本不知道永生之戒的下落，他们是无辜的，什么都不知道，就要被这群魔物吃掉.......南格斯……
    圣夜气得发抖，是我的错，我冒充人鱼，给他们带来了灭国之祸！心口里一股腥甜腻上来：“你们混蛋！他们怎么会知道永生之戒的下落？混蛋，我根本就不是人鱼！不要去伤害人鱼，他们什么也不知道！我不是人鱼，我……”
    圣夜张着嘴巴却忽然再说不出话来，只惊恐地瞪着，湖莲手中腾起翠绿的光，立刻罩满了全身，仿佛冲天的火焰，如流星般朝这里扑过来，但是西姜更快——
    电石火花极快的一瞬间，粉色的流光，是西姜强大的元神，毫不犹豫地碰撞上翠绿的流星。满眼的翠绿……不……圣夜叫不出声来，漫天的翠绿……便破散开来。
    有一瞬间，蛟龙突然紧紧纂住圣夜的肩头，像是在极力克制什么，圣夜已经感觉不出肩头的疼痛，只惊恐地看着翠绿的光焰消散，湖莲像失掉了翅膀的蝴蝶，从空中堕下。
    西姜的元神早已化为人形，在他的侧面突然一击下，湖莲……要元神俱灭了吧……
    圣夜眼前一黑，冰凉地道：“西姜，我恨你。为了拿到戒指，你真的什么都肯干……是你让他们去找人鱼的吧，除了你，还有谁知道人鱼国所在的海域？你出卖了我……湖莲，如果湖莲死了，我一定会为他报仇。”
    西姜一颤，怪异地看着圣夜眼中的空洞，心里莫名地疼痛。怎么，一千年没有知觉的心，也痛起来了吗？西姜苦笑一声，罢了，纷纷尘世，乱也罢杀也罢与我何干，没有了她……对我再无意义……我只管找我要的，只要她……回来……
    湖莲并没有现出玉石原形，圣夜心里起了一丝希望，竹叶青蛇妖瞥一眼地上的湖莲，冷笑道：“西姜，你这么处处给敌人留情，恐怕会惹夜魔王不高兴，以为你——是有心偏袒。”
    西姜冰冷的眸子眨了一下，却不理会。竹叶青素娇吩咐身旁的小妖去结果了湖莲，圣夜一惊，挣扎着要起来。
    蛟龙懒洋洋拽住她，嬉笑道：“行了素娇，你何必把心思费在这块已经行将就木的石头上，我们现在接应夜魔大人要紧，叫你带的人赶紧四处找找，不管怎么说，圣灵界里修行的对手法力不可觑视。还不知道夜魔王是否从圣灵界出来了，万一没接到有个什么好歹，夜魔王怪罪下来，怕是以后，我们日子不好过。”
    竹叶青一愣，果然回过神来，忙叫一众妖魔四散开去寻找夜魔王的下落。
    夜魔王从圣灵界出来？圣夜的心颤了颤，陷入了无止境的惊恐和慌乱，夜魔王进入了圣灵界......是，是真的吗？他，他是怎么进去的？！圣灵界出什么事了？如果魔物进去……
    不要，不要，曦月呢？他会不会出事？苍露他们怎么办？大家都死了吗？是不是只剩下我和湖莲还活着？不，不要……
    圣夜的泪涌上来，月神石，我的月神石不能被魔物毁掉！我要用月神石为他们报仇！我要报仇，我要报仇……曦月，你不要死，不要死，我还没有好好爱你，不要抛弃我，不要死，不要……喉中又腥又甜，心里却疼，钻心地疼。
    那素娇阴森森盯着圣夜，忽然逼过来，露出嘴里的獠牙。西姜突然拦住她：“我说了不准动。”蛟龙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似是与他无关。
    素娇忽然清脆地笑：“西姜，如果我刚才没听错，这小人鱼可是说他狠你。他已经是没用的东西了，不如，”她恶狠狠地补充：“让我一口吃了。”
    曦月，你还活着吗？不要丢下我……
    圣夜安静地冷冷地看着，西姜铁青着脸：“不准动她！”
    素娇恶意地笑：“西姜，留下他是祸患。你又何必假装慈悲？要不是你利用阴阳相接打通了水天境，夜魔大人怎么可能带领魔宫四将进入圣灵界？你那些昔日的亲朋旧友都已经被你卖了，元神被旋天雾吸走万劫不复，你又何必假惺惺维护这一条人鱼？！”
    圣夜心上仿佛被人狠狠锤了一下，哆嗦道：“西姜，是你，打通了水天境放夜魔进来？！”西姜修长的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冷冷道：“是。”
    竹叶青妩媚地笑：“小人鱼，我来告诉你。哼哼，那水天境里的旋天雾虽然厉害，可是夜魔大人特意又施了法，让它变成魔雾，昨夜蔓延整个圣灵界，只要是非我魔类，都会被困在雾中现出原形，一夜过后，连元神都会被吸去了，”竹叶青娇滴滴地笑，一字一句地说道：“真正的万劫不复。等夜魔王出来，圣灵界里你所有的同类和那些烦人的小妖精，都会死得干干净净。”
    “哈哈……哈……”圣夜嘴角咽出血，张口冷笑连声：“好，很好……西姜，你放他们进来，好，好得很。除了伟大的西姜，悲悯众生的西姜，神一样的西姜，还有谁有这通天彻地的本事打通太上老君亲自布下的结界，西姜，你这个仇我记着，我记着，你出卖了我们！吸走元神，万劫不复是吗？好......哈哈......”
    圣夜狰狞地大笑，嘴角不停地涌出血，如果曦月死了，我要让这个世界都为他陪葬。曦月……月神石，回来吧……回来吧，我要报仇……
    我要让这个世界一起埋葬，万劫不复！
    圣夜强行运起身上仅剩的元气，探索着，企图唤来圣灵界内的月神石。可是，她的意志进入圣灵界就遇到了厚重的魔雾，强大的魔的气息剧烈地冲击过来，要把她的元神都吸走。
    “噗——”圣夜吐出一口气血，她微弱的元气受不了这样强烈的魔瘴，再加上心神俱乱，难以聚集，一击之下真气溃散，血涌上嘴角。
    是眼花了吗？怎么蛟龙是一脸的惶急，死命纂着她摇晃：“你干什么？！你干什么？！你想死吗？”
    圣夜涣散的眼睛，只是淡然一笑，再次集中元神，强行运功聚集所有的元气冲向那重重魔雾，呼唤月神石，不管你有没有恢复，月神石，你是我最后的希望，我要救曦月……
    竹叶青和西姜震惊地看着圣夜身上最后一层伪装悄然消散，她再没有法力维护变身了。
    仿佛月光不曾离开过，所有的月华都已经倾泄在她身上，肌肤像月一样晶莹细腻，丝绸一样乌黑的长发，衬着绝美的容颜，身上，长袖曼妙。她半闭的眼眸微微睁了睁，像流光飞过。
    这世上有一种美丽，叫风华绝代，叫惊鸿照影。
    西姜的心突然被人剜了一刀，心痛像潮水涌上，这个人……我明明，明明是不曾相识的……为什么……千年不曾湿润的眼睛，忽然，无可自抑地潮湿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似曾相识......
    圣夜眼前有大片的猩红，终于闭上眼眸，然后是漆黑一片，我的元神……要散了吗……

高西

第三十一章 湖莲
那一年，青山绿水间，曦月一身雪衣，衣袂飘飞宛若流风，温柔地吹着口中的笛，不记得那轻灵的曲子是什么了，只是那眉眼唇边的含笑，都是为了一个人。曦月……
??
??圣夜模糊的身影扑过去，好象，好象手里提着一条鱼……曦月俊美的容颜淡雅地笑，放下笛子将圣夜抱了满怀，修长的手指亲昵地抚上脸颊叹息：“一身都是水，高兴了吗？”
??
??圣夜没有说话，丢掉鱼，很自然地堵住曦月那极好看的唇……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好象，自己已经长大成人了，长到了曦月的胸前那么高……是自己一百多岁的时候吗？可是，不是自己很小的时候就再也没有见过曦月了吗？
??
??“夜儿……”曦月欢喜地拥着她，半闭着眼眸轻轻唤她，曦月……从什么时候起，就已经这么地喜欢你，爱你就像是呼吸一样自然，就像是心跳一样必然……
??
??曦月……
??
??“……她还在睡，快，从这里出去！”
??“唔……”是谁在忍痛低低地哼了一声。
??
??“不行，他们……太多了……快走，旋天雾……她快抗不住了……快带她出去！”
??
??“呜——”是什么，这样凄历得让人惊恐的声音，还有远远近近的惨叫呼号成千成百。是什么，牢牢束缚着周身，好象所有的元气都要被吸干，好象元神都要被覆灭。
??
??痛啊，睁不开眼睛，意识都模糊了，元神要被抽走了吗？不要……
??
??是谁在抱着她？是曦月吗？曦月……
??
??怎么周围有这么强大的魔物的气息？冷，好冷……痛......
??
??“夜，你要挺住，一定要挺住！你是天狐，你要做神仙的，你会没事的，没事的……”不是曦月，这样温雅却焦急的声音，很弱，他受了伤吗？不是曦月……
??
??意识重新回来的时候，圣夜趴在一个人的腿上。白色的袍子，修长的身材，有海的气息……不是曦月，是,魔！
??
??心里有什么炸开了，散乱的意识终于全部回来，抬起头，一张俊美的脸正低下来，张扬的眼睛，邪邪地笑，是——蛟龙！
??
??“曦月！”圣夜下意识地寻找曦月的身影，抬头四望，却一片模糊，耀眼的阳光下，好象有人影，却没有曦月的气息。怎么会落在蛟龙手里，这是什么地方？曦月呢？他怎么样了，出什么事了？
??
??圣夜想坐起来，眼前一黑，又趴下去，她的元气好象再次被抽干了一样。蛟龙白皙的手指抚过圣夜的脸，抿起唇笑：“小人鱼，怎么喜欢变成男人了？恩，不过，还算漂亮......就是......不老实......”
??
??“拿开你的脏手！”有人愤怒地吼了一声，是谁？圣夜喘口气，抬起头朝出声的地方看去，现在看清楚了，阳光下，翠绿的头发像丰美的丝绸，披散在袍子上，他半跪在空中，手里支着一柄剑，好象刚刚战斗过。
??
??紧紧抿着薄唇，一双妖媚翠绿的眸子象最美丽清澈的湖水，却烧灼了一样地望过来，是湖莲吗？阳光下的他美得有些不真实，第一次看见湖莲的脸，果真是个美人呢……
??
??好象他受了伤，嘴角挂着血丝，脸雪白得吓人。这里，好象不是在圣灵界。出了什么事，自己睡之前是在守月宫的大厅里，好象外面出了骚乱，后来，后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其他尊者呢？
??
??曦月怎么样了，为什么会在这里，是不是果然像伏当长老说的圣灵界出了乱子，所以自己和湖莲才会在这儿？
??
??蛟龙眯起眼睛危险地看着湖莲：“西姜大人，你的小人鱼可是很有人缘的呢。”西姜？他也在这里吗？
??
??果然，立在不远处，湖莲对面的人正是西姜，金色的头发，星星一样的眼睛平静无波，美得惊人，却冷漠无心，他微微仰头望着太阳，看一眼蛟龙，对湖莲说道：“你走吧，我对你没兴趣，若是晚了，落在别人手里，只怕你千年的修行都完了。”
??
??千年？湖莲活了很久吗？
??
??蛟龙轻轻地笑：“西姜，总是太仁慈了……”
??
??湖莲哼了一声，颤抖着站起来，倔强地咬牙，他的手心里逐渐聚起翠绿的光芒，一字一句地顿道：“我再说一遍，把圣夜还给我！”
??
??他手里的光团一下变得耀眼，头发都扬起来，修长的身躯裹进翠绿的光团里，那是——是他的元神吗？！
??
??翠绿的光团里，是一块翡翠玉石雕刻的狐，晶莹四射。他虽然有狐狸的内丹，元神竟然是块没有魂魄的石头！
??
??原来，原来湖莲不是狐狸，他的元神是翡翠玉石狐！他的修炼……怕是很不容易，一块没有生命的玉石，却要修炼成人形，那是多么艰辛的修行，那要多少年！
??
??为什么要显露出元神？！要用自己的元神与西姜一拼吗？傻瓜，你知不知道元神一破你就灰飞湮灭了，你连魂魄都还没有，还敢拿元神去拼？！
??
??西姜惊讶地看着湖莲，脸上现出一抹怜悯，这块石头，和自己一样，恐怕修行很艰难吧，比自己还要艰难，毕竟一块没有生命的玉石.......
??
??“不要！湖莲！不要！”圣夜的眼泪冲出来，湖莲温柔地看了一眼圣夜：“我不会丢下你的，我答应过两个人，要照顾你的……”
??
??圣夜一怔，湖莲答应了谁，是曦月吗？还是伏当长老？不行，湖莲会元神俱灭烟消云散的……不要，西姜，你不要伤害他！”
??
??蛟龙眯起眼睛看圣夜：“别叫了，小人鱼，你的力气怎么都没了？”圣夜一口啃住他的手，蛟龙低低呼了一声，手上渗出血，圣夜大叫：“西姜，你放湖莲走，不要伤害他！我告诉你永生之戒在那里！”
??
??西姜吃惊地回过头：“在哪？”
??
??“圣夜！”湖莲一声怒喝，耀眼的翠绿光团顿时消散，他气得浑身发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想放出地邪王？”
??
??圣夜望着他的脸，哀伤无语，可是，湖莲修行那么不容易，一块没有生命的玉石终于拥有了生命，却太脆弱，不要，不要让他死。“湖莲，你走吧，我一个人行的，你走吧，越远越好……”
??
??湖莲一怔，湖水一样的双瞳迎着阳光泛上雾气，沙哑地黯然一笑：“我一直没有兑现承诺，你丢失了我也没去找你，没有照顾你，一直让你在外流落……即便不是因为承诺，你也该知道，你比我们的生命都要珍贵得多……”
??
??他在说什么？什么丢失了他没去找她？难道她失踪之前湖莲就认识她吗？没有呀，她的八百年的记忆里没有湖莲。
??
??西姜却是一怔，为什么，为什么这个湖莲要这么说，圣夜的原身到底是什么？她一定不是人鱼……
??
??“西姜大人，你果然在这里？”有一个妖冶的女人娇媚地笑，她突然无声无息地出现，身后跟着一群妖魔，天空中布满魔物的血腥气息。

    这里是人界，可是，却没有人的味道。
??
??圣夜的心沉下去，她现在和废人没什么两样，湖莲元气大伤，两个人，是逃不掉了……
??
??湖莲的脸更加苍白，手紧紧地攥住，眼睛却朝圣夜看过来，很清澈，什么也没有，平静得像一湾秋水。
??
??一刹间，圣夜忽然明白了他的心意，他要用元神直接攻击蛟龙，他要自己抓住那一瞬间的机会逃走……
??
??“湖莲……”圣夜喃喃地叫了一声，为什么，就因为自己是天狐，所以他要为自己万劫不复吗？可是，她这个天狐，好象什么也做不了，现在连召唤月神石的力量都没有，还不如，死了呢。
??
??湖莲，你这个傻瓜，你只是块石头，何必管什么承诺，走吧，要获得生命是多么不容易，你的元神还没有化成人形，等你的元神化成人形的时候，你就会有魂魄了。
??
??傻瓜，你如果现在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没有了生命，更不会有魂魄。你的修炼，不就是为了拥有魂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