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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又传来一些脚步声,抬眼望去,几个老婆子推扭着宋大娘进了其中一间柴房,锁门。而指挥这一切的,却是莫大姑。
  “大姑,这是怎么回事?”
  “晚餐被人下毒,她这个厨房管事难逃杀人的嫌疑,天有眼,让福儿因害怕而自杀,不然,我们都还明白是么回事……对了,你在这儿正好,省了我再走一趟,夫人传你去。”
  “哪能烦大姑你走这趟,你让人带个话就行。”我尽力平复着心跳,毕恭毕敬的回着话。
  心里有些明了眼前的局面。如果不是刚发现福儿的死另有蹊跷,我必也会认为杀人灭口者非宋大娘莫属。
  可是现在,一般按推理而言,三人中应是谁活着,谁就是凶手的可能性最大。
  可我自己的确不是真凶。又或者,有谁是诈死的?这才是我刚才坚持验尸的本意,可刚才亲见过的那两具尸体,却在明明白白的否定了这个可能的同时,让我发现那样一个密秘……
  越想越头痛中。毕竟不是专业的侦探,只觉眼前疑云重重……却无从下手中……
  尤其,凶手已连杀两命,为什么,却放过了我……
  “看来,这一宿的黑屋,但也学乖了不少。”莫大娘的语在我耳边响起。
  “谢大姑夸奖,倒是大姑你,又要照顾夫人小姐,还要操劳府上的事,才是真辛苦。”
  “我昨儿也就伺候在小姐身边,倒也谈不上辛苦,你这鬼丫头,如此奉承我,所谓何事?”
  “什么都瞒不过大姑你,真是慧眼如炬。本也是真的想感谢大姑,昨天如果不是大姑出手,我莽撞出口冲撞夫人的的事还知是个怎么结局呢?至于这次次夫人传召,是福是祸,还请大姑指点一二?”
  “真个聪明的孩子,”大姑轻笑道:“放心,好事。”
  我也笑了,笑不及眼。
  好事?那要看是谁眼中的好事吧?
  在知道福儿也是被杀后,我对所谓的好事的期待值,为零。
  走过弯弯绕绕的路来到大厅,相较于上一次的拥挤,这一次,只剩下夫人和我两人了。连莫大姑也行礼后自行离去。
  这算什么事?把我晾一边。
  瓷杯轻碰杯沿,发出清脆的鸣响,也让我觉得十分刺耳。
  “那两丫头都不在了,婉儿身边也得有人照看,思来想去,我倒觉得你挺合适的,原本你们是上赐的罪奴,没月例银子,倒现在既然伺侯小姐了,仍旧府一规府,一月一两银子……”夫人缓缓的开口,以一种高高在上的施恩的语气淡然的述说着,这,让我本能感觉很不舒服。
  “我是越国罪婢,你就不怕我当时是在落井下石……”我毫不客气的打断夫人的话,其实自己也清楚不应该这样说话的,能得到这样的结果,本就是我选择救人的初衷。但,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冲动。
  或许,因为她语气中那种高高在上、或许,是因为她用那样漫不经心的语气述说着两条人命的消失……总之,我感觉很不舒服。话也不受控了。
  原来,我与这个世界仍是格格不入的,先前种种克刻的压制的真性情,仍会在不经意间暴发出来,使自己功亏一篑,可为什么,每次,都在夫人面前,我那个悔啊,几乎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
  夫人的表情似笑非笑,似怒非怒:“你以为,我会把自己唯一掌珠交给一个我无法掌握的人手中?”
  “是啊,夫人当然能掌控全局,比如——福儿?”话才出口,我心中忍不住尖叫起来,这该死的冲动性格,这种直白的挑衅,怎么能说出口。
  夫人的表情是闪过一抹愠色,很快又是那种常控一切的似笑非怒,不可捉摸:“我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我低下头,沉默不语。现在,我很怕听到这句话,因为我,清楚的知道,我其实并不聪明,只不过我不是——孩子。
  “其实,我这也不是命令,你不妨把它当作交易,甚至是可以当作请求,一个母亲的请求。”或者感受我的本能的抗拒,夫人竟然开始放低的姿态,这让我很吃惊。
  “为什么是我?”聪明,我一点也不聪明,我不过是一抹进错了皮囊的幽魂,怎么敢跟这些成精的种族相提并论?
  “因为,你我其实很相似!”
  我怎么可能跟你一样,一个高高在云端,一个低如脚底泥。
  “不是吗?”许是看见懂了我的表情中语言,夫人缓缓道:“我们,都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我爱女之心,一如你维护你娘。”
  心中突然一跳,娘,联想到夫人话中的含义,我立刻放弃了一切伪装,狠狠的瞪着他:“你想把我娘怎么样?”
  “听说,你娘现在绣房都是很晚才休息的,其实,只要我一句话,就可以让你娘的生活变得很轻松……”
  夫人的话音并不高,但,不可否认,很有诱惑。
  “条件?”
  “保我女儿平安。”
  “就凭我?”有种想笑的冲动:“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可没那份能耐。”
  “因为你很聪明。”夫人看着我,神情不再漫不经心,而是认真起来:“以前,我认为,给婉儿找几人人虽然笨点,但很忠心的丫头也就可以了。对于聪明人,我并不喜欢,因为,人太聪明,心眼也就会多。可是,我忘了人心会变,而笨人,受人挑唆的机会更大!”
  “所以,你选择了我。”
  “对,我选择了你。”夫人的神色凝重:“不仅因为你聪明,聪明人很多,但一个聪明人,却能讨众人喜欢的却很少。因为自持聪明而锋芒太胜,就会与世不容。可你却游刃有余,竟可令周大娘都会为你说情,虽然偶尔有点小冲动,但反天显示你你是个真性情的孩子,何况——你的冲动大多因为你娘,而且无法掩示……”
  “你就这么信得过我?”我嘴上很硬,心中有十分震撼,不但因为这位夫人把我看得如此透彻,更因为他言语中透出的信息。周大娘,那位跟我从无交集的周大娘怎会为一个陌生人说情?
  “当然,只要……你对你娘的心不变,我对你就会很放心的。我想,你不会那么容易变的,你说呢……?”
  “当然。”我不假思索的答道,这是作为孤儿的我生平第一次感受到的亲情,也是我在这冷漠人世能感受到不多的温暖,怎肯轻易放手。
  “那么,就答应我,我不是以上官府女主人的身份,而是以一个母亲的身分请你,保我女儿平安。”
  看着终于卸下面具的夫人,我的拒绝……很难出口,作为一府的女主人,她称职与否我不清楚,但,作为一个母亲,她应该是合格的,何况,还有那么诱人的条件不是……
  “时限……”
  “什么?……”夫人倒是有些惊讶了。
  “我不可能一辈子保护一个人,所以,交易,总有个时限……”我缓缓的说着,我在府内早已了解,在这个世界中,所谓丫环,除非被主人看中收房,或被主人指配上小厮,再无其它出路,而这两条路,我都不会选。
  “还从没有人跟我提过这样的要求……”
  “比如,小姐出阁之日,便是我带娘离府之日如何?”我淡淡的建议。“毕竟,小姐出阁后,自有夫家照看,而夫人,大概也不会放心看到我这样的丫头当作小姐陪嫁吧,所以,把这个约订定在那时,最是合理……”
  “……你还真敢想……”
  “当然,没有人愿意永远甘于人下……有这样的约定,于你……于我……都安心。”
  半晌的沉默中。我心里默默打鼓,面上却竭力装出淡淡的神情。
  “呵呵……”夫人终于轻笑出声,也让我知道,这一番较量,我赢了。“依你。婉儿出阁之日,便是你们母女奴期结束之时。”
  “好,我应了你!”
  “呵呵,……不愧是被称为越国传奇之一骠骑将军苏惊尘的后人……这份魄力……果然常人难及……”听着夫人的轻声低喃,我不由一愣。
  越国传奇……一骠骑将军……苏惊尘……难道是娘口中那个为国殉难的爹的名字,骠骑将军……苏惊尘……光听这名字……就不由生出无穷遐想……
  但,现在可不是深究的时候,微闭了眼,我缓缓吐气:“作为答应你的条件之前,我还有个消息你,那个福儿,根本不是自杀……”
  看着面前半信半疑的脸,我缓缓说出自己的发现……
  沉默半晌后,夫人脸上浮现出淡淡笑意:“我为我的决定而庆幸……。”
  “我也只是想告诉你,要保护你的女儿,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在小姐出阁之前,请好好善待我娘。”我并不介意暴露自己的弱点,因为,这是合作的基础,像夫人这样多疑的人,若没有什么把柄在手,她是永远不会真正的放心的。
  而为了娘,也为了自己的以后,纵然要面对很狡猾的对手,我也决定要试一试,那话怎么说的,爱拼才会赢,不是吗?何况,既然有出人头地的想法,虽然与我的计划有很大出入,但,计划跟不上变化,我自当随机应变,
  保护这个小姐,虽然很有挑战,但,其后随之而是为利润也是很丰厚的,不但是娘的,也是我的。何况,我心中已有了几分猜测,只是,没有证据……福儿和喜儿的死……断了一切的证据……我所要做的,……不过是求证而已……
  “想问问夫人,从什么时候开始相信我的?”
  “最开始,大夫告诉我,婉儿在被人救起后,幸好有懂医的人给她做过急救,才没有性命之忧。联想起她们回报你在湖边的奇怪举动,我让留心上你了,后来的试探中,你娘才跪下,原本温顺的你,虽然眼中满是后悔,但说出的话仍立刻一犀利无比。再后来,三人关在一起,只有你还活着。聪明、而有牵挂、还有那么一点小运气,所以,我选中了你。”
  什么人啊,明明早从大夫口知道我在救人,却仍把我扔进柴房,过了那样一个心惊的夜。我能平安活到现在,原来因此,有些恼火,但,想到刚刚达成的协议,又忍了,不是什么大事,在那只幕后黑手还没找到的情况下,窝里斗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
  “那么请问夫人,那位大夫说这话说时有谁在场?”
  这下我怀疑的范围立刻缩小了,只有在场听到过这话的人,才会在投毒无效的情况下放过我,因为,知道我是在救人后,再想杀我伪装成畏罪自杀必会启人疑窦?难怪夫人审我时的态度如此奇怪……
  一时之间,很多疑问迎刃而解……
  “不多,除了我,还有福儿、喜儿、芸娘、周氏……”夫人赞赏的看我一眼,淡然答道。
  果然有她,微眯了眼,心中又有几分把握,我不再纠缠于此,另起一话题:“奴婢想求夫人件事。”
  “什么?”
  “人死如灯灭,夫人……我向夫人讨个人情……”
  “为福儿……”
  “是的……她既不是自杀的……念她跟小组一场,好歹,留个全尸吧……”
  “你这丫头,聪明是聪明,这心肠却太软了点,好吧,也不是什么大事,依你,我交代莫大姑就是。”
  “还有……”
  “还有……苏丫头,知道什么叫得寸进尺?”
  “我想……我想见见宋大娘……”
  “听说你们不对盘?……”
  “是……”
  “依你……见了宋妈就到婉儿那去吧!你娘和容儿可都一整夜没合眼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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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准确的说,我是被那声惨叫惊醒的,很惊讶于自己还能呼吸的事实,下一个念头便搞笑的转到了……不会是……又穿越了吧……
  我知道自己的念头有些荒唐,但,这似乎是唯一合理的解释,看着微微发白的天,再次打量四周,一盏油尽灯灭的油灯,四周杂乱的柴草,堆在饭碗中的死鼠蟑螂,似乎一切都没什么变化?原来我还在这儿,没有穿越,也没死去。
  不!不对,昨天那满地无力扑倒的老鼠蟑螂却没了踪影。
  难道说,错晚上是因为自己太困而产生的错觉。
  移步桌前,那块用来试毒的银子静静的躲在姜汤里,散发着柔柔的光,我把它捞了上来,放在那只有壁上学沾着残油的灯壁上用力磨擦着。
  原来本明亮的碎银,立刻蒙上一层淡淡的灰,虽然很淡,却足以说明,我昨晚的一切都不是梦。
  可是,我为什么活着?
  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乱杂的人声显赤外面混乱的事实,我茫然的看着窗外的混乱,不知所措,不一会儿,门外响起一个熟悉的荒乱的脚步:“初儿……初儿……”娘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恐不安。
  “娘,我在这!”高声的回应娘的呼唤,我心里莫名的慌乱中,或是因为感染的娘的焦虑情绪,又或者,是因为昨晚上,明明自己经中毒,却平安无事的诧异。
  我那过人的听力,明明就听到那刻意压低有脚步声的,却为什么会……什么事都没发生,又或者……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只是我不知道?
  “初儿……”娘焦急的脸出现在窗外,不复平日的淡然,在亲眼目睹我平安无事后才彻底放松下来,泪,不自觉的滑过脸,口中念唠着:“你没事……没事……没事就好……只要你没事……”
  我的心却很沉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娘如此失态。
  “娘,出了什么事,外面怎么吵?”
  “福儿、喜儿、都死了……”娘的神色有些难过,但更多的庆幸,庆幸于我平安无事的事实。
  “福儿、喜儿、都死了……”我被这个消息彻底弄蒙了,福儿、喜儿、不就是小姐身边两贴身丫头,昨天和我一起被关在柴房、都在我隔壁的那俩丫头。
  明明昨天还听到福儿在花园里边哭边绘声绘色的讲述我对小姐双拳相向,昨晚上还听到喜儿哀求看门人给她一盏灯末果的低低抽泣。
  怎的才过了一夜,这俩个瘦弱的丫头,都死了。
  “这丫头还活着?”不知是谁在惊呼,引来一大堆人围在柴门外。
  也是,同关一起的三人,两人死了,剩下那个活着的不被人当稀奇看才怪。
  “苏丫头,昨晚的饭你没吃啊?”门外有谁问,好奇的意味多过审问。
  “没,老鼠先吃了,我就没敢吃!现在还饿着。”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我也小心的字斟句酌的回应道。
  这当口,可大意不得。
  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叹,隐隐听到有人在说:“有福的,”“好运气”之类的话。
  “娘……,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几乎快陷入爆走的边缘。
  “我也不清楚,只听说,福儿是自个上吊死的,可喜儿……喜儿是被毒死的……他们刚验过,昨晚送来的饭菜全被下了老鼠药的……”
  ※※※※※※※※※偶是无奈的分界线※※※※※※※※※
  床上的女孩仍在昏迷中,脸色通红,不是因为气色好,而是因为高热,据医生说是在水里泡太久,救起来又没及时更衣,而受的风寒。这女孩当然就是那落水的上官婉儿。
  把额头上的毛巾取下,换上另一根,我守在床边,心情仍久久不能平复中。
  生活是一本谜样的书,你永远猜不透下一页写的是什么。不记得是在什么地方看过这样一句话,却是我正现的真实写照。
  今天早上的那一幕幕仍在我脑海中久久回荡……
  柴门刚被打开,我就被娘一把搂在怀中,久久不愿松手。那样紧紧的拥抱,我能清淅的感觉到娘的身体虽尽力仍无法克制的颤抖。
  心里暖暖的。我反手拥抱着这个受惊过度的母亲,以作无声的安慰。至少这一刻,我是她的女儿,而不是那个已不知魂归何处的苏蕴初。
  隔壁的柴门也相继被打开,几个身材粗壮的婆子鱼贯而入,骂骂冽冽中从门内分别拖出拖着两具尸体倒退而出,在经过那高高的门槛时,不知哪具尸体的脑门在木槛上重重一磕,呯然作响。
  生平第一次近距离看到死人,我不自觉往后缩,娘也是立刻下意识的用手掩住了我的双眼。仿佛这样,便能当这些尸体不存般。
  凭心而论,前世的电视网络上,比这恐怖的场景我看得多了,可因心里存着那不过是假的念头,所以怕也有限,可如今,死亡的气息如此之的近。
  听着尸体自边拖过,将愈行愈远的声音,我也不知是从哪来的勇气,轻轻挣开娘的怀抱,在给娘一抹安心的笑容的同时,我鼓足了勇气,扬声道:“几位大娘,请等一等。”
  看着前面拖尸体的婆子惊异的神情以及娘不解的眼晴,我深深吸了口气,努力挤出一抹笑意:“几位大娘辛苦。这两丫头再怎么说也跟我同关一屋檐下过了一夜,也算缘份。这点银子请你们收着,帮我买些香烛送送,也算尽尽心。再说我长这么大也没见过死人,有此好奇,让我看看死人是什么样可好?”
  娘在我安抚的眼神下默然不语。
  那领头的婆子因见有意外之财而未对我多加为难,只小声的嘀咕着“你这丫头倒真古怪,死人有什么好看的。”
  “如果我昨儿个吃了那晚饭,不也就是其中一个,所以好奇吧!”我极力装出一副天真的模样,把昨天表少爷给我那包的碎银拿出几块,塞进领头那人手中。
  没能用来验毒,能做上这用场也不错。自己乘机蹲下身,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两具尸体了。
  如此近距离的观看死人,让我有种狂吐的欲望,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我用这样的痛意刻制自反胃的情绪。
  理智以及前世所小侦探小说的经验清楚的告诉我,错过了这样一个第一时间观察的机会,我很错过很多信息。
  一具尸体全身发黑,面目浮肿变形,眼口鼻耳间都有黑血流出,很似那些关于中毒的描述。
  另一具,双眼外凸,披头散发,脖子上仍缠着一条麻绳,也深深没入脖子之中,血肉模糊。
  “人死如灯灭,这位姐姐,我可把你脖子上的的绳子解了,免得你到了阴曹地府里难受。”我一面故意大声的念念有词,让众人听见,一面小心的抬起女尸的头,用颤抖的手取下绳子。
  “这个丫头,你倒不用理她,夫人有话,胆敢谋害主子,虽自己了断,免了活罪,也要拖去城外喂狗。我看这种人就是下了地府也得下十八层地狱的命。”那老婆子不以为然的说道。
  直到此刻,我才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到底是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再别说什么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蠢话。在这个君主集权的封建社会中,一众奴仆的性命,永远不会比蝼蚁高贵多少。
  “怎见的就是她害的小姐?”我强压下震惊反问。难道这一夜,还有什么我为知道的变故出现?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不是她害小姐,怎会心虚得上吊自杀,再说,在她屋内也搜到那件被挂破的嫩绿色衣衫,正是绵缎坊出的。不是她还能有谁?否则,事没查清,能轻易把你放出来?”
  缓缓起身,我已面白如纸,汗湿衣衫。
  步履蹒跚的扑进娘怀中:“娘,死人真可怕。”我口中如是说着,却长长的舒了口气。如释重负。
  听得身边尸体被拖走,听着那几个老婆子仍悄声议论什么这丫头真古怪,明明吓得半死,却好奇要看什么死人的声音渐渐远去。
  “娘……娘……”我埋头在娘怀中,低低的,无意识的呼唤,心乱如麻。
  “初儿……怎么了……你怎么手觉冰凉……”娘惊慌失措的问道。
  “娘……今晚是不是陵姨来教我武功的日子……”我抬起头,却低声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娘微微的点头,让我悬着的心稍微安了下来。
  “……我想见师傅……娘……我怕……那个福儿……福儿……不是自杀的……”看着娘仍是不解的神情,我低低,以只有娘俩能听到的声音,缓缓说道。
  明显感到娘的身体一僵,我低声安慰到:“不怕,有陵姨在,定能护我们周全,这次,我一定求陵陵这回多呆几天。”
  想到先前看到的情景,我不由自主的闭了眼,只觉身上阵阵的寒。刚刚清理那根麻绳时,我清清楚楚的看到,福儿脖子后面,竟也有一条深深的勒痕。而上吊自杀的人,是不可能有勒痕出现在脖子后面的。
  除非,她是被人用绳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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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过了多久,哐铛一声,门开了,泪眼模糊中,一团桔黄的光让久处黑暗中的双眼不由自主的闭上,而四周原本肆无忌惮的蟑兄鼠弟们在闪光的驱使下,本能的往墙角的阴暗处躲去。
  我缓缓睁开眼以适应这光线的变化。
  “你不是一直挺铁齿的,怎么进个黑屋就哭了。”耳边传来宋大娘嘲讽的声音。
  也顾不得干净与否,我胡乱用衣袖抹了抹脸,试图抹去自己软弱的证据:“黑屋有什么可怕,我鬼屋都去过……有能耐……换你跟老鼠蟑螂一屋过夜试试……”
  这倒是实话,前世在游乐场里鬼屋一游时,我还大呼不过瘾,因为当时自己清楚的知道,那一切不过是泥塑木雕,所谓鬼屋,不过是场游戏,当不得真。可现在,却是实实在在的生活。
  “还有精神斗嘴,看来没什么事。这是晚饭,爱吃不吃的,这个……。”宋大娘也强势的回应着,语气神态却突然有了丝不自在:“给小姐熬姜汤时不小心熬多了,倒了可惜,你爱喝不喝的!放这了。”
  说完取出碗筷,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留,留下那盏油灯。成为屋内唯一的光源,驱走了黑暗。
  午餐我交给我赵伯……一起到赵伯,心中仍隐隐R的痛,不敢深想下去,午饭没吃,又折腾到现在……人才松懈下来,被饭菜香味一引,真感到饿了。
  先喝了半碗姜汤,捧起碗筷正准备进食,却又有人在门外敲击着门“苏丫头,苏丫头,你还好吧!”是如墨的声音。“这群老太婆太可恶,竟不给我开门。”
  她们能让你站这儿说话已经是看你家少爷面上了,我心里笑着回应道,在面上却故意沉下了脸:“不好!不好!一点也不好,我都快被你的大嘴巴害死了,你这下可高兴了。”
  我指的当然是先前那桩告密的事。
  “别……别……我错了还不行,我哪知道少爷是存着让你试菜的心思,也就是随口跟大姑抱怨了几句,哪曾想会在今天对出来,我要真存害你的心思我……我……天打五雷……”这小子看来是真的急了,什么话都敢外搁。
  “好了……好了……我也就白抱怨一句,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算了……怎么……怎么就你一人来啊?”跟这种老实到能称之为笨的人生气,我觉得直有有侮辱我智商的嫌疑,要这个世界的人的IQ都跟如墨一样,我也早就笑傲风云了。可是看着如墨空空荡荡的身后,心里仍不免有一丝失落。
  “是啊!”如墨回答的挺干脆的,就这么干净利落的打断我的希望。
  “哦!知道了!”明明眼见了答案,偏还好多些一问,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挺多事的,丧气的挥挥手:“我没事,你走吧,我还没吃饭呢?”
  “嗯!”如墨非常听话的转身,我也垂头丧气的回到桌前,准备继续用饭。这一看之下,不由一愣。
  老天,这里的老鼠蟑螂饿了多久了,才养成这么灵敏的嗅觉,只见原本放着饭菜的地方已密密麻麻的爮满这两种生物,重重叠叠,我想我此刻的脸色一定非常不好看。这什么世道,连老鼠蟑螂也跑来欺我了。
  气极了,也顾不得恶心害怕,自地上捡起一根木棒就没头没脑一阵乱敲,口中狠狠的骂道:“连你们也来欺我,打死你……打死你……。”
  最外一圈连老鼠蟑螂立听着风声不对立刻跑了,可里层的却仍留在那儿,为鼠为食亡作了正解。
  门外又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苏丫头……苏丫头……你等等……我……我还有话说……”
  “说……说……说什么说……”如墨想说什么,我也没心情细听了,这一腔怒火全冲他喷过去:“都是你……都是你……你这个扫帚星,早不来、晚不来,偏挑我吃饭的时候来,你存心的啊,害我的晚餐全喂了老鼠蟑螂……。”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窗外响起如墨委屈的声音:“我真不知道你刚才要用饭。是少爷……是少爷吩咐我来看你的。”
  “少爷叫你来你才来,少爷不叫你还根本就懒得来是不是……”本姑娘心情很不爽,总要找个出气筒,而这个不善言语的如墨,非常不幸的雀屏中选,成了现成的出气桶。
  有理无理的乱骂一通后,我才慢慢回忆起如墨倒底说了什么:“等等,你说是少爷,就是方容,那个表少爷吗?他让你来的,他为什么自己不来?”原本怒气腾腾的心却有了降温的迹象,但仍有一些不甘心的问。
  “少爷他……他来不了……他有事……所以特别交代我来看你,并给你转句话……”
  “什么话?”
  “少爷说,让你放心,他不会让他娘的事再次在他面前重演的。”
  他娘的事……我略把前因后果这么一想,便明白了:“少爷现在守在小姐那儿?”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如墨有些惊奇道:“也不知少爷是怎么想的,他本是男子,又不能进小姐的房,却执意守在外面,每道给小姐的汤药都要亲尝,对了,还有你娘,明明都不让她进屋,她也守在门外,只托我给你带个平安。还有,这是少爷托我带给你的东西。”
  “什么?”我自窗口缝里接过一锦囊,打开,里面是些散碎银子。不多,但很零碎。
  “这有什么用?”难不成要我打点守门的人。可人家根本不往这边来,都缩在屋里吃香喝辣的。
  “也我问过少爷,就是给你碎银子,你也不能出去买东西,有什么用,可少爷说,给你就行了,你知道的该怎么用?”如墨挠挠头,略带困惑的说。
  算了,问如墨怎么用这东西,的确是问道于盲,可这没头没脑的哑迷,却让人怎么猜啊。“少爷交给你这东西时原话怎么说的?”
  “他说让你自己也小心点,祸从口入。”
  祸从口入?银子,毒,心里一震,一直以来我都觉得那幕后黑手若害了小姐,我会很惨,却忘记了一个事实,对于我这个坏了他大计的不速之客,那黑手也应恨之入骨的。
  而,要对付我一小小丫头,可比对付有重重守卫的小姐容易得多。
  而银能验毒,这在古代也是个常识性道理。
  心中微微一暖,却想起先前漫不经心的饮下的半碗姜汤,立刻觉得得肚子似乎在翻江倒江,脚有些软。顾不得再跟如墨说什么,颤抖的挑出一块小碎银子,放入剩下的半碗姜汤里,屏息静气中,看着沉入碗底却闪亮如故的碎银,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下一刻,目光却向那被老鼠蟑螂包围的饭菜上,按说我那样乱打一通,又不什么百发百中的高手,为什么围在中间的那一团动物却连躲避之力都没有呢?
  先前气极,没有多想,如今这点醒,才惊觉自己刚刚得手的似乎太容易了些。
  从地上拾起木棍,把那成团的死鼠死蟑螂拨弄开来,蟑螂因为体型太小,看不清楚,但从死鼠身上流下的那滩黑血,却十分触目惊心。
  手脚冰凉,如果没有如墨的到来,这口吐黑血的那个人,应该就是我了吧。
  “苏丫头,你怎么了,脸色很差,我真笨,你明明说了晚餐没吃,我这就去厨房帮你找点吃的去。”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很差,所以如墨才会被吓成这样。
  “不要去,回来。”我的声音陡然有些变形走样,任谁知道自己才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想必也如我一样吧。
  “苏……苏丫头……”如墨也被我突然拨高的声音吓得不敢乱动,只无助的叫着我的名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咳嗽一声,我尽力平复狂乱的心跳,看着如墨茫然的神色,我打消了告诉他我自己最新发现的念头,无知,也许还幸福些吧,挤出一抹笑容,轻轻说道:“如墨,我不饿!真的,谢谢你了。”
  这声感谢我是真的发自肺腑,不管有意无意,反正是他把半只脚迈鬼门关的我拉了回来。
  “你真的不饿吗?你的脸色很差啊!”如墨老实的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真的,我没事!”努力平复狂乱的心跳,我仍挤出一抹笑意安慰别人,真是没天理,明明我才是被吓坏的一个:“如墨,答应我,不把我没吃晚餐的事告诉别人。记住,这很重要。就像你跟别人说了我帮少爷试菜的事一样,会害得我很惨的,知道吗?”
  看着如墨虽茫然却坚定的点头,这才像一个真正的十二岁孩子该有的天真,不像我,一个披着十岁外衣的老怪物,也不是那个因家破人亡而被迫早熟的少年。这样的天真,真好。
  “帮我带给少爷一句话,就说一切我都知道,我会小心,让他也小心。就行了。”
  “嗯,我记住了……我走了……”
  “嗯……”我努力的维持着笑容,目送他的离去。
  半晌,却听到如墨迟疑的脚步又回到门外:“如墨,怎么了?”
  “其实……”窗外闪过如墨的脸,听得他支吾了半天,终于抬起头,鼓足了勇气,盯着我,认真的一字一句说道:“其实,就是少爷不吩咐,我也会来的……真的。”
  “我知道……”心中暖暖的,这一刻,我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不带半点伪装。用力的点点头,原来伶俐的言语却全部无发出口,我只能重复着:“我知道,真的,我知道……”
  看着如墨欢喜的离去,我的笑容才渐渐淡去,看着眼前一堆动物尸体,传说中,蟑螂是世上最强生命的动物,可眼前的事实证明,毒药的威力—更强一些。
  指甲深深陷入掌中,我心里默默想着一个人和一件事——宋大娘和杀人灭口的联系……
  夜色渐沉,原本喧嚣的府内也渐渐清静了下来。幸得这屋内一灯如豆,散发着微弱的、暖暖的光,遥远的庭院外传来二声梆子撞击铜锣的声音,二更天了。
  强撑着快要打架的双眼皮,意识已渐渐模糊,心里清楚,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候,这一夜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危机暗伏,毒药我是躲过去了,却不知道,那幕后之人什么时候来验尸呢?
  所以不能睡,真不能睡啊。
  心里是这么想着的,可不知为什么,眼皮仿佛重逾千斤,意识变得渐渐模糊,狠狠咬下舌尖,巨烈的痛意使我稍稍清醒一点,可头还是很闷,很想睡。
  暗骂自己没用,前世几天几夜打游戏的日子不是没有过,可到今怎么如此不济,连一宿都熬不过了。
  全身软绵绵的,我步履蹒跚的走到墙脚边。依墙而坐,身下却触及一团软绵绵、毛茸茸的东西,老鼠,本能的一惊,却连条件反射的跳跃起身都变得十分困难。
  本能的觉着不对劲,为什么这老鼠竟也软软的趴在那儿,没了想逃走的意思,费力的睁开眼,却看见那家伙倒是想跑来着,却摇摇晃晃似醉了酒般,歪歪斜斜走几步道,倒无力的倒地。
  举目四顾,不知是我因太困而思绪变迟缓,还是这些老鼠蟑螂也困了,全都变得行动迟缓,难道全都是吃了那饭而中毒,可那已没剩什么的残羹剩饭怎会药倒这一屋的生物。
  晃晃已经晕乎乎的大脑,再仔细的看着这空空荡荡的房间,我的目光终于定格于那一盏给我带来温暖的幽幽亮光上。
  这也是宋大娘带来的,真是太大意了。
  我欲上前灭了那灯,才起身,倒感天昡地转中,耳边仿佛又听见门外有轻轻的脚步声缓缓的,小心的朝这边靠近。
  “原来这灯中,也有毒啊。”嘴角浮现一丝苦笑,这在我陷入黑暗之前,脑海中闪过最后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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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一声轻笑打断一室沉寂,那位元老级的的周氏出来打圆场了:“夫人,老婆子在这听了半天,怎么觉这苏丫头的人缘好像还不错啊!”可这话中似乎隐隐含着点什么,我一时半会儿还真听不出来。
  “那是,挺聪明的一丫头。”莫大姑这样的评价是福中祸,我更是心中没底。
  原本自傲的多了二十几年的阅历,在这些人精面前,也只算个黄毛丫头了。
  再次看看四周的人,我不由有些悲观了。不知是不是心态不对还是怎么的,我看谁都似嫌犯似的!
  莫大姑:不说她是第一个到场的人,连小姐身边两丫头都是她挑的,有做这事的能力!当然,那看似凶狠的实则为我解围的巴掌,又是怎么回事?
  方容:如果小姐死了,他一定会是现成的最佳受益人,为了防止那位鹤雪的小妾篡位,夫人一定会尽力让老爷认了他当义子的,以保万全……,虽然是他在帮我说话,可,如墨告密的事又该怎么解释?
  宋大娘:本来没她什么事的,可一直跟我不对盘的她为什么会在这当儿拐着弯帮我说话,想不明白,可疑……
  最让我看不懂的就是周氏:明明已是隐居中的人物,为什么会巧合的出现在那儿,出现就出现了,为什么已根本不管事的她会出言干涉此事,像似硬要来趟这混水,可疑……
  甚至是娘,就如夫人所说,灭国之仇,为奴之恨,若有机会,也不是没有下手动机的……
  “那依大娘看这还怎么审呢?”夫人那张完美的面容,让我不由生出想撕下来看看下面藏着什么的冲动情绪?
  “老婆子可不敢作主,毕竟事关小姐,宁可错杀也不能放纵了。但,也能了埋没了功臣!”不愧是三朝元老级别,这话多圆滑。
  “这丫头人缘的确不错。”夫人懒懒起身,却是重复着周大娘的话,在众人疑惑的忐忑不安中开口道“好了,今儿就到这,明天接着审吧!”
  一干人等也都松了口气,只要一天没下定论,一切就有转机,不但是我的,也是那只幕后黑手的。
  “等一等!”在众人惊叹不解的目光中,我微眯了眼,扬声道。
  错过这一次,不知又会什么时候才能见这位夫人,既然她是小姐的生母,至少,她是可以排除嫌疑的吧。
  我咬咬牙,从怀中拿出那早被体温暖了的碎布:“夫人,这是我在小姐出事的地方的花枝上捡到的,跟当时小姐身上穿的衣服颜色不大一样.”
  一室静默中,众人打量我的目光中都多了些意味。有惊喜的、有赞赏的、有思量的、更有看不明白了,小小斗室中,暗潮汹涌。
  莫大姑上来把布片交到夫人手中。我却紧紧的盯着那两个小丫头,可惜两人都已脸白如纸,惊恐不安中,倒也看不出我这突来的一手,对她们心理有什么冲激了。
  心中暗叹一声可惜,要是还有更好的机会,我不会选择在这样的情况下抛出如此重要的证物的。形势比人强啊。
  此刻室内静静的,连呼吸声都几乎可以听见。
  半晌,总算听到夫的虽极力刻制仍有些激动的声音,不复先前云淡风轻:“芸娘,叫纺织的管事张妈过来。”
  等等的时间永远让人觉得时间漫长,我倒还并不心焦,倒是如墨在那段时间频频探头,看那个张妈什么时候能过来。
  张妈是个看起来很平凡的中年妇人,属于平凡到放在人群中绝对不会引人注意的那种,可我知道,她那双巧手,却是府上人人称道的。连娘都说,自愧不如。
  她对着那块碎布反反复复的辨认之后,却摇摇头:“回夫人的话,我们府上从来没有过这种布料。”
  目瞪口呆中,自以为是的最后一丝线索最终破灭,我心中隐隐发寒,那只幕后黑手远比我想象中的狡滑。
  “没有?怎么会?”夫人的语气中有着掩不住的失望,一如我此刻的心境。
  “让我看看!”刚才只发一言后就沉默如故的方容却在此刻出声,没什么指望,他一男的,还能搞清楚这些布料之类。
  但事实往往会出乎我意料之外,却听得夫人轻笑一声:“瞧我这记性,容儿家就是专门经营衣料的,世代的皇商,这家学渊源的,准错不了。”
  啊,这位少爷家是经商的,又是皇商,这富有自是不必说了,难怪会发生夺家产之类的事,不信,一贫如洗的家谁会去争。
  方容却没接这话头,眼中闪过一抹悲色。
  “夫人,我们府上一直都是从锦衣坊进的布料,三十四年的老主顾了。而这块布料,若我没有看错的话,应是绵缎坊的出品,所以老奴敢断言府上从来没进过这种布料。”或是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挑战,张妈没等方容上前便抢着回道。
  方容上前看了半晌,点点头,应算默认了吧。
  绵缎坊,我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还好,至少有个线策。
  “好了,就这样吧,把这三丫头都送到柴房,分开关起来。”夫人的语气又恢复了先前的轻柔。一如她看不出喜怒的脸。
  “夫,请你一定要照看好小姐。”在临出门时,我突然回头说大声的喊出这出这一句来,因为,现在,只有她才知道一切真相了。这话,不但是给那位夫人听的,我更是说给其它人听的……
  ※※※※※※※※※分界线※※※※※※※※※
  夜慢慢降临了,我抱膝坐在地上,只觉得身心皆冷。有什么东西在身边蠕动,下意识摸去,毛茸茸的,带着暖暖的温度,飞速从我手中溜走,这又是什么,硬壳,细腿……
  “啊……”一声惨叫响彻整个柴房。
  不是我,是隔壁关着的一丫头。前面慢腾腾的传来脚步,夹着很不耐烦的叫嚣:“鬼叫什么……叫魂啊……”
  “蟑螂……还有老鼠……好可怕……大娘……救命啊……”可怜希希的声音,不是先前在园子里的丫头,而是另一个。
  “这是柴房,不是小姐的闺房,蟑螂、老鼠……算什么,怎么着?跟小姐身边久了,还真自己也当个千金小姐了。”那声音抢白一句后,扬长而去,只留下隔壁丫头低低的抽泣。
  “大娘,求你,……至少给我点盏灯……,这里好黑……,我怕……!”隔壁丫头近乎绝望的企求声,也无法打动渐渐远去的身影。
  是的,我先前摸到的也正是这两种生物,只不过我还没叫出声来就被人抢先了,纵然在前世,我算个大胆心细的人,平生唯二所怕就此二物,平日见到一种,也会惊叫连连,可经过隔壁这位这番闹腾,我反倒平静下来,这神经仿佛变得麻木了似的。任凭这些东西在我眼前登堂过室。
  又或者,心知肚明,纵然叫出声来,也只能落得如隔壁丫头被人抢白一番暗自低泣的下场,这样一想,也放只能呼之任之。
  原来,人在被于未来的不确定的恐惧所侵蚀中时,其它的一切事情都可以忽略不计。
  吱吱吱,是老鼠在我耳边磨牙,嗖嗖的,是蟑螂快速进进出去。我这一大活人,估计在他们眼中也是被直接无视了。
  泪,不知何时悄然流落,前世看那什么格格,她在被关牢里,还能写首‘走进一间房,四面都是墙,抬头见老鼠,低头见蟑螂。’当时自己看得乐不可支。可自己身处这老鼠蟑螂之间后,才知道,那也不过是电视剧,真的身处这种环境,别说写什么打油诗,能保持平常的心境,不被这无边的黑暗吞蚀了心中的希望就很不容易了。
  我蜷缩成一团,茫然的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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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容我理出头绪来,哐铛一声,柴门开了,莫大姑那张现在已没什么表情的脸出现在我面前:“出来吧,夫人要见你。”
  “小姐醒了?”我一愣之后,狂喜的问,似乎只有这个原因才能解释这突来的好运。
  “小姐还在昏迷中。”冰冷的话语立刻打断我的希望,唉,早该知道,这种出乎意料的惊喜是不可能出现在走背字运我的身上。
  “那夫人见我做什么?”是的,我真的很想见见那位夫人,想告诉他害她宝贝女儿的人留下的唯一线索在我手中,好让她快一点要查出那人来。否则她宝贝女儿若有了什么事,依先前福儿丫头的话,我肯定是没什么好果子的。
  可一直以来的运道使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也有能心想事成的一天,虽然不是第一愿望——小姐醒来告之真像,对我救命之恩感激不尽。能退而求其次,我也很满足了。
  所以,这一路上,我都寻思着,是不是这位莫大姑把我骗出去杀死,再伪装成我畏罪潜逃的样子。
  所以一直是留神提气的防备着,于不济,我还有一拼之力!
  没办法,在经历了这么多以后,我算是充分领教到这古代所谓权谋之术的历害了。后遗症就是我现在看谁都是半拉子坏人。以前挺没心没肺一人,现在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思量再三。
  原来,这样的生活,竟在慢慢的改变了我。
  毕竟。连我以为无害的赵伯,前一刻还嬉笑着邀我去他家作客的赵伯,也在不动声色把这推到了如许地步。这人心,还有几分可信。
  不,也许至少有娘,有陵姨吧。至少她们是真心对我好的,可我清楚的知道,她们对我好是因为我是苏蕴初,是那个十岁的孩子,若她们知道她们所真心疼爱的孩子早换了人,又会怎么样?
  所以,我敬她们,爱她们,却不敢完全信任她们,在她们面前,我得时刻费心伪装着一个十岁孩子应有的天真,就怕那天真像拆穿,看到她们知道真像后失望的眼。
  而赵伯,我原以为他是因为我的热心,我的才干而认可我的,那个真正的我,此情无关风月,不过是在这陌生的世界,偶尔活出一份真实。一仅无需伪装的忘年之交的友情,,却怎知,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场欺骗。
  这世上,原也没有白吃的午餐。
  心微微凉,如果这世界注定冷漠,我温暖不了他,那就只有变得比她更冷,适者生存才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弯弯绕绕的,总算来到正堂,门口自有丫头挑起帘子,我随着莫大姑走了进来,扑面一股暖气袭来,不同于莫大姑身上浓郁的香气,一股子淡香传了出来,我不禁深深吸了几口,混乱的脑子也为之一清爽。
  原来还真是带我来这的,想自嘲的笑笑,却只觉牵动了脸皮,毫无笑意,竟是传说中的皮笑肉不笑,终于能体会到了。
  “夫人,人带来了……”莫大姑向着里屋恭敬的行了个礼,便立刻闪到了一边,剩我一人立在当中。同在中间的还有两丫头,青衣装束,跪于地上,低声抽泣。
  虽看不见人,但也能猜到,必是小姐身边两贴身丫头,福儿喜儿。
  看这架势,我双手放腰间,蹲一福为礼:“苏蕴初见过夫人。”也算有模有样,这本是成为丫头后的必学礼仪之一,我也就马马虎虎下功夫也学了几分像。
  “放肆!见了夫人还不跪下!”莫大姑历声道。
  暗中撇撇嘴,看来这一跪是免不了的,我作势欲跪。
  “算了吧,别吓着孩子!”夫人的声间温温润润的,“抬起头来,我瞧瞧!”
  我心中一惊,试问要你唯一的女儿生死未卜中,你还会有闲心对一个有可能是杀你女儿的嫌犯和颜以对吗?要换了我,生吞了她的心都有。将心比心啊,所谓物极反常必为妖。怎么让我心惊。
  但,我只能缓缓抬头,眼觉余光扫视之下,除了那两丫头,其余的都还是熟人。娘在一旁抹着泪,担忧的望着我,见我看她,还硬挤出一抹笑。表少爷方容和他的小厮如墨也在,如墨那小子倒是一脸焦急,表少爷却面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另一边,一个没什么表情的宋大娘加上一脸寒霜的莫大姑,而夫人跟前还有一小凳,上面坐着那位久不露面的大管家周大娘,这是要做什么?
  而正中,自是坐着那位穿金戴银的夫人,瓜子脸,细细的眉,如水的眼,竟是极美的一张脸,当然比不过陵姨,但比起我娘都要美上一分。
  “好了,福儿、喜儿,反正婉儿出事,身为贴身丫头的你们是难逃干系,且退一边去吧!”夫人淡淡的发落了两丫头,但又优雅的拿进茶盏,喝茶中。
  我才知道,这竟算一场三堂会审了。不免对那两丫头多看几眼,可两丫头都是眼红红的,低眉顺眼的愁云惨淡。没什么差别,若这两个中有位是在作戏,那么这作戏的水准可不亚于得奥斯卡奖的演员。
  “听说,”瓷杯轻碰杯沿,发出清脆的鸣响,喝了口茶润润嗓子,那位夫人缓缓说道。“你自称是把小姐从水里救起的。可若要我信你,你得告诉我,为什么会救她?”
  我诧异的抬头,满脸的不可思义,虽然心中作了成百上千总假设,却仍没能猜到,夫人竟是问了这样一个问题:“救人,还需要理由吗?”
  这又不是在市场上买东西,要想好有没有用才下手买,若有功夫去想救人的理由,那十之八九不如买屏口棺材改送葬得了,不过,这话,我可没胆说出来。
  “你是越国人,我大离灭越不过半载,离越之间的仇恨可能会有,但说到救人,你倒给我一个救人的理由?”
  “夫人,初儿不过一个孩子,哪懂什么国仇家恨,咱们这俩经过战乱的孤儿寡母,但求能生存下去就行,哪还敢生怨毒之心?”我这还没回话呢,娘已经抢在我之前跪下分辩道。
  “娘……”心中一痛,第一次为自己救人的行为产生了悔意,明明我是救了人,娘却还要这低三下四的为我求情,眼里不由一热,我不假思索的抢上前小心而固执的扶娘起身。
  怒火在胸中烧,明明知道是不该的话,可我的思绪快过理智脱口而出:“小姐额头又没刻字。奴婢救人的时候哪知道她是哪国人。经夫人这样教诲,奴婢一定记得下次救人的时候,先问清楚她是哪国人再想救是不救。可当时,小姐根本连呼救都没了力气,再要等她回了话才救,只怕早尸沉湖底了。”
  “放肆!”莫大姑啪的一掌,把我打倒在地。耳边是微微惊呼,那是母亲担心的声音。
  “真是个没教养的丫头,宋妈,这丫头平日归你管的,难道平日就这样的。”夫人的话仍是温温润润,波澜不惊,仿佛丝豪不受我这话的影响。
  “回夫人的话,她本来就是个没规矩的丫头。”早知道宋大娘对我没什么好感,我也不奢望她能为我说什么好话,半边脸火辣辣的痛。可以想像一会儿会浮肿起来。
  倒是这莫大姑,我才觉看不明白了,若说她是幕后之人,刚才就不会有那看似狠心却在为我遮掩的一巴掌。而先前我明明觉得她嫌疑最大的。
  “这丫头一惯笨手笨脚,杀个鸡弄得满厨房是血,那鸡还是满屋乱窜。看见别人把鸽子用水活活闷死,还要偷偷抹泪。最是没用的一个人。”
  我哪有啊,前几天还弄了叫花鸡的我,怎么会杀鸡都不敢,至于那流泪那档子事明明是当时她安排我切洋葱给熏的,跟杀不杀鸽子没什么关系好不好,虽然是这样想的,却仍能听出这话中好像都是贬意,可那再明显不过的言外之意,只要稍微聪明点的都能听得出弦外之音。
  “是吗?我怎么听说那活闷叫花鸡还是这丫头的主意,真看不出来,能想出这样一道菜的人心肠还挺软的。”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说的就是这码事吧。看着仍是云淡风轻的夫人,心中寒意更胜。
  原以为自己这些日子够低调了,没曾想一举一动已早被人盯上了。
  “舅妈,按说这事没多多嘴的余地,只是这初……苏丫头是每日给我送饭的。所以我特来瞧瞧。”
  都是聪明人啊。这还叫没说什么?意外之意,我天天给她送饭,真要有个杀心他不早死一千次了。
  看这两位,便知道所谓说话的技巧是多么重要,,哪像我刚刚的话那么冒失。
  心里正暗赞一叹,却听得夫人轻柔的声音:“芸娘,前儿个你给我报说那个没规矩,跟主子平起平坐一起用饭的丫头说的就是她吧?”
  “是!”莫大姑轻轻的,简单的回复:“也许少爷也存着防备这丫头下毒的心思吧!”
  这叫个什么事,我刚有的那么一点好心情荡然无存了,原来自以为低调的举动,在人家眼中竟是如此嚣张。
  幽幽的目光狠狠盯着躲在方容身后那个快缩成一团的人影,如墨。根本不作第二人选,既然方容不是大嘴巴,统其三人知道的事,告密者还会有谁?真是人不可貌相,平时看起来挺老实一个人,想不到关键时候也会给人背后捅刀子。深刻反省中。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一时间,室内所有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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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在呼唤几声未果后,莫大姑那很具有杀伤力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我,似乎恨不能撕我一般,让不我由产生出这个小姐是她女儿的错觉:“你……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张了张嘴,想起怀里藏着那块绿色碎布。是有人要谋害小姐这句话我几呼欲脱口而出,却在心念一转间强自咽下。
  不管此刻的莫大姑的神色有多么狰狞,但她毕竟是第一个赶到此地的主管级别人物。
  记得前世的小说推理中,第一个到来的人,往往最后嫌疑是最大,因为,她人在附近,才能第一时间赶到,顺便还能消灭有可能遗留的罪证。再说,在在我推断中,能布置这样一出杀局的人,想来也应该至少拥有如她这般差不多身份。才能不动声色的调开旁人。
  当然,身为府内主管之一的她在小姐游园时守在外面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这碎布,是现在唯一能指证凶手的证据,亦是我手中唯一的筹码,我可不敢轻易把交诸他人之手。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我看到小姐时,她已经落水了,身边连个丫头都没有。”我有选择的说着真话,只是隐瞒了碎布和听到远遁脚步的细节。顺便也试探一把那个哭得正伤心的丫头。
  身为小姐的贴身丫头,却不在小姐身边守着,那么,她不是被人调开,便有同谋的嫌疑。
  春风吹到身上,我不禁打个寒颤,此刻才从水里起来的我,浑身早已湿透,被风一吹,越发觉得冷了。
  我一个健康人尚且如此,那位落水的小姐想必不外如是,可那个丫头不知是害怕或是真的伤心,只一味守在那儿哭泣,一点儿也没有想帮她主子换换衣服的样子。
  虽然这丫头穿的是一身青衣,可这衣服是可以换的,我救人所耗费的时间,想来也足够让人换身衣服了。
  而随着我意有所指的话,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一味哭泣的丫头身上。
  “福儿……”莫大姑淡淡的叫着这丫头的名字,没多说什么,自有一种莫名的压力蕴含话中。
  “……本来小姐今天想游园赏花……,可喜儿……喜儿吃坏的肚子……就我一人跟着小姐……先前……先前……小姐说口渴,我回房倒茶。……刚回来,……就看见小姐躺地上,这丫头在一旁对小姐又捶又打的。……”这丫头哭归哭,说也断断续续,却把意思说得挺明白的。
  “是啊,真是个好丫头,让自己的主子一身湿衣躺在冷地里,你倒只顾哭……”我淡淡的叹息着,又刺了一句。
  这话一出,不但那丫头面上有愧色,连莫大姑都似乎有些挂不住,毕竟她也没吩咐人把小姐带走,就地开始审人了。
  只听得她连忙的吩咐其余人等七脚八手的把那位生死两不知的小姐抬进屋,连声吩咐并拿换洗衣物给她换上。又连连催人去厨房催姜汤。场面有些乱,也让我有了一些思考的时间。
  在吩咐完这一切后,不但她自己松了口气,我也一样,毕竟,这位小姐的生死可是跟我栓一起了。她只要活着,我就还有希望,她要是死了,我可就直接玩完,没了戏可唱不是。
  至于那福儿,仍是被留在原地,哭泣不止。可我怎么看,都觉得这丫头都似脱不了干系的。
  莫大姑倒也不理那福儿丫头,注意力仍放在我的身上。
  “先前清园时我可没看到你在园内?”
  “清园时我出去了,后来又才进来的。”
  “既然已经出去了,你又偷溜进来做什么?”
  “我不是偷溜进来,只是是帮木匠赵伯拿落在这儿的花锄。”我理直气壮的回应。“不信你可找赵伯来对质。”
  “赵伯……木匠……。”莫大姑冷冷一笑,那原来娇美的五官竟带了丝狰狞“我在这上官府几十年了,可从来没听说过有哪个木匠姓赵的……”
  “可能……可能……可能是花木匠……”我有点慌了神,想想也是,那赵伯从来没说自己是木匠,而且除了做了那井轱辘,其余时候见他都是在伺弄花草的,所以是花匠也说不定了。我如是想着。
  莫大姑的目光越发诡异,盯着我看了半晌,才向着人群扬声道:“李叔……李叔……”
  “大姑有什么吩咐?”
  一个陌生的中年人自人群中应声站了出来,回应到。
  “我没记错的话,你是管着这府里一众花木匠人的,已经有十年了吧?”
  “是!”
  “那这十余年里来来去去的一众花木匠人里有几个是姓赵的……”
  那中年人仔细的想了想,斩钉截铁的说道:“没有,我手下的木众花木匠人虽多,却也真没一个姓赵的。”
  轰隆隆,五雷轰顶也不过如此。原来还有那么一点信心,也被这个消息打击的烟消云散。看着那个叫李叔的人不似作伪的神情,我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中落入了一个布局精妙的局中了。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已被这个消息打击得有些失措。“我……”
  “来人,把这个加害主子的贱丫头拖出去乱棍打死。”莫大姑恨意十足的话回荡在我耳边。
  有人狠狠的推搡着我,一不留神,跌倒在地,好疼。这突来的疼意总算唤回我因原来跟我有说有笑的赵伯突然变成一个子虚乌有的人不知所措的思绪。
  “我是救人还是害人一切等小姐醒来自有公论。”推开欲抓我的人群,我目光定定的盯着莫大姑,众人只觉这原来一身狼狈的小丫头身上突然散发出一种威严的气势,竟不由被镇住了,不敢再上前去。
  一时竟成僵局。
  “我说莫丫头,平日处事倒也挺稳健的,怎的今儿个处事却如此莽撞。”人群外,一个低哑却沉稳的声音缓缓的打破的这一地僵局。
  原本一脸怒意的莫大姑在听到这声音后神情不由一敛。其余人等也面露恭敬神色,看向来人。
  莫丫头,我暗自在心中啧舌中,这个称呼搁在一个年近三旬的女子身上,还真有些怪异。
  “周大娘,您……您老怎么也来了?”
  “我倒是不想来,人老了,本是不想管事,却听说小姐落水身边却连个照看的人都没有,不来看看成吗?莫丫头,老婆子可听说,小姐这身边的丫头可都是你挑的精细人,怎么却做事这般糊涂?”来人缓缓的言道。四周一片寂静。无人敢应声。
  周大娘,莫非传说中那位已归隐的老管家,这事竟把她都惊动了,不但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也出乎大多人的意料之外吧。
  难道说,这位也在这件事上掺和一脚,扮了某种角色,否则,这位貌似以隐居的总管事为什么会这么巧的出现在此地?我原本已不太亲清晰的思绪更乱了。
  “大娘教训的是。”莫大姑倒也低眉顺眼的问道:“依你老看,这事该如何处置才好?”
  “呵呵!处置?我说莫丫头,这事既然已关系到小姐了,哪是你我下人能做主的事,涉及此事的人都先关起来吧,等夫人有空发落才是正理。”那老妇人不愧人老成精,倒也处事圆滑,不留任何把柄,难怪当年能在上官家一任管事数十年,就看现在,那些年长的仆众对她毕恭毕敬的样子,亦是余威犹存啊。
  虽然看着年近三下的莫大姑被周大娘一口一个丫头叫着,有些好笑。可我自己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如果从遇见那个根本就不存在的赵伯便是所有阴谋的开始。那么,编出这张大网的黑手心思之细腻,便到了让我心寒的地步。
  虽然因为会急救术救得那位小姐一命,使这桩阴谋有了一丝破绽,可敌暗我明,有心算无心,我又被关在柴房中,纵然心急也无可奈何了。
  喷嚏一声,我才惊觉自己身着湿衣竟立在窗口前,还好桌上有一套干净换洗衣物,连忙换上,不管怎样,我总得确保自己活着,才有机会翻身不是。
  活着,才有机会,这本是我用来劝方容的话,如今看来,用到自己身上似乎更合适点。
  想到方容,又不由苦笑一声,以我自己现有的人际关系网看,貌似也只有他能帮我了,可他不过寄居此地的客人,纵然有心,怕也出不了多少力吧。
  掌心里捏着半片碎布,那就是我如今唯一的线索了。
  如果能想办法见到夫人的话,或许还能有用。
  可,人家高高在上的夫人哪会有闲心理会我这个无足轻重的小丫头。
  但,让我把那全部的希望寄托于一个平日都病泱泱的孩子身上,的确很难。
  现在,我又该做点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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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见前面的赵伯身形一顿:“糟,我的花锄还在府里。”只听得他摇头叹息着的自言自语:“人老了,就是记性不好,老丢三拉四的,得,回去又得听老婆子抱怨了。”
  “我们折回去取来不就得了。”我回应着,心里却暗笑,原来在这世上,还是妻管严这档事,要知道,这可是男尊女卑的古代,要寻上这么一位怕老伴的也容易啊。
  想了想,赵伯仍是摇摇了头:“算了,咱们都走了这么一大段路,想必小姐也进了园子,真要折回去,没准就撞上了,不好,不好。还是走吧。”
  赵伯口中是不同意,但面上仍是有些忐忑,不由有些好笑:“那有什么,我们回去后,你只管在园外等我就是,我一个小丫头,纵然进去也没什么关系,见了小姐我远远躲开便是,万一躲不开,最多算个没规矩,算不得什么大事……”
  赵伯一来见我说的在理,二来也可能真怕家里尊河东狮,便同意了。
  此刻的园子安静极了,虽然依旧花红柳绿,蝶舞莺飞,少了平日里穿流的人群,变得有些陌生,带着几分萧瑟。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脑海里莫名浮现出这句伤感的诗,打个寒颤,原来再美的景致,缺了人烟气息,都会令人感到诡异。
  不想再继续这个伤感的思绪,我按着记忆来得花圃里寻找,浓密的花荫几乎掩住了我的身形,找到了,那花锄静静的躲在地上。不由松了口气,庆幸没有遇上那位游园的千金。
  但也有淡淡的遗憾,毕竟那是只在书上看到过的大家闺秀。
  算了,把心里那就好奇的念头压下,拿起花锄,我还是走吧,外面还有人等我呢。
  自己既然是悄悄的来,也就悄悄的走,除了这一把花锄,就别带走一片花叶。
  我是这样想的没错,可是水池那边扑通一声闷想,停住了我离去的脚步。
  好像有什么重物落入湖中,一时间,只听得池水哗哗作响,一个娇柔无力的女声断断续续的挣扎着:“救……救……命……”
  “谁……”我被这突来的变故一吓,下意识的喊出了声,但立刻就后悔了。
  因为我听到水池边有个抽气的声音,接着便是一阵花木磨擦撞击的声音,可以想像有人狼狈远去。
  不是吧,我在心中哀嚎,希望不会是那么老的桥段发生在我面前。扔掉花锄,脚步已不由自主的向水池边移去。
  池边空无一人,只有摇曳的草木上那抹嫩绿的破布条的的揭示着有人匆匆离去的事实。而水池里,一个鹅黄的身影则无力的随波逐流。
  谋杀是浮于我脑海中的第一念头,随之而来的是心中升起的一股无力感。
  这什么破老天,真让自己遇到这么老的桥段。
  若以我自己现在偷溜进来的处境,转身拿着花锄离去以保自己平安,并把这件事永远烂在肚子里才是明哲保身的上上之策。
  可是,我微眯了眼,转念一想,这事,也是个机会。虽来穿到此地以后的运气从没好过,但难得这样一个机会摆在面前,错过了,恐怕我这一辈子再难找到这样能够一举翻身的时机。虽然,这必会得罪那异演这一幕的黑手,但,相较于这段日子以来看似平静,实际整日提心掉胆的日子,倒不如再搏上这一回。
  这段心里的较量写起来虽来是一大段,可真正作出选择也就是火石电光一瞬间的事。
  看着那抹浮浮沉沉的身影,那无力挣扎,却努心把头上扬的女孩半睁眼中那对生的希望之眼色,我顺手把那块碎布藏进怀里,投入湖中。
  刚一入水我就隐隐有些后悔了,不只因为初春的水还是有些刺骨的寒意,亦不是自己不会游泳,而是自己错估了自己的实力。
  现在的我,虽然内心灵魂是一个二十八岁的成年人,但骨子上却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屁孩子,这样的身体,力度上大打折扣不说,身上那粗麻衣吸水后的沉重,更令我举手投足都异常坚难。
  万幸练过一段日子内力,又做过一段时间体力活,虽说远没没有传说中先天真气,水中自由呼吸的程度,倒也在在费力九牛二虎之力的一番折腾下,把那个跟我差不多重的女孩拖上了岸。
  因为在水里折腾太久,女孩已没了呼吸。我心不由跟着一沉,我自己折腾这么久都不见有其他人来,只怕谋划这一出的幕后黑手必是大费周折的。而我原想着只要能救活人,那万事好说。若真的救不了,那自己出现在这,恐怕跳进黄河也难以洗清了。
  这也是在跳下救人之前,我早已清楚的结果,既然选择了赌上一把,就没了回头的余地。
  我努力回忆着在以前体育课上的救生常识,清理出她口中的泥,人工呼吸,人工心跳起搏术,一次、两次……我专心的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再无心顾及其它。
  这女孩看起来很瘦,稚气未脱的脸一片惨白,成功勾起了我对自己决定的庆幸和对使作俑者的痛恨,这孩子不过一未成年人,大人有什么手段大可自去撕杀,何苦牵连到这一样一个孩子身上。要在现代,还有个未成年人保护法呢,可在这儿,谁又能来护谁?
  耳边传来瓷杯落地的碎裂声和一声惊叫,随后便是拔高的惊慌失措的尖叫:“来人啊……救命啊……小姐……小姐……出事了。”
  我在忙着救人的同时,以眼角的余光扫过去,一个十二三岁的青衣丫头模样的女子跌坐在上,一脸惊慌的看着水池边的两人。同时,也能听到很多慌乱的脚步向园内涌来。
  顾不得多想,我仍继续自己的急救术,一次、两次……没办法,这位小姐的生死已是我现在唯一的筹码了。
  有人在惊呼,有人在叫嚷,各色声间纠结在一起,使我根本听不清什么,本也无心听的。
  在这一片混乱中,一但愠怒的声音穿透喧嚣的人群,清晰的传遍全场:“乱什么,慌什么,上去几人人把那该死的小蹄子跟小姐分开。”
  身上有人七脚八手的拉扯着我,又怕伤了那位不知生活的小姐,一时倒是僵局。
  第一个赶到这儿的主管级人物竟是莫大姑,我不由哀叹自己的命运不济至此!
  正在这危机的关口,那原来没有呼吸的女孩突然抽搐一下,哇的一口黄水吐了出来,缓缓睁眼了。
  顾不得身上那几只抓得我生疼的手,我狂喜的叫嚷着:“你醒了,太好了,……你活了……”然后才回头对着身后的几个粗使仆奴大声呵斥道:“还不放手,差点担误我救人。”
  慌乱的人群静了静,仍是莫大姑愠怒的声音在这一片沉寂之后发号着施令:“先把她们分开。救人……哼!谁知道你是救人还是害人?”
  我顺从的自那位小姐身边离开。反正那位小姐活着,我就有了定心丹。而刚才跌坐地上的丫头几乎手脚并用的爬到那女孩身边,搂着刚刚苏醒的小姐痛哭连连。
  “小姐都醒了,我是救人还是害人,你自个问去。”我此刻是老神在在的回道。
  莫大姑半信半疑的盯着我,走到那鹅黄衣衫少女身边。低下身轻声问道:“小姐……小姐……你……你还好吧?”
  “我……我……她……她……”仍大口喘息中的那位小姐上官婉儿,却在众目睽睽下,娇喘连连的我我她她了半天后,终于,两眼一团,再次晕了过去。
  不愧……不愧为传说中的病西施,嘴角微微抽搐,我那颗原本信心十足的心,也随着她这一晕,跟着也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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灿烂的阳光普照大地,一如我愉悦的心境,迈着轻快的步伐,不时跟路过的相识不相识的人打着招呼。
  人的适应性的确很强,穿越来此不过月余,我几乎觉得自己已充分融入了这个原来陌生的世界。
  没有电脑、没有网络、没有空调、热水器。连上厕所都是没有冲水马桶,我也习惯过来了。
  晚睡早起,是因为练功的时间占了一些时间,纵然如此,也与前世的这夜猫生活彻底告别。算是好事吧。
  春在枝头已十分,杏红柳绿,粉嫩的桃花开得脉脉含情,这本是个妖绕的季节,在钢筋水泥构建的都市中,要看到如许美景,怕不得花上几十元钞票,特特驱车往郊外观赏,车马劳顿且是不表,乘兴而去,不过看到枝头也不过星星点点的几瓣残花,更多的,被整枝折下在商家手中待价而沽,那份赏春的兴致立刻减了大半。
  而在这商业并不发达的古代,这些草木正肆意纵放着自己的美丽,连呼吸间都带有自由清新的气息。
  所以,在午饭后到晚饭前那段时间,本厨房一干人等用餐休息时间,我总爱在花园里留连,纵什么也不做,在池边假山旁靠着,赏着这满园春色,亦是美事一桩。
  至于那么表少爷,虽说也不那么自闭了,可也笑言赏着花花草草是女孩子的事,他才不掺合进来。结果在他的影响下,小五子和如墨对我一起赏花的提议也是避如蛇蝎,都一群小屁孩子,还老气横秋装大人,令人气结。
  结果,大好春光,我只得一人独赏之。
  春风暖暖的吹拂着,令人不由放松心神,而今儿个食盒里的午餐更是我心情愉快的主因,因为在厨房里做事,吃饭就分成两拨,一拨先吃,一拨后吃,我一般挑后吃那一拨,虽然会饿点,但,这好处是到吃饭前到做晚饭后那段时间也都由我自由支配了。
  而我在上次厨房事件之后,我便可借机口述了前世自己知道的好东西,比如叫花鸡、竹筒饭等奇奇怪怪的东西让他们试吃,发展到后来,但凡我有说想出好食材,那厨房一干人都要先尝为快,美基名曰先为主子尝尝口味,这一尝,绝对不会少了我这个出主意者那份当午餐。
  正准备开动时,却看见花丛中有个熟悉的身影,不由开心的打着招呼:“赵伯好!真巧,今儿个你又来浇花了。”
  “是苏丫头啊!”花丛中的老人闻声直起身来,那是个年近花甲的老者,满脸的皱纹铭刻着岁月的痕迹,此刻他枯镐的脸上弥漫着暖暖的笑意。
  “你今儿又把花浇完了,怎么不等等我,这么大年纪,可得当心自己的身体,也不怕闪了腰。”看着闪着水珠的花朵和地上湿润的泥土,我就知道老人今天的活已经差不多做完了。
  “呵呵,那也多亏你想出那个用带齿轮子架在井上,我打水可省下了不少力。当然也就快多了。你这小丫头,怎么能想出那么精巧的机关来?”赵伯说起这事,眼中仍有挥之不去的惊奇。
  “我那不是懒吗?人一懒,就会寻思怎么省力了去”我嘻笑着回应:“再说,我的法子再好,也要你的手巧,否则,那物件也永远只是想法,成不了真的,我才佩服你呢。”
  没错,我们说的就是那井毂辘,那是我在最初打水入缸时就有了那么个隐隐的念头,可因为当时势单力薄,也就搁开手了。
  这段日子,我除了在厨房帮工,其余没事做时习惯了要东游西逛,既可借机习惯这个熟悉这个园子,别一个原因是因为我因为练功进展很快,每天都似有使不完的精力似的,也的确也闲不下来,那时候园子里也不过初春时节,万物复苏,倒没现在这般花团锦簇,就看见那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在井边拎桶打水。
  我可是在第一天就对打水这活有过切肤之痛的,如今看到同病相怜的人,又是如许高龄,当下同情心泛滥,自告奋勇前去帮忙,老人原本还要拒绝,却架不住我的热情,也就随我了。
  这老头就是赵伯了。而练了小半月内功心法的我,竟然发觉在这样繁重的体力活中,那原来有些不受约束的内力,反倒开始隐隐有了收敛的势头,而用内力配合自己的力道,使得打水变得相对轻松了不少。
  开始,我还以为赵伯打水也就和我一样为了灌满大口水缸的,就径直往那提,在老人惊呼连连中,才搞清楚,合着老人是只要要伺弄这满园花木,于是,我提着桶,他浇水,这一老一少的配合得倒挺有默契。
  在浇水、除草、培土一系列做着的过程中,我与赵伯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聊起来,赵伯告诉我那十口大缸是建府之初没有打这口井时暂时用来贮水用的。那时可得走到一里外的小河边,那才叫个累人,自打府里打井后,不知省了多少事,那缸也就投闲散置没用了。顺便也就问我为什么还会往那儿打水。
  我才彻底明白是被宋大娘恶整,原怪我当初提条件时,她答应那么爽快,因为那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事,不过用来特意为难我的。但这些私人恩怨也不想对一个初识者道,我只含糊说是被人摆了一道,然后为了引开老人注意,便随口提到这样的井还是不太方便,若能安个井毂辘,还能省下不少力。
  谁想这赵伯倒是来了兴致,竟详细询问我,那个井毂辘的设想,我从到这儿来,还是第一次有机会真的跟人抖这些未来知识,倒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也就详细解说起来,未了,随口叹了句,可惜不认识木匠,我纵然画出图来也没有做,否则倒能造福不少人。
  结果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赵伯竟真要我画出图来,说他能找人做。我原以为他不过一时兴起,便随口应他只要真有木匠,我就把图画出来,没曾想,过几天后,他还真拿着锯子墨盒来。我这才惊觉他的认真。忙说这画图是个细致活,还得要几天功夫。
  这下我倒真着认真起来,从表少爷方容那儿借来纸笔,根据自己的构想,连画带算的画了个草图样。本来是抱着试试的心态,也没多大把握,因为我本学服装设计,对于机械,也就大学学了基础而已。
  结果,东西还真的做出来了,虽然没我口中那么好,样子也有点不伦不类,可架在井上一用,倒真省了不少人事。这一下,他倒对我刮目相看,而我,也没想到这老人如许好手艺,敬佩有加,说心底话,我是感激他的,他不是因为我一个孩子小孩就把我的话当玩笑看的,而是通过实践肯定我的的能力。更重要的,我通过这件事,是找回了因先前的事情,大受打击所剩无向的自信心。这可真算有心在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再加上两人都是爱花之人,相处倒也其乐融融。
  可他也并不是每天都在园中,所以,今儿能踫上倒不能不说是意外之喜。
  把花锄放一边,赵伯就那么盘膝坐到空地上:“苏丫头,又带什么好吃的。”
  “敢情您老就惦记我的吃食的?”我半真半假的抱怨,手上却献宝似的把食盒放在空地上。“您老猜猜看?”
  “这我可猜不到,自你来之前,我从没听过有用泥包着鸡就能烧出美味的,那个竹筒做的饭也可以这么香。你这丫头弄的东西都透着古怪劲,像你的人一样,我可猜不出来,我现在都跟我那老伴说吃了你的东西后,都不想吃她的手艺了。对了,我按你说的那个什么,喔,叫花鸡,就是这名字难听了点,可按你说的做了后,连我老伴都赞口不绝,说是哪天请你到我里作客呢?”
  “那敢情好,来,尝尝我今天的新点子,烤鸭……这烤虽是他们烤的,可这片鸭可是我亲自操刀的。还有葱香比萨饼,这名字是怪了点,可这味绝对不差。”
  人生难得一知己啊,我自是不遗余力大力推荐着。把片好的鸭肉沾酱,夹上葱丝,用面饼卷起,送到赵伯手中,我神色中满是献宝的兴奋。
  耳边听得园内叮叮铛三声钟响,一个洪高的女声在园内高喊道:“小姐要游园赏花,闲杂人等一律回避。”
  这是怎么回事,来府上这么久,倒真没有见过一出,搞得我一头雾水中。
  身后赵伯已经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土:“走吧,看来今儿个是没这口福享受美味了。”
  “这是怎么回事?”看着三三两两的人向花园出口走出,我有些不解的问出声。又不是帝王出游,竟要别人避开的。
  “大户人家的小姐夫人哪是常人能见的,那钟声就是清园令,但凡小姐夫人要赏花游园我,一干男丁及其它不相干人员都得提前回避。免得冲撞了小姐夫人、败了兴致。”老人缓缓解释道:“我虽是个年近半百的老人,也在回避之列啊!”
  原来如此,我总算明白了,原来听说古代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当是个笑话,如今听来,就连游个自家园子都还得这么麻烦,不由不寒而栗,万分庆幸自己是穿到个小丫头身上,否则,光那些多如牛毛的繁文缛节就得活活把我麻烦死。
  手忙脚乱的把铺开的盘子收进食盒中,我急急说道“等等我,都说独乐不如众乐,你也说请我到你家作客,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儿个去吧,这盒手艺,正好拿来当赵婶的见面礼。”
  “呵呵!你这丫头,也忒小气,就这点东西也好意思拿得出手!”
  “得,是您请我去的,我一小丫头,纵然空手也没人能挑我的不是,何况我还凑了份见面礼,您老该知足了。”
  赵伯与我一路说笑着走出了园子。
  我原以为赵伯不过一木匠,自然也就住在下人房中,所谓到家作客一说,不过也是在府内一游,没曾想,赵伯领着我,轻车熟路竟自一处偏门走出府去。
  看着两侧高墙深深,才惊觉自己竟然在那样的不大的地方住了月余,也算少有的耐性的。不由感叹人的适应性的确很强的。
  顺着青石板巷子一路前行,以隐约可看出口人来人来以热闹喧哗气息,在府内呆得久了,虽也不觉闷,但终是一种清冷所在空,百十来号人的府中,怎能比得上这外面人来人往的热闹,重见这人世繁华的烟火气息倒让我有恍若隔世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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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这个也是穿越吧,都变成蝴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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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白日我就去厨房厨房帮佣,顺便弄些前世自己喜欢的菜色,给那位表少爷送去,顺便聊几句,并在那位忠仆如墨愤怒的目光下,分享本该是表少爷专用的美食,反正他家少爷都没说什么,他空有一肚子火也只能站在一旁用眼晴控诉我这不守本份,不知尊卑的小丫头。并在私下阴阳怪气的提醒我主仆之分,我只笑着指着他家主子似真似假的抱怨,谁让你家主子那么难伺侯,没人伴着就不吃饭,有本事,你自己陪你家主子去,本姑娘还不想伺侯了。
  结果,第二天,他终于鼓起勇气战战津津座到桌前,挑衅的望着我时,就听见方容淡淡的吩咐:“如墨,你想吃就再搬个凳子来,那是初儿的位置。”看着如墨当时的神色,我当场笑得不见牙。
  而从小五子口中,我也了解到这个苏蕴初,也就是我身体的前主人以前的所作的为,虽来的时间不长,她也只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八字可以形容。……也是,原来是一个不知疾苦的千金小姐,哪会这儿粗活。整个人又老是闷闷的沉默不语,给人很傲气的感觉了,的确很难讨人喜欢。
  可自打大病一场后,倒似换了个人似的,做事有章法了,傲气还是有的,却不至于原来的高不可攀了。
  对此,我总是一本正经说就是这大病一场时,见了阎君,才惊觉生命多么美丽,空气多么清新,既然已然是奴婢身了就得认命,至少要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所以特特求了阎君给我换了副平易近人的热心肠。
  听了我这话,年纪大的赶紧念声佛说童言无忌,大风吹去,举头三尺有神明,这种话可不敢胡说。年纪小的,则嘻笑着应合道赶明儿咱也找阎君换副七窍玲珑的好心肠。
  然后大家便笑作一团,摆明了把我的话当玩笑,我也笑,皮笑肉不笑,心里嘀咕着:我心倒是没换,只是换了副魂。仅此而已。可若这话真说出来,怕不得吓一干人等。
  笑闹过之后,人与人之间的隔阂也就自然没了,加上我也努力做好着自己的事的同时也力所能及的顺手帮帮别人,于是,厨房里的人都开始接纳我了,大家相处也比较融洽。
  当外,除了宋大娘,她是唯一的例外,总一见我就拉下脸来,让我怀疑我是不是真欠了她八百万没还。可看着在她身后拼命施眼色的小五子。也就压下这个念头了。人总要知道自己的斤两,在貌似得罪了那个莫大姑后,我只求这位宋大娘别再暗地使里再给我使绊子,冷脸怕什么,我只当大娘她天生如此,路上遇上了也笑嬉嬉的打个招呼权当见到路人甲,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我自己够低调了,你要挑刺也得有刺可挑才行啊。
  人在屋檐下的悲哀,至于才穿来时的壮志雄心……呵呵,残酷的现实告诉我,活着真好!呵呵!其它的,在我成为所谓武林高手前,还是先把它被扔到九霄天外的好……
  其是也明里暗里威逼加利诱的问过小五子,我跟宋大娘到底哪不对盘,结果小五子却也一头雾水中,说他娘从我一来就爱找我茬,以前还弄得那个苏蕴初有点惨,他都有点看不过去,好容易厨房里来个跟个年龄差不多的玩伴,却被自个娘折腾,将心比心,倒觉挺对不住我,所以才这么私下帮我。挺可爱的一孩子。
  和诸人相处之后,我也渐渐了解了上官府的具体人事,不会再见谁谁谁都一头雾水中了。
  这上官府就鹤雪郡郡守上官应乾的府邸,他人在鹤雪外放了。家眷留在京中,是离国所有外放官员的潜规则。有点带人质的味道。不过,我看这位老爷大概也很乐意。正大光明的把自己明媒正娶的嫡妻留京,却带着小妾上任去了。说是怕上任没个可心人照看。
  所以这座府邸就是住着那位朝庭亲封的三品诰命夫人和她所生的女儿上官婉儿。要说这上官大人也不知怎么,子息运不佳,两房娇妻美妾,却只有上官婉儿一颗掌珠是唯一后裔,当然,前不久听说传来家书说小妾也生了,不过还是千金,真不知那位老爷该哭还是该笑,反正听说这位嫡夫人看信后是先喜后忧,毕竟小妾跟着老爷在鹤雪夜夜被翻红浪,此次生个女儿,下次指不定就得了男,而这古代毕竟还是母以子贵。
  说到其下奴仆,首推就是这府里的总管周氏,年轻时也是个历害角儿,据说是她把上官老爷奶大的,在老爷夫人跟前都有脸面,连大夫人都敬她三分,可这周氏年纪大了,虽空占了个管家的名号,如今倒是个只拿钱不大管事的,大有被供着养老的意味。
  所以这实际掌权的就是大夫人的陪嫁丫头,原本是莫大姑与莫二姑姐妹俩,本来所谓的陪嫁丫头在古代也就有陪房伺寝的意思,混得好也可以扶个妾室什么的,可莫大姑至今仍是丫头身份,而莫二姑却红颜命薄,七八年前就一命呜呼了。所以这府里,除了夫人、周氏也就莫大姑说话最掷地有声。
  至于接这个表少爷住进来,除了不为人道的家仇外,也因为面对不孝有三,无后有大的古训,上官老爷隐有过继为养子的意思,只是也许他老爷还不死心,认为自己不可能真的绝后,就没把这意思说明。所以这表少爷的身份在这里,就有点不上不下,至于如墨,则是他自老家带来的贴身小厮。
  而上官老爷的唯一掌珠,上官婉儿,初听到这个名字,我就想起那个传奇年代,中国历史上唯一真正的女帝身边那个谋臣。可说实话,这位小姐虽也叫上官婉儿,跟历史那个却差太远了。年芳八岁稚龄,也不知是不是因独苗太过娇惯的缘故,成日总是病泱泱的,据说也是个走背字的主儿,娇弱到喝水都差点被呛的那种,她身边的丫头自成了换得最快的。毕竟小姐出事,自然是丫头背黑锅,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所以,小姐贴身婢女的名头虽然显赫,却是也一干奴婢避之不及的。最近一任是莫大姑从人牙子手里买来两小丫头片子,取了个福儿、喜儿的名字跟在小姐身边。
  或者这两丫头真带有福气,这近一年来,小姐虽然仍有些小毛病,却没什么大事。连带莫大姑在夫人面前也有脸。然后是宋大娘以一手好厨艺,受夫人赏识,其下,则林林总总各色下人就不计了。
  而到了晚上,我则照着师傅所留的一本小册子和她所教的运气吐纳方法开始筑基练内功,也许因为以前练过的,自己虽然是没什么记忆,可这身躯却有着记忆,所以练起来不觉吃力,进度很快,倒是自己心惊于师傅口中那个走火入魔的说法,一直刻克制着不敢进展太快。
  当然,对于这个凭空出现的所谓师傅,我也不是没疑问的,那样风采,那样的武艺,本应是嫡仙一般世外人物,不沾凡尘,却为什么会收我这样一个徒弟,而且这种师徒的关系,明显娘是心知并允许的。在和师傅的闲聊中,蘊初习武应该不是短时间的事,似乎可以追述到越国仍在的时候,只在进了上官府后沦为奴婢后才变成一桩秘密。那么一个豪门贵夫人和一个世外高人又是因什么样的机缘,才会同意自己仍是掌珠的唯一女儿学习武艺?
  再退一万步说,既然有师徒渊源,凭师傅的身手,又为什么眼睁睁看着我们母女沦为奴仆而不加援手,而采用这样麻烦的方式一月一次来教徒?
  这些疑问我也曾当面问过或是旁推及敲过,可娘和师傅倒似商量好的,众口一词推说什么你既然忘记就算了,该告诉你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的。
  这本是说了等于没说的废话。可面对说这话的两个人,我连生气的权力都没有,郁闷中啊!
  于是,我就这样开始了我快乐着并疑云重重的穿越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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