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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剑客(上)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不紧不慢行着,我不时拉开那绣着出水FR的素白帘子,看着窗外的恬静安宁的农夫和田野,悠悠在车畔晃过。完全没被污染过的空气,呼吸起来纯净中带着一丝清甜。
??如果没有现代的经历,我就是真真正正的容书儿,能在这里过上一世也是不错的。我扭头看看苏勖和东方清遥,这对本来极好的朋友,此时却无甚多话,甚至有些微微的僵。
??我很怀疑他们是不是因为我的缘故才彼此有些心结,有些担忧,又有些窃喜。
??这两个男子,在大唐俱算是一等一的人才了吧。我穿越过来没撞着王爷皇子,认识这两个优秀的男人,也不枉走了这一场了。
??算路程,还有两天便到京城了,想到可以见到千百年前的长安,心里竟也十分兴奋。唐太宗时对外政策十分开放,许多外国人曾到过长安,甚至在长安久住。在其中找一两个去吐蕃的一路同行应该不是太困难的事吧。
??至于东方清遥和苏勖,如果想摆脱他们,大概不会太困难。只是,我走了之后他们会伤心吗?
??我低头玩弄着腕间的天然翠玉镯子,暗暗盘算。这镯子却是容锦城给我的首饰中的一件。他交给东方清遥保管的我的物品之中,就有相当多值钱的首饰,东方清遥知道我并非傻子以后,自然全都给了我。我素来便喜欢这类玉质极佳的饰品,但现代的玉饰品要么较粗糙,要么贵得惊人,所以见了这玉镯子翠色盈盈欲滴,温润雅洁,立刻戴在了手上。
??这时又一阵冷风吹过。
??我一惊,抬头望去,风和日丽,万里无云,天蓝得竟也如玉般澄净。
??那冷风是……
??我猛地站起来,叫道:“停车,停下来!”
??东方清遥忙下马来问道:“什么事?”
??我掀开车帘,分明见那阴风阵阵,正在前方拐角处飘荡,似又有淡淡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我们去京城,有没有其他路?”我问。
??东方清遥答道:“我们有马车,只能走这条官道了。”
??“如果弃了马车呢?”
??东方清遥诧道:“弃马车?为什么?”
??我迟疑道:“前面的路,恐怕不太平。”
??几名侍仆的脸上浮现笑意。大概觉得我又疯了。
??苏勖却道:“那我去前面探探。”他拨马向前。
??我大叫道:“不要去!”
??苏勖勒住缰绳,终于也怔住了。
??我看着前方乌云般存在的游魂,取出了一直被我深藏身边的螭玉,挂在颈中,道:“我们,还是一起去吧。”
??东方清遥迷惑地想要说什么,苏勖已然道:“大家注意,提起兵器,准备应战。”
??春日的阳光下,肃杀之意却蓦地浓了。
??拐角有一棵杏树。
??杏花正开得如火如荼,无数的杏花瓣儿落下,翩翩而飞,如蝶轻舞。
??我们的马车走过时,甚至有不少杏花雨径落到车上。我用手伸出窗外,一片雪白的瓣,悠悠飘到我手上,映着我洁白如玉的手,居然相得益彰。
??似乎有人在轻轻叹息:“这么美的手,砍下来一定有趣得很。”
??然后一股杀气扑面而来。
??美丽优雅的杏花树中,不知何时多了个黑衣的年轻男子,背上背了一个包袱,嘴角噙着冷冷而骄傲的笑,嘲讽般看着我们一行。
??我看到苏勖和东方清遥的背部都僵了一僵。
??然后苏勖淡然微笑道:“原来纥干大侠来了。是奉太子之命来迎东方公子去长安的么?”
??纥干?纥干承基?太子李承乾身边最得力的两大剑客之一?
??那男子果然懒懒道:“哦,看来在下倒有几分名气,连苏大人也知道在下名讳哦。只是东方公子既肯介绍你去拉拢飞云庄,岂肯再为东宫所用?除非太子是傻子,才会迎这么个对头入长安哩。”
??东方清遥惊道:“我带苏勖去飞云庄,只不过是带朋友去小住几天,欣赏欣赏洛阳春光而已,何曾有意替魏王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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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剑客(下)
苏勖的嘴角也有了一丝嘲意,道:“东方兄,看来是我连累了你了。你且带了容书儿走吧,这里有我。”
??东方清遥犹豫地望了我一眼。
??这个人,居然真的想舍了朋友临阵退缩!
??我一阵恼怒,跳下车来道:“我不走。要走大家一块儿走。”留下未必就有事,毕竟纥干承基只是一个人而已。代表死亡的阴魂虽在众人头上盘旋,却未必死的不是对方。
??纥干承基似对我有了兴趣,“唔”了一声道:“容书儿,莫非是容庄主的宝贝女儿?”
??我灵光一闪道:“是,家父容锦城,家师于志宁,大约与纥干公子俱有旧吧!”
??东方清遥和苏勖俱是愕然,于志宁是朝廷名臣,又是太子太傅,向来居于京中,怎会与容家一个疯丫头有所牵扯?
??可我料定纥干承基必然弄不清容家女儿是不是去过京城,侃侃而谈道:“家师曾多次对我提及,说纥干公子为人高洁,义气过人,最是个性情中人,料想绝非滥杀之徒。说这一向,人们都误传了纥干公子的品德了。”
??纥干承基脸上嘲弄的笑意终于不见了。他若有所思道:“于大人,他真的这么说么?”
??我微笑道:“若非于大人亲口说出,我又怎知纥干公子曾奉命试图暗杀过于大人,却为于大人气节所折,悄然引去?”
??太子外表贤德,但暗地里行事甚是荒唐,于志宁为人刚正,知道后自然强谏太子。太子不敢公然得罪这个父皇派给他的老师,却命纥干承基暗杀于志宁,除掉这个眼中钉。但纥干承基到了于志宁家里,但见其身居高位,却一贫如洗,所言所行,尽是为国为民,绝无私心,大是感动,终于没有动手,引身而去。此事正史有载,我料必是事实,所以信口说了来哄他,实指望他再感动一次,好事做到底,连我们也一起放了。
??纥干承基面色依旧冷冷的,眼神却潮水般汹涌了数回,才冷笑道:“本来我倒真不打算杀你们。可你们既然连这件事都知道了,我又怎可放过你们?”
??东方清遥和苏勖显然对我居然知晓这等绝密信息甚是讶异,表面却不肯露出声色来,只留神看着纥干承基的动静。听纥干承基承认了此事,暗暗相视一眼,苏勖已微笑道:“原来纥干公子却有这等胸襟,这一向倒是在下小瞧了。苏勖在此有礼了!”
??苏勖言罢,果然恭恭敬敬向纥干承基行了一礼。
??纥干承基却森冷依旧,道:“放过于志宁,本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他说着,手一抖,一把雪白的宝剑已落在手中,映着众人的面容,闪着兽齿般坚硬血腥的光泽。当他缓缓转动剑柄时,冰寒的气息,如腊月凛冽的风,扑面吹来。我连打了数个哆嗦,忙向后退去。
??东方清遥、苏勖俱收了笑意,持剑在手,凝然相对。
??蓦地,剑光如银河倒倾,星星寒光自上而下,卷向我们。
??我向后疾退,而我身后的侍从立刻冲向前,保护着我,连临时马车夫的随从也跃下身来,持刀上阵。
??论人数,我们占了绝对优势,除了东方清遥和苏勖两名高手,另有五名随从,都身怀武功,在那日镇上遇敌时,他们只有两个人受了些轻伤,却将对方数人重创,迫其不得不狼狈逃窜。身手之好,可见一斑。
??可那嘴角噙着冷冷嘲笑的少年,看着一众人等,如看着死人一般,然后扬剑向前卷去。
??刀光闪烁,剑影迷离。
??我看不清战场中的状况,只是闻到浓重的血腥味渐渐传来。
??不足一柱香工夫,五个侍从,便陆续倒在地上。
??我也渐渐看出东方清遥和苏勖的境况不妙。
??东方清遥温润如玉的容貌已有些苍白,素白的衣衫上血迹斑斑。
??苏勖的眼眸依旧如星子般闪亮,只是亮得有些骇人,映着脸上溅着的血迹,竟有几分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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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被掳(上)
苏勖忽然高声吟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东方清遥仿佛心有灵犀,与苏勖在同一时间飞快掠起,双双扬剑骈刺,剑光如雪光般飞扬,击向纥干承基。
??纥干承基面色凝重,欺身而上,直面相迎,然后疾退。
??苏勖面色发青,石青衣袍上一片沾湿,有液体正沿着衣角一滴滴掉落尘土。
??东方清遥踉跄退了数步,已跪跌地上,柱着剑方才能不倒下去。
??纥干承基面色亦变,但未见受伤,面前衣物已然裂开,包袱布带断开,一物咕碌碌从包袱中滚了下来,正好滚到我脚边。
??我定睛一看,竟是一颗给石灰渍过的人头,一双死鱼般灰白的眼睛,正森然对着我,嘴是张着的,好似要咬我一口般。
??我本就给那些不知是死是伤的侍从惊得浑身发颤,这下更支持不住,也顾不得苏勖他们是不是能保护我,大叫一声,疯了般扑到离我较近的东方清遥身畔,抱住了他。东方清遥用手扶住我,苍白着脸一声不响。
??纥干承基叹道:“你们联手用一招荆轲刺秦,倒也威力不小。可惜,我是剑客,你们这些娇贵公子,再怎么勤奋,也是敌不过我的。”
??苏勖却道:“这个人,是齐王的部下,长史薛大鼎?你竟敢连齐王的人也杀?”
??纥干承基懒洋洋道:“那又如何?剑客,本就是倚剑为生。”
??他忽笑道:“你呢,是魏王的心腹爱将,我不是照样敢杀?”他说着,又提起了剑。那剑身杀了那么多人,居然还是雪白,清净纯洁得如同这春日那洁白的天际云朵。
??我忙打起精神道:“慢!”
??纥干承基道:“容姑娘的话,可真不少。放心,我暂不会杀你。”他忽地又笑:“这么漂亮的姑娘,我不享受够,是不会杀你的。”
??我惊住,半晌才吃吃道:“剑客,不该行侠为生么?”
??纥干承基奇怪看着我:“哦?行侠为生?我怎么没听说?不知怎么行侠为生,愿闻其详。”
??行侠为生。我是看着武侠长大的一代人,说出了这样的话,理所当然,天经地义一样。
??可纥干承基是一千多年前的人物。他知道什么是侠么?知道什么是行侠为生么?也许所谓的行侠为生,从来就不曾存在过,只是我们这一代心里的一个梦想而已,永远的梦想。
??“姑娘说话越来越奇,可惜在下并不懂。侠以武犯禁我倒听说过,听说是古代一个结巴的名言。侠不是正道,这我倒是认了。”
??纥干承基又是带着嘲弄的笑意。那剑光已经如天际的流云一般飘来,洁白纯净如少女的眼,带着细媚的笑意,悠然向我和东方清遥扑来。
??东方清遥身子僵了僵,反手将我送往自己身后。
??我有泪欲流,却狠命咽下,挺身迎向纥干承基的剑。
??纥干承基的剑居然缓了一缓。也许是我们彼此愿为对方求生的举动让他心动了一下。
??可惜只是心动一下而已,略顿一顿,纥干承基的剑又毒蛇般刺了过来。
??这时一声呼哨,如大风突然吹过细细竹管的哨音。
??纥干承基的剑转了方向,挡向另外一处。
??几乎同时,纥干承基闷哼了一声,捂住了右背某处。
??苏勖手中拿了一管碧绿的什么东西,正冷冷对着纥干承基。一见纥干承基受伤,立刻叫道:“东方兄,动手!他中了毒针,支撑不住多久!”
??东方清遥挺剑欲刺,纥干承基忽然冷笑一声,身影一晃。我还没明白什么事,那杀起人来如行云流水般的宝剑,已冰冷的触着了我的脖子。
??苏勖和东方清遥都呆住。
??纥干承基微笑道:“对不住,请这位容姑娘伴我一程吧。”
??他拉着我走到马车边,拉过匹马,迅速砍断套索,将我掷了上去,然后自己也爬上马背,“驾”了一声,扬长而去。
??我伏在马背上,尽力回头看苏勖和清遥。他们也正看着我,不同的面容,相同的震怒和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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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被掳(下)
我看武侠片看得也不少,总以为骑马是件很潇洒的事。但真正给颠起来,才知道那真是一种酷刑。尤其像我这般给横着放在马背上,五脏六腑都似移了位,走了不下半个时辰,我再也忍不住,伏在马背上大吐特吐,连苦汁都似快吐出来了。
??如果纥干承基再不放我下来,我想我多半会死在马上了。
??好在纥干承基终于还是在一处破祠堂放下我来,咕哝了一句:“女人,真是麻烦。”
??他把我扔在一边继续呕吐,自己则解开衣带查看伤势。
??可惜他伤在背上,他的武功虽高,手却不长,无法够到他右背的伤势。
??见我吐得略好些,纥干承基一剑指向我,冷冷道:“立刻替我把背上的针拔出来!”
??我惊讶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的神色虽是凌厉,眼神却有些衰弱,唇边也呈暗紫的颜色。看来苏勖用的暗器上不但有毒,而且毒性很烈。
??苏勖说,他中了毒针。
??苏勖并非一般人物,他留在身边赖以救命所施的毒,必也不简单。
??我一迟疑,纥干承基的剑尖又进了一分,划破了我的肌肤,一点血迹慢慢在胸前散开。我狠一狠心,道:“你想刺就刺吧。你再刺进几分,再没有人帮你拔针了。你中的毒,想来支撑不了多久了吧!”
??纥干承基眼中转过一丝诧色,慢慢垂下宝剑,雪亮的剑锋杀气顿敛。
??“这就对了。”我笑着,缓缓走过去查看他的伤势。他别过头不说话,但嘴角常常噙着的嘲弄笑意却不见了,看来竟像个受了委屈的邻家男孩,倔强而孤独,眼神却极纯净,不惹一丝尘埃,哪有半丝杀手的气势?
??毒针刺入很深,他的背部一大片呈隆起的黑紫色。隆起的中央,看得到隐约的黑色针尾。
??我没学过医,但对于毒蛇咬过后的包扎处理知识还是知道的。
??只是,我怎么取出这支毒针呢?
??我看向纥干承基的宝剑:“把你的剑给我。”
??纥干承基原本已黯淡下去的眸子忽而凌厉。
??我淡然笑道:“如果不把针周围的腐肉挖掉,我取不出针。已经全没入肉中了。”
??纥干承基冷冷注视我片刻,终于把剑递给我道:“哦,便是你趁机想杀我,我至少也有十种法子叫你死得很难看。”
??我不理他,捏住剑锋,笨拙地用他那把杀人无数的宝剑开始在他身上做我平生第一次的外科手术。
??也许经历过一次死亡吧,又亲眼看他杀了那许多人,心里多少有些不把他当人看待了,我刺破他肌肤时居然连手都没抖一下。
??我不知道是不是中毒处的痛感是不是很麻木,但纥干承基在剑尖挖向他的腐肉时居然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只是按在地上的手颤了一下,将土地按下了一片坑。
??去除外皮一圈腐肉后,黑血成串往下流着,但才露出针尾,怎么也拔不出来。
??我低头看向这个冷血杀手,他亦抬眸看我,苦笑道:“是不是拔不出来?”
??他苦笑时,看上去倒不可恨。
??我本想由他自生自灭,但见了他有些虚弱无助的笑容,不由道:“哦,放心,我有法子。”
??我舍了剑,伏到他伤口上,用牙齿咬住了针尾,狠狠一拽,他的身子也狠狠晃了一下,乌黑的针连同大串鲜血直汪下来,从我的口角滴下来。
??这股血腥味实在不好受。但既已有了血入口,也不怕他了,救人救到底吧。
??我吐出针,继续凑到他背上的伤口上,一口一口吸出黑色的血来,吐出,再吸。
??每吸一次,纥干承基的身躯就微微颤动一下,头也微微向后扭着,似想看看我为他吸毒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血色越来越浅,看不出太明显的黑色了,纥干承基道:“行了,你帮我敷上创伤药吧!”
??可能是受了伤的缘故,他的声音也变调了,再没有那少年剑客的骄狂和不屑。
??给他敷药时,我就有些头晕眼花了,等解下我的淡绿宫绦为他包扎好,我只觉得一阵阵冷汗从额上冒出,眼睛前一片漆黑,顿时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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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杀手(上)
醒过来时只听得“的的”的马啼声,我似乎正给人揽在怀里,乘马缓行。
??我抬起头,落日余晖,有些凄凉地洒在田野之上,本来的绿色葱茏,春意昂然,映在那斜晖之中,却有些颓丧寂寞。
??“你醒了?”声音很冷淡。
??我一回头,纥干承基正坐在我身后,有些茫然地面对着那掩在晚霞之中的夕阳。他的长发有些凌乱,几缕飘到额前,在他幽深的黑眸前摇曳,摇曳得看不清他眸里掩藏的内容。
??好在我不想了解他。甚至不想了解这个世上任何的人。
??所以我同样冷淡地说:“刚刚是我救了你。”
??纥干承基低下头看我,又露出嘲弄般的神色,道:“那又如何?”
??我咬牙道:“你放了我。”
??“可我不想放你。”纥干承基漠然。
??我还没来得及跟他争辩,前方已传来一阵欢呼。
??一抬前,前方榕树下,一群人牵着马或坐或站着,一见纥干承基,呼啦啦迎上来。
??这群人面很熟,正是那日镇上袭击我们的那群杀手。看来纥干承基跟这群杀手正是一伙的,所以在这里等着他。
??纥干承基又露出了他冷冷而骄傲的笑容,招呼道:“兄弟们!”
??杀手们纷纷前来,道:“纥干公子终于来了!不知可曾遇上苏勖他们?”
??又有人笑道:“如何不遇上?你看这女子,不是跟在苏勖他们身边的那小美人吗?”
??那些人看向我的眼睛,突然流露出贪婪之色。那是……对女人的欲望?
??我打了个寒噤。
??而纥干承基已跳下马,一把把我抱下,紧拥住我大笑道:“这个女人,可是我今天唯一的战利品!你们都不许动她!”
??我竭力挣扎,很想甩他一耳光。可惜他虽然中了毒伤,力道依旧极大,根本挣脱不开。
??更可怕的事,那面容,那曾泛着邻家男孩倔强纯净神情的面容,此时竟泛出淫秽之色,然后用手捏住我脸,拨到他面前,对我的唇,狠狠吻下。
??我又急又怒,张嘴欲呼,他的舌已钻入我口中,向着我的唇,我的齿,我的舌,肆意侵袭。
??我很想咬他一口,可腮却被他紧紧捏住,合不起牙关来,由着他在充斥在我的唇舌之间,放肆妄为。
??即便是在现代,这也是一种可怕的侮辱。如果能死,还真不如死了算了。
??我的泪水终于掉了下来。
??这时纥干承基也终于放开了我,若无其事道:“等我玩够了,自然赏你们。”
??那些杀手俱有一丝羡色,终究也造次,笑道:“好哦,我们且到前面去,虽没有客栈,但有一家民居,这几日我们便借住在他家。”
??那栋民居,与其说是他们借住的,不如说主人是给他们吓走的。那么一大群在持刀带剑,还有受了刀伤的人,一看就知来路不对,哪敢说个不字,直接把房子腾出跑开了。
??我和纥干承基合住了最好的一个房间。那些杀手看纥干承基拥着我走入房中时,显然有着暧昧不明的神情。
??关上门,我恶狠狠盯着这个刚被我救回来的豺狼,直想撕了他。
??纥干承基却没碰我,托着下巴朝窗外望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说,东方清遥和苏勖,会来救你么?”
??会来么?大概会吧。
??看我被掳走时他们焦急的神情,多半会设法找我的。我不由也望向窗外。
??纥干承基又问道:“他们两个,谁是你心上人?”
??我再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怔了怔,没搭理他。
??纥干承基自顾道:“还是找东方清遥吧,家里有钱有势,又能故作超然,不理朝廷纷争,活得会长些。至于苏勖,我瞧他的命长不了。”
??我气往上冲,道:“我瞧你的命也长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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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杀手(下)
纥干承基一笑,居然甚是好看,他道:“那可不一定,没听说过么?好人不长命,祸害一千年。”
??我没想到唐代就有这么一句话了,冷冷看着他不说话。
??他却取出一个玉瓶儿来,倾出一粒丸儿,递给我道:“吃了罢,你为我吸毒,自己也中了毒了。这药有一定的辟毒功效。”
??我转过身走开,不去理他。
??纥干承基却贼贼一笑道:“你不吃,我可来喂了。”他把药丸扔进自己嘴里。
??我一惊,向后退了一步。
??纥干承基却欺身上来,作势又要抱我。
??我又恨又怒,在他嘴巴凑到我面前时狠狠甩了一耳光,“啪”地一声,十分清脆,又响又亮。
??我没料到这么容易打到他,一时呆住。
??纥干承基自己也怔住,眼里又有波涛涌过,看不透,悟不出。然后他说话的声音都低沉许多:“我只想你吃药而已。”这一刻,他又如那倔强忧郁的邻家男孩,可怜可爱。
??我叫道:“你把药丢给我便是。”
??纥干承基果然把瓶儿扔给我,我忙丢了一粒入口,把瓶子扔还给他,端了凳子到房间的角落里坐着,只盼远远离开他。
??纥干承基叹道:“你睡吧,睡床上去。”
??房中就我和他二人,我哪里敢睡?只是抱着肩道:“你出去,我便睡。”
??纥干承基又是嘲讽般一笑,道:“我出去?你想外面的哪位进来陪你?”
??虽然纥干承基武功最好,杀人最多,可不知为什么,我直觉外面的那群杀手,比纥干承基还要可怕许多。至少他们中任何一个给我打了个耳光都不会如此轻饶于我。
??“我不碰你,你睡吧。我就在这里坐着。”纥干承基的声音忽然变得很疲倦。
??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迟疑着没挪身子。
??纥干承基继续道:“如果我想要你,你躲着又有用吗?”
??的确没用。这个人的武功连清遥和苏勖联手都敌不过,想占有我这么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只怕是易如反掌。
??我横了横心,和衣卧到床上。
??纥干承基叹口气,默默坐在桌前,看着那一闪一闪跳跃的灯花,不知在想什么。
??而我,也一直看着纥干承基,生怕他突然又抱住我,做出什么不轨之事来。
??看着看着,只觉眼皮越来越沉重,最后一点的意识,就是那灯花还在跳动着,一闪一闪。
??忽然听到有人在唤我时,温热的气息,已经直扑面上。
??我惊得差点跳起来。
??却是纥干承基正站在我床前,道:“你快起来,从窗户走出去。”
??我还闹不明白什么事,纥干承基不耐烦道:“东方清遥和苏勖带人来救你了。我会去应战,可当着兄弟们的面,我不可能故意输给他们,让他们把你带走。你现在走了,就算你自己逃走的好了。”
??他已把窗户打开,把我轻轻拎起,送到了窗户外面。
??果然,前面的院子里已是厮杀声一片了。
??纥干承基道:“你从这里出去往西走,有一条南北分岔的路,你往南走,就是去京城的路。你就在那里等他们好了。”
??他转身要关窗,我忙一把拉住他袖子,道:“你,你别伤了他们。”
??纥干承基目中又有怒意:“你怎不怕他们伤了我?如果不是你为我治毒,只怕我现在已经死了。”
??我无语。
??纥干承基皱眉道:“唉,算了。我瞧个机会,故意放了他们吧。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我忙道:“什么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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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救美(上)
纥干承基道:“让我再亲一口。你的嘴里清甜清甜的,我很喜欢。”
??我再不料他说这样的话,瞪了他一眼,转身向外奔去。
??我已经帮清遥和苏勖说过话了,到底会怎样就看他们各自的造化吧。
??从小门转出去时,还听到纥干承基说了一句话:“容书儿,我会记得你的。你也会一直记得我!”
??我只巴望着从此他再想不起我来,我也能忘了这天受过的苦,可惜只怕这都已不可能。
??唔,但愿今生今世,再也见不着他。
??若要见不着他,最好便是立刻赶到京城,看看有没有去吐蕃的同伴,好去找香巴拉山的大法师,把送我回我的时代去。
??繁星闪耀,却几乎照不出路来,到处都是漆黑的夜。
??在现代,几乎想象不出这种黑来,没有灯,没有火,没有半点属于人气的光亮。
??我沿着那条乡间小路深一脚浅一脚向前奔着。
??不知走了多久,也未看见纥干承基所说的那条南北分岔的路。
??我的脚开始疼痛,更讨厌的是我额上开始冒出冷汗,身上亦渐渐湿透。体力仿佛随了汗水的流失,也渐渐消失,人如被抽去骨髓般精筋疲力尽,近乎虚脱。
??我本不该这般虚弱的。即便是容书儿的身子,用唐代的标准看来虽是略瘦了些,但还是很健康的。
??都怪为纥干承基吸毒,让我自己也有了轻微的中毒迹象。
??踉跄坚持了好一会儿,我眩晕得更是厉害,手足一点力道也无,再支撑不住,坐倒到路旁一棵树下小憩。
??不知不觉,我已睡了过去。
??似乎过了好久,又似乎只过了一眨眼的工夫,有人在轻拍我的肩膀:“姑娘,姑娘!”
??我勉强睁开眼,天已经朦朦亮了,东方有一抹微微的晨曦。两个行商模样的男人正蹲在我面前,紧盯着我,却背着光,看不真面貌。
??我尽力扶着身子站起来,道:“哦,我睡着了?”
??其中一个男人扶住我问:“姑娘,你一个人么?”
??大唐贞观年间是整个古代史上最太平的年岁,我并未想到随便一个路人在关心人的同时也怀着邪心。所以我自然道:“哦,我好象迷路了,身体不很舒服。能请问大哥,去京城,该走哪条路吗?”
??两个男人相视一眼,脸上露出笑容,道:“我们带你一路吧。”
??我不胜感激,由着他们扶起我,慢慢向前走去。
??但是奇怪,他们却将我引入了一条小路。
??“这是条近路。”男人笑道。
??我有些疑惑,又走了几步,才知这条小路居然从一个小树木走过。
??早晨的空气很清新,已有晨起的鸟儿在树上婉转鸣着,清脆中带着愉悦。我额上被露水濡湿的发丝粘在发上,给晨风吹过,一阵阵冰凉,不由打了个寒噤。
??“冷么?”其中一个男人忽然抓住我手。
??我一惊,那男人的面容已在曦光中露了出来,三十多岁,本不算难看,左颊上却有一道极深的刀疤,扭曲了整个面部,笑起来好生狞狰。这面容,可绝不是善相!
??我忙要挣脱他手,身后另一个胖些的男人已一把将我抱住,把我兜在他肥硕的胸膛上,一双手便往我胸部乱摸乱捏。
??我大叫,可我本就力弱,此时又很是不适,却如何挣得开去?
??那刀疤男人已经解开自己衣裤,把我捺倒在地,胖男人反扣住我双手,不容我挣扎。
??我又惊又惧,天!难道我竟要被这两个臭男人强暴?
??自从进入唐朝以来,我第一次如此深切的感到,其实我就是容书儿,而不只是一个灵魂。
??所有肌肤的疼痛和脆弱,心灵的屈辱和愤怒,和女性的敏感区被大肆揉搓下的颤栗和悲哀,都在深深切切的提醒我,我是容书儿!我是一个属于唐朝的少女,而不再是现代那个在家人爱人温柔呵护下的云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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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救美(下)
“妈妈!景谦!”我一面挣扎,一面失声痛哭。可母亲不会来,景谦也不会来,他们依旧生存在一千三百多年后的现代社会,听不到我的哭,看不到我的伤,解不了我的痛。
??云溪月是个悲剧,难道容书儿亦是?
??我根本不是两个大男人对手,不过片刻衣衫几乎被褪尽,露出粉红的亵衣。
??两个男人喉间发出了兽性的低吼声,眼中灼热的欲火疯了般燃烧。
??我心头苦涩疼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了。
??这时忽听得极清亮的声音在问:“你们在做什么?”
??两个男人不由顿下他们邪恶的双手。
??我抬头看去,居然是一个年纪极轻的俊美少年,骑在高高的马上,正从林边转来。他低头看着我们时,脸上流露出不屑和难堪。
??“你们别告诉我,这姑娘是自愿的。快放开她!”他响亮地喝道,居然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可惜声音太过清脆,清脆得甚至有几分娇嫩。
??刀疤男人缓缓立起身来,道:“毛头小子,敢管我们闲事?”
??我趁机猛烈挣扎,一口咬在抱住我的另一个男人手上。
??那少年也动上了手,他居高临下,狠狠用马鞭兜头抽向刀疤男人,一下又一下,居然极有力道。
??刀疤男人着了两下,大怒,竟从他的包袱里抽出一对大刀来,作势要砍向少年。
??哪有寻常行商之人带如此大刀的?看来是我倒霉,竟遇上了太平盛世的一对劫匪。
??少年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忽然从袖中摸出一管碧绿的东西,对准了刀疤男人。
??又是熟悉的被大风吹过细细竹管的声音,然后是刀疤男人的惊叫。
??胖男人一惊,松开了手,我忙胡乱将衣服掩着身子,奔向那少年。
??刀疤男人正在惊疑间,那少年已道:“我的暗器上可是有毒的,你再不找医生,死了可别怨我?”
??我怒道:“死了活该!”
??胖男人忙问道:“老七,你怎样?”
??刀疤男人盯着少年手上的那管暗器,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片刻,道:“我们走!”
??两人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扬长而去。
??我松了口气,腿一软,已坐倒在地上。
??那少年也似松了口气,从马上跳了下来,腿也软了一般坐到我身畔。
??好久,他才拍拍我肩膀,道:“你怎样?有没有给伤着?”
??我一回头,他拍着的地方,正是我裸露的肩膀,忙退了一步,心头仿佛毛毛虫爬过。
??少年扑闪着他极亮极大的眼睛,无邪地看着我,问:“怎么啦?”
??我道:“你,你别过头去,我要理一下衣衫。”
??少年笑道:“你那衣衫,还能穿吗?”他把我上上下下看着,好奇似的道:“啊,原来你长得这般好看,不怪那两个坏人想欺负你哩!连我都想咬你一口了。”
??他的眼睛里倒没有邪气。
??可即便是玩笑,我也受够了。
??昨天的纥干承基,今天的这两个恶男人。
??洗不尽的耻辱,说不完的委屈,数不尽的疼痛。
??我尽力用衣衫掩着躯体,可甚至连被揉弄得青一块紫一块肌肤也掩不住。
??我再忍不住,双手抱着膝,嘤嘤地哭。
??少年一见我哭,立时慌了,扯住我袖子道:“你哭什么?我说错话了吗?我道歉好不好?你别哭啦!”
??我正在伤心之中,哪顾得上理会他。
??不一时,他转身走到,似到马匹上解下了什么包袱,然后将一些软绵绵的东西递到我手里:“姑娘,你穿上吧。”
??我低头看去,竟是一套极华美的衣裙,雪白的丝缎质地,映着竹子的暗花,眩彩夺目。即便容家大富,容画儿的衣衫也没几件有这般质地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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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络络(上)
?我正奇怪这少年哪来的这么好的女装,却听得少年悠悠道:“姑娘身量比我略小一些,穿来一定也是合适的。”
??我一怔,抬头看他。这时天已大亮,明媚的阳光洒入林中,清清爽怡人。那少年眸明如镜,正温柔地看着我,目光中犹带天真,而那声音,那声音……
??我恍然大悟。原来这少年竟也是个女子,年纪看来比我还小一些。
??既是女子,我也无须避忌,忙道了谢,换上那套衣装。
??那少年,不,应该说是那少女,明显露出惊艳的神色,笑道:“人家都说我长得端正,可我瞧姑娘才是个美人儿哩。”
??她一厢说,一厢已挽住我的手,极是亲热。
??我不由脸上发烧,忙微微屈膝向她道谢:“我叫容书儿,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了。”
??少女笑道:“我叫络络,正好路过这里,才帮了容姑娘一个小忙,容姑娘别放心上哦。”
??络络?在唐朝,络络这个名字很普遍么?又一个叫络络的!看她这么活跃,想来不会如梅络络那般苦命吧。
??这少女络络又奇问道:“你这么娇滴滴我见犹怜的美人儿,怎么会一个人在这荒路上行走?”
??我只得含糊道:“本来和家人一起进京的,路上却遇到坏人,失散了。”
??络络道:“哦,如果不是我亲见,我再不信当今世上居然还有这么些坏人。还好还好,我一个人走了两天,并未遇到这种倒霉事。”
??她歪了头想了想,道:“其实我也正要进京。既然你和家人失散了,不如就和我一起入京吧。”
??我早认出她刚刚对付刀疤男人的暗器,就是苏勖对付纥干承基的那种,想来是富贵人家特制的护身之物;加上她的衣着谈吐,俱是不凡,想来绝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能和她同伴,实在再好不过,自然是一口应承。
??她的马儿甚是雄壮,我们体格俱不大,络络便让我与她合乘一匹马。
??我却没骑过马,很是迟疑了一会儿才在络络再三拉扯下爬上马背。
??络络大笑,一抽马背,马儿已如离弦的箭,飞快窜了出去。
??我实在不想自己一个现代女子表现如此懦弱,紧抱住络络的纤腰,咬着牙愣没惊呼出声。
??一时我渐渐习惯,舒散开来,略略放松了手,络络觉出,大是得意,笑道:“你猜,我们呆会到了街道上,一对玉一样的人儿一块儿骑马上,大家会怎生瞧我?”
??我可以想得到那万众瞩目的场面,苦笑。
??还好前面那镇子甚是冷清,虽有人向我们投向奇怪钦羡的目光,倒也没引起骚动。
??找个客栈,还没吃完饭,络络就已经奔了出去。
??我忙叫时,络络道:“书儿,你瞧见没?这客栈旁边有个赌场,很热闹哩!你娇滴滴的,千万别去,开个房间先睡一会儿,我去凑个热闹,等你一觉醒来,我就回来了。”
??我再不想她一个女孩儿居然敢到那些地方去。我自小就给家人约束着,连游戏、室和网吧都没去过,赌场应该比现代的游戏室网吧乱多了吧,她显然的一个大家小姐,万一出事怎么办?
??真有些食不下咽,更别说睡觉了。
??客栈里的被褥似有些潮湿,睡着并不舒服。虽是一夜未睡,眼睛也是又涩又痛,可我还是怎么着也睡不着。
??正浑身不舒坦时,远远听到络络的大呼小叫:“书儿!书儿!快起来!”
??我一惊,慌忙跳起来,还未及穿戴整齐,络络已一阵风似的卷过来,拉了我的手就跑。
??我急急问道:“怎么了?”
??络络道:“他们作弊,给我抓到啦,输了的钱自然不给他们,他们跟着我追哩!”
??这可实在不好玩。看来我只能跟着她跑了。
??可一出客栈门,络络已见了鬼般缩了回来,脸色有些青白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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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络络(下)
我一瞧,五六个短打装束的壮汉,看来该是赌场的打手,已经把门堵得结结实实了。
??络络反应极快,怔了一瞬,低说了声“走后门”,拉了我就跑。
??那五六个打手立刻要冲上来堵截我们。
??我头都大了。这个贞观盛世,怎么也有许多的恶人恶事?
??“住手!住手!”
??不知哪里传来许多呼喝声,一抬头,一队官家侍从模样的队伍已经冲了过来。
??人数也不多,就那么五六个人,为首那人三十多岁,青袍铠甲,持了一柄单刀,十分利落。
??可那群打手显然有了忌惮之色,相视一眼,返身便跑。
??看来治世和乱世的区别,就在于邪不压正,好人敢于出头,而坏人亦不敢公然为恶吧。
??那队官兵却不追击,仍站在门口,和那群打手一般堵着门。
??而络络却有些头疼的模样,懒懒走了出来,道:“林护卫,你们来做干什么?”
??林护卫显然就是那为首之人了,他还刀入鞘,行礼道:“小姐,老爷要我们接您回京。”
??络络嘀咕道:“我不早说了嘛,这次我要自己回京城。谁要你们多事了?”
??林护卫苦笑道:“可老爷和小姐同日出发,已到京城七八天了,小姐却还不见踪影。请小姐体谅老爷念女之心。”
??络络这般活跃的一个人,独自在外行走必是游山玩水,四处逗留,不能依约按时到京,必也是意料中事了。
??络络显得很是无奈,道:“好罢,我就和你们一路走吧。正好书儿受了惊吓,身子又不好,和我一起骑马,颠坏了可糟了。”
??我忙道:“我哪有那么弱?又不是纸做的。”
??那林护卫大是焦急,连连向我使眼色。看来只要络络肯随他同行,什么理由都无所谓。
??络络却笑嘻嘻捏着我手道:“我瞧来书儿也不像纸做的,却像是水晶玻璃做的。脸上嫩得我都想摸一把。”她说着,真的拿手在我脸上轻轻一捏。
??得了,又给这个丫头吃了一回豆腐。这几日,我算是倒霉透了。
??但络络家世不凡我也算看出来了。
??林护卫很快备好了马车,让我们坐上去。他们自己也骑上马。
??那些马很神骏,整齐划一的鞍辔,甚至比容家的还要威风一些,加上侍从们一概的官家装束,更是气势不凡。
??马车装饰得也很漂亮,翠盖朱缨,纹松绣鹤,看来甚是雍容华美。车厢也比容家那辆车厢大了不少。
??经了一场患难,我跟络络已甚是相熟,坐定片刻,便问络络:“你家是什么样的人家?看来很有地位哦?”
??络络嘻嘻笑道:“我家,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一到京城,我爹爹见谁都小心翼翼陪笑脸,什么好?”
??我心一动道:“那么京城你一定很熟了?”
??络络道:“每年都去啊,自然很熟。怎么,你想知道什么?”
??我问:“那么,你知不知道,这两年京城是不是常有人去吐蕃看文成公主么?”
??络络茫然道:“文成公主?公主应该是皇上生的吧,怎会跑吐蕃去?何况当今皇上的女儿里,没有一个公主的封号是文成啊?”
??我呆了呆,道:“吐蕃的松赞干布赞普,不是求皇上赐婚了一位公主么?”
??络络道:“吐蕃赞普求婚?我怎么不知道?没听我爹爹提过哦。”
??“你爹爹是朝廷里的人吗?”
??“算是吧。做了个什么礼部尚书,处处讲什么礼呀道的,酸得很。”络络不在意般道,“如果是我,我才不在朝廷做官哩。前些日子跟爹爹回我们江夏老家走一圈,住得好舒服呢。一到京城去,见人就磕头,多不自在!”
??原来这位爽朗大气的少女竟是礼部尚书的千金。
??可这礼部尚书的女儿,怎么不知道文成公主呢?我沉吟片刻,猛地悟了过来,“啊”地一声惊呼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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