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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双璧--卫青与霍去病

帝国双璧--卫青与霍去病

 在中国历史上,大概找不到象卫青和霍去病这样一对名声显赫的名将组合了。两个人既是舅甥,又同为大汉帝国的将军,都在征伐匈奴的战斗中立下丰功伟绩,两个人就象双子星座一般,在名将的银河中格外引人注目。


  卫青和霍去病虽然是舅甥,但两人的出身却截然不同。卫青是私生子,自幼和生父后母生活在一起,后母及家人都不喜欢他,“父使牧羊,民母之子皆奴畜之,不以为兄弟数”,少年时的生活比较困苦,成年后还因为武帝的皇后阿娇嫉妒卫子夫受宠,差点被当成出气筒而死于非命,幸亏被公孙敖冒死救下,不过也算因祸得福,武帝为了这件事大发雷霆,赌气似的将卫青破格提拔,卫青就此走上了一代名将的漫漫征途。可以说,卫青的发迹可以说是非常偶然的,虽然卫青和卫子夫是同母异父的兄妹,但能受到武帝的提拔,感觉上武帝有赌气的因素:你陈阿娇不是要置卫青于死地么,我就偏偏要提拔他。不管如何,卫青就这样被推到了历史的舞台前。而霍去病则不同,按现在的话来说,霍去病是含着银钥匙出身的,霍去病也是私生子(看来这是卫氏的传统 8-P),但他却是跟着母亲一起嫁到了詹事陈掌家,一直都是过着锦衣玉食的贵胄生活,“年十八为侍中。善骑射,再从大将军”,可以说顺利的不要再顺利了。同是私生子,境遇两重天,不同的生活经历给了他们不同的性格,卫青为人恭谨谦和,沉稳如山;霍去病为人豪爽张扬,性烈如火。两人虽同为名将,但个性迥异,这在各自的带兵风格中体现的尤为清楚。

  匈奴之于大汉帝国有点类似于汉尼拔之于罗马帝国,罗马在于汉尼拔的长期战争中受益匪浅,可以说,汉尼拔是罗马的梦魇,也是罗马的一道槛,跨过汉尼拔这座大山后,罗马在地中海任意驰骋,予取予求,成就一代霸业。匈奴对于大汉帝国也是如此。战国时期以秦国的步兵方阵和赵国的胡服骑射为两大发展模式,等到秦统一六国之后,以及后来的楚汉相争,步兵在战争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骑兵由于马匹的数量较少,而且装备不够完善,在战争中的作用是有限的。而当中原战火方熄,百废待兴之时,远在漠北的匈奴就成为与大汉帝国争夺东亚霸权的头号敌人。匈奴的战争风格与中原的汉族完全不同,史书上记载,匈奴“其长兵则弓矢,短兵则刀铤。利则进,不利则退,不羞遁走”、“人人自为趋利,善为诱兵以包敌。故其逐利,如鸟之集;其困败,瓦解云散矣。”,可以说匈奴的机动性是极强的,善于集中兵力,诱敌深入后予以各个击破,这是匈奴用兵的主要战术,但弱点是抗打击能力不强,防御力较弱,经不起强力的冲击。汉初立,匈奴和汉在白登山第一次交手,汉帝国初次领教的匈奴的利害,匈奴的战术也发挥的凌厉尽致。双方的兵力大致相当,汉由刘邦亲自率三十二万步兵追击匈奴的三十万骑兵。冒顿单于隐藏主力,将兵弱旅视于刘邦,引诱刘邦舍弃大部分步兵率少数部队追击,然后用骑兵主力将刘邦围在白登山七昼夜。此战让汉朝认识到了匈奴的力量,自此以后,匈奴就成为汉朝在很长的时期内,最强大的一个对手。鉴于汉成立之初实力还不足以和匈奴全面对抗,汉的统治者明智的采取了怀柔的政策,暂时和匈奴保持和平,同时休养生息,推行卖爵令,“募天下入粟县官,得以拜爵,得以除罪”,减免租税,同时鼓励畜牧业,至景帝时,“众庶街巷有马,阡陌之间成群,乘牝者摈而不得会聚”。大汉帝国终于恢复了强悍的真正面目,开始把目光投向宿敌--匈奴。

  一代雄主刘彻即位,后世溢号孝武帝。武帝在中国的历史上实在是个毁誉参半的争议性人物,这方面暂且不提了。汉与匈奴和平的破裂缘于一次失败的伏击,汉朝于马邑城伏兵30万引诱匈奴军臣单于,只可惜老天注定匈奴不该亡于此时,单于于半路捉到一个雁门尉史,一阵拷打问到了伏兵的实情,连忙引兵北还,一场大规模的伏击战还没开始就戏剧性的结束了,双方都白白辛苦了一趟,唯一的受益者就是那个雁门尉史,单于封他个天王,因祸得福成就一番富贵,可惜在历史上留下了一段恶名。自此,汉与匈奴之间大规模的战争正式拉开了序幕,是年为元光二年,公元前134年。五年后的元光六年,即公元前130年,卫青第一次踏上了征伐匈奴的漫漫长路。

  卫青的初次出征应该说是极其幸运的,那个时代限于通讯和侦察技术的落后,汉军和匈奴军大多是维持一种运动中的接触战,由于匈奴是实行军民一体的结构体系,民众平时为民战时为兵,很难说汉军搜索到的就是匈奴的正规部队(或许根本就没有所谓正规部队),应该就是一般的牧民吧。战争一开始就维持一种消耗战的模式,往往是匈奴入侵,在边境掳掠一番退回草原,然后汉军分兵进入草原搜索,有时徒劳无获,有时少有斩获,有时甚至损失惨重。卫青第一次出征就个人来说是幸运的,但这次征伐整体上是失败的。其结果如下:“汉使四将各万骑击胡关市下。将军卫青出上谷,至龙城,得胡首虏七百人。公孙贺出云中,无所得。公孙敖出代郡,为胡所败七千。李广出雁门,为胡所败,匈奴生得广,广道亡归。汉囚敖、广,敖、广赎为庶人。”四万铁骑仅剩下两万三千,可以说损失惨重,这因为如此,卫青的微不足道的胜利在此时是如此的突出,为其赢得了第一个爵位--关内侯。

  匈奴的报复是迅速而又残酷的,“其冬,匈奴数千人盗边,渔阳尤甚。汉使将军韩安国屯渔阳备胡。其明年秋,匈奴二万骑入汉,杀辽西太守,略二千余人。又败渔阳太守军千余人,围将军安国。安国时千余骑亦且尽,会燕救之,至,匈奴乃去,又入雁门杀略千余人。”,对付这样飘忽不定的敌人,年轻的大汉帝国还是办法不多,但卫青作为幸运儿却有了第二次讨伐匈奴的机会,这一年对于卫氏家族是具有纪念意义的,因为卫子夫成功的为汉武帝生下了太子刘据,并通过巫蛊案将陈皇后废掉,把卫子夫立为皇后,卫青的外戚地位更稳固了,但这日后却日益成为影响他名声的包袱,平心而论,卫青的前两次战功有运气成分,封侯也有武帝偏爱的因素,此时封侯对于他在历史上的评价是有影响的,这或多或少影响了对卫青的整体的评价,这或许也是卫青本人所未能预料到的。卫青的二次出征是和李息兵分两路,卫青出雁门关,李息出代郡。卫青又一次捕捉到了匈奴的踪迹,此战斩首虏数千。于是有了第三次征伐,“明年,青复出云中,西至高阙,遂至于陇西,捕首虏数千,畜百余万,走白羊、楼烦王。遂取河南地为朔方郡。以三千八百户封青为长平侯。”卫青连续三次胜利虽然杀戮的敌人数量不多,但意义是非常重要的。我觉得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初步摸索总结出了讨伐匈奴的一些作战方式,或许卫青幼时的放牧经历对其在草原中寻觅敌人的踪迹不无裨益,否则无法解释为何连续三次都能在茫茫草原中觅得匈奴人的踪迹,这在当时的条件来看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二是夺得黄河以南的朔方地,修建了朔方城,作为从西方打击匈奴的又一个基地。可以说,卫青此战为汉朝此后的一系列胜利打下了根基。

  卫青的第四次讨伐对于他个人来说达到了声望上的顶峰,此次作战的对象是匈奴的右贤王。匈奴的行政级别是这样区分的:单于自称为“撑犁孤涂单于”“匈奴谓天为“撑犁”,谓子为“孤涂”,单于者,广大之貌也,言其象天单于然也”,接下来“置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将,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左右骨都侯。匈奴谓贤曰“屠耆”,故常以太子为左屠耆王。”史书记载“右方王将居西方,直上郡以西,接月氏?氐?羌;而单于之庭直代?云中,各有分地,逐水草移徙。”,所以接下来的历次讨伐,除了卫青的最后一次直接对阵匈奴单于外(此战也是最能体现卫青名将本色的一战,也是我评价卫青高于霍去病的决定性一战,待后叙),其他多次用兵都是指向西方,直接打击的目标就是右贤王以下的势力。卫青的第四次出征算是确立了在大汉帝国中的首席将军的地位,“青将三万骑出高阙,卫尉苏建为游击将军,左内史李沮为强弩将军,太仆公孙贺为骑将军,代相李蔡为轻车将军,皆领属车骑将军,俱出朔方”,这次采用夜袭的手段,长途出塞六百余里,让匈奴右贤王始料未及,“右贤王惊,夜逃,独与其爱妾一人骑数百驰,溃围北去。汉轻骑校尉郭成等追数百里,弗得,得右贤裨王十余人,众男女万五千余人,畜数十百万”,战果辉煌。我觉得这次讨伐最大的成就是解决了以往汉军无法深入塞外作战的问题,史书没有明确卫青是采用什么战术,不过根据后来张骞李广都因为“失期”而被处以死刑(可赎身),看来失期在当时是很严重的一种罪行,有可能是卫青根据自己的经验,改变了以往那种将领各自为战的模式,将手下的将军们分组,采用8字型或其他方式搜索,每一组的将领在有限的规定的区域内搜索,但在规定时间内必须到达指定的地点和其他部队回合,这样各支部队之间彼此有个照应,同时相距不是很远,一旦发现敌人的踪迹可以很快赶来救援或采用包抄的战术击破敌人。果真如此的话,可以说汉军在战术上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高的层次,开始有了战略构想的初步概念,这个功劳归于卫青,我觉得并不过分。

  汉武帝大悦,不等卫青班师,就派使者等在塞上,封卫青为大将军,统帅所有诸将,在名义上最终确立了卫青在大汉帝国军队中第一人的地位。话说回来,汉武帝此人实在有点好走极端,如果看重一个人,名誉金钱地位美女予取予求,毫不吝啬;一旦对某人印象不佳,那此人无论干的多么出色,都不会落的什么好处。皇帝是性情中人,这个倒不是件好事情,况且武帝还有个毛病,喜欢后生才俊,至少是外貌上的, 不过相面上可没说相貌堂堂就代表有料,看来武帝的帝王之术中没有相面这个教程,从后期宠信江充搞出那么大的祸端来看,武帝看人实在是有问题,而且好恶全凭己心。这个在以后对待卫青和霍去病的问题上表现的很明显,稍后再叙。此次卫青又受封八千七百户,两个襁褓中的幼子也被封侯,卫青对此推让再三,将荣誉归功于皇帝和诸将士,不管这是出自真心还是虚情,卫青此举让他在皇帝面前和将士中树立了同甘共苦的形象,也是卫青之所以为一代名将的重要依据。


  汉武帝元朔六年,即公元前124年,是霍去病正式登上历史舞台的重要一年,不过这一年对于卫青而言却是喜忧参半的。卫青成为大将军后第一次领军出征,斩首一万九千多,成绩还算不俗,但赵信降胡,苏建全军覆没,只身逃回,却给卫青带来了微妙的变数。而霍去病的初次表演却不俗,虽然实际斩获只有二千二十八个首级,武帝却以二千五百户封他为冠军侯,所得实多矣。武帝对于年轻人总是比较垂青的,自此以后,霍去病的锋芒逐渐盖过了卫青。卫青在这一轮讨伐中最出彩的地方就是表现在处理苏建失军问题上的态度,“苏建、赵信并军三千余骑,独逢单于兵,与战一日余,汉兵且尽。信故胡人,降为翕侯,见急,匈奴诱之,遂将其余骑可八百奔降单于。苏建尽亡其军,独以身得亡去,自归青。青问其罪正闳、长史安、议郎周霸等:“建当云何?”霸曰:“自大将军出,未尝斩裨将,今建弃军,可斩,以明将军之威。”闳、安曰:“不然。兵法‘小敌之坚,大敌之禽也。’今建以数千当单于数万,力战一日余,士皆不敢有二心。自归而斩之,是示后无反意也。不当斩。”青曰:“青幸得以肺附待罪行间,不患无威,而霸说我以明威,甚失臣意。且使臣职虽当斩将,以臣之尊宠而不敢自擅专诛于境外,其归天子,天子自裁之,于以风为人臣不敢专权,不亦可乎?”官吏皆曰“善”。遂囚建行在所。”或许有人批评卫青柔媚于上,这也算一条证据吧,我却认为这恰恰反映了卫青作为名将,已经深得位及人臣的进退之道,以及协调部下的极高素质。虽然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这句话是要看场合的,如果军情紧急,来不及与皇帝(大本营?)沟通,当然可以由大将军独断,但苏建逃回去时战斗已经结束了,如果卫青此时已严肃军纪为由将苏建斩首,虽然与法无背,但难以避免嫉妒者背后的谗言,何况为将者最怕的就是主上的猜忌,汉初的异性诸侯王被刘邦屠戮殆尽,都是因为锋芒太盛的缘故,连周亚夫这样的人都因为受到景帝的猜忌,借亚夫的儿子购买军械陪葬品为由,以谋反罪将周亚夫下狱致死。卫青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该表现自己,什么时候该表现的木讷一点。不过卫青的性格还是比较柔顺宽厚的,甚至有点逆来顺受的感觉,这点让我联想到日本的德川家康,那种坚忍的态度让很多人鄙夷,但笑到最后的却是他,其他名气比他大的诸如织田信长、明智光秀、武田信玄,都先于他入土了,人一死,名气再大也都成为过眼烟云了,扯远了,卫青的某些表现在后人看来,不符合一般人心目中的英雄形象,包括后来娶了老主子平阳公主为妻,让后人多少对其人品有所质疑。其实卫青大概和吕端一样吧,看史书引述他与苏建的对话,苏建尝说责:“大将军至尊重,而天下之贤士大夫无称焉,愿将军观古名将所招选者,勉之哉!”青谢曰:“自魏其、武安之厚宾客,天子常切齿。彼亲待士大夫,招贤黜不肖者,人主之柄也。人臣奉法遵职而已,何与招士!””可以知卫青对自己的定位始终有清醒的认识,这点比起不知天高地厚的韩信要强的多了,韩信被夺爵后嘴里还不干不净的发牢骚,而且还传到刘邦耳中,那不是自己找死嘛!韩信虽为名将,但说到进退有序,还是不如卫青。说到底,在中国作武将实在不容易,除了那些自己当上皇帝的,其他的名将大多死于皇帝的猜忌下,所以对于那些懂得明哲保身的名将,我是更加钦佩的。

  该说说霍去病了,这个偶像级人物实在是个幸运儿,而且幸运之神始终垂青于他,让他建立无上的功勋,也算少年得志的典型了,汉武帝还专门为他设立了骠骑大将军的职位,最后还煞费苦心的定令“置大司马位,大将军、票骑将军皆为大司马。令票骑将军秩禄与大将军等”,让霍去病和卫青平起平坐。从霍去病的战绩来看,这样的待遇确实很恰当。“票骑将军去病凡六出击匈奴,其四出以将军,斩首虏十一万余级。浑邪王以众降数万,开河西酒泉之地,西方益少胡寇。四益封,凡万七千七百户。其校尉吏有功侯者六人,为将军者二人”,而卫青不过“ 七出击匈奴,斩捕首虏五万余级。一与单于战,收河南地,置朔方郡。再益封,凡万六千三百户;封三子为侯,侯千三百户,并之二万二百户。其裨将及校尉侯者九人,为特将者十五人”,霍去病的效率要高于卫青,但是仔细分析一下这些数据背后的问题,会发现霍去病作为名将还是有许多不尽如人意之处。

  匈奴单于听从赵信的献策,将大本营移往草原的深处,于是汉军的打击面转向了朔方以西。接下来的三次出征是霍去病在青史留名的三次大胜利。具体的数字就不罗列了,战果是相当不俗的,但从战术上来看并没有太多的新意,况且霍去病拥有其他将领包括卫青都没有的特权,可以在全军中挑选最精勇的壮士和最膘肥的战马组成自己的战队,这就为他的长途奔袭提供的比其他人更有利的条件,况且霍去病年轻气盛,且一向顺风顺水,对战场上的困难的估计和警觉是相当麻痹和忽视的,也有人指责霍去病对士卒毫不关心,“其从军,上为遣太官赍数十乘,既还,重车余弃粱肉,而士有饥者。其在塞外,卒乏粮,或不能自振,而去病尚穿域鞠也。事多此类。”,自己吃着精美的事物,对营帐外缺衣少食的士兵视而不见,或许霍去病的贵族身份让他从来就不会去考虑其他人的感受,也漠视士兵的需求,这样的个性,好的说法叫坚毅,不好听的说法就是冷酷无情。对于胜利者,这样的指责有点吹毛求疵了,不过就算是求全责备好了,这种个性对于一代名将而言应该是一种隐患,尤其是当军队处于逆境时,历史上死于军队哗变的将领相当多,所以古今中外的兵书中,对军队的内部控制也是一个经常强调的重点,霍去病在这方面的迟钝并没有让他付出代价,我想可能有这样几方面的原因:军队的素质过硬,霍去病挑选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本身就代表了当时汉军中最强的实力,这样的一支菁华快速反应部队,交给任何一位将领手中,决策上只要不出大的差错,立功应该是不成问题的;汉军的构成,汉初的军队构成上,募兵是很少的,基本上是属于临时征发的兵卒,甚至是犯了刑法的罪犯以及入赘的女婿以及小商贩等,这样的部队如果不严明军纪,战斗力根本得不到保障,李陵带领自己训练多年的精兵五千出战匈奴,在紧要关头士兵还偷偷在营帐中猥弄营妓,胆子不可谓不大。况且对匈奴的战争是时断时续的,且人员的消耗相当大,名将也很难有一支稳定的嫡系部队,这种条件下,将感化放一边,整肃军纪来保证部队的战斗力,应该说也是一种无奈之举;跟随霍去病的部将们立功的机会多,也是众多部属包括以前依附于卫青的将领转投霍去病门下的原因之一,有时候一种信仰对于军队来说还是很有必要的,或许霍去病对于当时的部下来说就象神一样,不败的名将这样一个光环让众多追随者甘心为之效劳,恐怕也是霍去病能够超然于其他将领的缘故。从普通士兵的角度来说,深入草原讨伐匈奴对他们而言并没有什么意义,战后论功行赏封侯挂印基本上与他们无关,他们所考虑的只是如何从严酷的战争中生存下来的问题,而把自己的性命托付给一位不败的名将,即使条件艰苦待遇差,但是生存下来的几率恐怕也大一些,这大概是士兵们无怨无悔的原因吧。就我而言,我宁可选择在膘骑麾下效命,而不愿在李广帐下谋职,李广带军死亡率实在太高了,全军覆没就至少有两次,跟随他恐怕性命堪逾阿!再者,霍去病的对手一直是匈奴的单于以下的贤王当户,没有机会和单于面对面交锋(唯一的一次机会还错过了),恐怕对霍去病而言也是终身的遗憾吧,“匈奴未灭,何以家为”,虽然只是句豪言壮语,但多少也反映了霍去病急于彪榜青史的心情,这也是我心中一直存在的疑惑:如果霍去病能够和单于交手的话,究竟是霍去病不败神话的终结,还是匈奴提前退出历史舞台呢?霍去病的冲击力在当时中国甚至世界上都是首屈一指的,其发起攻击的时机拿捏之准也是罕见的,从半渡而击休屠王迎浑邪王一战中就可见一斑。但如果单于能顶得住头一轮攻击并及时转入反攻的话,霍去病会不会重蹈李广的覆辙呢?

  诚然,现在再来作种种假设有点吹毛求疵了,毕竟霍去病是以不败名将的声誉名垂青史的,现在来说霍去病个性上的缺陷有点小人之心的感觉了,同样的一种个性,如果成功了就会被认为有决断力,坚强,有朝气;失败了就会被认为偏执,愚蠢,独断专行,历史就是这样的无情而又谄媚,宽容而又狭隘。不过我并非有意鸡蛋里面挑骨头,主要是想比较一下卫青和霍去病究竟谁更能代表当时中国武将的最高水准。两者既然无法直接交手,那就只能从其他方面来管窥了。

  我个人认为最能反映出卫青实力的一战就是元狩四年,既公元前120年卫青霍去病对匈奴的最后一战,也是迄今为止对匈奴规模最大的一战,其准备工作耗费相当惊人。卫青和霍去病各领五万骑兵,步兵三十多万,包括运送粮草辎重的马匹共约十四万匹,以战后一匹母马价格二十万计算,普通的公马最少三十万,而战马的价格更是倍数,光马匹的费用就已经是一个惊人的数字了,更何况粮草军械战后的赏赐等其他军费。大汉帝国将全部赌注押在这一仗上,卫青和霍去病首次以平等的身份同时出战,阵容之豪华当世罕见,但霍去病还是拥有比卫青更优越的条件:“敢力战深入之士皆属去病”,车重与卫青数量相等,但卫青还带领了李广公孙贺等四将,手中的兵力还得分出一部分给其他将领,而霍去病连裨将都没有,后来还是临时以李广的儿子李敢作为裨将的,可以说霍去病在军士的战斗力及人数上都比卫青占优,而且事前的情报是单于在靠西面一带出现过,因此霍去病的进军路线是定襄,武帝明显倾向于霍去病,让他担任主攻的方向,当中途捕获俘虏后得知单于主力在东方,于是临时变换路线,霍去病出代郡,卫青出定襄,我想事后霍去病一定悔恨万分,历史的机遇就让一个俘虏轻易的改变了,有时回头想想也真是挺有趣的,这大概也是历史的魅力所在吧,已知的历史却有着诸多未知的可能性,让学者们争论不休的往往是mission impossible,就象很流行的一句话“如果上天能多给一次机会的话…………”。话归正题,历史在有意无意间,将这场历史性的对决的主角判给了卫青,我个人觉得卫青在此战中的发挥,绝不亚于小西庇阿在扎马战役中一战击败汉尼拔的惊人表现,而且卫青当时的条件应该说是比较困难的。首先战斗力强的部队都被霍去病挑选去了,剩下的兵力中,还分出部分给四位偏将,估计总计有一万骑左右,步兵辎重不计。在战斗中赵食其和李广都没有能及时赶到战场,对于整个战斗的部署应该说是有一定的影响的。而且匈奴是以逸待劳,将决战的地点选在塞外千里之地,想以逸待劳击溃远道来袭的汉军,应该说匈奴大军在天时地利方面都占有一定的优势,兵力来看,由于战后捕获首虏万余级,而战斗中四散的匈奴兵更多,因此猜测匈奴单于的兵力在三万以上应该还算比较恰当的,远道千里碰上的匈奴主力部队,而兄弟部队却没能及时到达预定位置,卫青所面对的是前所未有的局面,同时也激发了卫青身为一代名将的全部潜质。由于中国的史书中对战役的介绍相当有限,这场持续了一天的激战在史书中只有寥寥几句话就带过了,不过从这几句精炼至极的话语中,还是能想象到当时这场大战的激烈情景:当卫青发现匈奴早已严阵以待之时,已经对这场战斗的困难局面有了清醒的认识,下令把军中的辎重车辆环绕,形成坚固的防线,以步兵弓箭手作为防守的基础,骑兵方阵在营前排列,同时在两翼设有预备队骑兵,基本阵型应该是个“W”字,在实战中逐渐变成“V”字,以完成包围圈。战斗开始,卫青先派出五千骑兵诱敌,匈奴也不敢托大,以万骑来迎击,开始的时候双方应该是比较谨慎的,但匈奴的冲击力习惯性的将战斗引入乱战的局面,场面必定十分焦着,此时战局正悄然向有利于汉军的方向发展。由于卫青事先构筑了坚实的后防线,匈奴的中线突击没能冲破汉军的防线,随着时间的延长,匈奴军逐渐进入了汉军的口袋,汉军的中线部队开始收缩,有意将匈奴引入口袋中,同时两翼开始缓缓包抄,这个过程应该是比较缓慢的,因为一望无际的草原让交战双方对对方的每一步行动都能及时洞察。战斗持续到了黄昏,突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局面一度陷入混乱,卫青却能处变不惊,敏锐的感知到反攻的时机到了,下令早已待命的两翼骑兵部队突进,完成包围圈,匈奴的军队在侧翼的打击下终于崩溃了,单于趁乱阿带着数百骑从西北角突围而去,卫青追了二百多里未果,于是扎驻赵信城劳军,将匈奴的积粮能带走的全部带走,不能带走的放火烧掉,彻底拔掉了匈奴的这个据点。这一仗下来获得敌人首虏一万九千余,更重要的是匈奴的主力部队深受重创,短期内无力再次犯边,伊稚斜单于逃脱后于族人失去联系,匈奴人以为单于已死,右谷蠡王自立为单于,伊稚斜单于回去后又费了一番功夫才平息这场内乱,但匈奴此役元气大伤,自此汉与匈奴的实力对比开始朝向有利于大汉帝国的方面倾斜,但匈奴的实力仍然很强,在卫青霍去病之后仍然数次击败汉军,其韧性不可谓不强矣。匈奴的真正开始衰弱,要待汉宣帝时,新一代名将赵充国横空出世之际。

  霍去病虽然没有碰上匈奴的主力,但此次仍然收获颇丰,“票骑之出代二千余里,与左王接战,汉兵得胡首虏凡七万余人,左王将皆遁走。票骑封于狼居胥山,禅姑衍,临翰海而还。”从战利品来看要远高于卫青,但是对于名将而言,未能和最强的敌人过招,应该是非常遗憾吧。三年后,一代名将霍去病英年早逝,武帝为之恸哭,将他安葬在茂陵,将其陵墓做成祁连山的形状,在中国历史上,没有哪一个将领能受到皇帝如此的厚遇,武帝对霍去病的偏爱可见一斑。

  元狩四年的幕北之战,匈奴与汉帝国双方的损失都十分惨重,匈奴损失九万余人,牛羊物资损失更大,幕南之地尽失,粮草丰美之处都落入汉帝国之手,这对于匈奴这样的畜牧立国的国家打击是致命的,匈奴的人口牲畜繁衍速度开始放缓,就此种下了衰败的种子;而汉朝的损失也是相当惊人的,出塞的十四万匹良马仅有三万匹幸存,各种物资的消耗更是惊人,仅用来犒赏三军的花费就有金二十余万斤,国库钱不够就重开卖爵令,别出心裁出售武功爵,级十七万,凡值三十余万金,铸币不够就开铸金银锡三金币及鹿皮币,用财政赤字来弥补国库开支,搜刮民财,对于匈奴的来降者厚待有加,其国际主义风格可以和千年后的援助某社会主义兄弟国家的大手脚相比。汉朝经此一战,战马损失殆尽,以后十几年居然由于无马可用而搁置了对匈奴用兵,真是讽刺哪,短暂的和平居然是由于暂时失去了战争能力所带来的附加值,战争与和平的辩证关系居然如此的微妙。

  霍去病死后,卫青的斗魂似乎也随之而去了,在度过了十四年碌碌无为的生活后也继霍去病之后入土。或许对匈奴的最后一战耗尽了他的心力,又或许获胜后武帝寸功未予,手下接踵另投霍去病麾下令他失去了雄心壮志,总之卫青的晚年应该是比较寂寥的,一代名将如果没有战争的话,其存在的价值就等于零。官场的失意、姐姐卫子夫的失宠、外甥刘据的太子地位之争、武帝本人对自己的态度冷淡,都令这位从羊圈里走出来的名将颇为烦恼罢,好在卫青为人小心谨慎,不给政敌一点把柄,连李敢以下犯上谋杀他都能忍得,为人实在坚毅,能得一善终,在前汉的大将中也是寥寥可数了。至于子孙身陷巫蛊案而获罪,也不是九泉之下的他能想得到的了。

  田中芳树的《银河英雄传说》中,罗严克拉姆元帅手下有两个人被誉为帝国双璧――“疾风之狼”米达麦亚和“金银妖瞳”罗严塔尔。米达麦亚的风格类似于霍去病,速度和冲击力在银河帝国中首屈一指,而罗严塔尔就类似于卫青,沉稳老练,不给敌人以任何可乘之机。其实两人各有千秋,真要分出高下是不可能的,何况因人而异,每个人都有自己心目中的最强者,不过在我心目中,卫青的地位是高于霍去病的。不管如何,两个人的相继离世是如日中天的大汉帝国的一大损失,但对于百姓却未尝不是一件幸事,战争中催生名将,名将在战争中青史留名,百姓却成为战争的牺牲品;战争结束,百姓休养生息,名将却郁郁而终,或许这种循环万世也难解的开罢。汉击匈奴,在后世子孙看来是汉民族的丰功伟业,但对于当时的大汉黎民而言,意义恐怕就要从相反的方面来诠释了。

  名将已没,历史还在继续……………

霍去病

呵呵,刀磨的太厉,易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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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风之狼”米达麦亚和“金银妖瞳”罗严塔尔虽说是帝国双璧
可是在银河中这两人不过是陪衬罢了
不论是亚姆立札还是巴米利恩
我们看到的总是一个魔术师-杨威利
连可被比作汉武的黄金狮子都不行
可是匈奴却没有这样的人物
宁愿笑着流泪不让生命荒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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