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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楼
发表于 2007-8-2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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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解语穿着白衬衫蓝布裤乘飞机到新加坡。
这次老金亲自来接她。
“杏先生好吗?”
“一早就催我们做这个做那个,知道你要来,紧张得不得了。”
解语笑,“好像不怕我来了不走。”
老金伸长了脖子,“你肯吗,花小姐,你肯吗?”
解语说:“我就是要与他商量这件事。”
老金一愣,满面笑容,忽然之间,笑容未逝,流下泪来。
解语颔首挪揄,“居然那么大一个人,听见我可能不走,就吓得哭了。”
老金啼笑皆非,咧开了嘴,合不拢。
两人上了车,往市中心驶去。
杏宅在一间大厦顶楼。
私人电梯门一打开,就看见杏子斡坐在轮椅上等。
解语立刻笑着迎上去。
杏子斡欢喜得不知说什么才好,过一刻才说:“解语你穿白衬衫蓝裤子最好看。”
解语笑着同老金说:“这是否暗示我节省服装费?”
老金笑得用手帕拭眼角,“花小姐谈笑风生。”
自有佣人斟上香茗。
每一所杏宅都自建筑文摘中示范单位。
杏子斡告诉她:“刚与罗斯齐男爵开完会。”
解语笑:“这些人我一个都不认识,你不用跟我说。”
“我想在你面前建立声威。”
“唬人。”
杏子斡笑了。
解语蹲下来,握住他的手。
他整条手臂没有生命力气,沉重、呆木,似一块橡胶,可是,隔一会儿,她发觉手
臂是温暖的,那肌肤里照样流着血液,那只是一条沉睡的手臂。
将来引擎有机会重新开动,手臂会自由活动。
可是目前还不能够了!
解语不想杏子斡知道她想得那么多,把轮椅推到客厅去。
她站在长窗前看风景。
“你每个住宅都占尽优势,景色如画。”
“我所能用的,也只有眼睛罢了。”他感喟。
解语的秀色可餐。
“巴黎的寓所更美?”
“你要是愿意的话,明天就可以出发。”
“那太累了。”
“大家都怕我辛苦。”
“你别多心,我老听姐姐说,二十五岁后至怕搭长途飞机,巴不得四肢可以折叠起
来。”
这个时候忽然有秘书前来与杏子斡轻轻说了几句话。
他抬起头来,“解语请饶恕我,我得去听一个电话。”
他进书房去了。
解语看着他背影。
幸亏那么忙,否则早上不知起来干什么。
老金在她身后问:“花小姐,你会留下来吗?”
解语微笑。
老金即时道歉,“我太急进了。”
解语进房去梳洗。
那是特地为少女设计的寝室,所有装修,用一种浅得粗心人以为是白色的淡紫。
茶几上放着一盘贝壳,门外汉都看得出是十分完整及名贵的品种,一只黄金宝贝足
有手掌大小,另一只玫瑰骨螺一条刺也不少。
解语和衣躺在床上。
她已经没有家了。
她能把杏宅当她的家吗?
此刻她不过是一个客人,一点保障也无。
所以非结婚不可,万一不能够,身边至少要有点私蓄。
一个管理科大学毕业生此刻年薪不过二十余万,天天穿妥西装打好领带朝九晚六那
样勤奋上班,除却车钱饭钱所余无几还得考虑组织家庭。
那些人在今日来说无论如何不是她的对象。
有人敲房门。
“进来。”
“轮椅太大,进不来。”
解语连忙去开门。
杏子斡说:“看到你真好。”
“我也是。”
老金却如影附形那样跟来,“医生找你呢。”
杏子斡颓然,“讨厌。”
像幼儿被强迫午睡那样。
解语呵呵大笑起来。
傍晚,她换上一件色样简单的礼服。
老金看到她赞美说:“花小姐人如其名。”
“老金我怀疑你是文人出身。”
老金笑了。
杏子斡愣说:“解语只需略事妆扮。”
她坐下来喝一口香摈,“你必须明白有姿色三五七载之后必定逊色。”
杏子斡一怔。
“而世上没有什么堪称永远。”
解语声音里有着十分早熟的沧桑凄惶。
“所以,如果这段关系只属短暂,请告诉我。”
杏子斡愣住,英明聪慧的他突然领悟到花解语要求的是若干保障。
他凝视解语。
解语毫无惧意,与他深湛的目光接触。
他终于开口:“解语,要是你愿意,我们可以结婚,你可分享我的财产。”
解语微笑,“那太过慷慨了。”
“我会做出适当安排,令你高枕无忧。”
解语轻声说:“我抱歉我不得不做出若干要求,我是一个孤儿,在世上一无所有。”
“我明白。”
“谢谢你。”
“请在我外套左边口袋里取出一只小盒子。”
解语轻轻走过去,轻轻探手人袋,取出盒子。
一看就知道盒子里装的是一枚指环。
打开一看,果然是只蓝宝石订婚指环,镶工精致,那宝石颜色如海水一般清晰明艳。
“请接受我求婚。”
解语低声说:“我恐怕我缺乏热情。”
杏子斡忽然笑了,“即使有,我亦无福消受。”
解语忍不住笑,然后,她悄悄落下泪来。
“你只要如今日般陪伴我就很好。”
解语颔首。
“明日我会在全球英语报章上发布简单的订婚启事。”
解语说:“我无异见。”
杏子斡叹一口气,“日后,你若觉得不满,可自由离去。”
“我明白。”
“律师明朝会拿若干文件给你签署。”
解语喝尽了手中香槟。
她一直纳罕他们与她们之间是怎么谈的条件,现在她知道了,同洽商所有生意一样,
冷静诚恳地,摊开来讲。
解语把戒指戴在左手无名指上。
老金推门进来替他们斟酒。
“恭喜你花小姐,恭喜你,杏先生。”
他满面笑容,他可不理花解语是真情抑或假意,这个忠仆只是高兴主人终于觅得他
的红颜知己。
解语站在露台上深呼吸一下。
夜间清凉,天气并不如想象中燠热。
天空忽然电光霍霍,接着呼啦啦一个雷下来,解语吓一跳退后,她转过头去,发觉
杏子斡的轮椅已经不在。
她追出去,看到轮椅在走廊中。
“子斡。”她叫住他。
他闻声停住。
她走过去,“这是你第一次生我的气。”
他却否认,“我才没有。”
“你为何不声不响地走开?”
他微笑辩曰:“轮椅控制器出了毛病。”
解语温和地说:“原来如此。”
她把住轮椅扶手,不让他走。
“我有点累。”
解语问:“是因为我的缘故?”
“永不。”
“这个答案使我安心。”
“晚安。”
“明天见。”
最难一关已经过去,就像成千上万的求职人士,第一件事是讲妥酬劳。
然后,才诚心诚意为老板服务。
解语睡着了。
她记得姐姐也睡得着。
有时,脱下来的白色晚礼服腰位上有明显的手指印,解语真不明白那些人的手为何
那样脏。
第二天,女仆前来唤醒她:“花小姐,律师已经在会客室等候。”
“我马上来。”
十五分钟后她在会客室见到娄思敏。
这对解语来说真是意外之喜。
娄思敏笑说:“我特来代表你。”
杏子斡进来了,解语立刻过去握住他的手。
双方律师谈论细节,解决疑点,很快得到共识。
然后轮到杏子斡与花解语签署。
这时,娄思敏忽然说:“我想与我当事人说几句话。”
“请便。”
娄律师与解语被请到会客室。
她先抬起头打量墙壁,“有无监视系统?”
解语不禁笑出来,“他不是那样的人。”
娄思敏点头,“听见你这样说真是高兴。”
“你要同我说什么?”
“合约上全是财产过户事宜,并无条款提及何时结婚,你有自由及自主。”
解语又笑了,“我不是那样的人。”
娄思敏说:“解语,你很勇敢。”
“谢谢你。”
“你准备接受他的馈赠?”
“我很想有一个自己的家。”
“你可能有更好的机会。”
解语微笑,“可能有,可能不,我性格比较稳扎稳打。”
“那么,出来签名吧。”
杏子斡耐心地等候。
先待解语签了,他才盖上指模。
娄思敏这时才笑着说:“解语,你姐姐下个月结婚,希望你去观礼。”
解语张大嘴,十分错愕。
人生如戏。
花不语贯彻始终。
然后,解语脸上泛起一丝会心微笑。
只听得杏子斡笑问:“有元请我?”
“有,帖子在这里。”
“我愿意观礼。”
解语笑道:“我得过去帮她办嫁妆。”
娄思敏也笑,“你不问她嫁的是谁?”
那不过是一个归宿,谁不一样,“对,谁?”
“你姐夫叫高志尚。”
“嗳,好名字。”
“他是一名殷实建筑商人,人品不错,经济情况也过得去。”
解语有点激动,不语要结婚了。
曾经有段日子,大约是二十四至二十七岁左右,她最渴望有个归宿,一天到晚沮丧
地抱怨青春将逝,一点保障也无,老是希望方玉堂有所表示。
无奈方玉堂这人有点贱格,不去体贴女友心事,她越是想,他越是拖延冷淡,不让
她得偿所愿,仿佛藉之要挟。
再过几年,不语忽然丢下此事,不再理会。
没想到今日水到渠成。
解语忽然问:“还打算生孩子吗?”
“看样子会的,不然何用注册结婚。”
“外婆怎么说?”
“非常高兴,说是一生中最好的消息。”解语也觉得喜气洋洋。
花不语立定心思要做一个家庭主妇,她一定会落力演出,这种角色不难做,她会称
职。
律师们告辞。
解语笑道:“巴不得立刻飞到姐姐身边。”
杏子斡却轻轻说:“别去太久。”
解语温柔地答:“讲讲而已,她哪里需要我,我还去剥花生?帖子都叫娄律师交给
我。”
杏子斡放下心来。
现在,侍候他才是她的主要任务。
杏子斡问:“不语最希望得什么礼物?”
“她同我说,少年时想拥有一双溜冰鞋。”
“呵,之后呢?”
“体贴的丈夫,听话的孩子。”
杏子斡笑,“还有呢?”
“名成利就,扬眉吐气。”
“她都一一做到了。”
解语感慨,“由此可知,一个人所可以靠的,不外是他的双手。”
杏子斡说:“你真是她一条手臂。”
解语一怔,“不不。”她摇着手,“我自顾不暇……”
是不语养活她。
半夜三更拖着疲倦身躯自片场回来,坐在化妆镜前卸妆,那残妆抹来抹去犹自留着
颜色的渣滓,解语如果未睡,一定帮姐姐按摩肩膀。
那其实并不是她的姐姐。
解语吁出一口气。
“那我们该送什么礼?”
“她随时可以用得着的东西。”
“那送现金。”
“好像不够尊重。”
杏子斡笑了,到底还是年轻,世上还有什么比现金更尊贵的物件。
“那么,由你定夺吧。”
杏子斡因为解语的缘故,得以闲话家常,这是一种罕有的额外享受。
第二天,解语在理发店,听到身后有两位女士在交谈。
“你看,这花不语要结婚了。”
解语一怔,不语显然已对记者宣布此事。
“还嫁得出去,真是稀奇,已是四十年旧烂货一件。”
“对方当是宝贝。”
“你看,多有办法。”
“女人是要有点名气是不是。”
“著名烂货一件……男人至吃这一套。”
“新的时候哪里轮得到这种小生意人。”
常人对名人从无好评。
常人自践踏名人的名声中得到至大快感,是故常人非常愿意捧一些人成为名人,而
名人主要用途便是被常人泄忿。
解语听了这等评语并不觉得十分难过,自由世界,言论自由,做名人总得付出代价,
这种歪论理它多余。
她可以请专人到家中理发,可是,那样做会完完全全同世界脱节,没有必要做如此
牺牲。
解语离开理发店,看到杏府车子正朝她驶来。
她刚想迎上去,身边有人叫她:“花小姐。”
解语抬起头。
这时她仍然穿着白衬衫蓝布裤,清纯一如昔日,而杏子斡亦从未要求她做出任何改
变。
对方是一位打扮人时的中年妇女,戴着一顶有面纱的帽子,一时看不清楚容貌。
“哪一位?”
“我姓朱。”
解语一向喜欢这个姓字,朱是红色,红是全体颜色中最美的一种。
“朱女士,有什么事?”
“我想与花小姐说几句话。”
这时,杏宅的司机已经警惕地下车来。
解语因说:“我有事赶着回去。”不想与陌生人多说。
可是那位女士轻轻拉住解语的袖子,“我是子斡的母亲。”
解语一听此话,愣住了,她立刻同司机说:“我碰到老朋友,去喝杯茶,二十分钟
后你仍在此处等我。”
司机只得退下。
解语对朱女士说:“我们去附近坐下。”
坐定了,解语才看清楚她的脸容。
解语迅速做出以下结论:这位朱女士,年轻之际绝对比今日的花解语漂亮,而花解
语在老了之后,却绝对没有今日的朱女士好看。
解语不由得问:“这些年来,你在何处?”
朱女士苦涩地答:“我被逐出杏家,永远不能进门。”
“为什么?”解语震惊。
朱女士低下头。
“对不起,我冒昧了。”
她勇敢地抬起头来,微笑,“你就是我媳妇?”
解语但笑不语。
“太好了,我真为子斡高兴。”
“我有许多缺点。”
朱女士握着她的手,“子斡有你做伴,当不愁寂寞。”
“这些年来,子斡一定想念你。”
朱女士又低下头。
隔一会说:“我在报上读到你们订婚消息,故前来相认,没把你吓一跳吧?”
“我胆子极大。”
朱女士笑了。
她俩沉默了一会儿,解语一直陪着笑,心中有许多疑团,可是朱女士不说,她也不
会问。
“别告诉子斡,我俩见过面。”
“为什么?”
“他痛恨我。”
“没有这样的事,必定是误会,他不恨任何人。”
朱女士抬起头来,牵一牵嘴角,像是笑,可是更像在饮泣,她说:“他受伤乃因
我。”
解语张大了嘴。
她的震惊非笔墨所能形容。
过了相当长一段时间,解语不置信地,用极低的声音问。
“他从一个健康的年轻人,变得面目全非,是因为你的原故?”
朱女士点点头。
解语忿慨莫名,“那天,开枪的人,是你?”
朱女士面色苍白,抬起头来,“不,”她像是一早决定,要把这件事说出来,释放
她自己,“开枪的不是我,可是吃子弹的人却本应是我,子斡飞身扑上,替我挡了这一
枪。”
解语浑身僵硬,四肢未能动弹。
她觉得有点晕眩,而且,眼前有金星飞舞。
她深深吸一口气。
朱女士开始饮泣,她背个罪恶包袱已有多年,她的痛苦好比一个汪洋,永远澎湃起
伏,她的伤疤,永远不会愈合。
她一阖上眼,便会看到今日的杏子斡,他的伤势,由她一手造成。
解语茫然,“为什么,你们是他的父母,为什么?”
朱女士吐出一口气,“我不贞,他要射杀我。”
解语听了此言,更觉凄惶悲凉,“可是,那是你俩之间之事,何故祸延子斡?”
朱女士不能回答。
这时,杏府的司机轻轻走近,看到解语,放下心来,又悄悄退出。
大错已经铸成,无人可以回头。
“你为什么把这些都告诉我?”
“你将成为杏家媳妇,我想你应该知道。”
解语叹口气,“是,你说得对。”
她语气渐渐平静,“你放心,你以后都不会再见到我。”
“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没有希祈任何人的原谅。”
她站起来。
解语伸手去扶她。
“我由衷祝你们幸福。”
解语不知如何回答。
朱女士伸出手,爱惜地摸了摸解语的鬓脚,“再见。”
她转身离去。
解语要过一会儿才想起付帐。
司机见她出来,连忙把车子驶近。
迟些,他向老金报告:“不知那位太太是谁,花小姐显然不认识她,可是谈了半小
时之后,花小姐憔悴失色,像是受到惊吓,并且脸上有泪痕。”
解语到了家,才发觉膝头有点软,关节不听话。
这个时候才知道,刚才那个消息,对她来说,是何等震撼。
一进门便发现客厅一片凌乱,家具翻倒在地,摆设一塌糊涂,像是有一匹马闯进屋
内,破坏了布置。
解语惊上加惊。
她问女仆:“这是怎么一回事?”
老金垂头丧气在她身后出现。
“怎么会这样子?”
老金的嘴巴张开又合拢。
“有事不准瞒我!”
“是,花小姐。”
“说呀?”
“杏先生发脾气,开足轮椅马力,横冲直撞,他,唉。”
解语听了,反而放下心来。
她声音放轻,“他在哪里?”
“在书房里。”
解语朝书房门走去,敲两下。
对方像是不相信有人会那样大胆来骚扰他。
他的声音是不置信的咆吼:“谁?”
解语推门进去。
书房比客厅更乱,一整个书架子半斜倾跌在书桌上。
电脑线路被扯出,零件散布地上。
解语只装作看不见,走近他,仔细端详他的脸,“真没想到有人那么坏脾气。”
不知怎地,他看到解语,气已经消了一半。
解语坐下来,轻轻说:“有什么事不顺心,尽管说出来,何必吓唬老金。”
杏子斡不语。
“告诉我,是什么事,看我懂不懂。”
杏子斡仍然不出声,但面色渐渐平和。
“告诉我。”
“你看他们同我穿的这双袜子。”
解语一看,只见是双深蓝袜子,没什么不妥。
果然,他沮丧低下头,“我真希望可以自己穿袜子。”原来如此。
解语为之恻然,蹲下来,把他双臂轻轻扶好。
“从今天起,我帮你挑袜子,别叫那些粗心大意的人让你不高兴。”
“解语,”他忽然饮泣,“我是一个废人。”
解语搂住他,把脸靠在他胸口,温柔地说:“是吗,你真那么想?那么,你打算如
何照顾我?”
杏子斡不知怎样回答。
“订婚启事刊在全球英文报章上,通世界亲友都已看到,贺卡贺礼接着涌至,后悔
已经太迟。”
“你后悔吗?”
解语笑吟吟,“当然不,否则,发脾气的人会是我。”
“你是我生命中的天使。”
“那是老金,我只是你的未婚妻。”
“你真滑稽,解语。”
“你看这年头,老实话竟变得可笑。”
杏子斡笑。
解语把轮椅推出书房,门口有护理人员在等。
老金一见东家,顿时松下一口气,感激地看着解语。
杏子斡一出去,解语已经累得倒在沙发上,疲态毕露。
“花小姐,我给你准备咖啡。”
“用牛奶冲,一大杯。”
佣人纷纷出来收拾。
“幸亏有你,花小姐。”
解语攒着眉尖,“老金,刚才,我见到了从前的杏太太。”
老金睁大了双眼,即时明白这年轻女子何以忽然憔怀,他苦笑起来。
“这是何等样的悲剧。”
老金不能置评。
“你说,这家人是否受过诅咒?”
老金忽然大胆地说:“花小姐,也许,你便是那个解咒的人。”
“除非他会好起来,你说,这有可能吗?”
老金忽然鼓起勇气说:“有一丝生机。”
“你说什么?”
“有一项医学上实验,可予脊椎严重受创病人一线生机。”
解语霍一声转过头来,“可望恢复到什么地步?”
“腰部以上或许可做有限度运动。”
“啊”“可是两名愿做实验病人均未能离开手术室。”
原来如此。
“以后别提此事。”
“今日,医生报告,他双腿肌肉有坏死现象,需加紧治疗。”
解语低头,她早知与袜子无关。
“因此心情大坏,我便想,如果能够劝服他再做手术,也许亦是好事。”
“我不会左右他的想法。”
老金无奈。
“不过,有机会可以与那组医生谈谈。”
花不语结婚了。
解语早到一日,意外地发觉不语胖了一点,心情开朗,并且,不打算铺张。
解语不动声色。
她住在杏子斡山上的房子里,一名叫玫丽的秘书立刻来向她报到。
她这样说:“我想给姐姐一个意外惊喜。”
“花小姐,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连今日下午,还有三十六小时。”
那年轻女子笑笑,“没问题。”
“你知道该做什么?”
玫丽笑,“我没有结过婚,不过,此地有婚礼专家。”
“好极了。”
解语问姐姐:“为何这样低调朴素?”
“高志尚不过是一个小小生意人,我的私蓄所余无几,想留以后过日子。”
“方玉堂知道你结婚吗?”
“他看到报纸,送了礼来。”
“送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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