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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王同人-美人之战

    “各位观众,青学和冰帝之战即将上演,这将是一场激烈的好戏!现在,由小A为你们作现场直播。”小安两手围了一个喇叭状,眉飞色舞地解说开了。

    “站在冰帝顶端的王者,网王FANS们公认的‘女王陛下’迹部景吾,不,我们尊贵的上官大人登场了!球场上一片寂静,只见MM们口水狂流,红心在闪耀,啊!上官大人优雅地脱下了他的外套,他轻轻一甩,一件衣服在无数眼光的瞩目下,飘上空中又缓缓落地,HEISSOCOOL(太帅了)!

    激动人心的时刻到来了!青学天才不二,哦,是杀生丸大人STEVEN殿下,从容不迫地出现在对场,他身姿矫健优美,犹如从沉睡中被惊醒的猎豹,绝对不是好惹的!看看场中的女性观众,无一不是眼冒红心啊!性格冷漠又温柔的天才美少年STEVEN,会给我们带来怎么样的SURPRICE(惊喜)呢,请大家和我一起关注吧!”小安和BEBE中英并用,连比代画地戏笑着。

    上官的运动神经果然很好,不管是发球、回球、接球、扣杀,都相当出色。STEVEN的爆发力和弹跳力非常强,跑动迅疾充满节奏,无论是怎样苛刻的球,他都能迅速的移动到位。

    这时,上官高高的抬起手,发出一个速度和力量都是一流的好球。

    STEVEN稍稍退后,在底线上拦住,借着瞬间跳跃的爆发力,一个右手的反手拍将球回过去。

    上官用出色的短球截击,将其打到了后场。

    STEVEN速度很快的上前,打出了一个对角球,特意将速度加快,阻止了上官试图上网的举动。

    我的心随着场上的局势,跳得越来越不安稳,不管谁赢,对我而言都是欢喜,又是遗憾,为了与我搭配一组,值得如此卖力拼斗吗?小安和BEBE各选了自己心目中的赢家,并不停地为双方摇旗呐喊。

    上官保持着一贯的雍容华贵,每一次接发球,他都急速而敏锐的调整网球拍,每一拍的角度、力度都不一样,无可代替,却与整个身体的动作浑然一体,和谐至极。

    执著于胜负的STEVEN,和平时有着显著的不同。琉璃般的瞳眸微微眯起,精光四射,眉宇间偶尔掠过一丝少见的冷厉,更让我见识了杀殿STEVEN完全认真时的气势。

    现在进入关键的决胜局,场内场外都分外紧张。

    STEVEN轻呼一声,腾空跃起,一个猛烈扣杀,球直扑上官的面门而去。

    上官摆开姿势,准备以短球打回去。可是,球在地上旋转了一会儿,让他错过了回击的时机,然后跃向了场外。

    瞬间外面一群人都大声叫好。小A高声宣布比赛的胜利者是青学的天才美少年杀殿STEVEN!

    在众人的喝彩声中,我睁大眼睛,看着上官声色不动地上前与STEVEN说了一句话,STEVEN注视着我,犹豫了片刻,轻轻地点点头。他们在弄什么玄虚?

    STEVEN走回底线,发了一个超低球,他的发球很迅猛,异常的干脆。

    上官挥拍,球回得有点高,STEVEN不失时机地跃起,入蹲式扣杀,球被飞速击回。

    当球如刚才般旋转弹起的时候,上官一眯眼,表情异常认真,用一个抽击球将球打回了底线。

    STEVEN来不及防卫,球飞出场外。

    BEBE凑热闹地呼喊了一句:“尊敬的冰帝女王陛下上官大人,扳回一球!”这是什么古怪称号?上官向我望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STEVEN明明赢了比赛,平日冷清的脸上,仍波澜不兴,让人看不透表情。上官轻松的笑笑,对STEVEN说了一句:“谢谢了。”STEVEN目光冷冷的,抿嘴不语。我越发迷惑了。

    青学和冰帝之战后,STEVEN和我组成一队,对抗上官和SAM。SAM表弟真是护兄心切,上官与STEVEN的开赛不久,我意外地在场外发现了他的身影,架着招牌墨镜,一副神秘而高傲的模样,对我问候的目光视而不见。

    SAM每次接发球,都恶狠狠地冲着我的位置砸来,STEVEN迅速上前替我挡回,SAM再对准我击过来,最后,演变为STEVEN与SAM的单打比赛。上官见势不对,拉着犹自不肯罢休的SAM退场。

    吴君笑嘻嘻的跑过来说:“晓玉,感觉不错吧,三个都是帅哥哦!”不愧是超级八卦王,我白了他一眼,问道:“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我们去以前打工的西X餐厅吃点东西,喝点小酒,上官,STEVEN,你们一起来吧?”

    我垂下眼廉,听见上官温和的声音:“好,谢谢。”

    STEVEN沉默片刻后说:“我无所谓,看晓玉的意思吧。”爱莉在一旁惋惜的说:“来吧,我和晓玉很久不见,还想一起聊聊呢!”

    小洁也热心地拉客:“餐厅转手OWNER,重新改建过后,比以前更好玩了。”

    我抬头对着上官笑笑,轻声说:“对不起,上官,我有些累了,先走了。”

    上官清亮柔和的眼神落在我脸上,“也好,你回去休息吧。到我公司工作的事,你再好好考虑一下。”言毕,从容转身与SAM一同离开。很快,众人也道别散了。

    风继续吹,阳光正明媚,我和STEVEN相视一笑,他清亮的眼眸映出我的欢颜。我眨眨眼问,“现在,回家吗?”

    他伸手将我拥住,低叹一声,溢出一丝丝满足:“嗯,我们回家。”我搂着STEVEN的腰,靠近他颈子轻轻的吸一口气,真香,好特别的味道。嗯?我心里发窒,这香味,并不是STEVEN身上自然的体香,也不是我常用的LANCOME,分明是前香艳丽后香浓郁的鸦片香水。

    我轻轻推开他,半真半假地打趣:“你身上怎么香喷喷的?是在那位女生那儿蹭来的?”

    STEVEN闻言一怔,提起衣袖凑近鼻子,神态局促地闻了几下,呐呐地说:“难道,是玛丽那个怪女人?”

    “谁是玛丽?”我收起戏谑之态,认真地问。

    “是一起拍广告的MODEL。”STEVEN神态自若的回答。不知道怎么了,我心里有些不舒畅,他一整天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居然沾染了女人香。

    我坐在客厅,逗着小GOLDEN玩,有一点心不在焉,难道STEVEN没有男女意识,可以在我面前不加掩饰地提起另一个女人,却不作什么解释?想不出头绪,不过,今天他长途赶路回来,我想还是先不要提这扫兴的话题。或许,只是我自生烦恼。

    STEVEN从浴室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我吆喝一声:“GOLDEN,起来行礼!”小GOLDEN立刻跳到STEVEN跟前蹲下,前爪举起,伸在空中微晃。STEVEN惊讶地说:“啊,晓玉,你教会它握手了!”

    我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意气风发地在客厅踱来踱去,脸呈现30度向天,嘴里嘿嘿有声:“现在,你发现我的才华了吧?想不想拜我为师?”

    STEVEN手里拿着毛巾,擦着前额的碎发,清笑道:“好啊,晓玉大人。”他头发上的水滴叭哒落在小GOLDEN身上,小狗连忙用力甩头抖毛。一人一狗,金毛飞舞,怎一个乱字了得。

    我招呼STEVEN坐下,毛遂自荐:“STEVEN,我亲自出马,替你按摩吹风。”

    STEVEN头微微前倾,双手楼我的腰,轻快地说:“晓玉,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我撩着他的头发吹送,笑道:“你出去赚钱,我自然要好好伺候了。”

    STEVEN欢欢喜喜的唤道:“晓玉,晓玉,你做我的老婆吧?”

    我心中笑开了,他还真是打蛇随棍上,说风就是雨。我不允,半开玩笑的推说:“NO,等你能养活我再说。”

    STEVEN把头靠向我的肩部,几不可闻地低喃道:“好,我们说定了,晓玉!”

    那轻风般的话语,似真似幻的许诺,激起我心底的浪潮一动,STEVEN会是我命中的有缘人吗?我转到他的身后,心里有些甜甜的。

    他的头发被我吹得纷纷上扬,在他耳后的颈部,一道粉红的抓痕显现出来。我心中的甜意,慢慢淡去,一丝苦涩浮了出来,越来越浓,我的心开始跳的很快,为什么?这又是哪一位女士的杰作?STEVEN,你到底有什么秘密?

    电吹风变得沉重,我的手腕快支持不住,小GOLDEN对吹风机的声音又好奇,又疑惧,蹲着我脚边,不停的低吠。我啪的关了吹风开关,交到STEVEN手里,淡淡地说:“太吵了。”脚下不停步,走去浴室。

    STEVEN不明状况,在身后笑着问:“晓玉,你不管我了吗?”

    我关上浴室门,伸手拿起STEVEN换下的衣服,又烦躁的扔在一旁。是的,我有一个卑鄙的念头,也许,我可以从他的贴身衣物里,找到什么……

    我被这个念头鼓惑着,践踏着,我晓玉真的需要这么来“关注”喜欢的人?我惕然心惊,不,我怎么会有这样的行径!STEVEN绝不会骗我的,直觉告诉我,一切都是假象,我要相信他。我反复安抚自己,终于静下心来。

    想了想,抱起STEVEN的衣服放回原处整理,希望恢复原状,要是让STEVEN看出我的心思,多不好意思。我随手提起一件白色高领衫,赫然发现一个浅浅的口红印,静静的停在衣领。

    我漫无目的晃出浴室,心里有一盆火碳在焚烧,STEVEN坐在椅子上,声音甜蜜地嗔道:“晓玉,我等得花都谢了,呵呵。”

    我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闷闷地说:“我炖了白果排骨鸡汤,我去端一碗来给你。”等我磨磨蹭蹭地从厨房走出来,STEVEN帅气地靠着门,表情正经地打量我。

    我垂下眼,避开他来到餐桌前,把汤碗重重一放,就往楼梯跑。STEVEN跟在我身后,有些着急,有些诧异,连声问:“晓玉,你怎么了?晓玉?”

    我低头不语,冲上二楼,STEVEN脚步加快,急忙来牵我的手,声音变得惶惑:“晓玉,我做错了什么?”

    我的咽喉有什么堵着,透不过气来,只觉得心灰意冷,STEVEN,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我,发了神经,就象小时候,心爱的礼物意外地被人打开了,即使礼物丝毫未损,那份欣喜却无可奈何地被剥夺了。谁来赔给我?

    我摔开STEVEN的手,冷淡地说:“我累了。”抵住门,不让他进我的卧室。STEVEN紧张地注视着我,眼睛里烟雾朦胧,低声陪着笑脸:“晓玉,晓玉,嗯,我惹你生气了?”

     

源氏养成计划

    STEVEN弹钢琴的秀气手指,紧紧扶着门,我一根一根地搬开,轻轻的推出门去,他的眼眸凝注在我脸上,闪着迷惘,惊诧和压抑的感情,被关在门外。

    STEVEN,你可以轻易主宰我的情绪,让我情绪如此失常,此刻,我胸口好象藏了一个火药库,丝丝地冒着火星,我不想跟你太贴近,以免行差踏错。可是,憋在心口的莫名郁闷,找不到出口,令我在床上坐立难安,把枕头当成假想敌蹂躏。

    我拿出手提电脑,准备上网打发时间,消磨怒气。过了一会儿,我听见STEVEN敲门,柔声问道:“晓玉,你想吃点什么?我来做,好吗?”

    我的心立刻软下来,正想打开门,又堵气地退回窗口,看着窗外的晚霞发呆。STEVEN又敲了一下门,轻轻说:“晓玉,我讲一个小时候的故事,给你听,好吗?”

    我拉开门,STEVEN立刻从地毯上起身迎上来,嘴角扬起一抹动人的笑容,我竭力克制投怀送抱的冲动,板着脸说:“你怎么还在这里?”

    STEVEN清俊的脸上,笑意慢慢地褪色,他明亮的眼睛变得黯淡,转身慢吞吞地走下楼去,他的背影孤独而僵硬,在楼梯口停了一会儿,抬头向我看来,我心中也是酸楚难忍,四目胶着,他眼神一亮,就要跑上楼梯,我一转身关上了门。为什么他成了受害者的模样?

    我听见STEVEN走过客厅,大门被打开,砰的一声又关上了。小GOLDEN也跟随着他跑了出去。我忽然觉得无趣,为什么拉不下脸来询问,是怕触到不可想象的真相,我已经乱了阵脚吗?

    我身不由己的下楼来到大门后,真想不顾一切地打开门冲到STEVEN身边,恢复到以前的亲密无间。在门后犹豫良久,还是悄悄地转回客厅。

    我心头郁闷,趴在客厅的沙发,透过窗户,可以看见STEVEN坐在屋子前的街沿,默默地抚摸着小GOLDEN。他的侧面有一种冷傲的坚持,举手之间,散发着迷人的优雅。

    这一刻,我有些厌烦那个不知名的女士,她有意无意的留下证据,是炫耀,还要打击我和STEVEN之间的和睦相处?不过,我是不会轻易中招的,我选择相信STEVEN,相信我的直觉,只是,这并不代表我对任何挑衅行为,无动于衷。有机会,想和这位女士过过招,看看她的身手和心计如何。

    天渐渐暗下来,夕阳燃在天边红得灿烂,却感觉不到暖意,我心中彷徨,好象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口红印惩罚STEVEN,也自己受苦,我的胃已经在提抗议了。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我心不在焉的接起:“HELLO?”

    “你这个坏女人,方晓玉,你还不过来看看上官?!……”对方口不择言,又是那位看我不顺眼的SAM。

    我正想立刻关机,“上官”的名字划过,我忍不住问:“上官,上官怎么样?”

    SAM恨恨的声音传来:“你只顾和新男友开心,哪里还管上官的死活?哼~”

    “上官到底出了什么事?”我着慌地打断他。

    “你自己来了,就知道了。”SAM肝火正旺,心不甘情不愿地回答。

    我的心更加沉重,呆坐了两分钟,快速地思考,SAM不象是恶作剧,平日,他对我有莫名的敌意,就算我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都避之不及,怎么会主动来电。上官一定有什么事,一念及此,我的脑袋开始发痛。

    我回卧室取了一件外套,咚咚咚地冲下楼,飞快地打开门,小GOLDEN立刻闯了进来,STEVEN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回头对我微微一笑,夕阳,在这个美少年的清丽的容光下,显得黯然失色。我的心呼呼作痛,这个温柔俊美的年轻人,我可以放手吗?

    他站起身,目光紧紧锁住我,脸色有些苍白,急促地走过来,完全没有平时的从容不迫。我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本能地往楼梯疾行,心里苦笑,晓玉,你好没有出息,你应该出言,对他盘根究底,现在却惟恐他追上挑明话题。

    我跃上几节楼梯,STEVEN的手已经拽住我的衣服,我前行受阻,重心不稳向后栽去。STEVEN惊呼一声,搂着我一起滑到楼下。

    老天是公平的。我趴在STEVEN身上,手上擦破了一块皮,几乎毫发无伤,他作了肉垫,仰面对着我,脸皱成一个小包子,又迅速英勇地放松表情,只有,眉尖微挤,泄漏了一丝痛意。

    我瞪着他,忽然有了说话的欲望:“STEVEN,你是不是和一个什么女生很亲密?”

    “当然,”STEVEN没有动弹,悠悠地说:“晓玉,你是我最亲近的人。”

    我想爬起来,不跟他打哑谜了。STEVEN牢牢的搂着我的肩,动容地说:“晓玉,我不知道你生气什么,一定是我做得不好。”我不禁轻叹。

    STEVEN的眼里波光涟滟,荡出一抹魅人的艳丽:“晓玉,我只喜欢你,只有你!”

    我的心如果是铁做的,此刻也成了绕指柔,他整个人散发出灼灼的光华,诚挚美丽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我,在如此贴身的美色攻势下,我的人化成一汪清水,迫不得已地想投入他眼底的碧湖中。

    他没有多余的解释,我却觉得足够了,嘴里还是不太肯妥协:“谁知道你拍广告的时候,在干什么?”

    他慢慢地扶我坐起身,顺势将我抱在怀里:“晓玉大人,不如,明天你去视察一下我的工作,就知道了。”

    “我是什么身份?”我的心中已没有怨气,忽然生了说笑的闲情,“你让我去就去,多没有面子?”

    记起SAM的电话,我连忙站起来,认真地说:“STEVEN,我现在必须去看一下上官,他好象出了状况。你随时可以打手机联络我。”

    STEVEN坐在地毯上,垂下眼帘静默了一会儿,然后抬头一笑:“晓玉,我开车送你去?”

    我嘿嘿的干笑:“那,那倒不必了,我会快去快回。”

    我从后照镜里,望着STEVEN挺拔俊俏的模样,慢慢变远,消失,耳边犹留着他临别时的嘱咐:“晓玉,我在家等你,快点回来。”他郁郁的神态,我忐忑不安的心境,这对话,这情景,似曾相识,只是历史会重复吗?

    我一路飞弛,来到上官的公寓门前。深吸一口气,敲敲门。SAM从门后探出身来,微微皱了下眉头,勉强地说:“你真的来了。”

    我跟着他来到客厅,宽敞雅致,一如前日。我没有看见上官,马上问道:“他怎么了?”心里有点七上八下。

    “现在睡着了,你轻一点,我带你去看看吧。”

    SAM推开门,缓步来到上官床前。我低头不语,仔细打量一番。我以为自己对帅哥的美色,已生出抵抗力量,近看,上官的五官如此完美,长而微卷的睫毛安安静静,下巴上有一些青色的阴影,充满惊心动魄的诱惑力,简直令人移不开眼睛。

    我轻触他泛着红潮的脸颊,手指下的肌肤滚烫,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不安。几小时在球场上生机勃勃,该是清雅淡定,谈笑从容之间所向披靡的姿态,现在,却苍白的困在这一方小小的空间,我的眼睛开始觉得刺痛,上官,你怎么了,为什么我竟没有早点留意?

    SAM示意我离开卧室。回到客厅,我问SAM:“为什么会这样?”

    “上官已经几天没有打针了,他说,等你想起来,就会替他……”SAM愤愤地低语。

    我的呼吸猛的屏住了,什么,是为了我的缘故?一股酸楚涌上咽喉,我慌乱了,我怨,怨自己随口答应,我惶恐,上官居然可以拿自己的身体来赌!我们两人之间,了解太深,谦疚太深,感情太不明朗,他应该知道,我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如果他真的出什么事,就算爬,我也会回来的。

    SAM递上一片纸巾,说道:“我给你倒杯茶吧?”我无力地靠在沙发上,泪眼模糊,也许,前世我欠了他的桃花债,今生注定要纠缠。

    我脑海闹轰轰的,心里空荡荡的,端起SAM送来的热茶,不小心烫到嘴,滴在手上,连忙跳了起来,眼角扫到一本像册,封面上的女孩子,看起来眼熟极了。我拿起像册翻阅,里面收集了我从小到大的照片,还有一张我满一周岁时的半裸照。

    我顾不得羞愧,抓住SAM的手,声音干涩地问:“你,怎么会有我的照片?”

    SAM甩开我的手,撇清道:“我才不会要你的照片,是上官当作宝贝,收集了很多年了,还有你父母寄来的那些录影带,他也一样不缺。”

    为什么?我的心乱跳一气,脑袋完全不顶用,就算自恋,我也不敢相信上官对我的照片一见钟情,这是个吃速成食品,谈速食恋爱的年代,我有何德何能,让上官记挂了这些年?

    我傻乎乎地问:“为什么?”

    “这就要问你那姑姑了,从小就逼着我们看你的照片,听你拉不成调的小提琴,放你那些滑稽无聊的录影,哼!上官就是脾气太好了!”

    原来,SAM也是一个受害者,难怪,他对我没有好脸色。姑姑一家真不容易,如此有毅力的拉郎陪,还是从小培养的“源氏养成计划”,我对上官和SAM所受到的荼毒,深表遗憾。

    我有些体悟:“那么,上官来温哥华接我,也是姑姑安排的?”算命的曾预言,我今年在异乡会有奇遇,找到自己的有缘人,看来,姑姑早就替我预定下了如意郎君。

    SAM斜着眼瞪了我一下:“我不清楚,不过,可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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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身如玉

    STEVEN的脸涨得通红,身体站得笔直僵硬,倔强的眼神泛着苦恼,女高层的身体前倾,原本精致的妆容有些模糊,棕色的挽发散在耳侧,她的手扬起在STEVEN的头部,似乎要抚摸他的脸,又象是狠狠地扇一个耳光。

    我看得心魂出壳,等我回过神的时候,咖啡洒了一地,我已经站在STEVEN身前,双手紧紧扭住女士的手腕,嘴里无意识地喃喃自语:“你不要这么对他,原谅他吧,对不起,……”她尖尖的指甲掐着我的皮肤,我却感觉不到疼痛。

    我心里忽然生出一丝滑稽的感觉,在别人眼里,我不过是路人甲,什么时候变得多管闲事,居然来螳臂挡车?

    那女高层冷嗖嗖的戾气与上官的三嫂有得一拼,她怒斥道:“WHOTHEHECKAREYOU?(你是那根葱)”用力想甩开我的双手。

    我垂下眼帘,硬着头皮把她的手握在胸前,嘿嘿干笑一声:“你好,初此见面,我是方晓玉,请多关照。”她应该会关照我回去吃抄鱿鱼。果然,她厉声喝斥:“YOU,GETOUT!(你出去)”

    “ENOUGH!(够了)”STEVEN上前分开我们的手,他紧紧将我护在胸前,声音里呛着寒冰,一字一句地说道:“晓玉是我的女朋友,我只喜欢她一个人!请你,你不要再说了,今天我就辞职!”说完,他拥着我往外走,那女高层指着STEVEN,气得发狠:“好,你最好永远别回来!”

    我的心象洗了一个三温暖,随着STEVEN走出门去。忽然我停下脚步,STEVEN疑惑的说:“你不想和我一起走吗?”我仔细打量他的神态,不,他没有任何心虚,眼神清澈明亮,找不到一丝做亏心事的愧疚,白衣不沾尘埃,一身冰雪般的纯粹透明,我的心落回原位,回想起他那个笨拙的吻,牙齿几乎磕破我的唇,我不禁轻吁一口气。

    我斜飞了他一眼,回答道:“我的一些个人物品得带走,还有上官送的那束花。”STEVEN的脸已趋于平静,但他还是忍不住说:“你喜欢花,我摘给你,好不好?”我抽出一枝玫瑰,带着我的小包走回STEVEN身边。

    几个员工聚在办公室外看热闹,JASON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他清咳一声,说道:“大家上班去吧。”人群很快散去。JASON诚恳地看着STEVEN说:“你不必离开公司,晓玉也可以留下来。”

    那女高层木然地坐在椅子上,大声斥道:“让他们走!”STEVEN面带询问看着我,我耸了一下肩膀,他缓缓地摇摇头说:“对不起,JASON叔叔,我和晓玉先告辞了。”

    最后的印象,是那女高层孤傲的坐在房间的阴影里,静静地擦拭着眼泪,JASON在一旁低声地安慰,终于,办公室门砰的一声又合上了。

    从办公室走到电梯,我有一种跑龙套的萧瑟感觉,我短暂的职业生涯再添一笔记录,不过,比起自己喜欢的男孩子被人圈禁,心情还是愉悦很多。我抬头看着身边这位始作蛹者,STEVEN手扶着我的腰,脸上有一抹梦幻般的微笑,眼底的那一片湖水,不时有小鱼冒上来快乐地吐着泡泡。

    我不由地微微叹息,心里莫名其妙变得快活起来。电梯门口,小安和BEBE迎上来,拉着我的手说:“晓玉,记得我们这个周末的约会哦。”我无语地看着她俩,小安向我挤挤眼,真挚地说:“你们珍重!周末见。”

    停车场,我的小BUICK破了相,看起来傻乎乎的。STEVEN正要坐上驾驶座,我取过车钥匙,笑着说:“STEVEN,这回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STEVEN的脸上绽开一朵花,他有点犹豫地问:“晓玉,今天害你没了工作,你不在意吗?”

    我耸了一下鼻子,作轻松状:“在意?有一点难过,不过,这个工作机会本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忽然,一个意念划过脑海,我若有所悟地观察着身边的美少年,试探地问:“STEVEN,莫非是你请JASON大叔给我这份工?”

    STEVEN没有答话,只是含笑静静地凝视着我。我的心里有点甜,有点涩,怪不得,JASON提供我一个当初未曾申请的职位,我还以为是自己的简历出色呢。我一手握方相盘,一手抽空去拉STEVEN的耳朵,压住笑意说道:“你还有什么秘密,快点坦白从宽!”

    STEVEN乖乖的伸着头颈,任我摆布,两眼亮亮的,清可见底,他柔声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我心里彻头彻尾服了,带着开玩笑的心情说:“那个,只能靠你自觉交代了,还有,以后你要守身如玉啊,外面很多坏人虎视耽耽的……”

    “什么,瘦身?……”他抿了抿唇,很郑重很诚恳地保证:“晓玉,我会瘦身如玉的,我,我只喜欢你一个人。”

    中文程度不好的ABC,遇到成语就晕头转向了,我没有纠正,笑嘻嘻地说:“谢谢,我也是,呵呵。”

    我停在一家电影院门口,指着招牌对STEVEN说:“这位小帅哥,这里票价超低,专门面向我这种小老百姓,你不会看不上吧?”STEVEN眉眼弯弯,猝然出手来捉我,我一溜烟往电影院门口跑。

    这里上演的照例是几个月前的旧片,我们挑了一部动作片,想发泄一下今天多余的情绪。下午的电影院,分外空闲,我忽然有一种回到学生时代的感觉,晴朗的周五下午,我常逃课去看电影或逛街,为了那份走在阳光灿烂中的自在。我看向STEVEN,他神色松弛,仿佛已将刚才的争吵抛在脑后。

    晚餐时间,我取出刚买的两个盒饭,放在我家客厅的餐桌上,向STEVEN打了一个眼色:“嗯,STEVEN,来体验一下我的平民生活吧。”每次失业,我都会沉痛地吃上一阵子三元九的便当,以示纪念,并激励自己为了螃蟹大餐而努力。

    STEVEN细嚼慢咽,吃得很慢,我抬头望着他,问道:“你不习惯吗?”

    他的清亮的眸子里,又有小鱼儿浮上水面吐泡泡,他把椅子移到我身前,态度从容地说:“晓玉,你闭上眼睛,好吗?”我不明究竟,两眼半眯,小声地说:“不要呀,我们刚才有吃洋葱牛肉,要不,先去刷牙吧……”

    STEVEN双手托着我的脸,四周变得静悄悄的,他的目光里带着莫名的情绪,慢慢的靠近我,我的心跳得活跃,依言闭上眼睛,也紧紧地抿着嘴唇。

    一个轻轻的,柔柔的,甜甜的吻落在我的嘴角,他的舌尖缠绵地描着我的唇瓣,忽然在我的下巴上一舔,好象卷走了我嘴边的一颗饭粒。我睁开眼睛,STEVEN笑得象偷吃到蜂蜜的小熊,嘴巴夸张的嚼着,砸砸有声,一脸喜气地凑到我耳边说:“你今天的盒饭真好吃!”

    我晓玉的个人形象和尊严受到严重挑衅,我用手撑开他的脸,受挫地说:“你闭上眼睛,快点……”STEVEN双眼紧闭,睫毛很兴奋地轻颤着,粉红的嘴唇还微微撅起,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我打不定主意从何下手,心跳有加速的趋势,我飞快亲了他的嘴角一下,拿起一片洋葱牛肉,迅速塞进他嘴里,然后踢开椅子就逃。

    STEVEN咬着那片牛肉,脸色又好气又好笑,嗯,这回算是平手。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着他咯咯笑,他镇定地把肉片吃掉,大步向我追来。

    我心情轻快地冲进卧室,回身要关门,STEVEN有力地顶着门,我笑得气喘,终于被他破门而入。他眼神亮若星辰,一把搂住我,张开嘴就想啃下来,我顽强抵抗,拍打着他的肩喊暂停:“我的手机响了,你让我先接一下。”

    我缩在STEVEN怀里,接通电话,竟是上官来的,我的脸色忽然有一点僵,不自在地小声说话,尽量简洁地问答。等我关上手机,STEVEN态度不明朗地注视着我,沉默不语。

    气氛有些怪异,我试着解释,电话是上官打来的,他询问我的伤口,并约定我周末见面的时间,“对了,我想替上官打针,他的病还没有完全好,你不介意吧?”我瞧见他的脸色开始暗淡,连忙补充一句:“如果你不乐意,我可以不去。”

    STEVEN看着我,宛若研究一个高深的技术难题,他的眼底波澜不兴,只是淡淡地专注地凝视着我,他明明就在我眼前,我却感觉他慢慢变得冷漠,思绪仿佛飘到了我探测不到的远方。

    房间里一片寂静,我的心越跳越缓,越跳越沉,他好象离开我去了外空间,我忍不住再起话题:“STEVEN,你是怎么想的?”

    他移开视线,仿佛是漫不经心地说:“你怎会需要我的意见,你自己应该有判断能力。”他的语气恰如初相识,他曾疏远而高深莫测地说:“SOWHAT?”,此刻重温他的冰冻气势,我的肺部的空气好象被抽掉了,郁闷得透不过气来。

    “晓玉,这两天我打算出门一次,明天我不来看你了。”STEVEN站起身,用力地拥抱了我一下,就告辞回去了。我憋着一股气,想挽留他却无趣地住口了。

    我的胸口发闷,打开窗户吹着凉风,还是气虚地转不过来。他就这样离开了!我心头起了一把无明火,愈烧愈旺,拿起枕头摔到地上。我错了吗?我应该“守身如玉”,和上官形同陌路,从此以后永不相见,以此表明心意吗?

    我一直辗转反侧,第二天清晨起来,多了两个黑眼圈,心中不免有些气苦,为什么我接受他的心意后,他反倒对我摆脸色了?我按下电话号码,想兴师问罪一番,耳边听到的只有一阵忙音,这么早,他在忙什么?想到昨天那位控制欲甚强的女高层,我忽然变得患得患失。

           

拈花的少年

    我在房间里踱了一圈,仔细回想一下,STEVEN昨天可能有点情绪,不过,他的性情真诚而纯净,我何必猜来想去?一转念,既然失业在家,干脆上街逛逛去。

    我兴致颇高地开车转悠,来到原亚洲证券交易所对面的SHOPPINGMALL,这里有大型的百货商店,也有很多品牌专卖店,我沿着布置精美的橱窗,慢慢观赏,不觉混了半个小时。

    我的手机响了,是STEVEN的号码,我接起来说:“HELLO?请问你是谁啊?”

    STEVEN声音在电话里有些低沉:“晓玉,你在哪儿?我,我想见你。”我报了地址,然后来到靠近门口的休闲广场,点了一杯橙汁,挑了一张小桌子坐等。此时,没有周末的拥挤人潮,没有寒风刺骨,早晨的太阳透过玻璃顶,照得我身上懒洋洋的,分外舒畅。

    一会儿功夫,我看见STEVEN从停车场走来,他的脚步迅疾,姿态却优雅不凡,我不觉微笑着注视他。他手里拈着一枝粉红玫瑰,站在SHOPPINGMALL门口张望着,眼睛从我面前扫过,又立刻回来停驻在我脸上,对我展颜一笑,恍如满树梨花迎风绽放。

    我静静的凝望着,这个冰雪少年面带一丝清笑,从容来到我面前,他递上玫瑰花,伸手轻轻抚摸我的面颊:“晓玉,你看起来有点累。”

    我接过玫瑰,嗅了嗅,一丝淡香扑鼻而来,我望着他笑道:“STEVEN,你也是啊。”他的眼睛里有不少血丝。

    他在我身边坐下,握着我的一只手,沉吟片刻后说:“晓玉,我想清楚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但是,我绝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他的脸上燃放着一种光辉,那是面对挑战的斗志和信心。我开怀笑出声:“明白了,STEVEN。”

    STEVEN也笑起来:“我今天早上跟经纪人约好了,要去出一个广告外景,星期六回来。”

    我好奇心被挑起:“你是广告明星?”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哪个是明星?偶尔兼职。我本不想接这个CASE……”

    “那你为什么要去,还要离开我一天?”我做出伤心的样子,声音却泄露了轻松的心情。

    STEVEN把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晓玉,这个CASE的价钱不错,我想应该足够请你吃一个月的螃蟹大餐。”

    “STEVEN,”我喃喃地念着他的名字:“STEVEN,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眼底的情意脉脉,恰如梨树下拈花含笑的少年,清俊羞涩,浑然入我梦中。我的心柔柔软软,嘴角止不住微笑。

    STEVEN整理一下我的头发,从裤袋里掏出大门钥匙交给我:“晓玉,我不在的时候,请你替我照顾一下小GOLDEN,可以吗?”

    我点头答应,忽然觉得一阵离愁别绪,闯入胸口,这些日子一来,与STEVEN朝夕相处,此时骤然分开,我竟有几分不习惯,怔怔地望着他出神。

    STEVEN拉我站起身,紧紧地拥在怀里,嘴巴贴在我的耳边哑声道:“晓玉,等我回来。”声音没有平日的冷清,透出少年的轻愁,有一种颤动人心弦的感性。

    我有点心神恍惚,注视着他与经纪人同车离去,原来,人在身边时不自觉,一朝离别,思念就象一张网,慢慢地将心神缠绕。

    手机又响了,我愉快地拿起来:“STEVEN,你出城了吗?呵呵。”

    对方静了一会儿,回答道:“晓玉,是我,上官。”

    噢喔,MYGOD,我把手机贴向另一只耳朵:“对不起,上官。”

    上官悦耳的声音传来:“STEVEN出城了,你在做什么呢?”

    “我在逛街,那个,我~我又失业了……”

    “这样啊,”他静默了一会儿,温和地开口说:“晓玉,我们公司需要人,你愿意来试一试吗?”

    “可是,你是美国公司,我怎么去得了?”

    “目前,我们正在找人,只要签下HONEYWEXX的合同,就有人在加拿大常驻,我也会留下来。”

    这是非常诱人的提议,至少,上官不会无缘由地请人走路,可惜,我们之前的关系敏感,我似乎应该回避每日相见,伤脑筋。

    我犹豫着:“我得想想。”

    “没问题,中午我们见面详细谈吧?”

    既然是为了我的工作,我也不想推辞:“好啊。”

    上官请我在SHOPPINGMALL的小吃街用了午餐,是可口的蒙古烤肉饭,透过玻璃可以看见大厨的现场操作,吸引了很多食客。

    此时,上官给我的感觉,就象一位温柔帅气的大哥哥,让人倾慕,令人心折,似乎什么烦恼,都可以自然而然地向他倾诉。我隐约有一丝遗憾,要是他真的是我的亲人,世界就圆满了。

    上官打量着我,嘴角含笑地问道:“晓玉,你笑眯眯的,想什么呢?”

    “上官,你是家里排行最小的吗?”他嗯了一声,眼带询问地等我的下文。

    我支呜了一下说:“要不,你可以把我当妹妹……”

    玻璃天顶上泻下几缕阳光,洒在上官生动的脸上,他的眼中闪耀着摄人的光芒,语气似疑惑似玩笑:“好啊,我的晓玉妹妹,”他轻笑一声,继续说道:”我小时候看舞台戏,情人之间都互称哥哥妹妹的……”

    何止旧时,现在的韩剧大行,男主总要上演一场背女孩子的感情大戏,也是哥啊妹啊的爱称,交流思想,共赴爱河。

    我连忙转移话题:“上官,我想这个周末,约以前的同事出来玩,你介意和我们混在一块吗?”集体见面比单纯的两人约会,要安全的多,上官的惊世魅力难以抵挡,我心有余悸。

    上官英挺的眉目间,笑意流转,似乎了解我的用意,却不点破:“好,说定了。”说着,站起身带着我往MALL里面走,“我陪你逛逛吧,在病房里捂久了,感觉自己都快与世隔绝了。”

    我与他并排行着,心情平和,前方有一家大型宠物店,上官拉着我,兴致勃勃地走了进去。这里是动物世界,猫狗的天堂,乌龟,蜥蛇,热带鱼,一应俱全。我们慢慢玩赏,渐渐走到了店铺最里面,透过玻璃门,我看见一间鸟室,大约有几十种色彩品种各不相同,一时间,羽翼翻飞,啾啾鸣和,甚是美丽壮观,我看得有些入神。

    一位店员识情趣地上来招呼,并打开鸟室大门,邀请我们进去细看。我当然不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拽着上官跑进前。

    鸟儿并无惊慌乱飞,宛自悠闲地在自己的架上活动,一只虎皮绿绒羽毛的长尾小鹦鹉,从我们面前飞过,绕了一圈,扑腾着翅膀停在上官的肩膀,它用鹰钩小嘴梳理了一下羽毛,小爪钩着上官的外套,对着空气叫唤:“HELLO?”真是超级无敌可爱啊。

    上官对着我笑笑,微微侧了头,肩头蹦着一只淡绿的小鸟,半透明的玻璃窗外,是晴朗的蓝天和白璧无瑕的雪,更加衬出他的俊美风姿,他这清雅的一笑,带着一丝淡淡的倦意,眼角眉梢自自然生出了风雅洒脱,活脱脱一位翩翩浊世佳公子。

    等我们出门,上官手上多了一个鸟笼,里面正是那只聪明可爱的小鸟,一路得意洋洋地向人“HELLO”问好。基于我目前境况,我只能忍痛割爱,让得意的小鸟跟在上官身边,过丰衣足食的上流鸟日子。

    STEVEN在外景地,同我通了几次电话,我邀功似地将周末的集体活动安排,向现任领导作了简单汇报,他呵呵直笑,声称要赶回来,共襄盛举。

    周末很快就来临了,下午,风和日丽,各处的冰雪差不多已消融。上官开车接我来到吴君预定下的网球场,小安,BEBE,吴君,小洁和爱莉等,已早早在场上活动开了。

    吴君把我悄悄拉到一旁,神经兮兮地问:“这位上官兄,就是曾失踪一阵子,让你魂不守舍的美国男友吧?现在你又有了新男友STEVEN,真是桃花朵朵开,让人羡慕啊。”

    我一瘪嘴,不依地说:“我已经同上官交代了。”我接着问,“请教一下,当初你硬让我冒充女友,现在小洁和你又是怎么回事?她的先生呢?”

    “我们只是好朋友关系,她的先生好象发现了什么,正跟她闹分居。”

    我对小洁的先生有一种莫名的同情,他变卖家产,追随老婆的梦想,来到语言不同的加拿大,谁知老婆却跟别人……,希望他的中国餐厅计划能顺利进行。清官难断家务事,吴君是我的朋友,有些话,超出交情以外,不说也罢,有些事,只有当事人心里明白,无需细考。

    自目睹上官大侠停车场力敌众混混,小安和BEBE已成为上官的忠实FAN,一直跟在他身边说说笑笑,并不停地向我挤眉弄眼,做出酸溜溜的羡慕模样。多日不见的爱莉,上前同我问好,顺便打听小帅哥STEVEN的近况,看来,上官和STEVEN都各有自己的拥护者。

    吴君建议进行双打,上官和我组成一队,对他和小洁。我握着网球拍,有点惶惶然,我的臂力不足,技巧生疏,这阵子,STEVEN教得很辛苦。

    上官站在底线,从容不迫地将球抛起,正要大力发球,场边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晓玉,等一下!”

    我的心忽然变得飞扬跳脱,忍不住转脸向STEVEN看去。他背了一个登山包,衣衫沾灰,额头有汗,仍显得清俊无比,他施施然行到我身边,一手搭着我的肩,唇边有一丝浅浅的笑意,清瘦秀气的脸上,有一点点孩子气的味道:“这么有趣的活动,怎么能少了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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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情人

    CD里一遍一遍的播放着周杰伦的“想回到过去”,我心里有着无望和迷茫,那晚,我在EMAIL里如实介绍了与STEVEN的进展,姑父大概已经转告了上官什么?我一直试着打电话与上官详谈,却无人接听只有留言答录,想到今晚迟来的摊牌,我心中空空的,苦苦的。

    有人敲敲车窗,我抬眼一看,是STEVEN。我的鼻子发酸,有点呆呆地望着他。STEVEN开门从另一侧上车,仔细打量我一番,惊道:“晓玉,你怎么哭了?”

    我慢慢地说:“我好象错得离谱……”

    STEVEN着急地问:“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听不明白?”

    我摇摇头,气弱地说:“我今天会同他说清楚,你不用担心。”

    我偎进STEVEN怀里,无意中,把脸上的眼泪都擦在他的衣襟上。他拍着我的背,安慰道:“乖,晓玉,不要难过,你还有我呀。”

    我搂着STEVEN的腰不放,在他怀抱中蹭来蹭去,他的嘴唇轻轻吻着我的额头。声音异常柔和地说:“晓玉,记得难过的时候来找我,不要找别人哦。”

    STEVEN和我又一次在最后时刻到达办公室,JASON照例坐等。我眼睛红肿,低着头坐到自己的桌子旁。STEVEN不放心地交代了几句,就随JASON去商讨合同大案去了。

    我打开电脑开始绘图,心里堵堵的。还好午休时间,办公室里来了几位访客,是那天我们报到时遇见的新进员工,小安和BEBE都和我同年,有趣的是她俩自称A、B双珠,嘻嘻哈哈地聊个不停,邀请我去品尝一下她们刚发现的美味。

    我打电话到JASON的办公室,他们正在开工作会餐,我就不去凑热闹了。向STEVEN报备了一声,我随小安和BEBE出门了。出电梯时,小安拉了拉我,悄声说:“你看,那位女士好象是公司高层呢,连熊总经理也陪同着。”我飞快一瞄,是一位姿容精致的少妇,大冷天穿着漂亮的套裙,看不太出实际年龄,她身后跟班不少,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位白雪公主似的年轻妹妹。吹蛋可破的白晰脸庞,水汪汪的大眼睛,青春可爱。

    小B忽然说:“不知道那小女生用什么化妆品,皮肤看起来真好。”羡慕吧,我决定了,改天也去买点化妆品,以前在上海时打扮还算明艳,出国以后总担心失业,已经很久没有逛街了。我一提起去SHOPPING,AB两位小姐果然兴趣昻然。

    我开车顺着她们的指点,来到一家离公司很近的小餐厅,里面竹桌竹椅,沿窗户架了竹竿撒着清泉,果然是小竹流水人家,田园气息扑面,在快餐充斥的都市,可谓独具匠心。这里特色午餐是韩式豆腐煲,配上各色韩国小菜,我看韩剧时就有点动心,正好可以品尝一番。

    三人各选了一锅配料不同的豆腐,小安神秘兮兮的凑在我耳边说:“好帅哦!”BEBE也抽搐似的拉着我说:“真的,好帅啊!”

    难道是STEVEN来了,我笑呵呵的顺着她们流口水的方向望去,一位阳光俊朗的大男孩正走进餐厅,高直的鼻梁上戴着一副墨镜,我正想回说:“还好嘛……”忽然心中一震,墨镜男?细一辨认,是上官的同事SAM!我的头皮有点发麻,不晓得他会出什么怪招,想要低头避开,眼角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我不禁眼发直,太巧了吧,吃饭也会邂遇,真的是福不是祸,有缘来相会。

    上官风度翩翩地走了过来,小安和BEBE没出息的发出了嘶嘶的抽气声,死死的掐着我的手,好痛。哎,我不认识这两位小姐。上官停在我们桌边,星耀的双眸一转,立刻出现心形眼数双,包括隔壁几桌,果然是帅哥一出,风云变色,引众姐妹竞折腰。

    他俊美的脸上浮起一个浅笑,轻声问道:“晓玉,介意我和SAM坐在这儿吗?”SAM咕咕囔囔:“我介意,行吗?”小安早就接口:“不介意,不介意!”BEBE也迫不及待地让出椅子。

    上官在我身边坐下,把手往我的椅背一搭,笑道:“你们好,我是上官。”没办法,这年头是美人吃香,AB两位妹妹愉快的与上官攀谈起来,只余我和摘了墨镜的SAM小眼对大眼。他努力用牛眼瞪着我,我移开目光看看菜单,琢磨琢磨风水,一派轻松。

    终于,SAM沉不住气,喝道:“晓玉,你好坏!”洋腔洋调的中文,我打了哈哈,一本正经地说:“是吗,请举例说明。”SAM的脸上满是怒火,手指着我竟有点微微颤抖,我心里有点发凉,原来,我的罪行已经令人发指了?

    上官不动声色的压下SAM的手,微笑着解围:“我表弟SAM个性很直,晓玉不要见怪。”我摇头说:“他关心你而已,我明白的。”他微一颌首,一双凤目激灵灵的,似乎能将我看个穿透。

    我胸口一滞,忍不住小声问上官:“你收到我的留言了吗?我一直在找你。”上官的眼神变得幽静,仿佛藏着许多复杂的感情,他轻拍我的肩,神态淡雅:“上菜了,先用餐吧。”

    上官的侧脸,比以前苍白清瘦了,显得五官轮廓更深,多了一股隽永的书卷气,整个人散发着极其典雅的清辉。我目不转睛地打量他,这个人是我曾喜欢的,现在我也是喜欢的吧?这种喜欢就象对着清风明月,没法子不心折,没法子不欣赏。又或许,这份感情无关风月,比如此刻,我只想坐在他身边,静静地凝望着他就好了。

    豆腐煲的滋味真不错,我的这份是海鲜,有虾鱼和蛤蜊,鲜鲜辣辣的,非常爽口。一抬眼,上官微笑地注视着我,他递上一个小碗,里边是他分出来的牛肉豆腐煲,淡淡地说:“尝尝看我的这份,好不好吃。”

    我不便当众推辞,嘿嘿笑着接过,想起从前他也常与我分享好食,我们曾发愿要食遍加拿大,如今……我闷头小口地喝汤,心里有点不知所措。

    上官替我们一块结了帐,小安和BEBE的眼睛都笑得眯成一条线了。BEBE去洗手间,SAM先取车去了,上官陪着我和小安,行向我停车的地点。

    我迷惑地想着心事,上官静静的,他身上的好闻的麝香不时撩人心房。小安忽然叫唤起来:“晓玉,你的车。”我留意到停车场里有几个男子,正可疑的聚在我的车旁。

    上官望着我,似乎犹豫了半秒钟,声音低沉的吩咐道:“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看看。”

    一转眼的功夫,那群人就扭打起来,我看见有人拿出棒球杆互欧,可怜我的BUICK车,竟无辜被刮被砸。我立刻高声喊叫:“上官,上官,快回来!”

    他没有回头,一抬手帅气地把两名砸车男子摔了出去,我的心口忽然热乎乎的,啊,上官大侠,英姿勃发,就象每个少女心中秘密爱恋的梦中情人。

    “上官太帅了,我决定跟男朋友分手了!”小安激动的大叫。我呵呵笑着,如果换作STEVEN演一出全武行,肯定也很潇洒。

    形势好象逆转,那群人反而联手向上官逼来,旁边又围上两名男子,上官要以一敌七,我身不由己的快步跑过去,小安在我身后急促地说:“晓玉,别去!……”我边跑边说:“小安,你快打911报警。”

    我绕过车前的人群,打开BUICK后车箱,飞快地找到一个网球拍和一把工具钳,小心地移向上官。不远处,上官飞身一旋,踢开一名男子,转头看着我厉声喝道:“晓玉,快离开这里!先报警……”他身后一名男子就要扑上来,我连忙叫道:“小心后面。”

    我不再迟疑,冲到上官身边,递上两件“武器”,促不及防中,一个棒球杆扫到我的胳膊,疼得我把手上的工具钳摔了出去,上官扶住我的身体,急急地拉着我的手臂察看伤势,砰的一声,他的额头被敲了一下,摻出血来。我的眼睛一下子就模糊了,胸口怒火中烧,嘶声叫道:“可恶!”

    上官镇定自若地接过网球拍,啪的一声将其断成两半,握住下半截手柄,迅速地回身搏斗,他动作矫健有力,大开大合,仿佛天马行空般难以预测,转眼又打翻了几个,渐渐占了上风。

    这时,一男子提着棍子向上官背后逼去。我的心突突乱跳,拣起那个工具钳,一咬牙奋力地扔了上去,砸在那偷袭者的后背,我手上全是冷汗,心中沾沾自喜,我眼力不错呢。谁知,那人被打后恶狠狠的向我走来,顿时令我傻眼,手抖抖索索地摸向车门,想避到我的车内。

    上官抛下战场向我行来,他前额淌血,眼神凌厉冷寒,后边有人追来敲了他肩膀一棍,上官毫不理会,只是瞪着我身前的那名混混,声音不高却充满压抑的怒气:“DONOTTOUCHMYGIRL!(别碰我的女孩子)”说着,将手上的半截棍击出,我面前的男子惊痛着倒在地上。

    他缓缓的走过来,尊贵威严,象是天神巡视自己的领地,冬日的暖阳为他披上了耀眼的光辉,场中尚余战斗力的两名男子,打了个眼色,居然拉着同伴跑掉了。

    这个意外事件,持续了几分钟,一切都恢复常貌,上官双手扶着我的肩膀,微有些气喘,轻轻地问:“你还好吗?晓玉。”你呢,上官大侠?我小心翼翼地抹去他脸颊的血痕。

    SAM冲了过来,焦急地问:“上官,你出血了?怎么不叫我?”

    上官淡然一笑:“SAM,你送晓玉的同事先去上班,我和晓玉可能要去看看伤。”SAM又气又急,控诉似地瞪着我。我不好意思的傻笑了一下,他一楞,哼声别开脸去。

    我向小安和BEBE交代了几句,准备开车送上官去医院。上官检查了我的胳膊,忽然说:“算了,去我家吧,只要清洗包扎一下就可以了。”

    我默默无语地走进上官新租的房子。很久以前,我曾揣测这样一位温如美玉的男子,他的家会是怎样的精致?果然,一派闲适高雅,窗帘也是明黄压花绒布,看上去简洁而华丽。

    上官找出一个小医疗箱,示意我坐下后,他开始动手解我外套的钮扣,我不明究里,捂住自己衣服前襟,楞乍乍地问:“上官,你想干什么?”

    上官的一双美目中星光灿烂,耀得我头昏眼花,他嘴边勾起轻松的微笑,逸出一丝惋惜:“晓玉,你现在才担心,是不是有点晚了?”

           

我是爱你的

    我怀着疑惑打量上官,他扬了一下眉,有意无意地向我抛了一个电眼,我浑身一激凛,不禁往后缩去,差点翻下椅子,上官赶紧扶着我的背,低声笑起来:“晓玉,你又在转什么念头?”这问候如此熟悉,当初那个性感魅惑的上官,又从记忆中活色生香地回来了。

    我嘴里默默念着“南无阿弥陀佛……顶住,顶住!”大帅哥的绝代风华兼霹雳电眼,中者即魂不守舍,寤寐思服哇。不行,我得自救,我猛的瞪圆了眼睛,透过上官看向不知名的远方,呐呐地说:“上官,我和STEVEN,那个……”

    上官的俊脸向我俯近一寸,漫声问道:“怎样,嗯?”那个鼻音拖得长长的,我不知怎的竟觉得有些危险意味。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把心一横,闷声说:“我喜欢他!”说完,心砰砰直跳,脸上冒汗,比大热天吃了麻辣火锅还不自在。

    上官声色不动,俊脸又向我逼近一分,声音带着几分庸懒:“那么我呢,你喜欢吗?”

    他温热的呼吸,淡雅的麝香,一起扑鼻而来,我快顶不住了,我投降似的点点头,又艰难的摇摇头低喃:“那是不同的……”

    “莫非,你要我祝福你们?!”上官的声音不高,却让我象被冰雪淋了满头,忽喇喇的打了个冷颤,我鼓起勇气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有暧昧不明的情意,更有一丝看尽天崖路的惝徉若失。我的心突的破了一个小口子,那颗隐藏在胸口的朱砂痣,随着流淌的血液冒了出来。

    我猛的从椅子上跳起,对着上官深深鞠了一躬,凄声道:“对不起,上官,请原谅!”他没有说话,目光悠远沉郁,伸出手扶起我的脸,轻轻将我眼角的泪珠抹去。

    我的泪好象开了阀门,止不住的往下淌,上官长叹了一声,轻柔地将我纳入他的胸膛,他的心激昂地跳动着,他的声音温良如绸缎:“晓玉,我的晓玉……”

    他柔情的低唤,往事如昨,似流水般淌过,在雪湖迷迷朦朦的月光下,他温情脉脉地注视着我说“你来了”,在细雨飘舞的失意日,他温言安慰献上螃蟹大宴,在激情四溢的夜晚,他抑制欲望许诺我一个特别的第一次……他曾滲入到我生命中,扮演无法替代的主角,我们共同拥有的美好时光,真的要一笔抹去了吗?

    上官身上熟悉的体香熏得我泪意更甚,我抑制住抽泣,从他怀里轻挣而出,仰面看着他说:“要怎样,你才原谅我?”

    上官的脸上一片淡然,仿佛失足跌到遥远的深渊,沉痛失望却反而看不出任何情绪,他的眸子又深又亮,藏有太多情意,我已经抓不住辨不清,下意识里我知道,他的心跳比我更快,他的伤痛比我更重。

    我的心一直往下沉,良久,上官异常轻柔地抚摸着我的脸,“晓玉,别难过。”他微微一笑,恰似阳光穿过乌云,瞬间整个房间春意暖人,他接着说道:“不如我们来打个赌,赢了得满足对方一个愿望,输者要说出自己的一个秘密。”

    我迷茫的盯着他,这是个什么名堂,会是我无法应付的吗?我连忙问:“赌什么?”他英气的剑眉挑起:“我们各自写一个心愿,看到时候能否实现。”

    我想,只要他开心就好,这应该没有什么阴谋陷阱,上官不会害我的,我自己写一个有把握的好了,就算输了也没有特别损失。

    上官领我去梳洗室清洗一番,我撩起水,一下没一下的冲着红肿的眼睛。他手扶门框,清笑一声:“怎么,你还是不愿脱下外套,把手臂上的伤处理一下?”

    我莞尔一笑,忽然起了兴致,几步冲到上官面前,把手上的水弹向他的下巴,“嗯,你头上的血已经快凝结了,不如我来替你洗伤口吧?”

    上官修长的手指滑过嘴唇拈去水滴,轻轻地抿了一下好看的唇,这个镜头如果让他的爱慕者见到,会是怎样的热血沸腾?他的笑容变得有些古怪迷人:“好,你不会想要整我吧?”

    我捂着嘴呵呵地笑,好象又回到当初的愉快心情。上官闭着眼睛躺在沙发上,我用酒精小心地清洗他额头伤口,一边问道:“上官,你的身体恢复得怎样了?”

    上官随着我手指擦拭的动作,不易察觉地吸着冷气,他缓缓地说:“我还需注射一些药水针剂,定期去医院复查。”

    “谁替你打针,需要到医院吗?”我手下不停,轻声问道。

    上官的睫毛颤抖了一下,忽然睁开眼睛凝视着我,犹如一汪碧潭,平静的湖面下波澜起伏,他低哑的声音近乎谦卑:“不需要专业护士。你愿意吗?为我……”

    他没有说下去,我却立刻明白了,心里略一犹豫,点点头说:“好,只要你高兴,不过,我想先和STEVEN打个招呼。”他的俊脸上荡起真诚的笑意,无声地唇语:“谢谢!”

    我替上官涂上药膏,轻手轻脚的贴上纱布,此刻,他看起来还真象古时候的落难公子,至于我,是那个后花园搭救书生的富家小姐,还是为他人做嫁衣的红娘呢?正暇想连篇,大门传来一阵动静,上官眉头微蹙,与我交换了一个迷惑的眼神,是谁?居然试探着用钥匙开门?

    大门被推开,我的心变得凉凉的,门口进来的那位盛装女子,与我已有两面之缘。

    那女子脸上的傲气已敛去,腰身款摆行了过来,越过我身边,往单人沙发上一坐,撩了一下头发,眼中只看到上官一人,露出愉快的笑容,“你好,DENIEL!”

    上官从沙发上翻身坐起,含蓄地问:“三嫂,你怎么会有我公寓大门的钥匙?”我长呼了一口气,打起精神,微笑着看戏。

    “当初帮你租房子的时候,管理员给了一把备用的。”她笑脸迎人,语气似乎很轻快自在。

    上官的眉尖再次微微蹙起,踌躇地说:“我不习惯……”

    三嫂连忙接口:“我,我也是受妈所托,帮她来照看你。”说着,凛冽的眼光从我脸上扫过。我把颈子一缩,小声的说:“上官,我该去上班了。”

    上官轻拉一下我的衣服,笑道:“晓玉,急什么,你的伤还没有处理。”他转头看向那女子,介绍说:“你们还不认识吧,三嫂在西雅图分公司上班,这位是晓玉,我的女……呵~好朋友。”我飞快的向她点头致意,她的目光象锋利的刀片,刮得我脸上生痛。

    上官温和地问:“对了,嫂子这次有什么事吗?”他调整一下坐姿,手搭在我身后的沙发靠背,隐隐有保护之意,我心里有些感慨,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果然,三嫂大发雌威,冷声道:“DENIEL,你怎么不听劝,还跟……”

    上官没有什么表情,截下话题:“嫂子不必担心我,公司方面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先同我的秘书约时间。”说完,他站起身拉着我的胳膊,“我和晓玉有点事,三嫂你先休息一下吧。”我被动地跟着他走出客厅,瞄见那位三嫂的脸色由红转青,连浓妆粉底也盖不住。

    上官牵着我走进卧室,忍不住了嘀咕了一句:“麻烦!”想不到这样温文尔雅的人也会发牢骚。他很快整理好情绪,低头小心地替我的伤口上药。他的头发有时触到我的脸,柔柔的,痒痒的,我尽量将身体后仰,问道:“上官,既然你三嫂来了,我们今天的晚餐约定,可以取消了吧?”

    他抬起头来,眼神异样柔和:“那么,改在周末?”

    我不好意思地想耍个太极:“我可能会,会有安排,嗯……”

    上官的声音非常低柔:“晓玉,你是不愿见我吗?”他的眸子里聚集着雷电,似乎将我映照得无处遁行,我心里没来由的一酸,忍不住否认:“不是的!”

    冬雪初融,下午的太阳照得路人暖暖的。我开着车往公司赶去,耳边仿佛还传来上官的低语:“晓玉,你真的就这样放弃了吗?”我摔了摔头,打开车里的音响,周杰伦略显忧郁的歌声响起,我凝神听了一会儿,按了电台键,转到交通气象频道。

    车子慢慢驶入停车场,我跳下车,一回身,一个白色的身影闯入视线,STEVEN静默地站在街沿,阳光洒在他白色的羽绒衣上,将他圈进一个金色的光环里,他只是随意地率性地歇倚着身体,四周白雪皑皑,天地间仿佛只见得到一个帅气的身影。我的心想欢唱,笑眯眯地走向STEVEN。

    STEVEN伸手将我紧紧拢入怀抱,我开心的搂住他的腰不放,仰着脸轻唤:“STEVEN,STEVEN,你怎么会在这儿……”他脸上带着一缕浅笑,琉璃般的眼睛闪着晶莹的光芒,静静地照耀着我,让我起伏的心境变得轻松而安详。

    我大概解释了迟到的原由,STEVEN笑而不语,手搭在我肩上往办公大楼走去。到了公司门口,我轻轻一挣想推开他的胳膊,他眼中笑意甚浓,把手环住我的头颈,侧着脸挑衅似地看着我。

    我用力挣开,快步向前走去,STEVEN不紧不慢地跟着我,我冲到办公室门口,发现中午在电梯前见到过的那位公司女高层,正在STEVEN的桌上翻看着什么,她近看眼角已有皱纹,一身得体漂亮的套裙,气质冷傲不群。

    我微有些尴尬,向她礼貌地点头招呼:“你好!”她威严的眼光越过我,看着我身后的STEVEN,嘴角裂开些许笑容,说道:“STEVEN,你总算回来了,我们谈谈。”

    STEVEN的耳尖红红的,脸上不知是怒,是羞,还是烦躁,他没有跟我交代一句话,就走进办公室,砰的将门在我面前关上了。我不知所以,呆呆地站在紧闭的门口发了一会楞。

    我等了几分钟,拖着脚步来到咖啡机前,咖啡流入杯里,滴滴达达,我的情绪没有出口,很想努力集中注意力,却弄不明白自己在烦恼什么。

    我端着杯子走回办公室,依然紧闭,里面居然传来争吵的声音,我听不真切,只能模糊地抓住那女士的只言片语:

    “STEVEN,你怎么能这样!”

    “你这些年……”

    “你知道,我是爱你的!……”

    血液一下子冲上我的头部,我完全不能自控地一脚踢开办公室大门,牙关发抖,轻声喝道:“STEVEN!你们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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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知相忆深

    上官星耀的双眸定定地注视着我,仿佛海上升明月,流淌的月光刹那间将我笼罩,眼前一片耀眼的银白,上官俊美的身影在月光中变得模糊,我情不自禁地从STEVEN的身后转出来,瞪大眼睛一眨也不眨,生怕他的身影转瞬间消逝,那一片明艳的光华,如流云般缓缓地向我移来,一步一步好似重锤,敲击得我的胸口闷痛不已。

    那片光影停在两步远的地方,上官的声音温润如玉,一如往日:“晓玉,你好吗?”

    我悄悄地抹去眼泪,发现自己的咽喉又酸又肿,仿佛一开口,就有什么东西从胸口呼啸而出,我努力平复情绪,对着上官的光影点了一点头。

    “你好,我是上官,你是STEVEN吧,我听晓玉和爱莉说起过你。”上官转向STEVEN,温和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

    STEVEN冷冰冰地瞪着上官说:“对不起,我不认识你。”

    我的心口砰砰砰跳得更快了,我曾经希望在每个转角,与上官意外邂遇,我应当打扮得美艳大方,准备好一桌烛光晚餐,在灯光下与他翩翩起舞……此刻的重聚却打破了所有美丽的少女情怀,怎么会是这样的?当我与STEVEN深夜饮酒而归,竟在STEVEN的家门口,毫无防备地撞上,令我有一种小偷被当场抓账的难堪。

    我一念及此,脸部热辣辣的,恨不得立刻从这里逃遁。不知何时,STEVEN的手紧紧地扣着我腰,我回过神来,赶紧挣脱,谁知他的手异常有力,我怎么都掰不开。我的脸大概红得快爆破了,我抬腿尽量不惹人注意地踢STEVEN,可是他隐忍着闷不作声,却不肯挪开卡在我腰间的手。

    我无奈地抬头,向上官做了个抱歉的表情。他英气的眉微扬,眼神变得暗淡,隐蔽着一丝惊痛。我的呼吸有点混乱,低下头,不敢接触上官满含深情的眼睛。

    上官上前一步,握住我的手,用力把我往他怀里带,STEVEN一步不退,手臂收紧,似要把我的腰部勒断了。我痛得喘了一声,两人的手立刻都放开了。我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逃离我无法控制的局面。

    在我的身边,好象正上演烂熟的的晚间八点档情节,可惜这一回的女配角却是我。是缩在我的小壳里逃避现实,还是打起精神站出来寻根问底?

    上官转向我,双眼幽幽深深,藏着很多复杂的情绪,柔声说道:“晓玉,明天我们去吃螃蟹大餐,好吗?如果STEVEN愿意,我们也请他一起,OK?”

    我的泪水一下子糊住了眼睛,正要点头,只见STEVEN一步站在我身前,用冷若冰霜的声音回答道:“不必麻烦了!我会在家里做给晓玉吃的。”

    我拉扯一下STEVEN的衣服下角,轻声地说:“STEVEN,你先回去,我想跟上官说一会儿话。”

    STEVEN猛然转身,目光中闪耀着怒火和不安,深深地注视着我说:“早点回来,我等你。”我扯着嘴角微笑了一下。看着STEVEN的背影消逝,我擦了眼泪,调整心情面对上官。

    上官的脸庞清瘦,下巴上有新生的胡渣,眼中布满血丝,透着一股流浪天际的落拓魅惑,散发出异乎寻常的浪漫气息。

    我心情复杂地注视着上官,他就象我少女时代的超级偶像,只要微微一笑,我就心动不已,几乎毫无抵抗力量。我们的感情到底有多深,他竟可以销声匿迹十几天,然后毫无预兆地出现……

    上官的眼光清亮而柔和,如一匹华丽的丝绸缠绕着我,他的温热的呼吸,在冷夜中形成一圈白烟,我的心境渐渐也变得柔和,忽然觉得真相不是那么重要,此刻,他活色生香地在我身边就好。

    上官伸出手臂,欲拥我入怀,我微缩一下后退了半步。他的眼神变得深黯,夹杂着痛心和不解,开口说道:“晓玉,前些日子我病了,没能来陪你,对不起!”

    我冲口问道:“什么病?”

    他想了一下,把毛衣的高领往下翻起,只见一片粉红的小疙瘩,他的脸颊居然浮起一丝红晕,有点不好意思的解释:“是一种少见的病毒性水痘,一直在做隔离治疗。”

    我的心呼呼作痛,急忙抢上前去查看,口里念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害我提心掉胆的?”

    他认真的看了我一眼:“送进医院的时候,我发高烧昏迷不信,醒过来时,曾请我母亲打电话通知你。不过……”他停下来,欲言又止。我追问:“不过什么?”

    上官的神态有些失落:“我母亲打你的手机和家里电话没人接,后来打到家里是爱莉接的,爱莉说一个男孩子半夜把你接走了……”啊,是我生病那晚,虽不中,亦不远也。

    上官缓缓地继续说下去:“我请母亲再给你留个言,她打给你的手机,是一个男孩子接的,大概是STEVEN吧?母亲可能有点误会,我在隔离病房里时常处于昏睡状态,我猜她就没有再联络你了,还一直劝解我……”STEVEN曾提起过不知姓名的老太太来电,我却以为是是美国的姑姑。

    我有点不甘心地说:“你母亲误会了,我和STEVEN没什么,我只是暂时住在STEVEN家,我们是分房睡的。”说着,忽然感到一阵心虚,同居不同房?越描越黑了。

    不知为什么,知道了实情,我心中反而更加沉甸甸,早知恁么,悔当初,不把雕鞍锁,待回头时千帆过尽,心事一泻千里。夜深相逢,我站在别的男人房前,与上官诉离情,话家常,多么讽刺的甜蜜啊。

    我含着泪,低声问:“那你怎么从隔离病房出来的?”

    他笑出声,显得俊朗洒脱:“我向医生特别请求出院过周末,因为还没完全痊愈,不方便乘飞机,只能开车上来,明天就得走。”

    我的心颤抖不已,急切地问:“为什么明天就走?”

    上官轻描淡写地说:“我一路开了两千公里,已经用了一天一夜。”

    我望着上官清朗略显憔悴的脸,忍不住伸手抱住他的腰,靠进他怀里。我是不尽责的女朋友,他生病的时候,我一直陷在自哀自怜中,从没有想到他病痛中,曾面对女友变心的烦恼,千里寻来,却亲眼证实我与别人的亲密。我真想让一切回到从前,他是我珍藏于心的雪湖美人,丰神如玉的翩翩佳公子,究竟是出了什么错,最喜欢的图画上添了几笔黑墨,我所仰首敬慕的男人近在咫尺,我却期期艾艾,自愧自惭。

    上官将胳膊收紧,小心翼翼地拥抱着我,仿佛我是一碰即碎的娃娃。一直以来,他是多么的宠爱我,尽力照顾我的生活和工作,从来没有对我提过什么要求,只是默默地付出,静静地听我诉苦。我的眼泪如雨般滴下,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一定在家中乖乖地等你,而不是在你不眠不休的一整天后,如此狼狈不堪地巧遇。

    上官的下巴轻轻地摩挲着我的额头,他的气息吹浮在我耳边,听上去异常温柔诱惑:“晓玉,我们现在回你家去,好吗?”

           

爱的代价

    我习惯性地正想点头答应,忽然想到STEVEN临走时坚定的话语:“早点回来,我等你。”感觉有些迷惘,我该何去何从?如果在一个月以前,我会毫不迟疑地跟上官走,可是,他无预警地失去踪影时,伤心失望中,我试着全力将他从心中放逐,学习将他淡忘,而且,这段日子以来我与STEVEN之间的点点滴滴,难道可以完全忽视吗?

    我沉默地犹豫着,上官在病中长途跋涉千里,我怎忍心让他失望败兴而归,只是我白天与STEVEN亲密相处,晚上若和上官共度良宵,朝秦暮楚,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上官微叹一声,仿佛竭尽全力压制感情,声音中的失落和痛惜,却深深震颤了我的心。我抬起头来,微笑着对上官说:“让我同STEVEN交代一下,好吗?”

    上官眼中的星光闪耀,脸上现出一抹由衷柔和的欣悦,瞬间恢复了往日令万物失色的俊美。我惆怅地移开目光,慢慢走回STEVEN的家。

    客厅里灯光明亮,STEVEN在门口踱来踱去,一看见我,他立刻绽开一个真挚的笑容,一边伸手扶我,一边有点委屈地说:“总算回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我主动回握STEVEN的手,静默地注视着他,他脸上单纯的喜悦,是这么真实,这么毫无保留,我觉得无边的失意包围着我,心中踌躇不前,可以向他说出真相吗?STEVEN立刻发现了我的异样,有点警觉地问:“你要干什么?不会是想跟他走吧?”

    我点点头,又微微摇头,长叹了一口气,眼泪不知怎地涌了出来。哎,今天我的眼睛犯了病,老是莫名其妙地发痛。我心里慌慌的,空空的,无助地望地STEVEN,期待他会奇迹般地明白我的心意。

    STEVEN牵着我在沙发坐下,把我的头发整理一下,轻巧地抹去我眼角的泪,温柔地低声安慰:“快别哭了,眼睛都肿了,会变丑的。”

    我鼓起勇气,不怕死地瞪着STEVEN说:“上官病了,我要去陪他。”

    STEVEN的身上流过一股凛冽的寒潮,他神态严肃地审视我的表情,丝毫不放过我的任何小举动,我一点也不退缩,用力地回视着他。

    他的脸色渐趋缓和,若有所思地逼近我,精美俊俏的脸停在我眼前一寸处,现出一丝任性的冷漠:“不行,你想要我赞成?想也不用想!”

    我轻轻推开他,嘀咕道:“笨人,懒得理你。”说着,站起身来。

    STEVEN抓住我的手腕,冷声问道:“你去哪儿?”我有点赌气地回答:“上洗手间!”

    等我拿了两罐饮料从厨房出来,STEVEN殿下搬了一个凳子坐在门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我原本心情沉重,这时也忍不住嗤笑一声,冲上去拉住他的耳朵,微微用力地拧扯,嘴里威胁利诱道:“快让开,我明天就回来,不然我不客气了。”

    他微微昻首,一副威武不屈的英勇模样,双手就势搂住我的腰,郁闷地说:“晓玉,不许走!我不能放你离开。”

    我侧开身,心情非常复杂地问:“你确定吗?”

    STEVEN目光坚定地说:“是的,除了这件事,其他都好商量。”

    我放开他最近常受罪的耳朵,手指轻轻地将他前额的头发梳了一下:“STEVEN,有些事,我必须要自己面对,自己处理。”

    “我不明白。”STEVEN的神态平静,略微让开一个空隙,我慢慢地从他身边走出门去。我也不明白,我是一个幸运的普通女人,我只知道此刻不适合做任何决定,因为我的每个决定都有可能是错的,也许有一天会让我后悔。

    上官开的那部TOYOTAHIGHLANDER旅游休闲车,在路灯下闪着深蓝色的夜荧光。我快步来到车门前,发现上官坐在车后座位休息。我敲敲窗,没有回应,他好象睡得正香,我试着打开车门坐在他身边。

    近看上官的脸色白的吓人,额上有细碎的汗珠,我的心扑通扑通跳得紧张,轻轻推了他一下,没有动静,我用力的摇晃着他,有点失控地大声叫着上官的名字。他终于睁开眼睛,虚弱地对我笑了一下,很疲倦地说:“晓玉,我有点不舒服。”我的思维软弱涣散,不禁紧紧地抱住他的胳膊,连声叫唤:“上官,上官,你怎么了?”

    上官双眼紧闭,没有再答话,我的眼前一片金星,眼泪猛的冲出来。我快速跳下车,向STEVEN的房子跑去,一边急促地喊叫:“STEVEN,帮帮忙,请你……”

    STEVEN很快出现,我一把扯住他的衣服,转身就跑,“上官,上官病得昏倒了!你知道附近的医院吗?”STEVEN探究的目光扫了一下我,立刻跟上。

    STEVEN开着老爷车在前引路,我很快把上官开到颇具规模的STJOHN医院,我奔到急症室,着急地说:“有人昏迷了,请你们快点看看。”护士们出门接人,上官被放上担架,他脸色灰白,呼吸费力,略有点清醒了,我连忙上前握住他的手。他缓慢地说:“晓玉,我没关系的,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泪流满面,低泣道:“对不起,对不起,你快好起来……”

    上官握紧我的手,微笑了一下:“傻晓玉,不关你的事。”我双手包着他的手,心中如有一把钝钝的刀在割,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为什么,是他受这种罪,他什么也没有做错啊。

    我用信用卡付了急诊费,就等候在急症室外,脑海里空白一片,墙上的秒针慢慢悠悠地走着。过了好久,护士带着一位白袍老医生过来问:“是你送DANIELSHANGGUAN(上官)来的吗?”我赶紧点点头,他严厉地看了我一眼,不赞同地说:“他得的病比较罕见,要静养休息才对,怎么搞得身体这么疲劳?万一复发,可能会引发病毒性心肌炎和血液方面的疾病,很危险的!”

    我吓得心砰砰乱跳,血冲上头部,太阳穴涨鼓鼓的,我颤声问道:“那他现在还好吗?”

    老医生没有多谈,只说上官已送入病房观察治疗,让我明天中午探病时间再来。我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医院,STEVEN正好从上官车里出来,手上举了一个手机,对我说:“好象是找你的。”奇怪,因为参加驾驶路试,我的手机关了一整天了。

    我接过来一看,同款不同色,应是上官的,我小心地问道:“HELLO,我是晓玉,请问你找上官吗?”

    是一位老太太的声音,急切地说:“晓玉,我是上官的妈妈。小行他……上官从病房CHECKOUT,不知去哪儿了,他跟你在一起吗?”

    我难过地讲了上官病情加重的事,他母亲在电话那端气急败坏地说:“这个儿子,最贴心,也最让我操心,在美国的公司开得好好的,非要结束了跑去加拿大,现在更不得了,病着还乱跑,连命也不要了!”

    我听得浑身发颤,发不出声来。他母亲黯然地叹息:“晓玉,你帮我劝劝他,他到底想干什么?我们母子相依为命几十年,他连妈妈也丢在美国不管了吗!”她的声音不大,语气也不激烈,却象狠狠一个巴掌,扇得我的脸热辣辣的痛,我的心火燎燎的慌。

    我只想好好喜欢一个人,从没有想到会伤害他,我们似乎说了很久,可我忘了怎么回答的,一切都乱了套,我只觉身心疲倦,浑浑僵僵地爬上老爷车,暗暗许愿,也许明天上官又能生龙活虎的。

    STEVEN把上官的手机和钥匙交给病房护士,然后默默地开车回家。我们心事重重地各自回房。我抱着膝盖在黑暗中坐了一晚上,脑海思绪翻腾,却理不出半点线索。天快亮的时候,我终于睡着了。

    当我醒来时,已近正午,STEVEN不在家,幸好老爷车停在路边,我急忙开着车来到医院。护士说上午的探病时间已过,下午请早。我连忙打听:“305房的DENIALSHANGGUAN,他情况怎么样?”

    护士细细地查看了一下电脑档案,抬头微笑着说:“他今天已经出院了。”

           

多情似无情

    “什么?他已经走了?”我觉得心堵得慌,不明白出了什么事。打上官的手机,却没有人接。

    我竭力理清乱成一团的思绪,上官已回美国了吗?会不会他去我住的地方了?想到后者的可能性,我立刻往爱莉的住处开去。一下车,看见爱莉往外走,我飞快地跑过去,一边问:“爱莉,你看见上官了吗?”

    “嗯。”爱莉惊讶地说:“昨晚,他不是去找你了吗?”

    “现在他不知去哪儿了?”我着急地说。

    爱莉小心地打量着我说:“上官昨日上午就来了,你的手机是不是坏了,他打电话找不到你,一直坐在院子里等你。”她停下来,笑了一下说:“后来,我就建议他去STEVEN家碰碰运气。你和他的事,我也不太清楚,是不是我做错了?”

    “你没有做错,是我的错。”我心里慌乱不堪。爱莉劝慰了几句,就告辞了。

    我走进自己的房间,一切还跟几天前一样,梳妆台上多了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上面有一张贺卡,写着:“TO:晓玉”。是上官留给我的吗?

    我心情激动地打开卡片,里面写着“晓玉,圣诞节快乐!”落款是上官,写于圣诞节前夜。我拆开包装材纸,小盒里静静地躺着一枚翠绿的玉坠,背面刻了四个字:“缘来是你”。

    我捏着那枚玉坠,心里翻江倒海,我可能错过了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东西。我的内心中有一个声音,冷冰冰地说,你以为你是谁,活该,你这个无聊的傻瓜,自以为是的家伙,那个声音无情地嘲笑着。

    我抬起手,对着自己的脸狠狠地打了两个巴掌,双颊立刻肿得高高的,火辣辣的痛,不过,比起心口那份钝痛根本算不了什么。也许,一个人在爱情里是不许犹豫的。我的脸痛到麻木,却有一种燎原的快意。

    我开着车无目的地乱转,不断地试着拨通上官的手机,仍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状态。慢慢地,我绕到了史丹利公园森林区,这一条道路就象电动游戏的车道,开起来如赛车般过瘾。车一圈一圈地飞驰,我乱如麻的心情也找到一个出口。就这样吧,把自己的感情收起来,主动权交给上官吧,如果真的有缘,自能相见。心底那个冷酷声音补充道:放弃吧,上官对于你来说太美好了。

    车子开到公园门口,我不禁想到曾与上官坐在不远处的长凳上,观看海面上大大小小的渔船扬帆出海,对着那一片同样的海上美景,心里惆怅,当时共我赏花人,检点如今无一半?

    我望向海滨的一排长凳,赫然发现一个心心念念的背影,居然是上官。他沉静地坐在那儿,望着远方的海面出神。

    我的心立刻活跃的扑扑乱跳,停下车,正想开门出去,就见一位女子从上官的旅游车里走出来。她年纪与上官相仿,穿着打扮十分讲究,姿态优雅地在上官身边坐下。

    那个女人抬手拍了一下上官的头,上官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我楞在车里,不知道是否该去打个招呼。

    忽然,他们争辩起来,远远的,我听不清楚,只抓到几个字:“妈”,“责任”,“病”……眼看上官情绪激动起来,他猛的站起身,将手中的饮料罐扔出,砸在一旁的假山上,啪的一声巨响,饮料哗啦扑得石头湿了一角。

    我眼睁睁的看着上官冲上车,那位女子仪态从容地跟随着,然后她坐上驾驶员座位,发动车开走了。仿佛只有几秒钟的时间,一切都消逝无踪。

    我推开车门,走到长凳坐下,那片假山被砸得碎了一角,湿漉漉的滴着水。海风继续吹,一切如常,人面不知何处,绿波依旧东流。

    我取出手机,心里念道,让我再试一次,抖擞精神,拨了上官的号码,铃声一遍一遍地响,没有人接。我对自己说,让我再试一次,最后一次。铃声响了许久,转到留言系统,我定一下神,轻轻地说:“上官,你好好保重,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好女朋友。如果你原谅我的话,就联络我,如果你不想联络我了,我也能理解,以后不再来打扰你了。”说完,我把手机扔在长凳上,看着海面的渔船,默默地发呆。

    碧蓝的海天一线,朵朵白云自在地飘游,远古以来,所有的人都处在同一片天空下,营营役役,朝朝暮暮,构筑自己美好理想。这一片海,应该见证了很多人的悲欢离合,看尽了人世间的冷暖百态,有些当时以为是刻骨铭心的东西,在时间的宏流中,可能只是一朵小小的浪花,冲上岸边转眼就消失在沙滩上了。

    我渐渐有一种新的领悟,时光只解催人老,不信多情。人生不完全是风花雪月,若是只顾谈恋爱找男友,我无需飘洋过海来到加拿大。感情的事不需理由,无关智慧,讲究的大概是缘分,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有花堪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费尽心机也得不到,一切顺其自然吧。

    我坐了许久,腰被硬梆梆的椅背硌的很疼,下午的太阳照得我暖洋洋的,我的心也似乎有了一丝暖意。今后,我会好好珍惜身边的人,眼前欢景他日泪,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错过什么。

    我回到STEVEN家,他还没有回来,桌上放着几碟菜,是他准备的午餐。我提起筷子,又放下,忽然希望看见他,与他说说话。

    我打了一桶水,搬过一把椅子,开始擦落地玻璃窗。门口传来些动静,我回头看去,一只金黄色的长毛小狗,正趴在椅边,对我探头探脑,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可爱极了。我连忙跳下椅子,将它抱起来,笑眯眯地问:“你是谁家的小狗狗?”

    “是我们家的。”STEVEN漫不经心地回答。他披着金色的霞光,缓缓地走进来,脸上带着一个清淡的微笑。昨夜,他也未好好休息,眼圈周围有一点淡淡的阴影。

    他瞄了一眼我身上套的围裙,打趣的问:“怎么了,小矮个也想擦这么高的窗户?”我瞪他一眼,好笑地说:“我的身高算中等,好不好?是你们家的窗太高了。”

    他恢复一贯的调笑口吻,我反而觉得无比安心。他没有问我去那儿,只是简单的说明,他刚才一直在附近遛狗,这只小狗是邻居送的,纯种的黄金猎犬,目前三个月大,长大了可以看家。

    晚饭后,我们牵着小狗去散步。夕阳挂在天边,红灿灿的明艳。STEVEN若有所悟地看着我,随意地问:“晓玉,你有什么打算吗?”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不再独自一人走在我的前面,而是与我并肩而行。我打量着他俊秀的侧面,轻声问:“你猜呢?”

    他转过脸飘了我一眼,气闲神定地说:“你大概是想另找房子住吧?”

    我心里一跳,不愧是天才美少年,竟能说中人的心思。

    他目光望向天边的晚霞,慢吞吞地说:“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如果你心有所系,我天天在你面前出现,你也不会动心,如果你把我当作朋友,为什么不能大家相互照应,比和陌生人同住,不是好很多吗?”他的脸上有一种超出年龄的成熟光华,令他看上去无比真实诚挚。

           

初吻

    我有一丝动摇,问道:“那么,我交房租给你?”

    他转过身对着我呵呵朗笑,轻轻拍了我的头一下,说道:“难得某个小财迷主动要交费?我看,你就做点家务来抵吧。”原本每周都请清洁工打扫,现在就交给我,房租减半,令囊中羞涩的我,有点儿动心了。

    谁知,STEVEN又笑容可掬地补充道:“还有一个好处,如果,哪天你忽然看对了眼,也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哦?”说着,手托下巴,扬眉挤眼,对我摆了一个自以为很帅的照型。

    我心情变得轻松了一些,笑着伸手推了他一下,他飞快地牵着小狗跑了,小狗兴奋地喘息着,乌溜溜的眼不时回头看我,示意我追上去。

    回到家,我们继续练习春季游园会的参赛曲目。STEVEN姿态优美地弹着钢琴,他的水准太高,我跟得有点吃力,就请他先去休息,我一个人在琴房,一遍一遍地拉着小提琴。过了许久,STEVEN出现在房门口,观看了一会儿,不作声地离开了。

    我的眼睛盯着琴谱,心里不断浮现上官在海滨长凳上的背影,左手常出错,第三手指的技法,我还是太生疏了。我强抑心神,又练了一个多小时。

    夜深了,该休息了,以免吵到邻居。我走到书房,习惯性地打开电脑查看EMAIL电子邮件。有一封姑姑来的邮件,照例是由她的先生写的。不知这是什么现象,我父母回邮件,也一律是老爸代笔。

    我很快写了一封回信给姑姑,请他们代为打听上官的消息。他现在还好吗?我不禁有点黯然神伤。

    脚边有点动静,低头一看,是那只可爱的小狗,今天,STEVEN替她取名为GOLDEN。它的小牙齿拽着我的裤腿,一直用力地往外拉,嘴里还不安地低吠。我不解地站起身来,好言安抚,它仍咬着我的裤腿不放松。

    我跟着它走下楼,它在前面警觉地跑着,厨房传来一些细微的声音,我随手从走道上捞起一个羽毛球拍,轻手轻脚地走到厨房门口。

    悄悄往里一看,一个丝袜套头的男子正东张西望,与我看了个眼对眼。我把双目一闭,抡起球拍往那个丝袜脑袋砸去,啪的一声,球拍竟断了。那人痛哼一声,伸手要来抓我,我吓得一转身就跑,嘴里急得大叫:“STEVEN,STEVEN,快点,救命啊!”

    我绕着客厅的沙发乱跑,一边不停地找东西砸过去,那人追得有点晕头转向。STEVEN很快从楼梯冲下来,迅速扑上去跟那人缠斗起来。小狗GOLDEN不停地呜呜低吼,跃跃欲试,摆出攻击的动作。

    我手忙脚乱地冲回厨房,想找个顺手的武器,却见另一位陌生男子正在爬窗户,套着丝袜的头伸在灯下亮闪闪的,那一刹那,我的血勇之气上撞,拿起一个平底铁锅,对准那丝袜头敲打下去,砰砰作响,我的血液流得好快,太阳穴突突直跳,又惊惶又兴奋。等我回过神来时,那丝袜头身子卡在窗户里,嘴巴正连声讨饶。STEVEN从我身后接过铁锅,意态潇洒地说:“好武器!”小GOLDEN在一旁跳着叫着,仿佛很自豪的样子。

    STEVEN打了电话报案,巡逻警察很快赶到,作了笔录,大力地夸奖了我们一番。据说,前几日一位单身妇女在自己的住宅里,被小偷劫财劫色……我还有点惊魂未定,面对着警察的表扬,我走神地说不出什么话来。

    STEVEN精神振奋,一时无法入睡,拖着我坐在客厅,感叹社会治安问题。温哥华是世界上犯罪率最低的城市之一,这里是较高级的住宅区,入室抢劫一般很少发生。这两个笨贼运气不太好,想到那丝袜头的怪模样,我们忍不住发笑。

    我搂着小GOLDEN,轻轻地捋着它的长毛,开心地对它说:“今天,你是最大的功臣哦。”GOLDEN舒服地露出肚皮,任我抚摸。

    STEVEN注视着我,郑重其事地说:“以后,遇到这种事,你先告诉我,不要自己单独行动。”我应了一声。

    又是不平静的一天。我精疲力竭地回房,取过丢在房间的手机,发现有一个留言。上官悦耳的声音,带点虚弱的喘息,低低地回荡在房间里:

    “晓玉,我需要住院治疗,这段时间跟你联络会较少,等我处理好一些事情,我们再详细谈吧。你好好照顾自己。噢,我的医生来抓我进隔离病房了,下次再说,保重!”

    我反复地听着这段简短的留言,觉得自己的心境渐渐变得轻松平和。我跑出房间,来到小GOLDEN的狗笼旁,硬把它从睡梦中摇醒,一边喜气扬扬地说:“GOLDEN,你今天表现出色,我带你去散步吧!”

    小GOLDEN睡眼惺松地看了我一眼,趴下身子不动,一副恕不奉陪的样子。我不断的抚摸着它的头颈,它睁眼看我一下,把脑袋靠在我膝上,重新入睡了。我抱着它的头,轻轻地拍着,觉得世事难料,每一分钟都有惊有喜,每一天,都有新的希望。

    新年冬天的第一场大雪,覆盖着温哥华。清晨起来,窗户上碎花般的结着冰霜,房沿上挂着大小不一的冰柱。推开大门,银装玉砌的冰雪世界,白茫茫的一直连到天边的山脊。车道上的积雪有一尺多高,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去,觉得新奇无比。

    小GOLDEN窜了出来,撒着欢地乱跑,在雪地上留下歪歪斜斜的梅花印。一个雪球啪的掷过来,打在我的膝盖上,是邻居小孩,一边笑一边用力地投着。我抓了一把雪洒向天空,飘散在我头发和脸上,凉凉的真好玩。

    STEVEN扫清车道上的积雪,发动了老爷车。十分钟后,我们出发去选购二手车。STEVEN精挑细选了几辆,最中意的是一部较新的美国车BUICKCENTRY,车主指定今天试车,否则过时不候。

    马路中间积雪已被铲去,路肩上的白雪堆得厚厚的,大家都开得极慢,过了两个小时我们才到达目的地。STEVEN让我在老爷车里等着,他同售主开着那二手车转悠。不久,他们回到远处停车场,STEVEN打开引擎盖,不断地检查着零部件。

    天空开始飘起浓密的冰雪,一下子天色变得异常灰暗。我跳下车,跑到STEVEN身边,替他撑起伞。他回头瞄着我会意一笑,眼眉弯弯,煞是清俊可爱。

    STEVEN示意我进BUICK车里试一下油门。我不解地问他:“这有什么学问吗?”

    他详细地解说了选择二手车的窍门,尤其强调踩下油门听发动机的声音,如果隐隐有金属般高亮的轰鸣,这部车的引擎较佳,如只有无力的低鸣则相反。

    我佩服地直点头,他笑着说:“这是在车行打几年暑假工学到的。”真看不出他有这些本领。

    我们终于谈妥价钱,交换了文件,过两天交货,我就有一辆代步车了。我感到很兴奋,坐在老爷车里,还一个劲地谢谢STEVEN。他把价格压得颇低,我的钱包失血不算太惊人。

    回程的路更加难走。满天的冰雪纷纷扬扬,几乎看不清前面的路。道路上挤满龟速爬行的车,有些车行驶时滑过路面的冰渣,一头撞到路边。

    我担心地看着昏黄的天色,有点犹豫地建议:“STEVEN,你说我们可不可在路边等雪停?”

    他仔细观察一番,摇摇头说:“周围车阵太满太密,没办法开出去。”

    这时整个车流停滞不动,听说是前方道路被雪埋,无法通过。四周的一些车开始乱成一团,想掉头反向开走。斜地里冒出一部车,直楞楞的硬要转弯,滑到我们身边,把老爷车撞了个正着,车头都瘪下去,引擎也熄火了。

    我和STEVEN面对这飞来横祸,自叹倒霉。互换了保险信息,STEVEN又坐回车里。他想了一下,脱下羽绒衣,盖在我身上,担忧地说:“看这个样子,一时间走不了,可能要在这里困上几小时。”

    我连忙把衣服盖回他身上,“不要紧,我不冷。”

    外面是零下几十度的冰天雪地,车内引擎已撞坏,哈气成冰。过了十几分钟,我们开始发抖哆嗦,又过了一会儿,我开始猛打喷涕,眼泪鼻涕齐流。车流还是没有一丝移动的迹象。STEVEN叹息了一声,下车抱我到后座,用羽绒衣将我包得紧紧的,搂在他的胸前。

    我冻得牙齿打架,说话结结巴巴:“STEVEN,你,你不要……这样,你会生病的。”我着急地挣扎,想把衣服还给他。STEVEN牢牢地抱着我,手指轻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缓缓地说:“还是我生病的好。”他口中冰凉的气息,呼在我的额头,令我的身体起了一阵冷颤。

    我心底有一根弦砰的断了。我坚决地推开他,颤抖地说:“不行!”我把衣服盖在两个人身上,STEVEN重新搂住我,我静静地回抱着他取暖。

    STEVEN的心跳得很快,很有力,他的身体温暖而柔韧,我忽然有一种错觉,这一刻,我仿佛在哪一世哪一时经历过。我慢慢的陷入昏迷。

    STEVEN着急地摇晃着我,双手抚摸我的脸庞,我意识不明地颤抖着。忽然,一个湿润温暖的唇印在了我的额头,慢慢的往下移,眉毛,眼睛,脸颊,我的呼吸趋缓,正竭力想要醒来,那个温暖的唇停了下来,似乎在犹豫什么,然后,一个轻如蝴蝶翅膀的吻落到了我的唇角。STEVEN的身体猛的急颤起来,那个羽毛般的轻吻渐渐加重,辗转流连不舍,我的身体被他搂得紧紧地,完全贴合着他的怀抱。

    我喘息着睁开眼睛,STEVEN的眼睛亮如火焰,疯狂地燃烧着,长长的睫毛轻颤,眼神绞着我久久不放。我好象被他催眠了,脸红得透不过气来。良久,他俯脸轻吻我的耳朵,声音低嗄颤抖地呢喃:“晓玉,晓玉,我好喜欢你,怎么办?”

    我的心划过一阵奇异的颤簌,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我便头昏昏地闭上眼睛。我静静地迷失在黑暗里,任由难以抵挡的寒冷浸入身体,好冷,好害怕……一个暖暖的怀抱紧紧贴着我,一丝丝地驱赶冰寒之气。这温柔细心的呵护,犹如是儿时父亲温暖的背,在地震前夜驮着我走来走去,让人无比的安心。

    等我略清醒时,STEVEN搂着我走在医院的长廊上,他低头摩挲一下我的脸,欣慰地说:“你醒了,我们一会儿就回家。”我浑身酸痛,动弹不得,不由得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我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有几缕柔软的头发缠绕在我颈边,转头一看,床边是STEVEN精致清雅的脸,我发现他的五官俊美无敌,比我所有看过的漫画美少年都有灵气。

    仿佛心有灵犀,STEVEN的眼帘微颤,蓦的睁开双目,他的脸显出初生婴儿的纯净美好,眼神带着梦幻般的迷懵,缓缓地扫视我的脸,然后停在我的唇边。他忽然从单人沙发上一跃而起,双手捧着我的脸,用力的亲下去。他的牙齿撞到我的唇,笨拙地寻找着出路,留恋往返不肯离去。

    我回过神来,觉得双颊烧得火烫,两手颤抖着用力拧扯STEVEN的双耳,竭力想推开STEVEN的身体。慌乱中,我飞起一脚踢得STEVEN滑下床去。

    STEVEN坐在床下,眼眉俊俏,仪态潇洒自在,毫无偷香的愧疚。他站起身,面带寒霜,慢悠悠地爬上床,我小心地往里缩了一下,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头。

    STEVEN揭开被角,眉尖微微蹙起,哑声在我耳边道:“这回,我是不会放开你了。”

    我偏头躲开,用力扯回被子,不解风情地瞪着他道:“STEVEN,不要逼我!”

    STEVEN单手撑脸,靠在我的枕边,睁开半闭的双眸,眼角似笑非笑的望了望我,轻轻一口咬在我颈上,“晓玉,下~嗯~下次我不会让你逃了……”

           

痴迷不悟

    那天清晨,STEVEN面若春水,轻啃一口,在我的颈子上留下一个小巧红印。这两天,我的体力已基本恢复。不过,当与STEVEN共处一室时,,我却有点发杵,有时眼神一接触,我的颈子就忍不住发痒。STEVEN照常清淡的微笑,眸子里偶尔闪过一丝看不懂的晶亮。

    他为我准备了午餐,一大早就离开了。我在灯下逗着小GOLDEN玩,觉得有点冷清。上官那儿,不知道还好吗。我打他的手机总是转到留言。姑姑没有回我的EMAIL,平时,姑父常挂在网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跟我聊聊近况,最近,MSN上也找不到姑父的踪影。我抚摸着小GOLDEN乖巧的身子,叹息了一声:“你说,是不是人家把我们都忘了?”

    大门开了,小GOLDEN迅速地一翻身,乐颠颠跑去迎接STEVEN。我也走到客厅,STEVEN笑盈盈地对我说:“晓玉,你饿了吗?我们今天出去吃吧?”

    我闷闷地回答:“我吃饱了。”转身就想回房。STEVEN拉住我的手,让我在客厅等一会儿,自己去厨房找吃的。

    两分钟后,他又惊又喜地快步来到我身边,牵我坐到餐桌旁,紧握着我的手说:“晓玉,原来你特地做了晚餐,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我注视着他毫无保留的笑颜,讪讪地说:“我不太会做,那个,味道可能不怎么样。”

    看他吃得那么愉快,我开始怀疑他的味觉出了问题。明明是普通的炒青菜,贡丸粉丝汤,外加一个罐头鳗鱼,他仪态优雅,两眼放光,一副品尝人间美味的喜悦。

    STEVEN看着我,轻松地问道:“晓玉,你在发什么呆?”

    我深呼了一口气,说:“我,我打算搬出去,吴君前些天介绍了一处租房,离新公司较近……”

    STEVEN平静地注视着我,没有流露出不豫的神态:“你准备什么时候搬?”

    我心中一松,欣然说:“就这几天吧。”他的眼神飘向我住的客房,漫声道:“你如果需要帮忙,尽管开口。”说着,低下头吃饭,不再多话。

    次日,我大清早起床,STEVEN已经出门了。我把两个行李袋装上BUICK车,来到了新租的住处。这是一个全新的房子,附带家具,比STEVEN家略小些,其他两个房间还没租出去,我乐得一个人自由自在。

    等我一切都忙完了,已是华灯初上,我的肚子饿得咕咕叫,想到STEVEN精湛的厨艺,不禁有点流口水,干脆再去混一顿,随便把大门钥匙还给他。

    远远地,看见STEVEN家透出的灯光,我的心情变得轻快。还好,他在家。我轻轻打开门,客厅里灯火通明,宽敞的餐桌上,放着一碗泡面,STEVEN孤零零地坐在灯下,默默地发呆。

    我不由自主地慢慢走近STEVEN,他没有回头,只是有点疲倦地说:“你回来了。”

    我的心口好象划过一些莫名的情绪,眼前的STEVEN脊背挺直,倔强的像在抗争着什么。我在他背后站定,不由自主地拍拍他的肩膀说:“STEVEN,你还好吧?”

    他伸手轻握我的手,珍重地放在脸边摩挲着,没有答腔。他的脸颊很烫,我转到他面前,不禁吃了一惊:“STEVEN,你怎么受伤了?”

    他的额头滚烫,左侧的脸颊高高肿起,带着指甲的划痕。我怔怔地注视着他。他的眼睛里有温暖的星光闪烁,亦有蓝宝石的冷滟光华,眩目得我一阵失神。

    “你饿了吗?”STEVEN温柔地问我,然后站起来:“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我轻轻的抽回自己的手,拉着他的衣角,“不用了,我吃泡面就行。”

    STEVEN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把桌上的泡面碗一推:“好,你先吃。我再冲一碗。”

    我们坐在餐桌两头,沉默无语,只有吸面条的呼呼声音。STEVEN瞄了我几眼,清爽的声音里有些许笑意:“看起来你的那碗比较好吃。”言毕,移到我身边坐下,不由分说地抢过我的面碗:“我们换着吃吧?”

    我端起他的面碗,发现里面只有汤水了,有点好笑的说:“你怎么抢人家的东西啊?”他的脸上流露出明如姣月的温情,凑近我说:“我们可以分着吃这一碗啊。”

    他的头发垂在我的脸侧,撩得我一阵心神不定,蓦的想到上官还在隔离病房治疗,我惕然往后躲,手忙脚乱地想推开STEVEN,只听噼啪两下巴掌声,我暗道不妙,偷眼观察STEVEN。

    STEVEN捂着脸,坐在我身边,一言不发。我的心悬在空中,这样对待脸部已经受伤的他好象太过火了。我伸手轻触了STEVEN一下,小声地问:“喂,你没事吧?“

    STEVEN移开手,露出受我荼毒的粉红的另一半俊脸,高深莫测地看着我说:“晓玉,你打过我两次巴掌了!”他面沉似水,声音波澜不惊,嘴边扬起一个几不可察的微笑:“只有我老婆可以打我,你完蛋了!”说完,两手一兜,将我从椅子上举起来。

    我有点吃惊:“你干什么?”不敢碰他受伤的脸,只拍打他的头,争取自由。

    STEVEN双瞳光芒大盛,清秀的脸绽开一个似羞似瞋的笑容:“晓玉,如果再打,你就当定我老婆了!”

    我讪讪笑着说:“我没打,只是帮你整理一下头发,呵呵。”将他的头发乱揉一通。

    STEVEN的双颊红红的,清澈的两眼晶莹得似乎溢出水来,他的身体有点微微打颤,我立刻挣开跳下地说:“你今天累了,先休息吧!”他乖乖地任我扶到卧室躺下。

    我小心的揉着他红肿的脸,一边轻轻做着冰敷。STEVEN眉眼弯弯,神采飞扬的嘟喃:“偶尔受伤也不错啊……”我手下略微用力,将冰块压在伤口上,他立刻呲牙咧嘴吃吃呼痛,却忍耐着不流露任何求饶的神色。

    冰敷完毕,STEVEN不肯入睡,兴致勃勃地问:“晓玉,你就快去新公司上班了吗?”

    我点头应道:“嗯,明天报道。”小GOLDEN趴在我脚边,乌亮的眼睛颇有兴趣地观察着我们。

    STEVEN轻触一下我的手指,自告奋勇地说:“我陪你去吧,那家公司我有熟人。”我嗯的应了一声。不久,睡意袭来,我从他房间告辞离开。

    第二天,我开到STEVEN家门口,他已经穿着打扮整齐,脸冻得红通通的,在户外等了一会儿了。大约二十分钟的车程,我们来到新公司。

    STEVEN替我挽起手提包,肩上斜挎了一个简单的公文包,拽着我往里走。我有点好奇的问:“等一下,你要去哪办事吗?”STEVEN点头不语。

    到了人事部,经理热情洋溢的迎上来:“啊,STEVEN,你来了!”然后转向我说:“你是方晓玉吧?我是查理,欢迎加入我们公司。”说着,热烈同我握手。

    这家公司规模相当大,是做国防军工及航空航天工业产品。人事部经理查理带着我们四处参观。我悄悄拉了拉STEVEN的衣服,小声赞道:“哇,STEVEN,想不到你的熟人位居高位。”STEVEN朝我眨眨眼,朗然一笑。

    绕了一圈,我们来到技术部总监的办公室门口,JASON正推门走出来,他立刻吩咐秘书召集大家来办公室开会。趁他和查理交谈之际,我赶紧谢谢STEVEN,请他先回去。STEVEN眼中笑意浓浓,俯身在我耳边低语:“没关系,我就在门口等着。”我斜飘他一眼,这家伙真是送佛送到西。

    部门的员工都聚齐了,JASON清了喉咙,指着我宣布:“这位是我们新来的绘图设计方晓玉。”正说着,办公室门被推开了,STEVEN仪态从容地行了进来。我楞楞地追随着他矫健的身影,施施然停在JASON面前,愉快的招呼道:“HELLO,JASON。”

    JASON严肃的脸上绽开一个笑容,继续介绍道:“这位是STEVEN,他会暂时做我们部门的INTERN(实习生),就和方晓玉一起受训吧。”——

    (谢谢大大的留言,回复见右边,呵呵.)===========================》

           

逍遥任我行

    我压住震惊,睁大眼睛注视着STEVEN,他俊俏的脸转过来,不动声色地向我挤挤眼,声音清亮悦耳:“请多关照了,晓玉!”我微笑起来,向周围点头说:“请大家多多关照!”

    我与STEVEN被分配共用一个办公室,两张宽大的桌子各据一角。我透过玻璃窗看着热闹的街景,一时间感觉有点不真实,对于两个新进初级员工来说,这个房间好象太高级了。STEVEN把门关上,斜倚在高背椅子里,清朗声音带着一丝庸懒说:“晓玉大人,有何指教?”

    我从窗边回过头来,笑道:“每个人都有秘密,呵呵,我只是觉得很高兴与你做同事。”

    STEVEN的眼睛亮了一亮,站起来走到我身边,柔声地说:“晓玉,我一直期待今天。”说着,把手搭我的肩上,专注地看窗外风景。嗯,这个家伙真会找机会,我拿开他的手,瞄他一眼:“喂,上班时间……”

    STEVEN眸色清亮地注视我,正要答话,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一群年轻的同事冲了进来,一下子把STEVEN和我围住了,热情地自我介绍了一番,原来他们也是这个星期新来的,准备周末晚上一起出去联络感情,特来邀请我们参加。

    STEVEN勉强地点点头,一言不发回到自己的椅子上,人群里共有三男五女,楞愣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其中看起来最年轻的安小姐问道:“你们那天大概已经有安排了?”

    STEVEN漠不关心,自顾看着桌子上的公司资料,我望了他一眼的,友好地回答:“还不清楚,到时候尽量参加,好吗?”

    JASON敲敲敞开的门,走进来说:“大家都在啊。”原本气氛就有些僵,众人立刻纷纷托辞离开了。JASON递给我一大堆文件:“MISSIONHILL是目前一个重要项目,相关的资料都在这儿,你们看看,整理一下吧。”

    JASON一走,STEVEN砰的将门踢上,俊颜一展,说道:“总算清静了。”我忍不住摇头笑起来,“STEVEN,你真把这里当成自己的领地啊,谁来都不给人好脸色。”

    他扬扬眉道:“IDON'TCARE.(我不在乎)”他搬了椅子坐在我身边,拿起一叠图纸,眼眸含笑,“我来帮你吧。”

    一晃到了中午,STEVEN忽的轻拍我一下,连人带椅子将我往后拉去。和他相处日久,渐已习惯他不时的神来一笔,我转身望着他:“STEVEN,这回又是什么事?”

    STEVEN站起来,略弯下身向我伸出手,这好象是一个邀请的动作,我不明状况,迟疑地把手放入他掌中。STEVEN微一用力,将我从椅子里带起:“我们去野餐吧。”他的手温热,目光清澈透着愉快,我微笑着问:“去哪里?”

    他眉眼中笑意抹开,交代一声:“你等我一下。”转身离开。我笑嘻嘻地等着他,不知道他又在玩什么神秘。不过几分钟,他提了一个小篮子兴冲冲进门,拉着我就走:“我们上顶楼去。”

    我还是有点迷惑,这么冷的天在顶楼吹风,是需要很大勇气和很强体力的。想到他可能是昨晚带伤准备食物,看他平日冷清的脸此刻显得兴致勃勃,我就不忍心说出扫兴的话来。也罢,我拉高衣领,下定决心舍命陪君子。

    恰逢午休时间,大楼里的人都不断向外走,STEVEN提个篮子,拥着我往电梯行去,对来往的打量目光似乎毫不在意,不少男士盯着他手中的竹篮,更有不少年轻小姐惊艳的眼光,在STEVEN俊脸上流连忘返。STEVEN神态悠闲自在,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一进入电梯,我就站远一点:“帅哥,你好象很引人注目哦!我可不想第一天就成为八卦对象。”

    STEVEN一反常态,没有分辩什么,脸上现出思索的表情。他的默不作声让我有些不适应。我记得很清楚,初见时,他美丽的眼睛像那清冷的莹月,有着难以融入的疏离冷淡,或许,这是他的真性情?我瞄着他冷静无波的侧面,很想打破沉闷,说笑一下,却一时找不到话题。

    走出电梯,STEVEN领路来到顶楼的露天餐厅。原来这里别有洞天,凉蓬花架,原木桌椅,夏季晚餐时间对外开放,平时任由员工使用。此时,冬冻已去初春不远,花架上缠绕的枯藤,覆盖着积雪,银白色中隐隐透出一丝新绿。

    STEVEN找了一个比较干净的桌子,铺上自备的餐桌布,忽然一阵大风,竟把桌布吹起,我连忙去追,只抓住一角的线头,被强风硬生生地夺走了,那鲜艳的桌布飘浮于空中,在满目的皑皑白雪映照下,小花格子的图案甚是清爽可爱,我不由得仰首嘻嘻笑起来。

    STEVEN取出食盒放好,问道:“晓玉,有什么好笑的?”他的表情平淡,只有耳朵红得似滴出血来。

    我注视着他明亮的双眸,答道:“忽然觉得你很英明,这里果然有趣。”STEVEN莞儿一笑,眉目清俊无比:“来,试一下菜吧。”

    我立刻把注意力转向桌上的食物,抢着打开盒子品尝。不错不错,有卤菜,有排骨,还有几个小包子。我拿起一个包子往嘴里送,入口冰凉,汤汁已结成霜渣,咬在口里吱吱作响。

    STEVEN面带红晕,上前要夺去我手中的包子,嘴里嘟囔,“明明用微波炉热过了,怎么冻得象冰块似的?……”

    我躲开他的手,靠在椅子上哈哈大笑,“其实,味道很特别,象冰冻糖葫芦一样。”说着,拧开矿泉水瓶盖,努力从冻结成冰的瓶中摇出些水来喝。

    STEVEN在我身边坐下,脸色忽暗忽明,终于,他忍耐不住笑起来,“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晓玉,我本来打算……”

    我立刻接着他的话头说:“这么好玩的野餐,我觉得很有意思呢。”

    STEVEN深深地注视着我:“晓玉,为什么你越看越漂亮了?”

    我的脸一定红了,顶楼的寒风刺骨,我的脸却热乎乎的。我避开STEVEN的视线,转头看向街对面的高楼,发现天空开始飘起细白的雪花,晶莹剔透,整个楼面弥漫着一种冷清的美丽。

    “晓玉,”STEVEN的低语在我耳边响起,“刚才,你是不是不喜欢和我在一起,怕成为别人的八卦对象?”他的声音平缓,似乎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STEVEN的睫毛黏着雪花,他琉璃般的眼睛静静地凝望着我,等待我给一个答案。我怔怔地看着他,雪花飘落在他的金发上,衬得他的脸庞如白玉雕塑般清俊透明。我怎么会因为别人而疏远你,你是我在这个城市最好的朋友。我抬手将他肩上的雪花扫落,反问了一句:“那你怕吗?”

    他眉毛挑起,轻诧道:“怎么可能!”

    我认真地说:“我也一样。”不等他回话,我抢到围墙边,抓起一把积雪向STEVEN撒去。STEVEN立刻跳起来捉我,并投桃报李,砸我一大团雪球。

    我们享用过冷餐,喝了冰水,玩了雪仗,打着喷涕,满身雪花泥痕回到办公室,却见技术部总监大人正金刀大马地坐在里面。STEVEN和我偷偷交换了一个眼色,很识大体地上前问好。

    JASON面色有些奇怪,眼睛在STEVEN和我之间来回打量,欲言又止。沉默了一会儿,JASON对我说:“方晓玉,MISSIONHILL的客人对我们的设计图还是不满意,你去把图纸取回来,随便了解一下情况。”我连忙答应。

    STEVEN接口道:“让我和晓玉一块去吧,现在下雪,路滑不太容易开车。”JASON居然缓缓点头同意,脸上似笑非笑,意味深长地注视着STEVEN。

    STEVEN面色沉静,一副身正不怕影歪的模样,双目炯炯地回望着。两人视线交缠了一下,实力相当,JASON摇晃着脑袋,脸带笑意离开了。

    与MISSIONHILL的工程师一见面,就被对方五个人围住,等他们埋怨发泄完毕,近一个小时过去了,我点头微笑得脸都僵了。STEVEN一直表情淡淡地静观,此时,他上前一步,接过图纸,从容不迫地说:“MISSIONHILL是我们最重要的客人之一,我们公司一定会好好处理此事,下周给你们一个圆满的答复。”

    主管此项目的一位工程师象刚发现STEVEN一样,将他从头到脚仔细观察一番,然后点点头说:“好吧,你们回去研究下,如果再出现同样的问题,我们可能要换别的供应商了。”

    我们脱身后,STEVEN一边开车,一边思考着。他目视前方问我道:“晓玉,你不觉得这件事透着古怪吗?”

    我沉吟道:“没错,看来我们要好好核查一下以前的资料。”

    STEVEN转眼看过来:“晓玉,我们真的是心有灵犀啊,哈哈。”他递给我一张名信片,“你猜,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我接过一看,有点惊讶地问:“GASTOWN(盖斯镇)?你想上班时间去GASTOWN逛街?”他轻松地吹了一声口哨,笑着点了点头,并立刻拿出手机打给JASON,号称我们的车出故障,今天不能回公司了。我彻底服了,他疯了,我也好不到哪儿去,再任性一回吧。

    雪花弥漫着整个GASTOWN,以红砖,鹅卵石铺成的街道和古老的建筑装潢充满了古意,镇上有许多百年以上的维多利亚建筑物,具有十足的欧洲风味。我们顶风冒雪观赏街道两旁的爵士乐俱乐部,摇滚乐夜总会,艺术小铺,古董店,和高雅的服饰店。这里就象典型的欧洲小镇,充满浪漫的艺术气息。

    看到一家咖啡馆,我忍不住想冲进去喝一杯热饮,可惜下午时间不营业。我失望地叹气,STEVEN牵着我的手跑起来,风雪渐大迷人眼,我喘息着停下来,STEVEN随手推开街道旁的一家小店走了进去。

    店主端给我们两杯咖啡,招呼我们看他最新出品的配件。这家首饰店摆放各种风格的饰品,大部分是手工作品或旧时的古董,贵重物品还配有图片介绍。我慢慢地欣赏墙壁上的精美图片,忽然发现一副眼熟的作品。

    我惊讶地回头望着STEVEN,他走到我身边,揽着我的腰,凑在我耳边低喃:“晓玉,你发现了?”

           

我喜欢你

    “这一对红宝石戒指,还藏有一个故事呢。”不知什么时候,店主踱到我们身后,欣欣然介绍道。

    STEVEN的手环着我的腰,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举动,我第N次试图挣脱他的魔爪,他把手略微收紧,嘴巴贴着我的耳朵,声音淡淡的显得毫无威慑力:“晓玉,你再动,我可能会……那个,嗯?”长长的鼻音勾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回想起几日前的那个清晨,他曾似笑非笑的望着我说“下次我不会让你逃了……”,我的颈子忽然有点发痒,心口开始砰砰的快速跳起来,身体也变得僵直,不敢胡乱挣动。

    我侧头看向STEVEN,他一贯的仪态从容不迫,好象是在自家厅院小歇散步,潇洒愉快得紧。我心里隐隐有些斗气,凭什么他可以搂着我自在享受,我却手足无措?我把心一横,轻轻往他怀里蹭,头倚靠在他的颈边,一只手捏着腰间的那只爪子,用力地掐下去。

    STEVEN嘶的吸了一口气,他的身体立刻变得拘谨僵硬,呼吸似乎停顿下来,我偷眼观察他的侧面,他的表情仍是淡淡的愉快,脸却慢慢地染上了红晕,我低声地对着他通红的耳朵问:“你可能会……怎么样?”

    STEVEN的身体有些微微震颤,他猛的俯首对上我的脸:“你回家就知道了!”他的唇无意间擦过我的面颊,惹得我脸上一丝臊痒,我趁势离开他的怀抱,整理一下仪容,努力镇定地转身问向店主:“请问,那戒指有个什么样的故事?”

    店主的一副我明白你们小儿女情长的捉狭表情,笑呵呵地开了腔:“据说,这对戒指是德国慕尼黑一位贵族的小儿子占斯与恋人的定情物。”

    我来了兴致,“他们在一起了吗?”

    店主摇摇头,“小儿子占斯不能继承爵位和封地,女孩子被家人所迫,嫁给了贵族的长子。”

    “哦,后来那占斯怎么了?”我好奇问道。STEVEN的爪子又自动爬上我的腰,我第N+1次轻轻推开。

    “他发愤练剑从军,后来立下赫赫战功被封了爵位,只是终生未娶,落落寡欢。”

    这听来是一个爱情悲剧,我不觉对店主说:“这样的故事,不是有点不祥吗?”

    店主开怀大笑:“占斯所收养的继承人,长大后与占斯当年爱恋女子的孩子结婚,婚礼上用的就是这对红宝石戒指,所以,这对钥匙银戒是开启恋人心灵的信物,会给有情人带来幸运。”

    店主的声音还在我的耳边响着,我却无法专注听下去,原来这戒指含有占斯对爱的渴望,一代代传下来。幸好,我把它从公园草地上捡回来了。

    不知何时起,STEVEN的手已搂着我的肩膀,他在我耳旁吹气:“晓玉,你在想什么,一脸傻笑?”

    “我发财了,喔喔!”我斜飘他一眼,心情很愉快。

    STEVEN轻啄了一下我的脸颊,轻松的声音里隐不住闷笑,“果然是小财迷……”我没有挣扎,还沉浸在忽然发现自己拥有宝物的喜悦中。

    我们从首饰店告辞,户外一片银白,雪渐渐小了,天有些昏暗,STEVEN提议道:“我们回家吧。”家,哪个家?他似乎听到我无声的问话,接着说:“先去超市买点东西,我来做一点好吃的。”我连忙点头,STEVEN的手艺乃是一绝啊。

    回到STEVEN家,他让我在客厅陪小GOLDEN玩,自己跑到厨房里去了。过了一会儿功夫,厨房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小GOLDEN一惊,立刻撒腿跑去查看主子的安危,我也跟了上去。

    STEVEN的金发在脑后束起,身上套了一个印满不同意大利面的围裙,脸上冒着细汗,挥着锅铲正向水池里敲去。我好奇的凑近前去,只见水里游着两只巨型BC螃蟹,自在地吐着泡沫,对外来干扰一无所觉。

    STEVEN清朗的声音里带点不甘心:“晓玉,这两个家伙特别顽固,怎么都打不死。”随后,他丢掉锅铲,提起一把切菜刀比划了一下,不太有把握地问,“你觉得用刀可以吗?”

    我抿嘴一笑,没有搭话。堂堂美少年STEVEN殿下,也有不拿手的事情。STEVEN美目一转,慢吞吞地说:“晓玉,你这么爱吃螃蟹,就交给你来处理吧。”说着,把切菜刀和钳子往我面前一推,双手抱胸望着我。

    什么?我有些发愁,杀生,可不是佛家主张的,我正要推脱,STEVEN又补充了一句:“不然,今天就没有螃蟹大餐了。”我一咬牙,举起菜刀……

    这一顿饭菜格外有滋有味,我满怀崇敬地提议:“STEVEN,你如果开餐馆,一定很赚钱。”

    STEVEN脸色平静,回道:“你是第一位品尝我手艺的人,也可能是唯一的。”我的筷子抖了一下,提起又放下,垂着头呆了一会儿,还是抬眼认真地看着STEVEN。他的眼睛晶莹澄亮,望进去如一汪清泉,却无边无际深不可测。

    我很想说谢谢,很荣幸,或者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可是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一个字来。STEVEN凝望着我,眼神渐渐转柔,用筷子敲了一下桌子,清笑一声道,“看来,我的手艺太好,你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善解人意的STEVEN,我在心中默默念着他的名字,微笑道:“STEVEN,我喜欢你……的螃蟹大餐。”怎么办,我好想……哎,也许,一切都可以轻描淡写地过去,灯光下,STEVEN举止优雅地用餐,看上去离我很近很真实。我紧裹的心似乎被揭开一角,柔软的隐隐作痛。

    饭后,我们花了不少时间研究MISSIONHILL的资料。小GOLDEN伏在我的脚边,懒洋洋地摇着尾巴。夜深了,我悄悄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准备告辞。

    STEVEN起身扶着我的肩,从沙发上拿起一条格子羊绒围巾,异常温柔地替我围上,将下巴和颈子包得紧紧的,松送打了一个结,然后,他挑出我混在围巾的头发,用手指轻柔地梳理一番。

    我好象被他点了定身法,心口突突一阵狂跳。STEVEN的手指缓缓地移到我的脸颊,仿佛带起一丝电流,我的脸变得燥热敏感,我低下头不敢看他。

    STEVEN的手指滑到我的下颌,轻轻的抬起,我被动地面对他,他琉璃般晶莹的眼睛深深的凝视着我,仿佛茫茫天地之间只看得见我一个人,我情不自禁地唤了一声“STEVEN……”他微笑着应道:“嗯。”他的手移到我的后背,沿脊梁抚摸至腰间,激起我身体颤抖不已,他渐渐收紧双手,将我牢牢的拥入怀中。

    我呼吸不顺,几乎快喘不过气来了,他的身体也开始颤抖,气息粗重,心跳急如擂鼓,我们视线纠缠在一起,他温热而清新的呼吸吹在我脸上,我就要昏了,晕了,难以自控的抓住他的衣角,试图制止自己的轻颤。

    忽然,小GOLDEN在一旁低低的吠叫,身体穿过我和STEVEN的脚边,不甘寂寞地跳着蹭着。STEVEN轻轻在我额头印上一吻,叹息道:“这个小电灯泡,真会搅乱。”我不禁松了一口气,努力恢复正常心跳。STEVEN并不放开我,拥着我说:“晓玉,我们不要睡觉了,今天玩通宵好吗?”

    他的神态自如,只有红艳艳的耳朵泄漏了心内的秘密。我趴在STEVEN温暖的怀里,声音轻不可闻,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何必急在今晚呢?”

    STEVEN却捕捉到了,他的嘴角扬起一个笑容,声音里掩饰不住的欢喜:“你不会是在想我所想的吧?”绕口令似的隐晦,我的脸又开始发热,不发一言地转开视线。

    STEVEN俯首轻轻吻了我的脸庞,双瞳光芒大盛,灼热地逼视着我:“晓玉,我喜欢你!我只想把你时时刻刻抱在怀里,到哪里都带着,把我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我的双手好象有了自己的意识,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抖着抖着,来到了STEVEN的腰间,我深吸一口气,想把手放下,而我的双手却自顾自环抱着STEVEN,我的喉咙里居然欣悦的叹息了一声,我的脸臊得快要无法见人了。

    STEVEN热烈地拥抱着我,惊喜的笑出声,他的胸膛里发出好听的共鸣,啊,我真的快要晕倒了,也许是意外的喜悦,也许是反叛的快意,这一刻,我清楚的知道自己下意识做了一个选择,我会为这个选择后悔吗,痛苦吗?说什么心有千千结,道什么情难自控,我的思路已经昏乱不堪,我只知道这个怀抱太温柔,太真实,我无法不依赖,无法不爱恋。让我被烈火焚烧吧,让我被后悔淹没吧,我顾不得了,这一刻,我只想伏在他怀抱中,清醒又沉醉着……

    我的手紧紧的回抱着STEVEN,我抬起头来,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STEVEN,你会后悔吗?”

    STEVEN的脸亲呢地摩挲着我的,他低嗄而颤抖的声音里,有狂风暴雨般的喜悦,更有不顾一切后果的坚定:“不,我不后悔,也绝不会放开你!”

           

爱相逢

    STEVEN静静地用力地拥抱着我,似乎天地间没有比这个更重要更欢喜的事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冬季,还是转眼一瞬间,STEVEN终于放开我,他轻啄一下我的唇,意尤未尽地说:“你说的对,不急在今晚,呵呵……”

    我恢复了语言功能,脸红红地瞋道:“你这人……”小GOLDEN跳上来抱住我的腿,似乎对刚才被彻底忽视表示不满。STEVEN轻踢它一脚,开玩笑地威胁利诱:“GOLDEN,不许跟我抢,乖乖的,明天请你吃肉骨头。”

    小GOLDEN竟象是听懂了他的话,磨磨蹭蹭地退到一旁,犹豫不决地望着STEVEN。STEVEN清笑一声:“肉骨头,我说话算话。”小GOLDEN立刻欢快的摇着尾巴,跃跃欲试地想要扑过来。

    STEVEN赶紧拉着我躲到他的卧房,关门上锁挡狗。他欢欢喜喜地叫道:“晓玉!晓玉!晓玉!……”声音低低沙沙,柔柔潤潤,颤得我满心欢喜,也一声一声地答应着,只觉得回肠荡气,心尖尖都渗出蜜来。

    STEVEN把我颈上的围巾解开,眼角眉梢皆是柔情:“晓玉,你要不要今天在这里休息?”

    我微笑回道:“下次吧。”刚才发生的事,已足够我回味一阵子了,我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我们之间的新关系,此刻,还是乖乖的回家睡觉吧。

    STEVEN并不多言,只是牢牢地扣着我的腰:“答应我,晓玉,你明天不可以改变主意喔。”他的唇在我的耳边轻触,哈着热气。我感觉又痒又麻,不由得回答道:“哦,我知道了。”

    STEVEN双目晶莹透亮,眉间含着浓浓的笑意,重重的亲了我的颈子一口:“好,说定了!”

    我处于迷迷糊糊中,由STEVEN送回到自己的住处,离别时,他紧拥着我不放,硬讨了一个晚安吻……我一边回想着,一边忍不住笑起来,好特别的一天。我打开电脑,一鼓作气给姑姑夫妇发了很长的EMAIL,情不自禁地打上了STEVEN几个字,今天,这几个字母好象具有无比重要的意义,我只要一念起他的名字,心儿就象小鸟飞上了云霄。

    夜凉似水,我坐在灯下,握着电话左右摇摆,禁不住惶惶不安,终于,我鼓起勇气,拨给远在美国的上官,他的手机还是没有人接听。我松了一口气,留了一个口信:“上官,发生了一些事,我很抱歉,可以和你详细谈谈吗?我想告诉你……”

    我的心犹如被一个棍子搅动,又痛又混乱,孤注一掷说下去:“那个,那个,发生了一些事,我想对你说……对不起!请你有空……请你立刻联络我,好吗?上官,对不起……”

    上官,他高贵似天人,温润如美玉,我喜欢他,就象仰慕天上的明月,不敢有半分不敬,今夜,遥想他对我的情谊和宠爱,我只觉得怅然心痛,生出一丝愧疚,一丝疑惑,一丝无法言明的茫然若失。

    就这样,半喜半忧,思绪任意游走,我折腾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阵门铃声将我从梦中惊醒,我从被子里跳起来,糟糕,睡过头了。

    STEVEN悠闲地坐在客厅沙发,看我象装上了弹簧般蹦进蹿出,委婉地说:“晓玉,你睡衣的钮扣好象掉了。”什么,我低头一看,大声宣布:“是扣错了,哪有掉了?”STEVEN眉眼含情,笑而不语。

    我一溜烟奔回卧室,换上正式上班套装,心里忿忿,男人还是不能太靠近,竟然会出言刺激我了,以前对我多好哇……今后要保持距离,打扮得美美的!

    我打开卧房门,STEVEN抱着胸靠着门框,修长的身体显得无比帅气,我的小小怨气不知怎么消散了。他伸出手,轻轻拉我入怀,双眸笑盈盈的望着我:“晓玉大人,怎么了?”

    我轻轻地拉了拉STEVEN的耳朵,“嗯,不可以打击我。”就算是变丑了,你也要假装没看见,我在心里补充。

    STEVEN将我抱起与他眼对眼,朗声回答:“是,晓玉大人!”我哈哈笑着挣扎跳下地,再不走的话,就真的要迟到了。

    车子刚一停稳,STEVEN就抓着我的手,向公司的大楼飞奔。他嘴里呼着:“EXCUSEME!EXCUSEME!”路上的几位行人面带会心的微笑,让路给我们,我们终于在最后一刻冲进办公室。

    一位帅大叔正襟危坐在STEVEN的椅子上,不是技术部总监大人JASON吗?他怎么又来了?我转头看向STEVEN,他脸色淡漠从容,不显惊诧。

    JASON向我们打了个招呼,就把STEVEN请到他办公室去了。过了一会儿,技术部秘书通知我去参加MISSIONHILL的项目会议。推开会议室大门,里面有一个长长的桌子,围坐着十几个人,我心里揣揣不定,不晓得今天会碰到什么状况。

    “晓玉!”STEVEN在会议桌那头向我招手,我的心情马上松弛了一些,快步来到他身边,他搬了一把椅子示意我坐下。

    这时,一个尖锐的女高音响起:“JASON,请教一下,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会议,你让才进公司一天的JONIOR(初级员工)参加?”不等JASON答话,她接着责问:“按公司规定,INTERN不能接触国防项目,怎么也堂而皇之地坐在这里?”

    另一个声音冷淡地说:“LINDA,你生什么气,让这两位立刻离开会议室就好了。”

    我有点坐立不安,STEVEN悄悄的在桌下握住我的手,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中,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身子望高背椅一靠,一副置身事外的闲适。我也镇定下来,与STEVEN作了个OK的眼色。

    JASON语气平缓地开口道:“LINDA,LES,两位先不要急。”他转身向自己的秘书吩咐了几句,接着说:“请大家稍微等一下。”JASON的威信显然相当高,会议室变得异常安静,不少人不明所以的互相交换着目光,但是无人出声询问。

    我看看STEVEN,他的笑容异常清浅柔和,手在桌下轻轻的捏了我一下。我呼出一口气,也靠着椅背静观其变。

    几分钟后,人事部经理查理随着秘书小姐走进来。查理一进门,先与JASON点了点头,然后,面向大家说道:“JASON请我来来公布一个人事变动,STEVEN将担任技术部总监特别助理,从今天开始生效,我等一下会发正式的通知。”说完,向STEVEN遥遥抛了一个笑容,就离开了。

    我很愉快地回握了STEVEN一下,略凑近他低声说:“恭喜你!”他眨眨眼,神态从容淡定。会议室里响起几声稀疏的祝贺,JASON清了清喉咙,大声宣布说:“现在会议开始。关于MISSIONHILL项目,我们请STEVEN讲讲他发现的问题。”

    STEVEN站起身,打开桌上的投影机,从手提式电脑里调出资料,开始讲解:“晓玉和我仔细核对了图纸……”他声音平稳,一举一动潇洒自信,我的目光追随着他,今天他看起来多么帅气,多么俊美,我有点不能自控地微笑起来。

    “总结起来,每一次给客人的设计图,都会偏离上一版本,比如原来版本依客人要求用4号电线,新的图会毫无根据的改为6号线,这类例子很多,所以这种错误有可能是有人故意造成的。”

    会议室立刻喧哗起来,LES第一个跳出来:“这个项目,是我从头到尾负责的,你怎么可以胡言乱语?”

    JASON一摆手,大家立即安静了许多,他声音不高却很有权威感:“方晓玉已经整理了一个对照清单,项目小组成员另外开会讨论。今天辛苦大家了,散会!”

    等大家都走了,我还靠在椅子里发呆,STEVEN不避嫌地拉着我的手,“晓玉,抱歉!把你也卷进来。这件事我帮JASON查了一阵子了。”

    他的眼睛,如一汪清澈透亮的湖水,闪着粼滟波光,静静地投注在我身上,我不禁欣悦的答道:“我很高兴能帮到你,而且,”我停了一下,有点不自在地低语:“今天你好帅,好象全身散发着金光……”

    STEVEN拉起我,一只手轻轻抚摸我的腰,面带柔情地说:“晓玉,你看起来可爱极了,刚才,我好想搂着你……”

    “好了,你们两位。”一个不高的声音传来,我吓得跳开半步,抬眼一看,JASON居然回来了,靠着门一本正经地注视着我和STEVEN。STEVEN跨前一步,挡驾在我身前,语气有点冷淡地问:“又有什么事?”他对顶头上司的态度还是一样不卑不亢。

    JASON没有着恼,微笑着说:“STEVEN,今天你表现出色,下午有没有兴趣和我去拜访一个客人,这一个项目金额很大,如果成功的话,接下来几年我们就轻松了。”JASON眼睛飘向我,又补充了一句:“晓玉,你也可以一块来。”

    STEVEN看了看我,两眼亮晶晶的,有些漫不经心地说:“好,我和晓玉就去观摩一下吧?晓玉,你说好吗?”我一笑,颌首。

    回到我俩的办公室,发现我的桌子上有一束红玫瑰,鲜艳夺目似闪着露珠,上插一小卡片,我好奇的打开卡片,上写:“IMISSYOU!YOURS.”

    我回过身,情不自禁的靠近STEVEN,盯着他的俊颜,压抑着喜悦哑声说:“谢谢你!我第一次收到男生送的花。”STEVEN的清冷的面具出席龟裂,神色有点狼狈,有点不知所措,他拉着我的手说:“没想到,你是第一次……”

    我找出一个纸杯,把花插起来,左看右看,满心欢喜。STEVEN跟在我后面,小声的保证:“这次不算,以后我送你更美的花。”我拍拍他,笑着说:“不用了。”我喜欢花,不过更爱你做的大闸蟹,但这不可以言明,以免破坏浪漫气息,呵呵。

    下午,我们来到著名的航空部件制造商HONEYWEXX公司,接待小姐请我们进入大会客厅,里面会议桌上放了各个与会公司的名牌,我们依此落座。JASON介绍这次共有五家公司竞争,其中PROSERVE实力最强,我们PARAGON和另外一家并列第二。

    会议主持人笑着与各位来宾打了招呼,说道:“PROSERVE公司的主管因故要晚些到,请大家稍等。”

    十多分钟后,STEVEN开始闭目养神,大家窃窃私语,会议室大门被推开了,一位年轻俊朗的男子走了进来,他带着变色墨镜,一脸神采奕奕,身后紧跟着两位女子,看起来有些面熟,细一辨认,竟然是与我共赴洛奇山脉的“追哥白皮书”,上官的同事白美人和苏珊,我不禁有些紧张。

    接着进入会议室的那位女子,我一见之下,心突然咯噔坠了下去,她打扮明丽动人,娆娆娉婷地行来,身后是一个无比熟悉的男人,梦里曾揣测过如何相见,却料不道是如此的境况,他那星耀的双眼缓缓扫过,如明媚的月光撒进昏暗的斗室,瞬间将一切照亮,仿佛散发木叶淡香的清风拂过,将整个会议室,笼罩在他华美姣皎的风姿中。

           

情难自控

    PROSERVE公司一行五人,走在最前边的那名年轻男子大声的笑道:“对不起,让大家久候,我们的副总裁DANIEL因为飞机误点,才从机场赶过来。”

    我的头有点发晕,喉咙干涩,眼光默默地追随着上官,他仪态优雅地落座,从容不迫地微微一笑,如夏日阳光穿过云层般光芒四溢,耀眼的风采令人舍不得移开视线。我心头怅然默念:“上官,你好吗?”

    微吁一口气,我转脸看向STEVEN,他正静静的凝神审视着我,他眼中的轻寒散去,只余那汪深不见底的湖水,微波扑岸晃得我心神荡漾,我情不自禁地轻唤一声:“STEVEN……”STEVEN白玉般的脸上渐渐浮起一抹红晕,犹如冰雪消融,满树梅花刹那间开放吐艳,说不出的的清妍,说不出的魅人。

    “嗯哼!”JASON轻轻咳嗽一声,悄悄提醒道:“你们回去再眉目传情吧。”我立刻飞红了脸,低头不语。STEVEN伸手在桌下抚摸我的手背,这里一屋子陌生人,我欲轻轻抽手,他却握住不放,嘴角擒了一个浅笑,若无其事地听着会议主持人介绍项目内容。

    我镇定心神想专注听讲,只觉得有股冷箭射在脸上,抬首环望,寒丝丝的视线,来自那名与上官同行的青年男子,他已取下墨镜,双目含煞,恶狠狠地盯着我。

    我感觉有点莫名其妙,遂转开脸,却与上官的眼神不其而遇。他的眼睛似乎带着几千伏电压,逼得人动弹不得,我强敛情绪点头微笑,飞快的溜出他的势力范围,心犹自慌乱直跳。上官就象每一位少女心中的屠龙骑士,让人无法不被他的魅力所惑。我乖乖地垂首,不敢与他的视线再接触。

    我的心头惴惴,对上官的病情和现况怀了很多疑问,他的身体可好转了,他收到我那晚的留话了吗,他会怎么样看待我和STEVEN?……胡思乱想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会议主持人说:“这个项目的情况就是这样。接下来是自由发问时间,大家可以提问,如果没有问题,可以用一下点心,休息一会儿。”

    我如蒙大赦,赶紧站起来对STEVEN说:“我去一趟洗手间。”不等他回答,逃也似的离开了闷人的会议室。

    我撩起冰冷的水,洒在自己的脸上,试图镇定我混乱发热的脑筋。上官,上官,这个名字曾是我甜美梦想的源泉,如今,我该如何面对他,对他和盘托出我的心事?

    我抬起眼睛,发现镜子多了一个女子,她表情复杂地斜眼观察着我,脸上有藐视和怒意,我不动声色地回视着她,史丹利公园海滨的一幕又浮现在眼前,她曾姿态优雅地从车里出来,与上官争执一番然后一同离开,令我与上官缘惜一面。凭什么她如此放肆,如此敌意?终于,她狠狠地剜了我一眼,神气地踩着高跟鞋离去了。

    我心情卒剌地走出洗手间,门口站岗的是那位戴墨镜的年轻男子,他迎上一步,恶声恶气地问候道:“方晓玉,BITCH!(坏女人)”看来他等在门口,就为了这么一句,真是火上浇油,正主子还没发话呢,不相干的人搅和什么,我不耐烦地大声回答:“WHOAREYOU?IDIOT!(你是谁啊,白痴)”

    “BITCH!”那男子吼道,伸手就来抓我,我快速退后一步,琢磨着是否该踢他一脚,这时,一个修长的身影挡在我面前,制止那男子袭来的动作,他压着怒气声音冰冷地斥道:“你快向晓玉道歉!”

    我心里一阵轻快,上前拉住STEVEN的手,用中文轻声说:“不用理他,这人可能神经出了问题。”STEVEN立刻转身拥抱我,语气放软:“好,我们走。”

    “什么?你们骂我?”那男子居然听懂了,用半生不熟的中文责问。我不理他,和STEVEN抬腿就走。他一脸的无趣,忽然高声叫道:“上官,你快来看看。”

    我的心蓦的漏跳了半拍,不由自主停下脚步,僵着颈子转过头去。上官站在不远处,他的眼神幽暗深不可测,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我,他温婉如玉的神色中,多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倦意。

    上官一步一步走来,恍如一个高不可攀的神仙被打入凡尘,沾染了尘世的恩怨烦恼,令他更添了几分怦然心动的魅力,他停在我面前,微笑着说:“晓玉,好久不见,你收到我送的花了吗?”

    我的心跳得很快,在这冰冷的季节,我只觉得浑身冒汗,说不出的难受。上官,上官,我不好,我一点都不好,我对不起你……我的心泛出点点苦涩。STEVEN扶在我腰间的手紧了紧,仿佛要输送我一些力气。

    上官的笑容和语气还是那么亲呢,一直以来,他从不曾对我说过重话,只有温情呵护,我混乱的心情渐渐稳定下来,努力用平缓的声音回答:“谢谢你的花,上官,你,你的病好些了吗?”

    “今天早上刚出院,还有一些后续治疗。”上官停顿片刻,双目星辉灼灼,在我和STEVEN的脸上转了一圈,然后说:“晓玉,你今晚有空吗,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我忽然觉得刚才的慌张好没有来由,是的,我应该和上官好好谈谈,对我和STEVEN的感情做一个交代。我飞快地看了STEVEN一眼,STEVEN的脸上清淡如常,猜不透喜怒,他只是俯在我耳边低语:“改天,好吗?”

    我振作精神,怀着歉意回答上官,“明天可以吗?”真的对不起,我原本以为人的感情是一生一世,不管发生什么,心都会在原地等候,谁知道时光早已悄悄上路。

    上官的眼中闪过一道不熟悉的冷潋,他神色未变,雍容地说道:“那么把你的地址给我,明天我来接你。”

    我很快写了住址交给上官。那个带墨镜的男子在一边小声嘀咕:“为什么还去接她,你的身体……”

    上官轻咳一声,口气有些凌厉地说道:“SAM,我自己的事,你不用管。”那叫SAM的男子固然可气,倒是很爱惜上官,一片拳拳之心,我有点谅解他不客气的态度了。

    原来,一个我以为不相干的人都如此关怀上官,我心中内疚更甚,轻叹一声,向他告辞:“上官,谢谢你,明天见。”他点了点头,那双星辉璀灿的眸子,隐隐约约散发着我看不明白的寒芒。

    STEVEN反常的不置一辞,默默地搂着我走回会议室。我感觉后背如芒在刺,似乎有一道视线一直停驻在我身上。JASON正站在桌边整理文件,看到我们,笑呵呵地说:“好了,今天不用进公司了,放你们早点回去。”

    外面仍是冰天雪地,银白色的一片延绵不断,晃得人眼花神伤。回程的路上,我问道:“你怎么了?STEVEN,一直不说话。”

    他很认真的看着我说:“晓玉,我可以体谅上官的心情,毕竟当初我也经历过。”

    我不禁苦笑,这是在揭发我的老底吗,是啊,一切因我而起,我是罪人,我有点垂头丧气。

    STEVEN温柔地握起我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不过,我不会让给他的。晓玉,CHEERUP!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好吗?”我略感轻松,微笑点头。

    大约近一小时的车程,我们来到温哥华近郊,这里满眼望去是一大片果树林,在寒冬冰雪覆盖下,白茫茫的煞是整齐。STEVEN拉着我走进果树林,来到一个宽敞暖房前,他很快找出钥匙开门,轻快地说:“晓玉,进去吧。”

    一进门,我就被一片色彩斑斓的花海所包围,各色的玫瑰花和月季花,花团锦簇,争相展现绝美的风姿,荫绿围红,梦琼家在桃源住,STEVEN站在春色烂漫的花丛中对我清柔一笑,我顿时呆住了,只有心脏砰砰的活蹦乱跳,春色!春色!依旧青门紫陌。日斜柳暗华嫣,醉卧谁家少年?

    我晕乎乎地凝望着这冰雪美少年,他伸出双臂,我情难自控的走近他,被他紧紧地拥入怀中,他欢喜的声音低语道:“我向叔叔定下这个花房,我本想等到情人节带你来的。”他轻轻咬了我的颈子一口,言若有憾:“谁想到,竟被人把第一次抢了去……”

    我伏在STEVEN怀里,懒洋洋的不想动弹,好舒服哦。他呵呵笑着,微用力将我抱起放在花房的长凳上,然后紧挨我坐下。我将头倚靠在他肩上,欣赏眼前的百花斗艳,只觉得心事轻闲,一点愁絮化为风散去。

    STEVEN柔声说道:“晓玉,你喜欢什么花的话,可以随便摘。”我抬眼看着他清俊的侧面,对准他的耳朵哈了一口热气:“还是留在枝头,生机勃勃的更美。”

    STEVEN的耳尖立刻红了,他慢悠悠的转过头,居然一兜手将我抱起放在他膝上,双眼半阖半开,星光迷离,粉红的双唇缓缓地向我的脸部移来。刹那间,我只觉得唇干舌燥,不加思索地抱紧STEVEN,把脸藏进他的胸膛,他急如擂鼓的心跳,合着我心的节拍,一起震得我双耳欲聋,心神俱醉。

    STEVEN选了几朵鲜红的玫瑰,插在一个新买的透明花瓶里,置于我家客厅的茶几上,分外艳丽夺目。他用过了我做的简易晚餐,就早早告辞回去看公司报告了。

    我打开电脑,多日不露面的姑父正好在线,我立刻发MSN短信给他,诉说近日的遭遇。多年来,他和姑姑就象我的父母亲一样,有时与父母不能沟通的心事,他也会为我分忧排解。

    聊了一会儿,我打下几行字:“上官,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我好象不太懂他在想什么。”我看他,似乎是雾里观花,花姿清雅高洁,却有些飘然不定。

    姑父隔了一会儿回道:“你有没有花时间去了解他呢?”

    我为难地写道:“这个,我也没有办法,他离的那么远……”

    “现在,他不是在温哥华吗?”是啊,但我的心中所念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名字。也许时机是最重要的,有的缘分一旦错过,蓦然回首已是百年身?

    我有些莫名的伤感,爬上床还在冥思苦想,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错,我该干脆地与上官一刀两段吗,从此萧郎是路人?……

    我一大清早就起床,这回,不能让STEVEN看到我衣冠不整的样子了。没想到,门铃响了,比昨天可早了半个多小时。

    我笑眯眯的打开门,眼前一大盆青竹,还有一个包装精美的大礼盒。一位不认识的小姐上前说明:“我们是受上官先生所托,特别送给你这个礼物。”

    我茫然收下,将翠绿的盆栽放在客厅一角。坐着想了想,动手打开包装纸,盒里边有一瓶加拿大特产冰酒,一盒我爱吃的加州SEE’CANDY巧克力,一个小巧的手饰盒,还有一张自制的CD。

    我取出CD,走到车里,按下播放键,周杰伦独特的略带轻愁的声音,回响在车厢里:

    “……想回到过去,

    试著抱你在怀里,

    羞怯的脸带有一点稚气,

    想看你的看的世界,

    想在你梦的画面,

    祇要靠在一起就能感觉甜蜜,

    想回到过去,

    试著让故事继续,

    至少不再让你离我而去,

    分散时间的注意,

    这次会抱得更紧,

    这样挽留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想回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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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来客

    “啊,STEVEN,对不起,我打错了。”我赶紧挂了电话,心砰砰直跳。我难道按错了速拨键?

    我很快昏睡了过去,人好象陷在一团黑雾里,身体无法动弹,每移一步都累得满头大汗。我想挣扎着醒来,却总是摔倒在无边无际的梦魇里。

    不知过了多久,我依稀听见窗外有人叫我:“晓玉,晓玉!”是梦吧,我蒙着头继续睡。窗户呼喇一声被人拉开了,我大惊失色,手摸索着打开台灯,只见一个人影矫捷地从窗户跳入,灯光下,这人面容精致,金发披肩,秀眉下,一双琉璃般晶莹的眼睛,清澈灵动得令人心悸,我胸口涨涨的,似酸似甜,个中滋味难辨,嘴里低喃:“STEVEN,STEVEN,你……”

    STEVEN没有走近,双手抱胸立在床前,声音轻柔淡然:“你今天晚上怎么没来上班?”

    我振作精神,有些疑惑地说:“我去了啊,刚才睡了一会儿,你就来了。”

    他俊美的脸浮起一抹笑容:“你睡了一整天了。打电话,敲门,你都不应。”说着,跨前一步,优雅地在床边坐下。

    我略微往里缩了一下,他立刻察觉,秀美的粉唇一抿,一双美目带点寒霜审视着我。

    我不由自主的往被子里又一缩,无意识地问道:“你怎么会来了?”

    STEVEN不气反笑,眼眉弯弯的,作势要拥抱我:“昨天,是谁半夜打电话来骚扰我?”气闲神定中,掩不住一丝洋洋得意。

    他的手停在我的脸前,轻轻地抚摸我的眉眼,忽然惊讶地叫起来:“你发烧了,好烫啊!”不由分说地凑上来,就着我的额头,用手摸,用脸贴,用额碰,反复研究,闹得我心慌慌,不知他是何用意,终于他鉴定完毕,一本正经地宣布:“你热度很高,我送你去医院吧。”

    说着,他伸手准备掀起被子,扶我下床,我的脸这时已经红得发紫,咬着牙说:“你总得让我穿上衣服吧。”

    他一楞,脸颊泛起一丝可疑的红晕,眼睛迅速别开,双手无措地站起来,背对我走到窗口前,顺势把窗户关上。

    我轻吁一口气,套上外衣,挣扎着下床,不知怎的,眼前蓦然一花,双腿发软,跌在地毯上,竟发出“咚”的一声巨响,把我自己也吓了一跳。STEVEN立刻转身抢步上前,伸手扶住我,急促地喊道:“晓玉,晓玉!……”然后,他将我牢牢地拥在胸前。

    他的声音惶惶不安,仿佛我是患了绝症的末期病人。被他身上好闻的清香熏着,我竟然觉得安心放松。反正我在他面前已跌了不少次,早就形象全失了。我微微从他怀里探出身,柔声说道:“我没什么,大概是睡了一天没吃东西,人有点发软。”

    STEVEN一言不发,将我抱了起来,稳步往外走。我连忙叫唤:“我不要去医院,现在我最需要是一顿大餐!”

    他恍若未闻,脚下不停步,很快来到门口。他双手紧紧地搂住我,一双清亮的眸子含笑凝视,俯身在我耳边低语:“大餐先推后,乖,别动。”他干净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脸庞,我的心格登一下,呯呯呯跳得挺快。他明明比我弟弟大一点儿,居然叫我乖一点,口气无比自然,仿佛照顾我是理所当然。

    我心头一轻松,很快就昏睡了过去。迷糊中,我感到有人给我量了体温,做了身体检查,吊了生理盐水……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一直温柔地安慰着我。

    等我再次清醒,发现我睡在一张陌生的大床上,STEVEN坐在床边,仰靠着单人沙发椅背,握住我的手睡得正香。他金色的头发柔顺地撒在肩上,清俊的脸映着晨光,如琼琚美玉散发韶韶光华,令人情不自禁地沉醉于他纯净的美。

    我轻轻地抽出手,STEVEN没有动弹,睡得很沉,大概昨晚忙得累了。

    我一直想念的人,没有如期现身,行踪成谜,我有意回避的人,随时相伴左右,为我分忧……

    我静静地注视着STEVEN的睡颜,忽然兴起了一丝搞怪的念头,就在枕头上找了一根头发,悄悄地移向STEVEN,对准他的鼻孔一阵轻触,他猛的从椅子跳起来,控制不住连打了三个喷涕,然后,水汪汪的双眼转向我,一脸的莫名其妙。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指着他说不出话来。谁知,他不着恼,只是温和地微微浅笑,柔声问道:“晓玉,你好些了吗?”

    我的笑声好象撞上了一面柔和的水墙,悄然消失,我清清喉咙,说了一件悠关性命的大事:“我……我饿了!”

    “你等一下,我叫一下外卖,很快就到。”说着,他脚步轻捷地走出房间。

    我靠在床上发楞,这里显然是STEVEN的家。我应该抗议他自作主张,还是感激他救我于“危难”?不去操心了,既来之,则安之。

    三天后,我还滞留在STEVEN家,我一提搬回自己的住处,他就严词拒绝,第一天,他说我身体太弱,经不起老爷车的颠簸,拜托,我吊完盐水后也是乘那车回来的。他漠然置之,开车出门为我带回一堆换洗衣服,扔在替我准备的客房床上。

    第二天,他说要同我培养默契,应付音乐比赛,不顾我的抗议,把我搬到琴房放在椅子上,硬塞给我一把小提琴。钢琴声起,我赌气胡乱拉一通,他笑眯眯的点头称好。哎,我服了。

    第三天,他做了一桌子好吃的菜,这回抓到我的弱点了,我吃得满面红光,心旷神怡,几乎忘了回家的事,快到晚上时,我底气不足地重提此事,他一脸愉快地说,他怕黑不开夜路,明日再说。

    STEVEN很有默契地没有提起,那晚我们在史丹利公园分手的事,也没有追问我情绪失落生病的原因。他只是满腔热情忙碌着,守在我身边端茶送水,神态安静地陪我说话,偶尔,他忽发奇想讲个冷笑话,惹得我捧场地笑个不停。

    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独坐在宽大的客房,一股失落感绞得心头冰冷发痛。为什么我收不到上官的半点消息,那么信任那么亲近的男子,遽然从我的生命中退场,没有留下支言片语。是我做错了什么,还是他发生了什么意外?这种惶恐和不甘,戳得我胸口仿佛滴出血来,而伤口的那滴血被我紧紧地捂住,化成了心上一颗鲜艳的朱砂痣。

    第四天,我打定主意要搬回去。这样留宿在STEVEN家,瓜田李下,不是我目前的心境所可以面对的,对他和始终不露面的上官也交代不过去。

    一大早,我态度坚定地告辞,STEVEN从容地告知我一个意外消息:“爱莉的先生下个月来加拿大,她说请你另外找房子。”

    “什么,爱莉结婚了?”我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不会是骗人的?”

    他淡笑着扫了我一眼,“不仅结婚,连小孩都三岁了。你不会硬要住在那儿,妨碍他们一家团聚吧?”

    我的嘴张成一个O字形,结婚生子,交友娱乐,互不干涉两不误,不愧是新一代女性的典范。

    STEVEN见我疑惑,索性拨通爱莉的电话,让我自己向她证实。我讲完了电话,仍有些不能接受现实,嘴里嘀咕:“这件事,怎么由你来通知我,而且,你跟爱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了?”

    他抿嘴做了个夸张的鬼脸,撇清似地说:“那天我去取你的衣服,被爱莉拉着说了一会儿话,我跟她并不熟!”

    晚上,STEVEN陪我一起去餐厅上班。STEVEN在舞台上做准备工作,因为不是周末,客人没有往常多,我一个人呆头呆脑地坐在前台。吴君慢悠悠地跺过来,神密兮兮地问:“你身体好点了?怎么垂头丧气的,失恋啦?”

    我被问得一窒,心潮有些起伏,原来我失恋了,人人都发觉了吗?我斟酌字眼,放低声音请教吴君:“如果,有一个男的,嗯,忽然不再联络他的女朋友,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吴君想了一下,表情变得认真:“要看情况,如果是被迫的话,那么有很多可能性,如果是主动失去联系,”他顿了一下,眼睛有点担忧地看着我:“那么多半只有一个原因,他不愿被找到。”

    我的头垂得更低,心也沉了下去。是啊,旁观者清,我只是不愿去想这个可能性罢了。

    吴君见我沉默不语,打了个哈哈,拍着我的肩膀笑道:“不如,你考虑一下我做候补?STEVEN也不错啊,他对你可算是上了心,前几天,还从我这儿讨教了不少追女密技呢。”

    怪不得,最近STEVEN的风格有所不同,学会强留客人了。我心里轻松了一些,抬头对吴君说:“STEVEN毕竟比我小,谁知道他以后会怎么想?”

    “晓玉,我是过来人,”吴君英俊的脸泛起一丝苦笑:“情场上没有常胜将军,谁也不能保证永不变心。”我点点头。

    吴君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古人说得好,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你好好想想吧。”

    听见文诌诌的一句古词,被大大咧咧的吴君念出来,我不禁有些好笑,向他眨眨眼问道:“吴君,你还是说说你和小洁的事吧?”小洁白天有份正职,晚上常同我做同一个组。有一天晚上,我不小心撞见他们在餐厅后门拥吻。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被你发现啦。对了,我还要请你帮忙呢,STEVEN已经同意了。”

    什么事情,STEVEN为什么代我答应?我欲问详情,吴君笑而不答,只是邀请我和STEVEN周末去球场相见。

    我抬眼不解地望向STEVEN,他也正好注视着我,清俊的脸上现出一个灿烂诚挚的笑容,我不由自主地回他一笑。

    周末来到乒乓球场,我拖拖拉拉地不肯进去,拉着STEVEN的胳膊,不停地说:“STEVEN,你就告诉我好吗,到底吴君想干嘛?”

    STEVEN任我拽着,面如春水,似乎挺享受的,他清笑着抚慰我说:“没什么,我会在你身边看着的。”

    我们正在拉扯不休,吴君匆匆从球馆里出来,一见到我们,立刻上前拍拍STEVEN的肩膀,笑容满面地说:“谢谢,晓玉先借我一会儿,马上还给你。”说着,拉着我的手,不由分说地往里走。

    我迷惑不解,回头看着STEVEN,什么时候他把我出卖了?

    STEVEN快步追了上来,伸手一下打掉吴君的手,面色冷淡地训斥道:“你干什么?”

    吴君举起手做了个“WHAT?”的不解模样,STEVEN冷冰冰地说:“最多只能拉袖子。”

           

誓言

    吴君牵着我的袖子,兴冲冲地走进乒乓馆,STEVEN落后一步,从容跟上。

    我摸不清头脑,东张西望一下,想找到蛛丝马迹,吴君快步来到熟人小洁面前,指着我说:“这是晓玉,我的……那位。”然后举手向小洁身边的男子招呼道:“你是小洁的先生吧,我们和小洁都是同事。”

    我的心头一转,哦,原来是三角恋,不止,是四角,如果硬算上我这个假女友的话。我不动声色地扯回衣袖,笑着向小洁夫妇打了一个招呼。然后状似随意地回头,给STEVEN一个大大的白眼。他忍笑不语,跨前一步站在我身边,向小洁的先生伸手相握,宾宾有礼地说:“你好,我是晓玉的哥哥。”

    我又吃了一惊,他和吴君两人真是狼狈为奸,什么时候,我有了一位吴姓已婚男友,还多了一个比我小几岁的金发哥哥?这个谎言满天飞的无良世界。

    吴君和小洁神情自然地下场打球了。STEVEN陪我坐在场边,小洁的先生小张也在我们身旁休息。他疑惑地打量STEVEN,又转向我问:“你们兄妹长得不太象啊?”

    好眼力,是太不象了。我耸耸肩,STEVEN接过话头,一本正经地说:“我们不是同一个父亲。”说着,把手放在我的肩膀,有力地拥紧,脸上显出了不容置疑的冷傲:“但是,我们感情很好。”

    小张赶紧陪笑,点头说:“看得出,看得出,真让人羡慕……”

    我转移话题问道:“小张,你来加拿大多久了?”

    小张一听,仿佛见到亲人一般,吐起苦水来。此人在大陆是花草批发商,有洋房跑车,老婆先出国,他变卖家财随后来到加国,不过英文不通,很是烦恼。最后他总结道:“我打算开个中餐馆,你们觉得会生意兴隆吗?”

    这个我倒不敢瞎起轰,据说,温哥华的中餐馆每隔一两年就会易主,不信邪的生意人还是蜂拥而来。STEVEN看着小张,认真地鼓励他:“如果找到合适的地段,生意会有的。”

    小张原本暗淡的脸庞,闪出一丝光彩,他眼神明亮地望着远方,仿佛又回到当初呼风唤雨的岁月,他不再出声,陷入了对美好未来的沉思。

    今天吴君的任务应该完成了。我和STEVEN很快告辞。到了车上,我一言不发地打起盹来。STEVEN开车到附近的一个公园,我们坐在树下晒太阳,STEVEN仔细地观察我的神态,轻声问:“你生气了?”

    我摇头说:“没什么,只是有点内疚。我们好象合起来演了一出戏给小张看。”

    “也许,他宁可相信我们提供的答案,”STEVEN说道:“比面对现实的残忍要好受些。”这话高深,人的确常回避不讨喜的真相。

    “可是,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我不免酸了一下。

    “古文我听不太懂,”STEVEN笑着,将我脸側的头发捋到耳后,“不过,一个怀着希望的人,可以是快乐的。为什么要剥夺他拥有希望的权力呢?”

    我轻推他一下,捉狭地说:“了不得,STEVEN,你怎么想到开办希望工程的?”

    他捉住我的手,放在他的两掌中间,一字一句地说:“因为我也需要拥有一个希望。”他年轻的脸散发出迫人的青春光彩,晶亮的眸子仿佛闪耀着火焰,炯炯有神地凝望着我。那目光中的烈焰犹如利箭,将我客套有礼的外壳击穿,令我的身子杵在原地无法动弹。

    他慢慢靠近,轻轻地拥我入怀里,犹如宣誓般地低喃:“晓玉,你有什么心愿,让我帮你一起达成吧。”STEVEN的怀抱清爽而温柔,在这寒流即将来临的冬季,我的整个身体变得暖洋洋,我不想说话,不想动弹。也许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我曾冰冷发痛的心,却贪恋此刻的温情,不愿再斤斤计算进退方寸。

    STEVEN很快放开我,笑着拉我站起来,柔声说道:“晓玉,你的鼻子冻红了。回家吧,我炖了你喜欢的排骨汤。”

    接下来几天,STEVEN开始实践他的承诺,陪我练车。当他坐在教练位子上时,他平日温和的脸庞简直象戴了恶魔面具。我好似一个三岁小孩,被他呼来喝去,冷嘲热讽,怎么做都入不了他的法眼。弄得我一听到他开口,头皮就开始发麻,真想撞到玻璃车窗上自尽。

    这会儿,我没控制好方向盘,左转的角度太大,STEVEN压抑怒气,面无表情地斥道:“你到底有没有用心学?这么危险的动作会出事的!”

    我垂头丧气地回道:“谁说我不用心?人笨不行吗?”

    他冷酷地说:“真是笨,明年也别想考上!”

    我忍不住了,扔下一句:“我不要学了。”我停下车,从后座爬出车门跑掉了。我委屈地快步往前冲,决定了,FIRE掉他,找真正的教练去。

    STEVEN开着老爷车,慢慢地跟在我后边。我一气之下,避开大马路,穿过临近的公园,向公车站走去。我就不信非得靠他,哼,这家伙年少气盛,得理不饶人,还说要帮我呢,没被他气得吐血就是运气了,我气呼呼地越走越快。

    来到车站,那个寒风中含笑而立的俊俏少年,不正是冷面杀殿STEVEN!他向我走来,欲言又止,唇边的浅笑渐渐扩大。

    我口中无声地数:“1,2,3”,转身就跑,STEVEN一楞之下,快步追了上来。我放慢速度,自在地踱着步,眼看他伸手就触到我的肩膀,我回头向他做了鬼脸,一闪身向公园跑去。他没有追上来,闲庭漫步,一派悠闲从容。我跑得气喘,只得停下休息。一眨眼功夫,STEVEN就赶到眼前,一把抱起我,举在空中转了半个圈,笑盈盈地说:“看你还跑!哈哈。”

    我连忙挣扎,拍着他的肩说:“快放我下来。”

    他得意洋洋地说:“不放,笨人,愿赌服输!”

    我气得抓住他的两只耳朵,用力往外拽,口里恶狠狠地喝道:“放不放,快说!”

    他的耳朵变得通红,痛得有点呲牙咧嘴,然而,他将我紧拥在胸前,双目异样闪亮瞪着我,语气倔强:“不放,我不会放的!”

    我忽然觉得神清气爽,忍不住放开他的耳朵,嘻嘻哈哈笑起来。

    就这样,在恶魔STEVEN殿下的特训下,我终于考到了驾照。下班后,餐厅的同事一起替我庆祝,厨房多加了几道菜,吴君还请大家喝了几杯。

    走在STEVEN家附近的街道,我有点醉意地咯咯直笑,觉得心情舒畅,于是放开嗓子大喊一声:“STEVEN,我今天好高兴!”STEVEN上前扶我,也扯着吼咙说:“我也好高兴!”

    邻居的窗户忽然打开了,一个男子语气不善喊道:“半夜三更,你高兴什么?”我们立刻拔腿就跑,快到STEVEN家门口,我停下来喘气:“刚才那人气得不轻哦。”

    STEVEN一言不发,将我拉近护在身后,面色凝重地看向不远处。我顺着他的眼光望去,清莹的月光下,伫立着一个修长俊朗的身影,一双令人魂牵梦萦的眼眸,闪着冷魅的星光,正幽幽地凝望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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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家少年足风流

    加X货运代理公司是家族式小企业,其运作系统和文件管理,比我以前所做的简单不少,我很快接手进入状况。

    中午休息时间,老板向我推荐了周围几个餐厅,我提着包走出门,看见STEVEN戴着墨镜潇洒地倚在车旁,艳阳下,他看上去浑身闪着金光,耀眼得象一个发光体,俊美得令人无法呼吸!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我看得心房微微颤动。

    他披着阳光迎面走来,牵着我走回公司。在我的办公桌坐定后,他放下两个午餐盒,献宝似地打开推到我面前,嘴里谦虚地说:“我做的,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我的眼睛有一点模糊,STEVEN见我不语,忙把脸凑过来,啧啧称奇道:“你是感动得哭了,还是后悔当初没答应我?放心,只要你喜欢,午餐包在我身上。”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冰雪少年也学会说笑了。

    第二天下午,我下班走到停车场时,STEVEN坐在他的老爷车里睡得正香。也许他已经等了很长时间,我心里有感激,有歉意,默默地注视他的睡颜。他仿佛有心灵感应般,睁眼给了我一个真挚灿烂的笑容。现代人生活忙碌时间宝贵,STEVEN却为了我浪费时间在停车场,毫无芥蒂,甘之若饴。我何其有幸,可以触到这颗水晶般纯净的真心。

    我爬进车坐好,内疚地说:“辛苦你了,STEVEN。”

    他凑过来,帮我整理一下头发,然后微笑着问:“你想去哪儿?”他的笑光华四溢,隐藏着一丝少年的羞涩。

    我的心又开始微颤,迎着他的笑颜,也微笑着说:“去史丹利公园吧。我有事跟你谈谈。”

    他眼里闪过探究,没有说话。直到我们坐在公园的长凳上,他一直云淡风清地笑着,没有开口询问,只是右手揽着我的肩,无意识地玩弄着我的头发。

    夕阳西下,水风清,晚霞明,海上风帆点点,蓝色的天海一线,七彩眩目的落日余辉,燃放在遥远的天边,似勾勒出最后一丝灿烂。

    终于,我的视线从眼前的美景收回,转头看着STEVEN,他琉璃般晶莹的双眸,闪烁着霞光,满含深情地凝神注视着我。我的心潮起伏,不知如何开口。

    良久,他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STEVEN,我失业了。”我幽幽地说。

    他的手略用力,将我拥向他怀里:“为什么?”

    这家小公司前阵子作业失误,把价值五十万的货物,仅仅投保五十元,现在货遗失被客人索赔,公司只好开源节流,“我资历最浅,被迫离职了。”这也创造了我就业的最短记录。

    STEVEN安慰我说:“你要不要先回UNCLEMA那儿打工?”

    我摇摇头说:“我先自己想办法找找,不行再说。”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举到我面前:“晓玉,送给你。CHEERUP!(振作起来)”他看上去神态自若,只是耳朵有点红,眼神游走不跟我接触。

    我叹息一声,打开盒子,里面是两枚精美的银制钥匙对戒,他取出钥匙形的银戒戴在自己手上,然后将那枚缀着精巧小锁的银戒递给我:“我们一人一只,好吗?”

    他的态度神圣而紧张,手几不可察的颤抖,就象一个孩子把自己心爱的玩具送给你,却生怕你不喜欢。我看得心神震颤,STEVEN,你是上天派来对我的考验吗?

    他见我没有伸手接过,着急地看着我说:“你不喜欢吗?对不起,我不会选……”

    眼前的他,渐渐变得模糊,我竭力含住泪珠,声音沙哑地说:“STEVEN,我已经答应跟别人交往,如果收下这戒指,对你,对大家都不公平……”我低下头。

    “你真的……不喜欢吗?”他的声音恍如迷路的小孩那么茫然。

    “对不起!STEVEN。对不起……”我的心象他一样迷惘,那颗水晶真心就要受伤了!

    “好吧,我不会再打搅你了。”良久,他终于开口说话,声音变得冰冷刺耳。我埋头在膝,感觉心口一寸寸地被割得疼痛难忍。对不起,是我的错,不忍放开你的好,我恨不得替你受这锥心之痛。

    他不再言语,起身走回车里,发动车子就开走了。我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双手抱紧肩膀,夜幕降临,公园的风吹得人心底都凉了,不知名的小虫开始鸣叫,声声凄凄戚戚,小虫儿,你也和我一样孤零零的吗?

    过了一会儿,身边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件外套披在我肩上。我抬起头来,夜色中,轻云微月,风吹开STEVEN额前的碎发,他的脸色暗晦不明,却有一种奇异的魅惑,他清瘦出尘的身影融在暗夜中,似乎恒古以来就在此等待。

    他轻轻地牵起我的手,默默无言地向车子走去。我怔怔的跟着,忽然想起被他扔掉的戒指,连忙跑回长凳,蹲在草地上寻找。

    眼前银光一闪,我抓在手里,就着月光辨认无误,不禁欣喜地说:“找到了,找到了!”我献宝似的递给STEVEN。

    STEVEN面无表情,一挥手打掉了那枚戒指,仿佛那是一个不值得一提的破玩意,然后,他一言不发,转身慢吞吞地走回车里,他的脊背挺直,姿态优雅安详,看不出一丝情绪。

    坐在电脑桌旁,我静静地观赏那枚银戒,草地上沾的泥土已被冲洗一净,灯光照耀下,小锁上缀的红宝石清澈透亮,闪闪发光,刺得我眼睛一阵酸痛,我轻轻地把它套入无名指,很漂亮,不过有点松。我褪下银戒放入小盒,擦了一下眼角的泪,转向电脑,继续查看网上的招聘启示。

    夜深了,房间里异常的冷清,空荡荡的。临别时,STEVEN平静无波的面容,时时出现在屏幕上,让我走神,一会儿,上官风采飞扬的俊颜浮现在脑海中,我心乱如蚕丝缠绕,谁说人不风流枉少年?当生存成为问题的时候,风花雪月就该让位了。我强打精神送出几份简历,每一份都依照该公司的不同招聘要求,投其所好,重点鼓吹自己相关的经验,并写了声情并茂的自荐信。

    接下来几天,我幸运地得到三个面试机会,都安排在同一个星期五下午。当我赶到最后一个公司时,时针指向四点,我迟到了!我几乎不怀希望地坐办公室里。过了很久,一个高大健壮的亚裔男子走进来。他介绍道:“我叫JASON,是技术部总监,你所申请的职位已找到合适的人了。”

    我木木地点点头,起身准备告辞,他一摆手示意我坐下,和蔼地说:“我的部门缺一个绘图设计,你的简历上说有相关经验,你愿意试一试吗?”

    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忙不迭地点头:“当然,当然愿意!”

    他微笑着问:“我们公司与中国有业务来往,你会讲中文吧?”我很干脆的回答:“会!”

    问了几个问题后,他总结说道:“你的月薪二千,在我看来是低的,不过你以后有了经验可以调整。怎么样,你什么时候来上班?”

    我激动得气息不稳,兴奋地说:“给我一个月时间。”我得把驾照考出来,比起请人接送,我更喜欢自己飞车驰骋的自在感觉,再说,以后没有人会象STEVEN一样,不辞辛苦地做免费司机了。STEVEN,STEVEN,这个名字划过心口,让我一阵黯然。

    走在大街上,艳阳高照,下班的人们行色匆忙,一个月后,我也将加入他们变成有薪行列,我的心情变得舒畅,好想与人分享此刻的快乐心情,我拿出手机,忍不住想拨给上官,不过,他明天来过圣诞节,还是当面告诉他吧。要不打给STEVEN?想起他现在变得清冷疏离的眼睛,我长叹了一口气,收起手机。

    第二天下午,我等在机场候机大厅,有点坐立不安。上官的飞机晚了几个小时,接同一班飞机的人们开始毛燥起来。终于,机场工作人员出面说明,那班飞机起飞时出现故障,乘客已经分批改坐不同航班,请大家静候。

    我的胸口闷得难受,想念上官的念头比平日更强烈,我想被他拥在怀里,听他亲口告诉我,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处处关照我,是因为爱吗?别离多,欢会少,我对他,又是怀着什么样的感情?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黄昏到深夜,午夜到凌晨。我的身体僵坐得酸痛不堪,又饥又冷,我的心境更是惶恐不安,一种不详的感觉从胸口弥漫到四肢,淹没了我的口鼻感官。

    到此刻,我才承认对上官的了解是那么少,现在他的手机无人接听,家里电话只有留言答录,我不认识他在美国的朋友或亲戚。如果他不主动联络我,我根本找不到他。忽然,我想起上官的好朋友,我在美国的的姑姑一家,心中一动,不顾夜深,硬着头皮把他们从梦中吵醒。可是,他们搬家后,与上官只不过一个月通几次电话,对他今天的行踪一无所知。

    清晨,我身心疲惫不堪,离开了机场。世事难料,也许,上官会在我家门口等待,我怀着一丝侥幸心理。

    我一个人坐在家门口,昨夜没睡,我的浑身细胞都嚷着要休息,可是我的精神焦躁不安,无法入眠。我静静地望着SKYTRAIN的方向,希望可以看到上官长身玉立的身影,听到他温情脉脉地说:“晓玉,我来了。”

    我想自己是靠着门昏睡了过去,等我醒来时,天边晚霞正艳,我该去餐馆打工了。奇迹并没有出现,难道是应了那句话,贪心的人,就会两手空空,失去所有?

    餐厅一入夜,周末的客人更多,人声鼎沸,STEVEN不再与我接近聊天,只是远远地打一声招呼,不知为什么,他淡漠疏远的神情,比上次彻头彻尾的忽视,更让我心伤神黯。

    我撑起精神带客人入席,心不在焉中,不小心撞到了几把椅子。老吴上前帮忙扶起,关怀地问道:“你看起来好憔悴,怎么了?”我摇摇头说没事。他有点不放心的走开了。与我关系亲近的服务员小洁暗暗地帮我接受一些工作,看来大家都察觉我状态失常。

    今天的时间过得真慢,STEVEN的乐团正演奏抒情慢歌。本应是欢乐的曲子,我听了却心情压抑暗淡。这时,一个酒巴的客人,从外面呕吐回来,醉醺醺地扑上来拽住我,吵嚷着要我带回座位,他的身体东倒西歪,直往我身上靠。我一整天委屈的情绪,一下子涌上头,我忍不住猛力推开他,叫道:“别碰我!”他一趔趄,很不乐意地抓着我的肩膀摇晃:“你在干什么?”把我逼得连连后退。

    忽然,舞台上传来一声砸击键盘的巨大噪音,乐声,歌声和人声一下子嘎然而止,大家全都被震住了,那醉汗一惊之下,也松开了手。乐队和女歌手面面相觑,看向发出噪音的STEVEN。

    STEVEN神态自若,双手连弹,钢琴声大震,节奏飞快,如狂风暴雨兜头而来,让人喘不过气来,又如新春爆竹急促迸发,让人目不暇接,一曲难度超高的《小黄蜂进行曲》,被他演奏得惊心动魄,四周不断响起“啊!”,“哇”的赞叹,乐声刚停,人们不断地鼓掌欢呼,纷纷要求安可。

    我低落整日的心情,注入了一丝暖流。我凝望着STEVEN,他貌视冷漠的面容下,到底藏着怎样激烈火热的感情?

    STEVEN没有抬头向我看一眼,乐队回复演奏慢歌,一切如常。酒巴的人们继续饮酒聊天,刚才的那个醉汉,不知何时已不见了。我一个人呆立在原地,只觉若有所失。

    回到家,试了多次,上官的手机还是没有人接。我浑身酸痛,爬到被子里蒙头大睡。半夜,我神思恍惚地醒来,别来音信无,怅此情难寄,原来,你想念一个人,却无从联络,是这么的折磨人。

    迷惑中,我又拨了一次电话,居然接通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说道:“HELLO?”

           

自古英雄出少年

    病房里静悄悄,小上官趴在父亲的病床前,打着磕睡。迷糊中,他感觉到父亲宽厚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头顶。他打了一个激灵,立刻跳起来,抱住爸爸的手,又惊又喜地叫喊:“爸爸,你醒了!太好了!你已经睡了两天了。”

    父亲的头发斑白,双眼凹陷,但此刻眼神明亮,比平时精神很多,爸爸还是我们空军眷村里最帅最好的老爸,小上官心中满是欢喜和自豪。

    “小行,你最小,我真放心不下你啊。”爸爸略坐起身,靠在枕头上吃力地说。

    小上官似懂非懂,点点头说:“爸爸,你快点好起来,我们再一起骑脚踏车去郊游。”

    “小行,以后你好好照顾妈妈。”爸爸的声音渐渐低落。

    “没问题,我们柔道班,现在两个人都打不过我。”小上官把胸脯拍得扑扑做响。

    爸爸闭上眼睛,倚着床睡着了。

    小上官把爸爸的手紧紧抱在怀里,小脸在手背上摩蹭着。爸爸的手越来越凉,无力地垂了下去。

    小上官有点不安地看着爸爸的睡颜,爸爸一定是觉得冷了,他轻轻地替父亲盖好被子,然后,牢牢握住爸爸已经冰冷透彻的手,他小小的身子不停地打着哆嗦,目中怔怔地流下泪来。

    那一年,上官十一岁。

    家里聚着闻讯赶来的亲戚们。在母亲的授意下,小上官按照台湾习俗,双膝跪地,口中哀哀地说:“家父去世,叩请小舅舅前来参加葬礼。”趴在地上行了一个大礼。

    “家父去世,叩请……”小上官不断地向父亲生前的亲戚好友跪行大礼。他泪流满面,膝盖上乌青不断,心中很是悲愤,为什么爸爸不在了,你们都个个活得好好的,我还要向你们磕头?

    爸爸的三七过后,小上官忍不住问:“妈妈,为什么我们每天只有鸡骨头炖汤?”

    “小行,爸爸不在了,家里收入不多,我们省着点用,好吗?”妈妈为难地说。

    “可是,我的肚子好饿,我想吃红烧肉,红油油的排骨……”小上官咽了一下口水,小声地嘀咕。

    小上官喝了两个月的鸡骨汤,从此,一见此汤,就望风而逃。

    夏天快来了,小上官和几个同学一起到淡水河边玩耍。他们骑着脚踏车,沿着河畔闲逛,大街两边布满各类特色小店,有衣服,礼品,食物,海产品等,小上官留意的只是小吃店,好香,引得他腹中馋虫直往外爬。

    一个同伴兴致勃勃地提议,“对岸的桃花开过了,听说结了好多好多桃子,我们去采点来吃吧?”

    小上官一听,正中下怀,连忙点头说:“好啊,不过我们怎么过河呢?”

    大家都没钱乘渡轮,怎么办,愁怅啊,小上官忽然灵机一动,兴奋地说:“我们游泳过去?”同伴们欢声叫好。

    小上官一马当先,脱了上衣,就要往水里跳,一个小伙伴提醒他:“你的脚踏车要不要锁起来?”

    小上官连忙称谢,想到妈妈的叮嘱,又说:“锁起来也不保险,这里偷车贼这么出名,我还是带着车游过去。”要是把家里这台贵重的进口车弄丢了,妈妈非打断他的腿,拨了他的皮不可。

    游到河中央,小上官渐渐感到吃力,手中的脚踏车重逾千斤,河水冰冷刺骨,他的脚开始抽筋,胳膊酸得快划不动了,身体慢慢下坠。他想放开笨重的车,可是眼前浮现妈妈严厉的目光,略打了一个寒颤,又鼓起勇气继续往前游。

    小上官的气息不稳,嘴里进了几口水,好甜哦,意识迷糊中,有人拉了他一把,他机械摆动身体游啊游,大概过了一世纪那么长,小上官终于爬上了岸。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千万不能让老妈知道,我差一点扔了车,我会被揍成肉浆的。

    三年后,少年上官坐在电影院里打磕睡。他和母亲从台湾移民来美,语言不通,搞不懂老师上课讲点什么,不如逃课来电影院休息,也可以练英文听力,他堂堂正正地对自己说。

    荧幕上正在上演情人重逢的感情戏,上官飘了一眼,不感兴趣。这时,右边座位的男子,伸手抱住上官的肩膀,另一只手向他的大腿摸来。

    上官被激得跳了起来,反手抓住那男子的衣领,狠狠地揍了他几拳,扔在地上,“混蛋东西,敢占我的便宜!”上官不解气地又补上两脚,吓得那人哭喊救命。

    然后,在众人的喧哗声中,上官潇洒地走出电影院,去哪儿打发下午的时间呢?他清爽自在地踱到附近的公园,往长凳上一躺,打起盹来。

    过一会儿,他发觉身边有人,睁眼一看,是两个穿着流气的健壮亚裔男子。其中一位轻浮地说:“小兄弟,我看你身手不错,不如你加入我们青X帮?”

    上官斜瞄他一眼,摇头道:“我没兴趣。”说着,闭目养神。

    那名男子不乐意了,上前拽起上官的衣服,恶狠狠地威胁:“不行也得行!”

    上官双手把那男子的手腕一夹,神色冷冷地说:“放开我!”

    另一个男子凑上来说:“大哥,我们整到他听话,怎么样?”说着,双手不停地攻上来。

    上官手上一用力,提起第一个男子,毫不留情地过肩摔了出去,那人趴在地上哇哇叫,第二名男子一见不妙,刚想退缩,被上官动作迅捷地锁喉踢倒,疼得眼泪鼻涕齐流,讨饶不止。上官一脚踩住还想妄动的第一个男子,忍无可忍地吼道:“我最恨别人打搅我睡觉!”

    解决了两个混混,上官重新躺回长椅,舒服地叹了一口气:世界终于安静了。

    不知怎的,学校竟知道了这起校外打架事件,上官的母亲被请到教务处。上官原本漫不经心地站着,看到英文不好的妈妈,不断地鞠躬恳求:“SORRY,SORRY……”他心中一酸,走上去抱住妈妈,轻轻地呢喃:“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

    这一战,上官一举成名。学区里的小混混见了他,都绕道而行,校内的女生看到他,会掩嘴而笑,窃窃私语,他的课桌上常有爱慕者送的巧克力和小礼物。唯一的后遗症是母亲又煮了一个月的鸡骨汤,从此,上官一听此汤,就掩鼻而奔。

    过了一年,上官升入高中部,个子窜高很多,被学校蓝球教练招募入队,他的英文已能应付,人又长得高大英俊,立刻成了校园的风云人物。

    父亲去世后,他很少做梦。这天晚上,上官做了一个奇特的梦。

    恍恍惚惚中,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华丽的大殿前,里面人影绰绰,他忍不住趴在门口往里探头探脑。殿中背对他站着一位梳着长辫的小女孩,一阵钟鼓齐鸣,那位小女孩回过头来,清秀的脸上浮起一个微笑:“你来了,我带你进去吧。”说着,她伸出柔白的小手,轻轻牵住上官。

    醒来的时候,上官的心怦怦直跳,双手有汗,浑身懒洋洋地,说不出的舒畅。身下的床单有些湿湿的,他揭了床单泡在盆里。

    厨房里传来一阵食物香味,上官顿感饥肠噜噜,不禁用力吸着诱人的香气。

    同租这幢房屋的方伯母,端了一碗红烧排骨,走过来递给上官,愉快地招呼他:“小行,来尝尝吧。”

    上官坐在餐桌边,心满意足地啃着排骨,一会儿,他抬起头来,看见方伯母正在整理照片,随口问道:“那个小孩是谁?笑得傻乎乎的。”

    方伯母笑眯眯地递给上官一张照片,是一个小女生,扎着小辫,裂着嘴笑得正欢,她介绍说:“可爱吧,她是我的侄女,也是我的干女儿,叫作方晓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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脉脉此情谁诉

    STEVEN把我轻放在车椅上,小心翼翼的仿佛是摆放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他俯首仔细检查我的眼睛,手指若即若离的描着我的眉毛,柔声问道:“还疼吗?”

    我用剩余的那只眼瞪着他,“我成了加拿大版的盲侠了,哼!”

    他轻笑出声:“是晓玉独眼龙,侠盗一枝花,呵呵。”

    还是坚持一贯的冷嘲热讽风格啊,我的独眼不灵便地跟着他的身影,他绕过打不开的车门,从后排矫健地跳进驾驶座位,对我挤挤眼:“女侠,我们去饮茶如何?”

    “不要!”我坚决抗议:“我的新照型要保密,不能这样曝光。”

    他亲昵地撩了一下我的头发:“OK。”不多话,开车上路。

    车子行进入我住的那个区,我奇道:“是回我家吗?”他不语,神采奕奕地望了我一眼。搞神秘哦。

    不一会儿,车子停下了。STEVEN打开车门,欲抱我下车,我不好意思地推开他说:“让邻居看到不好。”他改抱为扶,象伺候老佛爷似的,一步一步慢行到一幢豪华二层楼房前。

    进屋坐在宽敞舒适的客厅,我好奇地打量起来。客厅采用黑白相间的大理石地板,两层高的屋顶,悬挂着巨型的维多利亚水晶吊灯,一面墙壁挂着大幅现代油画,另一面装着整排的落地玻璃窗,一旁有旋转扶梯直达二楼,家俱是色彩清淡的意大利风格,室内的整体装修雅致中透出贵气。

    我心中正叹服主人的独特品位,STEVEN站在靠近厨房的酒巴间发话了:“你想喝点什么?”

    “你会调玛格瑞特吗?”我想放松一下。

    “没问题。”他一副自信的样子。

    STEVEN在我身边坐下,递上一大杯鲜艳的草莓玛格瑞特。我喝了一口,哇,好棒!独眼带着钦佩,看向STEVEN。

    他扶着我的脸,轻轻地把冰袋敷在我受伤的左眼,声音如晨光中的露珠般清亮:“乖乖的,别动,一会儿就好。”

    我舒服的叹了一口气,问道:“你和父母住在这里吗?”

    “不,我一个人住。父母另外有房子,也不常在本市。”他耐心解释,“等一下,我做点吃的给你。”

    我又小小吃了一惊,这年头,帅哥都出得厅堂,入得厨房,晓玉我自愧形晦啊。

    等STEVEN把三菜一汤端上桌,我才真正心服口服,自叹不如,人家这是什么水准,糖醋小排,水晶核桃虾,麻婆豆腐,加上我最爱的腌炖鲜,令我食指大动,立刻开动。

    好一会儿,我才从食物中抬起头来,发现STEVEN正满心欢喜地注视着我,我的吃相一定惨不忍睹,赶紧盲羊补牢,换了端庄的坐姿,细嚼慢咽起来。STEVEN伸手抚摸我的头,柔声道:“你喜欢吗?”我点头嗯了一声。

    他喜不自禁地说:“那我以后做给你吃,好吗?”

    如果到这一刻,我还不明白他的心意,就是白活二十多年了。我收敛心神,小心地打量他。阳光照耀下,这个少年金霞披身,面如冠玉,灵动的双眼,那么真诚,那么纯净,仿佛把整颗心掏出来,毫无保留地献到你的面前,还在谦卑地担心合不合你的心意。

    我的喉咙有点酸涩,不知如何答话。STEVEN见我不语,脸色开始变得暗淡,双眼的星光渐渐熄灭,整个人似跌落到冰天雪地,失去了生机。

    我受伤的左眼慢慢滴下一颗泪,STEVEN伸出指尖,轻柔地接过那滴泪,放进嘴里,他美丽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绞着我,怀着一线希望喃喃地说:“你没有拒绝……”他握住我的手,缓缓地按在他的心口,扑通扑通,跳得那么激越,那么柔肠百转,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

    我如中了迷蛊,无力抽手,无法将视线从他清俊的脸上移开。他的哞子里开始有一些晶光闪烁,宛如雨初晴,绿芽新发,透出几许春意。

    STEVEN牵着我的手站起身,微微一笑:“我带你参观一下房间,好吗?”

    我默默的跟他走进一个房间,里面窗明几净,一边放着一架钢琴,一边有几个小提琴盒。我立刻来了兴致,奔到琴盒旁,仰脸要求道:“可不可以借我练习一下?”

    他欣然答道:“当然可以。”

    我摆好架式,心虚地说:“我已经很多年没碰了,乱拉一气,你别笑话哦?”就着琴谱,一边回忆手势,一边拉起春之圆舞曲,水平与STEVEN应是天差地别。他没有出声,打开钢琴盖,叮叮咚咚地合奏起来。

    一曲完毕,我吐了一下舌头,自卑地说:“我演奏得太烂了。”

    STEVEN微笑着凝视我,语气真诚地说:“我觉得很好听。”一定是出现幻听了,我怀疑地打量,他神态自若,面容异样迷人,充满说服力。

    我的虚荣心得到小小满足,欢笑着说:“你骗人,要不,你教我拉琴?”声音里有点陌生的撒娇意味,我自己听得一愣,STEVEN却无比受用的点头说:“好的。”

    说着,他递给我一张传单:“这个比赛,最高奖可拿三千加币,你想不想要?”

    我接过来,原来是华人春季游园会。“不是想不想,而是能不能。”我有点气馁地回答。

    他俊眉一挑,笑得神采飞扬:“有我呢。”

    ***************************************

    “Well,whatdoyouwantthistime(这次,你又想要什么)?”杂货店的老板笑眯眯地问。

    我有点脸红,支支呜呜地用英文回答:“我还没想好,我想先看看,你们这儿有哪些种类的意大利面……”

    “OK,那你的男朋友呢?他没陪你来?”老板笑得有些捉狭。我的脸更红了,连忙道:“他等在门口,他并不是……”

    “不是什么?”一只手搭在我肩上,STEVEN俊秀的脸凑过来,状似很随意问。他怎么总是神出鬼没地现身。我刚想挣脱,他的手一紧,牢牢地扣住我,在我耳边低语:“你不是想练习吗,现在是好机会。”

    等我们出了店家,我半信半疑地问:“你确定这种方法有用吗?”

    他眼中笑意盈盈,似乎闪过一丝恶作剧,细一看,就象小鱼在水面吐了一个泡泡,转瞬间无痕迹可寻,他挺正经地回答:“看我就是最好的例子。我小时候很晚才开口讲话,也没什么人可以聊天,后来我就训练自己跟陌生人说话,到了舞台上就不会怯场。而且,你也可以练习英语会话。”

    “有道理,”我有点被说服,“但是,这一带的小店,我们已经去遍了,他们看到我都认得了,感觉怪怪的。”

    他仿佛很辛苦地忍住笑意,一脸诚恳地说:“多练就会成功,你难道不想赢那个比赛吗?”

    我点点头:“想,我要改掉怯场的毛病,不能让历史重演了。”很久以前的那次演唱比赛失利,是我心中永久的痛啊。

    “那么,”他面若春水,双手扶在我的肩上,鼓励道:“晓玉,我们就寻找新的victim(倒霉蛋)吧。”

    这阵子,我们“拦路双侠”常在社区出没,鱼肉乡里,专挑单身行人下手。

    前方走来一位面目和善的中年人。STEVEN在我身后轻轻一推:“晓玉,快上!”

    “先生,”我堆了个笑脸上前说:“我们想做一个市场调查,可以请你参加吗?”

    那位男子停下脚步,很有礼貌地回答:“好啊,不过,前几天你们已经问过我了。”怪不得他看起来面善。

    我忽的转身瞪向STEVEN,他正裂嘴抱胸,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我对那位先生点头致歉后,立刻向这整人的家伙跑去:“STEVEN,你是故意的!……”

    STEVEN嘻嘻哈哈的跑在前边,嘴上还喊着:“饶命,女侠饶命……”

    我就快要追上了,STEVEN突然间转过身,一把将我抱个满怀。他的呼吸和体香,就那么措不急防的扑了我满脸,让我一阵心慌意乱。我微微挣扎,他放开我,只牵起我的手说:“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就在附近。”

    我不动声色的抽出手,微笑着说:“好,你带路。”他的脸色暗了暗,随即振作精神往前走。

    我们来到公园游乐场,四周绿树成荫,几处秋千都荡得好高,好自在,欢声笑语不时传来,正是谁在秋千,笑里轻轻语,一片芳心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

    我发现一个空着的秋千架,马上跳上去坐好。STEVEN在我后面一边推着,一边问道:“你找到新工作了吗?”

    我忍不住露出一个大笑脸:“有一家货运代理公司招人,我面试了两次,下个星期就去上班。”

    “恭喜你!”STEVEN的声音很高兴。

    “谢了,这是我自己投简历找到的哦。”我颇自豪,“不过公司很远,转公车要两个小时。”

    STEVEN走到我面前,认真地说:“我可以接送你上下班。”

    我心下觉得有些不妥,“不好吧,你有自己的事。”

    他挑眉想了一下,娓娓言道:“我最近有空,以后你考了驾照,就可以自己开车,再说,我也想帮你看看这家公司的情况。”

    看他呆站在面前的沙堆上,一本正经地说服我,我心中欣喜之余,歹念陡生,借荡秋千之势,一脚飞起,将他拌倒,嘴里还嚷嚷:“谁叫你刚才整我的?”

    他躺在沙地上,没说话,脸上显出痛苦之色。我暗道不妙,急忙停下来看他,冷不防他伸手抓住秋千架,把我拽入他的怀里。

    他的神色如此欢畅欣喜,如此坦然自若,我说不出一句责备来,也不忍讲什么道德规范,便温顺地伏在他怀里,不带杂念,静静地享受这一刻。他的身体柔韧修长,轻触着我,他的心跳急如奔雷,震得我的心口发痛,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在我耳边低语:“晓玉,我今天……我现在好开心!”

    “咚!”一个皮球砸在我身旁,两个小孩嘻闹着跑过来,一张可爱的小脸凑上前问我:“你们在干什么?”另一个孩子老气横秋地说:“他们在KISS,快别打搅人家。”

    再转头一看,周围不少人都笑容可掬的注视着我俩,我当场脸火辣辣的,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对STEVEN嗔道:“都怪你,别人还以为我是急色鬼呢。”

    他站定重新搂住我,春风满面地说:“哈哈,都怪我,是我比较急……”然后他对人群笑着点点头:“谢谢大家,今天对我而言,是个特殊的日子。”四周响起一阵掌声,有人还高喊:“祝福你们!”STEVEN温文尔雅地一鞠躬,拥着我扬长离去。

    此刻,我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藏进去。我们“拦路双侠”的名声,这回是真的威震乡里,四海名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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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心妾意

    星期四,天气有些阴雨连绵,温哥华的特色之一就是每周都会下雨。我以为这是平常的一天,如同我生命里每个日子。

    大清早,我来到美领馆前,已经排了长队。我整理一下文件,加入到队伍中。等待的时刻是漫长的,我心里揣测着什么时候能去美国与上官相聚,圣诞节将临,是个好时机?又回味起在加拿大的这段日子,虽然,我上学读的是高中课程,上班是被扔鸡蛋的廉价工,出门乘公车还被抢,午餐是三块九的盒饭……我所认识的朋友却令人无法忘怀,心里生出一丝不舍。

    熬过了三小时的等候,我被叫到一位亚裔移民官的窗口,他接过我的文件,看了一分钟,“啪”的在我护照盖了一个章,面色平静的说:“你的申请被拒了。”

    我心中剧跳如鼓,忙问:“为什么?是文件不全吗?”

    他漫不经心地说:“加拿大没有学校吗?你们中国人都想来美国,谁知道你想留在美国干什么?”

    我觉得被狠狠煽了一个耳光,忍住呼吸,有点不甘心的说:“我是加拿大永久居民,并不需要到美国打工,我只是去读书而已。”

    他轻蔑地扫了我一眼:“谁能保证你的文件是不是假造的?你拿中国护照,就别想来签了,等你变成加国公民再说吧。”

    我的记忆可能出现了一段空白。我坐在自己房间里,黄昏的天际灰灰的,我的脸湿湿的,眼睛肿痛,难道我哭了?

    电话铃响了又停,停了又响,我迟钝的接起来。话筒里传来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晓玉,晓玉,你今天签证办出来了吗?”

    我的眼泪怎么象窗外的雨,纷乱坠落,我的咽喉怎么象堵了苦药,发不出声?

    我抱着话筒,慢慢爬到床上,把自己塞进被子,蒙着头听上官在电话那边焦急的声音:“晓玉,你为什么不讲话?”

    我听见自己象受伤的小动物,嘤嘤呜呜的哭泣。上官的声音异常温柔:“晓玉,难过就哭出来吧。”我忍不住放声大哭,上官静静的听着,温言安慰着。

    一个多小时后,我终于可以说话了:“他凭什么说我伪造文件?美国好了不起吗?我不去了,我在这里呆一辈子……”我的喘息和哭声是那么陌生,我从来没有这样恣意的痛哭过。

    上官语气关切:“明天,我来看你好吗?”

    我抽泣着问:“你不是说很忙吗?”

    “现在我女朋友受委屈了,我怎么能放她不管?”他声音里带着暖意,这是甜言蜜语,也是我疗伤止痛的良药。

    第二天傍晚,雨丝纷飘。我撑着伞向SKYTRAIN走去。上官这次没有租车,坐巴士从机场来。他站在车站边,雨雾将他凝成一个迷漫的身影,我越走越近,却感觉他离得好远,稍微一眨眼,似乎就会从我的视线中消失。我心中冷暖交替,不由得加快步伐跑过去。

    上官迎上来接过伞,顺势把我拥到怀里,睫毛闪着雨丝,眼睛从头到脚打量了我一遍,嘴角上扬:“眼睛哭肿了,脸也瘦了,可怜的晓玉。我们去吃点东西,补补身体?”

    我鼻子一酸:“嗯,我要吃螃蟹。”

    上官真的带我去广式海鲜酒家,点了两盘BC大肉蟹,一大堆菜。我兴奋地大啖起来,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好香!明天我还要点螃蟹。”

    上官停筷笑道:“原来,你让我来,只是为了螃蟹啊。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吃得心满意足:“对,我每天都眼巴巴地等你的螃蟹大餐呢,你一来,BC大蟹都吓得闻风而逃。”

    他哈哈一笑,英俊的脸神采飞扬:“BC大蟹跟我的梁子是结定了。”

    回到家,上官往摇椅上一靠:“老规矩,我今天还是睡沙发?”

    我盯着他俊美的脸,有点木呐的说:“如果,我邀请你睡床上呢?”

    “晓玉,这应该是男人先提出的。”他魅惑的一笑,我的心开始突突直跳,脑袋一热,冲口而出:“你可以拒绝,说自己冰清玉洁,恕难从命。”

    他的笑容阔大,两眼精光闪亮:“不敢,晓玉若想要,我愿意以身相许。”边说边夸张地眨着眼放电。我盈盈一笑,他兴致更昂扬,“你如果喜欢高难度的动作,我也会舍命陪君子的。”说着,他站起身,做了个摇摆舞的标准姿势。

    我笑得肚子都痛了。他上前拉起我,架式十足地扭起桑巴来。我被他拥着一个劲的跳动旋转,笑得双眼潮湿,话也说不出来了。一个不留神,我拌倒了他,正跌在他身上。

    他结实的身躯紧贴着我,男性的气息撩拂着我,他不再笑闹,身体绷着,呼吸有点急促。

    我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吸入他若隐若现的麝香,满足地叹息了一声。

    上官在我耳边低语:“晓玉,没想到你这么迫不急待。”磁性的声音里隐藏不住调笑,我脸上一热,挣扎着要爬起来,嘴里不甘心反驳:“哪有,是你故意引诱人……”

    上官一手扶住我的腰,另一只手轻轻抚摸我的颈子,把我重新拥回怀里,他的指尖象带着电流,令我的头颈又酥又麻,异常敏感,我的身体都有些热了。此刻他伏在我的身下,俊脸笑得优雅而致命,双眼晶莹得似乎滴出水来,竟说不出的暧昧诱人。

    我有点口干舌燥,情不自禁的伸手,颤颤地触摸他的眉眼,眉似远山,目如秋水,温情浅笑如雾,令人神为之夺、魂为之销……他把嘴唇凑上来轻柔的吻着我的手指,我心跳加快,气息有些不稳,指尖触到他湿润柔软的红唇,顿觉一股热流飞速的电过心房。

    忽然,一阵刺耳的铃声响起,打破了弥漫一室的魔咒。上官不太情愿地取出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语犹不甘的说:“晓玉,我先接个电话。”我连忙爬起来。

    上官向我做了个“抱歉”的口型,走到屋外去讲话。我无聊地坐在沙发上,心里郁闷,是谁,破坏了如此良辰美景?

    不一会,上官回来坐在我身边,轻轻转过我的肩,微微含笑:“晓玉,我想送你一件礼物。”我一听,当场觉得闷气一扫而光,嘴上谦虚的说:“太贵重的,我可不要。”心里非常好奇,这次会是什么玩意。

    他有些兴奋地递给我一个包装盒,神情期待:“你看一下,喜欢吗?”

    我抢过来,撕开包装纸,上官从盒内取出一双精致的女鞋,殷切地说:“试试看,好吗?”说着,他弯下身半跪着,轻柔地握着我的脚,试探着帮我穿进鞋内。鞋子轻软合脚,他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有点邀功似的说:“我选了好久,售货小姐说这是今年最流行的式样。”

    记忆里,只有小时候爸爸曾温柔地替我穿过鞋,原来上官这样丰神如玉的帅哥,也会折腰取悦女孩子,会留意我穿几号的鞋,真希望我是第一个让他这么做的人。我心里软软的,又感动又好笑,这是一双非常漂亮时髦的皮鞋,只是颜色是极恐怖的酱紫色。

    他有点期期艾艾地介绍:“这是我最喜欢的颜色。对了,跟裤子是同一色系。”接着,从行李箱取出一条女式牛仔裤递给我。

    我接过深蓝色的裤子,一头雾水,试探性地问:“同色系?这鞋子是什么颜色?”

    “蓝色啊。”他理直气壮的回答。

    我盯着鞋,目不转睛,不可能,这明明是猪血一般的暗淡颜色。我的沉默,引得上官连连追问:“是蓝色吧,不是?难道不是蓝色?”声音越发不自信。

    我终于反应过来,不禁愉快的大笑:“哈哈哈,上官,你不会是色盲吧?”丰姿如月,风华盖世的帅哥竟是色盲?

    他明显一怔,俊脸竟显出一分红晕,支呜着辩解:“哪有此事……”我心生怜惜:“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正是在班芙温泉浴时,他调笑我的游泳衣所说的话。他好象也忆起了那天的情景,眼中溢出一片温柔,低声道:“你穿泳衣的样子很漂亮。”

    我的脸有些热,与他相视一笑,他双眸脉脉含情,隐匿的柔情密意,尽在不言中,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6]

    “晓玉,你今后有什么打算?”上官率先打破沉默,他问得小心翼翼。

    我回答得心平气和:“先找工作,如果半年后钱用完了,就回上海挣了钱再来。我想在加拿大好好生活。”

    上官英气的眉一扬,“不愧是晓玉。我喜欢!怎样都打不倒。”

    我恢复愉快心情:“我希望有一天,可以平等地与你站在一起。”

    上官有些诧异的问:“我们现在不就是平等的吗?”

    我把头轻靠在他肩上,悠然自得:“现在,我处处得到你的照应,总有一天我会照顾你。”他笑得胸腔震动,好听声音中带有喘息:“好,以后我就靠晓玉养了。”

    我恳切的看着他,求证似地问:“你不信吗?”

    “我信……”他用脸颊摩挲着我的,柔软的唇在我的耳朵上亲触,酥麻的感觉令我的身体轻颤起来。他把我半拥在怀里,握着我的手轻轻无意识的用拇指摩挲着我手背的皮肤,他有力的心跳贴在我身体震动着,他身上的轻香混杂着他微微的汗味,竟讲不出的性感诱惑,点点侵融着我的意识。

    我轻轻一挣,望着他星光灿烂的眼,认真地说:“请给我时间,我要象你这么成功。”

    “晓玉,”上官笑了,低头轻轻吻了一下我的唇,优雅地,慵懒地,“我刚去美国的时候,比你更狼狈不堪。”

    “说来听听。”我兴致很高。

    “那时上初中,我听不懂英文,只能睡觉,半年后,才明白简单的会话。”

    “还有什么特别点的?”英文不好算是新人的通病,我想听点精彩刺激的。

    他陷入回忆:“记得有一天,我母亲忽然想去捡可回收废品卖钱,就逼着我一起,收集了一天的易拉罐,到了晚上,才换了三~四元钱,还不够买两人的晚餐。”

    我的眼睛瞪圆了,一眨不眨地盯着上官,这是本年度大开眼界的新闻!身为公司负责人,黄金单身汉,绝世风情的俊男,竟有一个拾荒者的少年时代……

    我感觉很新奇,心中涌起一股相知相依的柔情,就软声的问上官:“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事?”

    “我所经历的事,希望不会发生在你身上。”上官淡淡的说。我的心中却掀起巨浪。这段日子,我经受人生地不熟的种种辛苦,我的心脏承受太大的压力,现在,我需要的并不是激情的翻拥,而是这样温柔的疼惜。

    我感觉身子一轻,被上官拦腰抱起,向床的方向走去,上官在我耳边呢喃:“早点休息吧,好吗?”我嗯了一声,心里犹如乱鼓噪动,依偎在他的胸怀里,我有着一种被保护、被照顾的感觉,更对今晚的床上“运动”又期待又忐忑。

           

春意闹枝头

    他把我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手指轻抚我的脸庞:“介不介意我睡在旁边?”我的血全涌到脸上,违背心意地低语:“不要。”

    上官立刻起身走开,我有些失落,想出言挽留,又觉得不好意思,眼巴巴望住他走过去把灯关了。黑暗中,依稀可见他健美的身姿,从容不迫的转身向床行过来。他的脚步很轻,却一步一步象是踏在我的心上,让我的心慌乱得似乎要跳出腔子来。

    他的身体俯低,轻浅绵长的呼吸喷在我脸上,温热的唇滑过我的脸颊、脖子,若有若无,满载着挑逗。我呼吸急促,几乎透不过气来,不由得张了张嘴,他的舌趁机而入,与我的舌纠缠在一起,令人意乱神迷,我快要晕厥过去了。

    倏地他搂住我,火热的身躯紧紧贴上来,不留一丝空隙,温热的气息吐在我的耳边,喉咙里的呻吟几不可闻:“晓玉,晓玉,可以吗?”

    我整个身体立刻变得僵硬,此刻的模样一定很古怪,不敢正视,不敢出声,不敢动弹。上官没有再说话,但他的手移到我身下轻轻抚摸,他的嘴慢慢向下亲吻,在我胸前轻噬,发出轻微的吮吸声,他细碎的头发,随着他动来动去的头,在我肌肤上轻轻擦过,这声音,这摩擦,在黑夜里,充满了香艳旖旎,使人浑身燥热不安。

    我浑身起了一阵陌生的震颤,有一种心醉神迷的快感,从身体最深处涌上来。我紧紧抿住唇不让自己发出呻吟,双手欲拒还迎,轻轻抚摸上官的脊背。这时候,耳边传来他的叹息声,他抱住我,侧躺在床上,我不解地看着他,不知他为何停了下来。

    上官轻笑出声,稍微放开我,额头凑上来轻抵着我的,“你愿意等么?我想给你一个特别的第一次。”

    我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庆幸,娓娓答道:“谢谢你,上官!”

    我们躺在床上,身体紧紧地抱在一起,甜蜜而温馨……我以为这会是一个绚丽的不眠之夜,谁知,我很快陷入梦乡。

    第二天清晨,我刚睁眼,就发现上官不在枕边,沙发上也不见。我迷惑地坐起身来,却看到他绻在床边的地毯上,裹着被子睡得正香。我仔细地打量上官俊美的睡颜,柔和的面容显得平静快乐,似乎生活的压力全离他而去。

    忽然,他长长的睫毛轻微颤动,睁开眼睛,与我目光相对,他展露一个慵懒愉快的笑容,明晃晃的,闪得我一阵心神荡漾:“早,晓玉!今天有什么活动?”

    “我们出去逛逛?”我笑着,觉得神清气爽。

    再次光临史丹利公园(StanleyPark),公园的入口,维多利亚女皇喷泉在晨曦中绚烂闪亮,据说是由全温哥华城的小孩集体捐出糖果而建成的。我们一边笑,一边比赛跑到公园的山坡上,远远的,可以眺望到太平洋上的“狮门铁桥”(LionsGateBridge),以及海面上大大小小扬帆出海的渔船,景色美丽动人,我依偎在他的胸前,只觉共追游处,凌波翠陌,连棹横塘,一番美景不知愁。

    微风抚过树林,沙沙作响,与园内林间跳跃的松鼠、湖上悠游的天鹅、不知名的鸟叫声交织成独一无二的自然交响乐章。上官牵着我坐到长椅上,我们静静地享受这一刻的悠闲。

    我的腰上忽然一紧,上官整个人贴近,在我耳边吹气:“晓玉,你在想什么?”

    我不禁轻叹一声:“原来我生活在这么美的城市。”想起今晨他的睡颜,我补充道:“奇怪,你昨晚怎么睡到地上去了?”

    上官星耀的眼眨了眨,“你说呢?”声音似有一缕忧怨。

    我裂着嘴,有些想笑,不会是我猜想的吧,色诱不成,欲求不满,辗转反侧,夜不成眠?

    我的心思一定是太明显,上官忍不住朗声笑起来,把我搂在怀里轻吻,“晓玉的想象力不错啊。其实,我只是半夜起来,怕吵到你。是谁说她的下床气很大?我害怕呀!哈哈……”

    我仰头不依地说:“我只是担心自己不小心把你踢下去,象上次一样,有人心灵受伤,魅力受损,嘿嘿。”

    上官用手指轻弹一下我的额头,“你好可爱!”接着,他略敛笑容说道:“最近,我们公司有几个大案子,其中一个如果谈成,我可能会来温哥华工作一段时间。”

    我又惊又喜,紧紧抱住他的腰,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太好了,怪不得你这阵子忙的走不开。”

    周日晚上,我喜滋滋地送别上官。人们常说,上帝关上门,却为你打开另一扇窗。人生总是有惊涛骇浪,亦有和风送柳。

    我愉快的走回住处,一边哼着小曲,一边踢着小石头。忽然,一颗石子被踢回来,吓得我往旁边一跳,举目看去,一个瘦高的身影从电线杆处转出来,清俊的脸上漠无表情,一双琉璃般晶莹璀灿的眼睛,在灯下闪着冷芒,似要把我的身体盯穿。他走前几步,声音冷冷清清:“你昨天为什么失约?”

    我忽然觉得颈后发凉,身子打了个冷颤,急忙快步冲向家门,对STEVEN的问候自动忽略。他全身寒气大甚,迅捷地向我走过来,我心中发虚,举手对他“嗨”了一声,不由自主拔腿加速逃跑。

    还差一点就到门口了,我的手蓦的被紧紧握住,动弹不得,挣了几下不果,我只好硬着头皮转过身去。STEVEN的脸色冷漠,眼中寒冰闪烁,他悦耳的声音中夹带着冰屑,向我扑面砸来:“你为什么逃?”

    我嘿嘿干笑一声,没话找话:“你怎么来了?”一边磨磨蹭蹭地往房门挪动。

    STEVEN的美目高深莫测地注视着我,紧握我的手,任我拖着走到了家门口。他背靠门框,好看的眉一扬,嘴角竟扯出一丝笑容,“我来看看你,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

    我感到头皮有点发麻,强笑道:“你已经看到了,太晚了,你回……”

    他不说话,空闲着的那一只手轻轻地敲门。里面传来爱莉答应的声音:“晓玉,你又忘了带钥匙?”我心里暗叹,这位小姐平日歌舞升平,神龙不见尾,今天偏偏老实呆在家里。

    门一开,爱莉的笑脸掩不住惊喜:“STEVEN,是你啊!快进来。”她全然不顾我在一旁使眼色,欣然邀请STEVEN进屋。

    STEVEN仍握住我的手,施施然行到我的房间,对尾随而来的爱莉点点头:“谢谢你,爱莉姐。”然后,不着痕迹地将她推出我的房间,轻轻关上门,我从门缝里瞄到爱莉,正面如桃花地笑着愣在门口。

    我挣脱STEVEN的手,往沙发一坐,抚着自己的手腕有点气恼地问:“你干嘛弄痛我?”

    他不动声名,把我的房间细心地打量一番,然后走到床边坐下,看看床上的一对枕头,又恢复了冷冰冰的语气:“昨天,你有客人?”

    “嗯,是美国来的男……男……朋友。”我怎么结巴了,没出息,难道是被STEVEN身上的冰寒之气所伤?抬眼看他,却见他美玉般的俊脸,白得近乎透明,眼中闪烁的星光暗淡下来,整个人好象困在一团冷雾里。

    我的心莫名的一滞,不晓得说些什么才好。他默默无语,良久,抬眼望过来:“我该回去了。”脸色平静的起身走出房间,我沉默地送他到门口。幽暗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好长,分外飘摇不定。

    我打算第二天跟STEVEN好好谈谈,为自己失约道歉。到了餐厅,我向经理要求转换为晚班,一直忙到晚上,却不见STEVEN,听说是病了没来。我想起他在舞台上光芒四射的魅影,带我逃离股民包围的英姿,心中没来由的一紧。过了一天,他仍没有出现,我犹豫着是否打个慰问电话。等到第三天,乐团的其他成员都来了,我忍不住拨通STEVEN的电话。

    “HELLO?”手机里传来STEVEN清冷的声音,那一刻,我竟有些雀跃,觉得他的声音比平时动听了几倍。我笑着说:“我是晓玉,你身体好些了吗?”

    他嗯了一声,就挂断电话。态度有别于常的恶劣啊,我气闷了一下,遂调整心情走到门口的柜台工作。一会儿,餐厅大门被推开,只见STEVEN神情冷淡地进来,他幽静的眼睛扫过我,不作停留,就这样从我身边走过。我可以忍受他冷冰冰的态度,然而这种彻底的忽视,却令我心头变得沉重。

    我一边工作,一边暗暗留意他在舞台上的表演。吴君过来拍我一下:“晓玉,你今天怎么有点心不在焉。”

    我微笑着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再去打球?”

    吴君笑呵呵地说:“这个周末会去。上个星期六有人没来,STEVEN眼巴巴地等了好久……”

    我脸上有点发热,急忙截住他的话:“吴君,你可不可以替我邀请STEVEN,这次一起去?”

    吴君意味深长地望了我一眼,点点头。乐队休息时间,STEVEN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闭目养神,吴君上前搭话,然后指指我,我满怀希望地看着STEVEN,只见他面无表情地摇摇头,吴君冲我摊摊手,没办法,难搞。算了,我自己去。

    我回家后,忍不住向上官诉说:“就算我见色忘友,也不必就此断交吧?”

    上官笑出声,温和地说:“晓玉,你真是个傻孩子。下次我来的时候,请STEVEN一起出来吃个饭吧?”我一口答应:“好,这次换我来请。”

    星期六,吴君开车接我来到乒乓球场。我从吴君车里下来,发现旁边停了一辆眼熟的老爷车,马上乐颠颠地跑过去,车里正是STEVEN。他清澈明亮的眼睛,幽幽地望着我,我不禁心中一软,冲他笑眯眯地说:“你来了!”他的脸似乎微红,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意,恰如千里冰川融化,春风吹绿江南岸,说不出的春意昂然。

    我一呆,转移开视线,半开玩笑地挑战道:“今天,看我的大虾风范!”

    没想到STEVEN的实力不弱,和我几乎拼了个平手。我并不是高手,不过家学渊源,抽球攻球,还是有些老妈的架式。STEVEN几次措手不及,没有接到球,就要求暂停,找吴君去取经。

    我坐在场馆的休息椅上,看STEVEN临时抱佛脚,认真地学习抽杀,心里觉得人生还是圆满的。

    STEVEN果然是天才美少年,十分钟后再战,他隐隐有超过我之势,球飞旋攻来,我有点手忙脚乱,心里正暗呼不妙,他一个凌厉的扣杀,球竟似带了风雷之势,迅不及防地飞过来,刚好弹在我的左眼,我来不及闭眼往后让,砰的一声滑倒在地。

    “晓玉,晓玉。”STEVEN快步抢上前,一把抱住我,把我的脑袋扣在他的胸口,紧紧地勒住我的腰,扑鼻而来的是他身上好闻的清香,虽然被美少年搂住是一种意想不到的福气,可我的呼吸快透不过来了,不免用手捶打他,挣扎着想脱离他的怀抱。

    好不容易,我从他怀里探出头来,就见STEVEN一脸的关怀和歉意,吴君等众人眼光里充满暧昧趣味,团团围在我周围,我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呐呐地说:“我没事。”说着,努力站起身来。

    STEVEN却一把搂紧我,不由分说地拦腰抱起我,往球场外走去。我不乐意了,只是眼睛不好使,脚并没有受伤,再听到吴君等人的轰笑声,我的脸更热了,就想跳下来。STEVEN的手臂有力地箍着我,把我的头贴近他的胸膛,我听到他心跳急如乱马奔腾,再抬眼看见他的脸庞仿佛莹玉般烁烁发光,眸色绚艳无边凝注着我,似一汪平静的碧波下隐藏着惊涛骇浪,我如受催眠,乖乖地伏在他怀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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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殿的绝色魅惑

    这一曲技巧绚丽奔放的琴声刚停,全场掌声雷动,经久不息,不时传来女孩子兴奋的尖叫:“STEVEN,STEVEN,ILOVEYOU!”

    STEVEN的美目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俊美的身姿如巨星般光芒四射。他把右手的琴弓向上一举,全场瞬时鸦雀无声,静得我似乎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只见他随意踏前几步,就在舞台前沿坐下,一曲浪漫的春之圆舞曲流泻出来,让我回想起那日夕阳中他美妙的钢琴声,不禁微笑凝望着他。当乐曲进入ROMANCE一段时,琴声变得异样的柔美缠绵,如耳鬓厮摩的爱语,柔声百转,挑人心动,我正听得入神,小提琴琴声骤然转为优雅高昂,与清脆悠扬的钢琴声共舞,迷漫着无限的爱恋欢喜。琴音越来越高,突然间,歌声和小提琴声同时停下,只觉余音缭绕,意尤未尽,一时间,全场寂静。

    STEVEN手一撑,潇洒地跳在我面前,伸手作出邀请之姿,我鬼使神差般的伸出手,他神态自若的握着我的手背轻轻一吻,然后转向大家恭行一礼,便毫不迟疑的缓步走回后台。不愧是天才美少年,退场都那么魅惑惊人。

    全场被震住了,一片安静,忽然十几个少女高喊“STEVEN,STEVEN……”冲了上来,最前边的一位转眼就抓住STEVEN的衣服,想献给他一束鲜花,STEVEN用力一挣,不停步的往里走,一群女生追挤不堪,那前头的女孩一个踉呛,跌在我面前。我不由上前去扶她,心里暗叹STEVEN魅力惊人又害人。

    谁知那女孩把花向我扑面砸下,我双眼一闭跌倒在地,推挤混乱中,有人在我手臂上踩了两下,更有人踢我的屁股!是谁,趁火打劫?糟糕,我的白衣服啊……

    我扒开花瓣睁眼看去,一张放大的俊颜,正凑在我面前,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我,嘴里喃喃地说:“你这个样子,真蠢啊!”

    罪魁祸首STEVEN,我心里暗暗将他骂个不停,面上不动声色,对他伸出来扶我的手,视而不见,自己努力优雅地站起来走出大厅,把掌声和欢呼声包围中的STEVEN抛在身后。

    刚出大厅,我有些后悔了,我不记得回家的路。怎么办,我镇定自若的回头一望,STEVEN被众星捧月一般围住,正慢悠悠地向我走来。我心中一松,不觉停步等他。

    “你生气了?”STEVEN在我身边站定,气闲神定。

    “还好,只是我的外套算是毁了。”我有点赌气地说。

    STEVEN一笑,“我带你逛逛吧。”言毕,自顾自往前走去。我跟在他身后,默默无语。

    四下安静,我起了一个话题:“你是B大的学生吗?”他嗯了一声。

    “那你为什么上高中英文补习班?”我不解的问。

    “老师说我上课打磕睡,让我回高中重修写作。“他的耳朵有一点红,灯光下我看得分明,不禁笑着说:“你在补习班也睡得很开心呀。”

    他沉默一会,蓦的转头看向我:“你喜欢加拿大吗?”

    好深奥的问题,我喜欢加拿大,可是对现状不满。我忽然有一种向人倾诉的冲动,就把近期的情况向STEVEN一吐为快。最后我作出总结汇报:“我要存钱买车,重新回学校读书,再找一份好工作。”并握拳晃了一下,加强语气。

    STEVEN情不自禁地拉拉我头发:“买车?你会开车吗?”

    “不太会,你教我?”我干脆的问,心里不抱什么希望。他笑着点头,有点恶作剧似的说:“到时你不要后悔。”

    我马上接口说:“怎么可能,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第二天上午,恶魔少年开始对我进行冷酷的训练。

    STEVEN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部老爷车,驾驶位的车门打不开。我只能从一边爬过去,边爬边笑道:“这么破的车,应该进回收厂了。”

    他斜着眼看我:“你的水平,还想开好车?”

    我很快笑不出来。我的动作一不标准,他就皱一下眉,弄得我诚惶诚恐,越发手忙脚乱。他明明喊:“踩煞车!”我却猛踏油门,轰的一声,车子飞跑出去,撞到了路肩上。我的心呯呯乱跳,满手是冷汗。

    我偷眼看向STEVEN,他两眼冰冷,一语不发,只是示意和我换位。随后,他开车把我丢弃在我家门口,就扬长而去。

    我悻悻的回家,心中不是滋味。以后花钱上专门的驾驶班吧。明知STEVEN是任性冷漠的小孩,还去自讨没趣,天才少年怎么能容忍我们这种笨人呢?

    烦恼的心情干扰了我一个晚上,差点挂错客人的单子。我赶紧振作精神,处理单据。走出公司,我不免松了一口气,又感到不安,那天在等公车时被袭,我心有余悸,“一定要学会开车,避免这类事情。”我暗下决心。

    公司门前的停车场,还停着两辆车,有一部看上去很眼熟,我忍不住上前确认。车里果然坐着一位绝色美少年,睡得正酣,这破车丝毫不掩他的尊贵气质,他仿佛是身处在百万名车中,显得那么清俊自在。

    我心中有一丝感动,急忙打开车门爬了进去,凑到他耳边快乐地说:“STEVEN,我们去游车河吧?”

    STEVEN长长的睫毛轻颤,慢慢睁开了眼,此时他睡眼朦胧,显出几分稚气。听到我的声音,他冷冰冰的说:“干什么吵醒我?”

    我一楞,问道:“你在这儿睡觉?”

    他别开脸不看我,“我路过,不行吗?”

    我心中一动,开到RICHMOND可要一个多小时,就笑眯眯说:“行,你真是好兴致。”

    他没有回话,发动车子就走。我心情舒畅,含糊不清的哼着歌:“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为什么别人在那看漫画,我却在学画画对著钢琴说话,别人在玩游戏,我却靠在墙壁背我的ABC……”

    “真难听!”STEVEN冷不防开了腔。

    我不屑一顾,轻轻嗤了一声:“是你不懂得欣赏,周杰伦红得很!”

    他立刻打开车内的音响,冷哼一声:“五音不全,还敢出丑。”

    触到我的伤口了,我曾受人鼓惑参加比赛,半决赛时因紧张而走音,功亏一篑……往事不堪回首。念他在停车场睡觉,受惊发了狂,我不理他的挑衅,换了一个话题:“我们现在回家吗?”

    STEVEN恍若未闻,修长的手指,稳定地扶着方向盘,安安静静的。他专注的模样,形成一个异样俊美的側影。

    很快,我们来到一家广式餐厅门口。STEVEN把引擎一关,示意我下车。我爬下去,疑惑地说:“我已经吃过晚餐了。”

    他有点忍无可忍,冷声道:“我还没吃!”我乖乖跟上。难道他饿着肚子,在停车场睡了一晚上?

    我们坐定,他递给我菜单,脸色缓和了一些:“想吃什么,我请客。”

    我婉言谢绝:“不用了,我在减肥。”

    “减肥?”他的眼睛不屑的剜了我一下,“瘦成排骨一样,还减?”

    我气不打一处来:“要你管,我才不瘦,我……”丰满两个字与我无缘,任我再厚颜,还是说不出口。转念一想,又有些好笑,什么时候我和STEVEN变得象小孩子一样,不服输,爱斗口,看来怪僻是会传染的。

    我一边翻菜单,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原来,STEVEN喜欢胖妹妹啊。”哼,跟我斗?

    他推开我手上的菜单,俊美的脸凑近:“不,我喜欢身材差的……”一双美目作势上下打量我,这个冷冰冰的少年竟笑的如此邪魅,我败了!连忙抽离身子,向后躲去。

    他终于露出正常的微笑:“晓玉,你打算怎么存款买车?”

    提到这个话题,我立刻高兴起来:“有人介绍西X餐厅带位员的工作,我明天去面试。”

    他出乎意外地说:“想不到……OK,祝你好运。”

    没错,我确实需要好运气,毕竟我没有当地经验,幸好吴君平在那儿兼职了几年,和老板交情好,所以老板就让我试试。老规矩,试用期最底薪起,有小费分红,以后会加一些。

    现在我真成了为生活奔忙的人。英文课改在上午,下午去餐厅上班,一到晚上就往证券公司跑。回家后,会跟上官通个电话,聊聊近况。最近,他说公司业务很忙,一时间没有办法来,让我心中怅然。

    西X餐厅装修以十九世纪法国华丽风格为主,灯光请专人设计,可以变化色彩和明暗,营造出舒适高雅的气氛。一到晚上,这家走高档路线的餐厅就坐无虚席,酒巴里挤满客人,我真想瞧瞧其盛况。

    一天,餐厅经理请我周末晚上代班,我马上愉快的答应了。到了九点钟,我中间休息,吴君平带我去厨房吃点东西。我兴致勃勃地说:“以后我尽量上晚班,有这么多精致的点心。”

    吴君笑道:“你对食物,还真是痴迷不悟啊。”

    “没错,我的理想又增加了一个,吃遍各国美食!”我开玩笑的说。

    端着一盘食物走回前厅,就听到一个优美的女声,莺莺燕燕唱着爱语,吴君介绍:“这是餐厅请的乐团,很受客人欢迎。”

    我望向小舞台,中间站着一位浓妆艳丽的女歌手,头发脸上闪着银粉。她身后是吉它手,鼓手和键盘手。当我的眼光看向键盘手时,不禁又惊又喜,他穿着白衬衫,解开几颗钮扣,露出性感的锁骨,金发桀傲不驯的垂在前额,令他的脸显得神秘魅惑,正是许久不见的杀殿美少年STEVEN!

           

美少年出浴

    我目不转睛地打量眼前的STEVEN,他身形俊美又潇洒,好似带有魔性的发光体般会吸走别人的魂魄。STEVEN似乎感觉到我的注视,转头向我微微一笑,此刻变幻的灯光下,他的笑容纯真与魅惑并存,冷冽中带点温顺,竟有一种无法抗拒的诱惑力,让人禁不住呼吸一窒。

    我急忙移开目光,跑回厨房。居然对小男生发花痴?快摒弃这种想法!我正在对自己进行思想教育,餐厅经理过来训话:“门口有客人,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于是抛开杂念,出去工作。

    等忙的差不多了,发现乐队已经离开了。我走出门,特意到停车场看一看,却没有见到STEVEN的老爷车。可惜,本想同STEVEN打个招呼,我很好奇他怎么会来这里演出。

    我快步走到公车站,发现STEVEN正坐在候车椅上打磕睡。心中有些欢喜,上前轻拍他一下,问道:“你今天怎么没开车?”

    他睁开眼睛,不紧不慢的说:“我没驾照。”

    “什么?”我大吃一惊:“你没有驾照,上次为什么开来我公司?”

    他状甚无辜:“这几天过期了,还没来得及换。”说话还分段大喘气,有个性,我望着他,无语了。

    上了公车,STEVEN便开始闭目养神,我也累得直打磕睡。

    “HELLO?”有人在说话,我蓦的惊醒过来,发现STEVEN的脑袋靠在我的肩上睡的挺香,我一把推开,大叫一声:“糟糕,我们过站了!”

    他睁大眼睛,无懈可击的天真表情:“真的呀?”言毕,竟无邪的一笑,脑袋又朝我的肩膀凑过来。我招架不住,双手撑开他靠近的脸,心中迷惑,他真的是舞台上光彩夺目,又魅力四射的明星吗?此刻,他象邻家少男一般无害。

    我回到家,已近午夜,收到上官的一个留言,好象是杰夫的公司有了一点麻烦。第二天是发薪日,我将信将疑的提前来到证券公司。门口围了一些面孔陌生的人,正在讨论些什么。我拨开人群,挤进办公室。POLLIN在那儿焦急的走来走去,一把拉住我说:“杰夫不见了,公司可能要关门了。”说完,就匆匆去后厅打电话。

    我懵懵的,不知所以然。今天,来看盘的股友少的不寻常,没有人买卖股票。我一个人坐立不安,躲在电脑后面。

    大厅里人群开始有些骚动,有人叫喊:“让杰夫出来,还我们的钱!……”还有人在摔东西发泄。

    我听得心惊肉跳,不敢轻举妄动。偷偷打了个电话询问上官。他在那边轻叹一声:“美国分公司也是神神密密的,不肯多讲。好象是资金周转问题,杰夫一走了之,还带着客户的资料和现金。”

    我心头发冷,艰难的说:“看来我快没工作了,这个月的薪水也泡汤了。”

    上官连忙温言安慰:“不要紧,我们再想办法。对了,你要小心那些股民,万一他们火大可能会动粗……”我答应着。

    这时,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冲进来,我赶紧挂了电话,躲进后面的办公室,我们小组的人都在,脸色紧张,闷闷的叹气。我心里被一个念头绞得难受:我失业了!

    门外的喧哗渐大,一些乱七八糟的物品被摔在房门上,打的啪啪作响。这样闹了两个小时,公司另外一个负责人出面说明,但是人群越聚越多,情绪激动,不肯散去。我们也被困住了。

    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POLLIN和我面面相觑,不敢动弹。停了一会儿,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晓玉,晓玉,你在吗?”

    我心头一热,扑到门边:“STEVEN,你怎么来了?”

    他在门那边镇定的说:“你们公司的事上了电视,我来看看你。”

    他的声音有一种抚慰的力量,我的心情略有平复,不由得说:“我想回家。”

    “好。你开门,我带你走。”他的声音稳定自信,令我安心。

    我快速开门出去。灯下,STEVEN眯着眼微微笑,脸上有点灰尘,衣服破烂,但是丝毫不减美少年的翩翩风采。我忍不住冲他一笑:“你从那里逃难而来?”

    他褪下外套,往我身上一披,在我耳边低语:“是准备从你们这里逃出去。”话音刚落,人群就把我们堵住,纷纷扬扬的大小声:“杰夫去哪里,你们公司在搞什么名堂。”有人干脆扔东西过来:“快还我们的钱!”

    STEVEN把我护在怀里,一步一步往外挤。我缩着身子,被迫紧靠着他的胸膛,可以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可以感到他喷在我耳边的热气,还可以看到他被鸡蛋砸到后毫无表情的侧脸……我心里在胡思乱想,这些人难道是从菜市场来,还专门带着鸡蛋?

    终于,我们到了停车场,自由的感觉真好,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庆幸劫后余生。当我的目光转向今天的救驾功臣时,不禁笑起来,他的金发顶着番茄和菜叶,俊脸上挂着蛋清,说不出的滑稽可爱。原来大家真是有备而来,蔬菜水果一应俱全。

    STEVEN扶着我的肩,轻轻地取下我头顶的菜叶,眼神带着一丝温柔。我的心咚的一声,漏跳了半拍,正想道谢,谁知,他抹开一缕笑容:“你看起来好丑!”

    说完,转身跑向他的老爷车。我迅速爬上车,刚想开口反击,他又向我眨眨眼:“今天,我是无证驾驶,你可坐稳了?”

    “没有驾照?”我絮絮叨叨,“你胆子可真大,万一被警察抓到怎么办?……”

    他残留有蛋清的脸转过来,瞪了我一眼,气势十足:“还不是为了某人。”我立刻虚心地转头望着窗外,闭口不言。

    “晓玉,你准备换工作吗?”STEVEN柔声问。

    我心中迷茫,轻叹一声:“也许吧?工作不好找,有点想回学校读书。”

    他声音里隐藏着关切:“你想上什么学校?”

    “可能去美国……”我话还没说完,忽然车身一颠,震得我跌撞在座位里。STEVEN放慢车速,悦耳的声音带着意外:“为什么去美国?”

    我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我已收到美国加大硕士录取通知,而且我的亲戚在那边。”

    车内变得沉闷。良久,STEVEN缓缓开口:“加拿大不行吗?B大也不错。”

    “我不知道,还没去办签证。”说着,我看了他一眼,他面色漠然,手紧紧扣着方向盘,气氛变得有些压抑,我闭眼休息。

    一会儿,我睁开眼睛,发现STEVEN正侧头注视我,他嘴角一扬,给了我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我有点莫名其妙,不过心情也欢快起来。他拉了一下我的头发,双眼晶光闪烁:“你不邀请我去你家坐坐吗,我想洗一下脸。”

    我连忙说:“当然,今天多谢你了。”

    一直到我们在房间坐下,他脸上还带着那个莫名的微笑。怎么了,难道是被鸡蛋砸晕了?

    STEVEN去梳洗室时,爱莉小姐敲门进来,邀请我周末一起去打球,并强调吴君也会去。忽然,她双眼一亮,紧紧拽着我问:“这个小帅哥是谁?”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STEVEN金发湿淋淋的,眼神无辜,象从某个拍摄现场走来的广告明星,水珠从他赤裸的上身滑下,“啊!”我大叫一声,立刻奔到他身边,慌慌张张的介绍:“这是我的同学……”爱莉热烈的视线仿佛要在他身上灼出洞来,我不由得跨出一步,挡在STEVEN身前。

    爱莉嫣然一笑,毫不迟疑地走过来,一把推开我,向STEVEN伸手自我介绍:“我是爱莉,你叫什么名字?”

    STEVEN扶着我的肩,略点一下头:“我是STEVEN。”就拖着我回房间。爱莉在身后热情洋溢地说:“STEVEN,这周六我们去打乒乓球,你也一起来哟!”

    STEVEN把房门关上,兴致勃勃地说:“你们去打球,我也去。”

    我白他一眼:“你现在怎么变得平易近人啦?想当初,连话都不愿跟我讲……”

    他脸上又浮起那个古怪的笑:“以后不会了,我保证!”一边说,一边撩着我的头发。

    我打开他的手:“男女授受不亲,安静点。”

    他笑容不减,问道:“你有衣服借我披一下吗?”

    我找到一件上官留下的白T恤,STEVEN拿起来,左顾右盼,上下打量,凑在眼前仔细检验,终于郑重其事地说:“算了,这件太丑了。”

    他拿起我床上的被单一裹,心满意足地靠在沙发上,笑眯眯的说:“你申请我们学校吧,我们又能做同学了。”

    我岔开话题:“你今天笑的好勤快,以前还以为你冷酷无趣呢。”

    STEVEN没反驳,兴致颇高地问:“晓玉,你的名字为什么叫方晓玉?”

    这个问题,够水准,够无厘头。我想了一下,开玩笑的说:“从前,有个大虾叫方世玉,自小由妈咪苗翠花训练武功,长大后身手不凡,铜筋铁骨,武艺高强。我妈向往前辈的萍踪侠影,就给我取名方晓玉。”

    STEVEN听得津津有味,问道:“那你妈怎么训练你?”

    就揭发一下老妈的“残暴”行为吧。我回忆道:“我妈佛山无影脚练得出色,一脚既出,概不虚发,我被她一脚踢起,就飞啊飞,从这个房间飞到另一间,直接降落在床底下,然后她要我继续练习飞行,我就紧抱床柱不肯出来。”

    “哇,”他两眼发亮,口气敬佩:“你妈会中国功夫!什么时候让我拜见一下。”说的煞有介事,我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我心情舒畅的说:“我开玩笑的,不过,我妈打乒乓很厉害,是国家级的业余选手。我们一家都打的不错。”除了我以外。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说得意气风发:“那么,这个星期六,就请晓玉女侠赐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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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出自《鹧鸪天》作者晏几道(宋)上官回美国一个星期了。周星弛在《少林足球》里曾说,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我有点郁闷地步入证券交易所。我们公司大老板杰夫神色肃穆叫住我:“晓玉,你进来一下。”

    我忐忑不安地走进他的办公室,他扔给我一份股票报表(Statement),“你看,这只股票怎么买错了,客户在抱怨,公司可能要赔偿差价……”

    回到自己的座位,我仍陷在震惊和迷惑中。我记得每天都核对Statement,并没有差错。我翻出那天客户挂单原始记录,发现那只股票的资料不见了。心里有一丝不祥的感觉,我当时明明收好的,难道是有人在整我?更头痛的是,如果是我做错,按规章需分摊一些损失,我到哪里找这一大笔钱?

    我强迫自己镇定,能接触这个客户资料的只有我们组的另四个人。是谁陷害我?亚洲股市开盘后,我默默地观察他们。

    凯丽,资深挂单员,下个月就要离职去结婚,应夫家要求在家相夫教子。她会害我吗?我把目光转向其他三位股票经纪人。

    小林,古惑仔出身,西装配短裤,颈挂粗金链,脑后扎一小辫,他爱开玩笑,对我倒挺和气。那天是他当值锁门,最后离开。

    顾太,印尼华侨,穿着体面,平时冷默少语,这个客户由她管理。最近业绩不佳,被老板说了两次。

    Pollin是一位娇媚的少妇,老公在台湾挣钱,做空中飞人,她在国外陪孩子念书,和我较亲近,那天客户的订单是她交给我的。

    每个人都似乎若无其事,只有我深深苦恼。也许旁观者清,我拨通上官的手机。

    “HELLO?”一个陌生的女声传来。我的心漏跳了一拍。难道我拨错号码?我道了一声歉,挂断重新打。竟是同一个女人接的电话。我心再往下一沉,满嘴苦涩。

    我稳定了声音,用英文问:“请问,上官在吗?”

    那个声音疏离有礼:“他现在没空,请问你是谁,需要留言吗?”

    我是他的谁?我忽然觉得所有的精力都从四肢流失,自嘲地想,什么人也算不上吧?“Justafriend.”我干巴巴地回答,挂断。

    世界上任何人都可能离弃你而去,出生时,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来,死亡时,你仍是孤身一人上路。没有人可以真正的摆脱孤独。记得一个哲学家曾说,人类就象一群豪猪,为了取暖而挤在一起。但是,我绝不能放弃自己。我思绪混乱,上官在雪湖上清朗的身影,他星耀含情的双眸,雪地里低吐的暖息,浮上我心田,让我的心在冰与火之间煎熬。或许,或许有什么原因,他不能亲自接电话,我安慰自己,先别胡思乱想。

    此刻,我急需理清思路,处理股票危机。第二天上英文课时,我忍不住摇醒Steven,三言两语介绍了情况,然后期待的说:“你怎么看?”

    Steven好看的眉微扬,盯住课本想了一会儿说:“MOTIVATION。”见我不解,他接着解释:“犯罪人都有一定动机。那个想害你的人,也自有动机。”

    我受到启发,补充道:“我可能妨碍了某人的利益,所以被陷害?”

    我是新来的小职员,未曾与人结怨,为什么要赶走我?我想了一下,心里有了主意。

    回家一进门,听到电话铃一直响。

    “晓玉,你还好吧?”那一声温和的问候传来,我忽然感到胸口的重压一轻,全身有了活力。上官道:“你的手机一直不通。杰夫跟我讲了大概情形,我们会想办法的。”

    我仿佛孤雁还巢,心中又委屈又欣慰。是的,上官不会轻易丢下我。我感激地说:“谢谢你。我一定要找出那个人。”如果这次我赔钱了事,不仅让我的工作介绍人上官脸上无光,今后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可能是防不胜防。所以,必需把危机消除在萌芽状态。

    “你有线索了?”上官语气关切。

    想起我在国内的职场经历,曾见过不少勾心斗角,也栽过几次跟斗,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豪情一起,拍着胸脯保证:“放心,看我的。”

    讲完电话,我蓦的想起,自己忘了询问那个接手机的陌生女人。也罢,既然上官不提,我就不去理会,也许恋人之间应给对方一点距离,和一定的信任。我暗暗把此事埋到意识最深处。

    三天后,大老板杰夫把我们小组五人请进办公室。大家分头坐下,小林嘻嘻哈哈地说:“老板,有什么好事,要给我们加薪吗?”

    老板一脸郑重:“今天,请大家进来是要证实一件事。那个故意错改股票造成损失的人,已经找到了。”

    没有想到,真相会以这么直接的方式揭晓。看大家面面相觑,杰夫的目光缓缓扫过:“我打算给此人一个机会,如果亲自来向我说明,赔偿损失方面可以商量,不然,只有照规矩罚了…….”

    大家表情沉重的离开办公室。Pollin悄悄拉住我说:“我真不敢相信,会是谁呢?”我耸耸肩,一起嘘吁不已。

    凯丽笑着走过来,勾着我的胳膊说:“晓玉,你可以和我出去谈谈吗?”我点头。

    大厦顶楼,风正吹,细雨轻飘,凉意湿衾。

    “这件事难道不是你的错吗?”凯丽背对我看着街景,迟疑地问。我默不作声。

    她转过来直视我:“你发现了什么?”

    “我进公司可能对做同样工作的人影响最大,而我们小组只有两个挂单员,可以直接改单……所以我打电话去总部核实,原来买的股票是对的,当天的确有人改单,”她的脸色开始变青,我垂下眼廉,继续说:“而且,总部的接单小姐记得那人的声音。”

    “我以为,”她苦笑,“是啊,合作七年了,就算变个嗓音也听得出吧。”

    “对不起,晓玉,我只是想保住工作而已。”她艰难地说。

    “我听说你要辞职结婚了。”我不解地望着她。

    “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有一天逛街,竟发现未婚夫和前女友在一起。”她声音破碎,仰脸看天,象是要止住眼泪。

    “那你有没有办法和他继续?”我不由有一丝怜惜。

    “她怀孕了……我们的婚事就这样拖下来。我不想告诉任何人。别人大概只会当八卦听。本来想拿回辞呈,想不到杰夫已经找你来代替我。”她讲的凄凉,我同情的点头。

    她恳切的凝视我,脸上有雨有泪:“晓玉,你会帮我吧?”

    我该如何帮你,替你顶罪吗?杰夫和总部已经知道真相,我说什么不会有用。我感到无力,每个可恨的人,必有可怜之处。她的脸在雨中显得的苍白,目光中一丝倔强。我为难地注视她,脑中辗转反侧,却不知道如何答应。

    终于,凯丽一脸疲惫地下楼了。第二天,她没有来上班。Pollin神秘地告诉我:“凯丽提前离职准备婚礼去了。你说会不会是她做的?”我摇头不语。

    我究竟做对了吗,我是否抢了别人的工作机会?我看着凯丽空空的办公桌,心中一片茫然。

    回家后,上官来电。我忍不住向他倾述:“人性真是复杂。我有点不明白。文职工作大约是真的抢手,不然,凯丽何至于做得这么极端?”

    上官微叹:“晓玉,到了国外,很多人为生活而挣扎。一念之差而已。”

    我心中一怔,如果我面临贫穷和饥饿,还能保持高风亮洁吗?我半开玩笑的说:“万一我没饭吃,就来投奔你?”

    “没问题,我养你。”上官压低声音,嗓音诱人,透着一丝笑意。

    我握紧话筒,心头有点慌乱地怦动。听到这样坦白的情话,谁能不心动?我嘴里却维持职业女性的骄傲:“我会靠自己的能力,过得很好。”

    “我支持你。”上官的回答毫不迟疑,我感到欣慰,也有一丝压力,心中暗暗期许自己能成功。

    过不几日,杰夫安排我去RICHMOND分公司受训。临行前,他把我单独找进办公室。

    “晓玉,我现在要真正训练你。”杰夫开诚布公的说,“原本我没打算让你这么快接手,反正你的薪水也是由上官代付的……”

    我心头大震,不敢置信地追问:“上官代付?”

    “哦,上官让我不要跟你提的。”杰夫赶紧申明:“如果你通过了试用期,公司自然会付薪水。这个行业培训较复杂,公司要花很多钱,一般试用期就没有薪水,经纪人也只有底薪……”

    我仿佛听到自尊裂成碎片的声音。我要自食其力的豪语,言犹在耳,杰夫无意透露的真相,令人情何以堪?我不过是一个廉价劳工,如果没有发生凯丽事件,我大概会一直做免费小妹?上官的笑语“我养你”,我以为只是美丽的情话,不料那是事实的宣誓,一语道破我狼狈的现状。

    我没有勇气向上官证实。事实是如此难堪,原来我根本没有办法养活自己?我二十多年来自信自豪……

    当晚,我打起精神来到RICHMOND分公司。我非常用心的学,至少我应该珍惜上官用钱替我“买”来的这个机会,我心酸酸的,说不出的疲惫。

    RICHMOND是华人聚居的外城,从RICHMOND回家要转两部车。深夜近十一点,我站在车站等第二部公车。路上没有什么行人,夜幕笼罩下,周围影影绰绰,雾气迷漫,我仿佛陷入一个不真实的迷梦中。我蓦的产生了一个荒谬的念头感觉,如果我此刻出车祸的话,大概没人知道我是谁,也无法通知我的亲人。一个人生活在陌生的城市,生命可能会悄然陨落。

    恍神惆怅中,我忽然感到颈后的寒毛竖了起来,正想回头,一个硬梆梆的东西抵在我腰间,我大骇,身体变得僵直,心口砰然剧跳。只听一个嘶哑的男声:“把你的包交出来!”

    我不敢反抗,慢慢扔下手提包,背后的人一把抢过,我身体开始颤抖,以低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可不可以还我手……”啪啪两个重重的巴掌,扑天盖地打在我的右脸,我又惊又痛,跌倒在地,眼前黑暗一片。

    迷糊中的我感觉自己的脸一片火辣,一股怒火从我的体内燃烧著,要将我燃灭成灰,好热、好痛!怎么办?我会不会死在这里?漫天的惊恐翻涌而上,和黑暗一样,几乎要把我淹没。

    我的意识逐渐薄弱瘫痪,恍惚中,我发现自己站在家乡的小河边,五岁的弟弟正喜笑颜开地玩水,妈妈走过去牵他的手。

    “弟……”我困难地挤出呼喊,却见妈妈牵着弟弟越走越远,我惊呼:“不要走!”

    “AreyouOK?”

    有人在和我说话,声音陌生。我定了定焦距,看见一位白人妇女正有些焦急地摇晃着我。她关心的说:“你还好吗?我开车经过,看见你倒在路上,已经报警了。”

    警察很快赶来,问了口供,然后护送我回家。爱莉去朋友处过夜不在家。屋子里一灯如豆,无限冷清。

    我对着镜子,双手颤抖着,一点点擦去嘴角的血迹。然后我爬上床,用被子从头到脚包的紧紧的,意识迷惘:“我累了,让我好好睡一觉……”

    第二天下午,我昏昏沉沉爬起来,打了电话向公司请假。然后,拨通了上官的手机。没想到,又是一位女人接的,声音与上回相似,礼貌的问我是谁,要留言吗。

    “我是晓玉,我病了!”我沙着嗓子说完,就摔了电话。爬回被里,我更觉疲倦。我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不愿清醒过来。终于我被胃痛惊醒,已是第三天晚上。我决定振作精神,出门买点吃的。

    打开门,清冷的月光下,一个人长身玉立,神色雍容温和,那双深邃星耀的眼,正灼灼地看过来。

           

迷人的杀生丸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杀生丸是一个极为俊美冷漠的少年动漫形象,一个本性善良(?)却一定要用假面具掩盖自己的妖怪,一个明明可以爱却硬要装做不屑一顾的妖怪。

    下文摘自snowingjojo的《杀生丸:战栗的贵公子全面剖析》

    首次认识杀生丸是在《犬夜叉》TV版第三集(战栗的贵公子杀生丸)中,他的身份是居住在西国的犬妖的儿子,犬夜叉唯一的全妖哥哥。杀生丸相对于犬夜叉来说,是一个真正的妖怪,同时也具有妖怪的本性——凶恶、残忍、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他一直是做为一个负面人物出现在故事中,做为哥哥的他一直鄙视父亲与人类所生下的半妖弟弟犬夜叉。他四处与犬夜叉为敌,经常打得不可开交。

    杀生丸真的像他的外表那样冷酷无情吗,相信细细看过犬夜叉的朋友会对这种表面看法全盘否定。因为如果是生性残忍的杀生丸又怎可能去帮助素未见过面的邪见,又怎么会让一个人类女孩——铃陪伴在身边呢?当奈落为逼杀生丸妥协而捉走铃时,杀生丸不顾一切冲进奈落的城堡解救铃,并最后放过了试图杀死铃的傀儡琥珀。不止这样,杀生丸还曾救过身处险境的戈微。这难道不能折射出杀生丸更人性化的一面吗?

    我仿佛从一个黑暗的深渊爬出,重见天日,银白的月光变的莹莹生辉,心中好象流淌过好多思绪,又好象什么都噎在喉咙里说不出来。我定定的望着他走过来,心砰砰的乱跳。他的英气的眉头皱微,“晓玉,听说你病了?”他的语气中,有明显的焦急和心疼。

    好久没听到有人这样心疼我,真糟,我得抿著唇,憋着呼吸,才能让自己不哭出来。真没用呀!不管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委屈,晓玉都应该很坚强不哭的。

    泪在眼眶中打转。别哭,不要哭呀!“咳、咳……”我假装呛到,咳了几声,顺势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我笑笑地说,摆出愉快又随意的姿态:“你怎么来了?”

    上官停在我的面前,双眼深沉温柔的绞着我,我如中定身法,头昏了,呼吸乱了,我只感到他温热的气息喷触在我的脸上,他的指尖轻抚我的嘴角,微微叹息,“你的脸怎么肿成这样?以后,我怎会放心留下你孤单一个人。”

    他拥我如怀,下巴轻柔的摩擦我的额头,我把脆弱藏起来,然而只要有人给予温暖、给予关怀,泪水很容易就会融化崩溃。我扑靠在他的肩头含泪低语:“还好有你。”

    “我好像什么也没做。”他一笑,收紧胳膊,我贴在他怀里,一股又酸又甜的滋味涌上胸头,心脏如受电击,很活泼的扑通扑通跳动。

    “这样就够了。”我靠上他的脸颊,轻轻地蹭着。

    他温柔的眸光安抚了我的焦躁,他温热的体温暖了我冰冷微颤的身躯。我不知道怎么告诉他,他的存在有多重要,只要感觉到他的气息都能因此安稳。

    我们进屋到沙发坐下。良久,我仍未从见到上官的震撼中平复。深吸一口气,我状似随意的抬头问上官:“谁告诉你我病了?”

    “我的秘书,她说你有打来过电话。”他在我耳边气息缓吐,让我心中一阵酥痒。

    “你的秘书?真的吗?你别骗我,要不然……”我举起拳头在他脸前挥了挥,作出一个恶狠狠的样子。

    他轻轻握住我的拳头,似笑非笑的问:“要不然,你想怎么样?”我和他对看著,双颊轻轻透红,心跳很快,两个人的气息暧昧又亲匿地交缠,暖呼呼的。

    他突然不语,只是一迳地看著我,眸色深浓。

    我可以感觉到他的身子修长结实,他的气息火热撩人。不可思议的是,这让我紧张,也同时让我欣喜。

    我的脸热热的,小声地说:“让我再靠一下,好吗?”

    他笑了,双手摊开,故意作出羞涩的样子:“你想怎样,随你了。”

    我轻轻抱住他,感觉得到他温热的肌肉正有力贴著我,他的脸上不再有戏谑的笑意,他漆墨的眼,闪烁著灿烂的星光。

    我伏在他的怀里,眼睛轻轻地闭上,只是静静感受著两个人的心跳。好满足,我的脸上不觉有笑意浮出。

    “咕噜噜”一阵噪音从我的胃部传出,打破了这温馨的静默。我有点尴尬的缩回身体,嘿嘿干笑:“我饿了。”

    上官笑的开心,手指在我的额头一弹:“走,我们去找点好吃的。”

    深夜,我们开车出门。我想起见到上官的第一天,也是经过路灯稀少的KINGSWAY去觅食。不久前,我们还是是陌生人,此刻,他却在我的生命里扮演举足轻重的角色,不禁令人感叹缘分的奇妙。

    BOARDROAD是爱好夜生活者的去处,一路上有各种特色酒巴和餐厅。我们来到其中一家爱尔兰风格的酒巴。里面是欧式的质朴本色装修,宽敞且人头济济,煞是热闹。用过晚餐,重头戏上演了。

    在爱尔兰提琴(FIDDLE)的悠扬伴奏下,一阵激烈的爵士鼓点由慢至快的响起,一群爱尔兰舞者,整齐划一的跳着踢踏舞出场了!整个酒巴回响着热烈的掌声,欢呼声四起,我的注意力被完全吸引。节奏欢快的爱尔兰风笛加入音乐中,踢踏舞者穿着硬底鞋或是带金属片的靴子,上身基本保持直立挺拔,胯部夸张的摇摆,炫耀着脚下打击节奏的复杂技巧,脚步以小腿的动作为主,手臂动作简洁,多为直线的运动。其舞步充满了跳跃性,活泼而欢快,令人目旋神迷。

    我情不自禁的跟着一块拍手欢呼,舞者们跳到餐桌旁,邀请大家一起加入。上官牵我站起来,温暖的臂膀将我圈住,笑意昂然的带着我随音乐起舞,我脚步混乱,有一点跟不上节奏,干脆胡乱踏点,在他的鞋子上又踩又踢,嘻嘻哈哈笑个不停。

    上官也笑了出来,把我拉进他怀里说:“我很想念你的笑声。”在他的笑容中,我突然了解了他的用心。他带我来这么热闹的酒巴,只是想让我开怀一笑而已。感动瞬间漫了开来,我觉得有点鼻眼酸湿。

    这时,上官的手机响了起来。我心中忐忑,忽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似乎他一接这个电话,我们今天的欢乐时光,就要烟消云散了。

    英文课上,我的头好痛。眼前浮现出上官机场告别的情形。他的怀抱温暖有力,他的眼神深邃温情,我真想紧紧的抱住他说:“不要走!”可是所有的话都成了多余,无法改变离别的事实,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哎,为什么他母亲的一通电话,他第二天就得赶回去呢?

    STEVEN又在拉我的头发,我心头烦躁不堪,不经意地反手挡去,“啪!”好响亮的一声,教室里刷的一下静下来。怎么回事?有点不祥的感觉。我顺着老师和众人的目光,慢慢地,小心翼翼地看向身旁的STEVEN。

    他冷冰冰的瞪着我,右脸一片绯红,隐隐有手指印,琉璃般晶莹的瞳仁中燃着压抑的怒火。难道我一个不小心,竟辣手摧花了?

    看他隐忍不发的冻人模样,我的心情忽然透出一阵轻松,赶紧隐藏笑意,用诚惶诚恐的语气说:“SORRY,IDID’TMEANIT(报歉,我不是有意)。”

    他收回冷冽的目光,拿起书包,默默无语的离开了教室。老师没有制止他,只是用不赞同的眼光望了我一眼。我有点不自在,大家误会什么了?

    我犹豫着是否追上去道谦,下课铃响了,我马上抱着书跑出去。STEVEN沉静优雅的走在不远处,我一边欣赏他的背影,一边想,看来那一巴掌丝毫不影响他的美少年风采,哈哈。

    “STEVEN,WAIT……”我气喘嘘嘘,快步追在他身后。就见他既不回头答应,也不加快步伐,不紧不慢地走在我前方,任我追喊,也不肯停下。恶劣的小孩!

    我索性在路边花坛上一坐,对着他的背影用中文大喊:“STEVEN,是小气鬼,STEVEN,是粉红猪,STEVEN,是飞天粉红猪!……”我惹人注目的大喊,终于令他停了下来。

    我立刻收声,垂下头,做出惭愧的样子,等待他的光临。良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出现时,头顶上方的太阳光被遮挡住了,一抬头,是STEVEN北极冬天的脸,他咬着牙齿,一字一句用中文说:“你叫我什么?!”

    我愉快的一笑:“你怎么会说中文?你以前都没讲过。”

    “废话,我父亲是华人,为什么我不能讲中文?”他气乎乎的说。

    我看一眼他的金发:“可你看起来不太象。”

    “我妈也有四分之一的中国血统,我是遗传了祖母的金发和眼睛。”他恢复冷漠有礼的样子。

    我跳下花坛,继续发挥拍马功:“STEVEN,你好聪明,居然懂多国语言。佩服佩服!”

    STEVEN双手抱胸,嘴角隐含笑意,清澈的眼睛闪着了悟:“你又想怎样?”

    我嘿嘿一笑:“最近,我经济不景气,你那天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

    他沉吟片刻,说道:“今晚,我们学校聚会,你和我一起去吧。”他上下打量了我几眼:“不过,你最好换身衣服。”

    哇,居然被人嫌。我冲动地回家换上白底黑纹的吊带裙,披了轻短的白外套,抹上淡桩,银蓝色眼影,亮粉红的唇彩,穿上细皮的意大利高跟鞋,在镜子面前晃了一晃,倒是亭亭玉立,楚楚动人。真希望上官此刻就在身边,或许会让他惊艳一下?

    正在遐想,门铃响了。打开门,我心中一惊,灯光下,是一个象贵公子杀生丸一般俊美冷漠的绝色少年,他穿一套黑色的燕尾服,金发披肩,凌乱而有型,清冷的双眼,如琉璃般晶莹璀灿,在看向我的瞬间,闪过一丝欣赏的神色。

    我笑着迎上前去:“STEVEN,你穿得好隆重,是有什么特别原因吗?”

    他卖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好吧,我安静的跟着他来到BC大学校园。

    今晚,校园里灯火辉煌,人声鼎沸,原来是B大的文化艺术节。我一边挑选食物,一边开玩笑:“STEVEN,今天的自助餐不能算,你还欠我一顿好吃的。”他摇摇头,一副“你已不可理喻”的模样,跟在我身后。

    我们很快用餐完毕,进入大礼堂观看表演。STEVEN大摇大摆地带我到第一排的贵宾席坐下。我盼顾一番,见无人阻止,遂安心欣赏台上的精彩演出。

    中场休息时间,STEVEN被几位同学叫了出去。我坐了一会儿,感到有些无聊,就眯眼假寐。

    这时,台上传来优美抒情的钢琴声,我精神一震,立刻举目向台上望去,是位我不认识的帅哥,我心中莫名的一松。此时飘渺的小提琴从后台适时地响起,由远及近,一位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绝美少年缓步而出,他微眯着眼,小提琴拉得如诉般悠扬舒缓,荡气回肠。台下的观众听的屏低了呼吸。

    我张大了嘴巴,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STEVEN怎么会拉小提琴,而且这么专业?一曲理查-施特劳斯的《降E大调小提琴奏鸣曲》,被他演奏的无比华丽迷人,营造出难以言喻的美,征服了在坐的每一位听众。

    一曲终,所有的听众都起立热烈鼓掌,我也兴奋不已,激动地望着STEVEN。这么一位惊才绝艳的少年,是我补习班的同桌呢。

    STEVEN的美目向我瞟了过来,停留了一会儿,他面向我对着话筒说:“THISISFORYOU!(献给你这一曲)!”

    钢琴声响起,STEVEN把小提琴弓拉的又急又快,节奏飞扬,琴声激越狂放,仿佛饥渴地诉说着自己的深情,完全控制着听众的情绪,我的心也随着激昂的乐声飞扬,攀高到一个无人能极的美妙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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