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西

（十一）
??方童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的眼睛都定住了，我觉得好惊讶。
??她笑笑，用那种女人特有的笑盯着我问我，有这么奇怪吗？
??天啦，我当然觉得奇怪。开始我还以为方童是不方便出来取衣服才用浴巾把自己裹起来的。现在我才弄清楚，她完全是刻意这么做的。
??
??方童见我没有回答他的话，便又说，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跟张海一样，没见过世面似的。
??天啦，我又一次快晕倒过去。一个陌生女人，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穿成这样，她还没事一样。
??
??我不好说什么，只有把脸转向别的地方，干自己的事儿。开始，她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我心里还有好些杂念。她现在真站在我面前了，我的心里除了惧怕，还是惧怕。看来我是有色心无色胆了，或是根本就不色。只是没见着女人穿成这样，一时太敏感，太好奇了。这是好奇心在作崇。
??
??方童把身子转向了我。站在我面前，搔手弄姿的。声音也变得柔和了起来。我有些受不了了。我不想有这样的事发生在我面前，我觉得好尴尬。
??方童说，小子，用不了这么紧张。
??我手心里都沁出了汗来。
??
??我把头又转了一个方向，她又疾速地扭在我面前。
??我站着把头垂了下来，眼睛看着地板说，大姐别这样，我还要干事呢！
??我心里好乱，一个大男人的，在女人面前变得这样躲躲闪闪，太没出息了。我有点恨自己，没出息。
??
??方童说，别装正经了。大学生又怎么样，我虽然没念过大学，但我知道大学生也有出来卖的，男生也一样，比女生好不到哪里去。
??我还是低头不语。
??方童说，虽然有些人是出于无奈，但大多数都是风骚，钱也得了，快活也寻了，不好吗？
??
??我说，大姐别这样好不好？我很怕。
??没出息，一个大男人的，这事都不敢干。跟娘们似的！
??我说，你别害我。这样，对我们都没好处的。
??
??方童说，什么没好处。张海不会说我的。他看上去是个大男人，可是他不行了。他的那东东早就废了，在一次跟歹徒搏斗中，被他们一脚给踢废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有点同情张海了。一个英俊潇洒的男人，到头来变成这样，实在是悲哀。
??
??我说，我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但张哥是好汉，我更不应该做这些事。
??方童呸的啐了一口，什么好汉不好汉，他想到我，关心我的话，会废了自己吗？又不是他一个人抓敌人，为什么别人都好好的。就他不行了呢？
??
??说着，方童不顾一切地把我的身体箍紧了。
??我挣扎了几下，没成功。她比我个子大，我拿她没辙。我每动一下，她对我越发地凶。最后，她把我钳得更紧。我几乎无法动弹了。
??我的心跳好剧烈，都快跳出喉咙了。

高西

十二）
??我浑身都在颤动，酥软得几乎快晕倒下去。
??我的身体不再受控。
??我想这下子我完了，真完了。
??
??方童把我钳得都快呼吸不畅了，她像一条游蛇，在我身上游走。
??我说，大姐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的。海大哥人那么好，我不想做对不起他的事。
??方童并不理会我，她把我缠得更紧，她随意地在我身上游走。
??
??事后，方童对我说，苦寰做了就做了，这就跟吃饭一样，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以后你有什么事，我会尽量去帮你的。至少你的温饱问题我可以解决。
??方童虽这么说，可我心里还是挺难过。
??
??我的身体就这么被一个有夫之妇破了，开始心里还想些乱糟糟的东东。真跟她做了那事儿，我心里就后悔。甚至有想呕吐的感觉，我觉得自己有一种深深的罪恶感，被一层灰蒙蒙的东西笼罩着，挺不是滋味。
??
??从方童家出来，我心里一直轻松不下来。
??我无目的走动，走到过街楼的时候，我看到有些青年学生，蹲在过街楼在弹奏吉它。他们边弹边唱，很来劲儿。他们的前面摆着一个木箱，过往的人时不时地停下来看看热闹儿。有的人甚至会放几个板儿进去的。
??
??像过街楼这样弹奏的青年学生，在北京是到处可见，在地铁站，在地下通道里比比皆是。他们要么是想通过自己的弹奏去获得收益，从而投身于公益募捐。要么就是那些跟我一样在北京念书的穷大学生。
??
??看着他们我心里就更难过，他们大部分都是搞艺术的。他们靠着自己的劳动获取金钱。而我呢？跟他们相比，我自惭形愧。我什么也不会。虽然我跟他们一样，是个大学生。可我只是一个专科生，无一技之长的专科生。在别人眼里，我什么也不是。
??
??我在过街楼没有停留，很快地，我就跑开了。我边跑边捶打自己的脑袋。我自己在犯贱，跟过街楼的那些青年学生比，我是肮脏的。
??在这里，有很多男学生一定会说，做都做了，对于男人来说，这是很正常的事儿。干嘛还要假腥腥地表示痛苦。其实我是真痛苦，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我的心里非常难过。
??
??回到宿舍，没人跟我搭讪。
??他们都在搓麻将，或是玩电脑。
??在宿舍里，我是没人关注的，我什么也没有。我一天到晚地跟他们也说不上两句话，我在忙自己的事，不然我准会饿死在北京的。他们跟我不一样，像光荣的老爷爷似的，悠闲得很。他们在这里念书，就跟修身养性一样。看来，我在北京念书还真是一件错事。考不了北京的本科学府，来了也只能是害自己。
??
??我真又有了卷了被子走人的想法。可是回到家里，我又能干什么呢？难道也像父母一样，去犁田种土，辛苦一辈子也填不了自己的肚皮，还害了自己的子孙后代。
??去打工，没学历更是不成。
??
??想回去，更是行不通的事。
??我只有留下来，就算死，也得死在北京。
??死在北京总比回家的好。
??
??在没有退路的情况下，我想到了司马拉拉，想到了司马拉拉的经历。她是一个女孩子，靠着男人留在了北京，过上了北京上流太太的生活。也许在心里，她是很痛苦的，毕竟她还是留在了北京。我同样也可以利用女人留在北京的，仅仅是利用而已。以后，我会靠自己的。
??
??想到了司马拉拉，我心里好受了一些，留在北京的愿望，也就更为坚定。目的是不择手段，于羞辱之不顾了，只要能在北京好好地活着，只要以后能重新把握自己。

高西

十三）
??方童打电话到我们男寝，我已经有两天没去他们家了。我不想再这么错下去了，我已经迈开了走向罪孽深渊的第一步，我不能再走下去了。
??我想过，以我现在的情况，要想在北京留下来，只有不择手段的卑微地活着。只要能留在北京，什么事都会去干。这只是我的想法，可真要做起那些羞耻的事情，我心里还真有些害怕，老觉得自己是罪人似的，心里不舒服。
??
??方童的口气有些娇嗔，像在跟她的男人张海说话儿似的，我听了有些受不了。这是我第一次跟女人接触，而且我第一次接触的女人是有家室的女人。换成是一个我喜欢的，跟我一般大小的青春女孩跟我这样的话，我心里或许会甜蜜蜜的。可是她是一个有男人的女人，让我听了她的这些娇嗔，甚至感到有些倒人胃口。
??
??你来嘛，苦寰，我想死你啦！声音跟绵羊儿似的，装得还真他妈的像。
??我听了，身上起了鸡皮疙瘩，真想不通我还被她的玉体激动得剧烈过，真想不通我还跟她做了那事儿。现在想起来都后悔，看着我的寝友们，个个都青春无限太阳般的样子，我觉得自己太受委屈了，觉得自己太污浊了。他们虽然在学校里好吃懒做，不知道读书，可比起我来，他们要清纯得多。
??
??也许是环境的影响，我现在很有自信心，就算饿死，我也不去方童那里了。我鼓起勇气，方童你别这样，叫我的室友听到了不好。我想，我以后不能去你那里了，我觉得那样不好？
??方童的声音有些变了，变得好夸张。她夸张地笑，夸张地说话，苦寰老娘告诉你，现在不由你想了。你把我方童家当什么来着，想来就来，不来就不来，我家不是菜园子，由不得你想怎样就怎样。
??
??我沉默，想不到方童会这么无赖。我想我完了，被方童这死狐狸给缠住了。相信不久就会被缠死的。
??苦寰，你给我听着，今天下午放学后你必须来我这里。不来的话，我就到你们学校去闹，知道了吗？
??太荒唐了，我在心里想。
??
??听见了没有？
??我没作声，把电话挂了。
??
??我心里好痛苦好矛盾，只怪自己碰到了方童那样的坏女人。怪自己的命不好，事事都不如意。我听宿舍的男生说过，以前我们学校有男生跟老师的老婆好了。后来，那个男生不再理老师的老婆，那老师的老婆就跑到男生寝室里胡闹，最终男生被学校开除了。老师跟她的女人也没离婚，听说那个老师有问题，不能跟她的老婆做那事。所以她的老婆就打他学生的主意儿。这事儿在我们学校还轰动一时，成了学校的爆炸新闻。只听寝室里的男生说，这是高我们几届的事儿。究竟高我们几届，我也不清楚。
??
??那事不知是不是那些调皮的学生编造出来的，还是真属实，我都不知道。我敢肯定，绝对有这样的事，学生是不可能编造出来的。虽然大家都知道自己的学校不是什么好学校，也没有必要再去把自己学校丑事翻出来。
??
??相比之下，我读不了书事小。问题是我还是一个青春期的少年，真遇到这样的打击，即使死了也说不清自己，死也死得不清不白。刚来北京的时候，我还有勇气去跳湖，这事真闹开了，我连投湖的勇气都会没了的。
??
??女人都这样，做什么事都比男人细致，而且比男人更能发凶。我只有向方童投降了，我决定下午放学后去方童家。

高西

（十四）
??下午下课后，我真去了方童家。
??方童穿着一件很性感的吊带睡衣，玉胸和玉足都露了出来。
??特别是她的胸脯，动不动就摇荡不安起来。隔着衣服，里面像有两只兔子在跳动。
??
??我知道这是她故意做出来的。上次我在这里，她把我的身子给破了，好在我是一个男子，若是一个处女的话，我一定会卧轨自杀的。
??她在我面前一点都没有害羞的意思，不知道红脸。她的眼睛只会向我放电。身子在我面前柔和地像蚯蚓，真是个风骚的女人。我拿她没辙。她一个老女人，没有害羞的意识，把男女那事儿看得很平淡，就跟人吃饭一样，她很需要做那种事。我只不过是她猎取的猎物，让她快乐，给她开心罢了。我在这里这么说，我好像是个女人似的。其实不然，我怎么说也是一个学生，我懂什么。在老女人面前，我只有这么说了。
??
??我很担心这事，一来是对不住张海。他一个警察，为了人民的安定，没日没夜地工作。而我却在这里跟他的老婆发生这种事。方童虽说过他性有问题，虽说过他知道了也没事，但作为张海这么帅气的男人，老婆跟别的男人睡了，一定会伤心的。天底下哪有那么傻的男人，自己的女人跟别人睡了，都会无动于衷的。
??
??我也不知道方童这样的骚女人是怎么想的，不做那事儿难道会死吗？天底下守寡的女人多的是，我们村里就有五个早早守寡的老人。两个男的，三个女的。其中有两个女的还是有钱男人的遗孀，听说他们的男人死后留下来的财产，至少比我们村所有人的财物还要多上十倍。我们村虽然很穷，如果以这种算法来看，那两个寡女还是有钱的。可是她们没有养小白脸，也没有再嫁。
??
??我们村里还有一个八十岁的老处女，一辈子一个住着。后来，老得实在是动不了了，就住进了养老院。她一辈子都没被男人动过，不是她长得不好，而是她实在是长得漂亮。天底下没有她看得上的男人，所以就没有男人敢动她。当然我没有见过她年轻时的样子，只是村里的流传而已。不过，村里人的说法也有些夸张，说天底下没她看得上的男人，其实也就是我们村没有她看得上的男人。若是天底下都没她看得上的男人，她岂不是成了仙女了吗？天底下哪有什么仙女，那都是骗人的鬼话。
??
??一辈子没被男人动过的老女人都活了下来，而且很长寿，很健康。说不定，活着活着就过了百岁。正常的女人又有几个能活上百岁的。看来，女人没男人也不是活不了。
??
??像方童这么渴男人的女人，真让人有些恶心。恶心的首先是她们的思想，然后就是她的人，再然后就她的身体和灵魂。灵魂是一种看不见的东东，像电一样。若是看得见的话，天底下就不会有这么多滥情的事发生了。
??
??就算张海的性有问题，就算张海说过她跟别的男人睡不怪她之类的话。她也不应该跟别的男人发生只能跟张海发生的那种关系。她也不该背叛张海的。张海说这样的话，她就不应该做这种事了。张海只是想她快乐，她快乐着的同时，张海一定会七窍流血、八窍生烟的。这种女人不知足。她的男人张海是一个多么优秀的男人，尽管是性有问题了。两个人的情感难道只有靠性去维持吗？晕！真不懂这种情事儿！我还没结婚，没经历过这种事，不知道性事是不是跟情是连身肉体。
??

高西

（十五）
??方童说，寰子你不要想那么多，你只要投入我的身体就成了，把我弄成神仙好吗？
??开始我并没有在方童的身子里动作，只是她自己缠着我像蛇一样，在我身体上游动。
??她呼哧哧地喘气，啊啊地叫，我不知道她此刻是不是真成了神仙。
??
??慢慢地我感觉她把我的身子给浸泡了，感觉滑滑的，暖暖的，我的身体随着酥痒在慢慢地长大。
??这时她叫我寰子，这是在家里父母叫我的名字。
??这是在学校在村里同学朋友们叫我的名字。
??
??在北京我所上的那所专科学校没人这么叫我的。
??方童这么一叫，把我的心都给叫软了。
??我回答方童，好，我把你弄成神仙。
??
??方童说，寰子使劲。
??我便用尽全身的力气，努力地操作她。
??方童说，寰子使劲使劲。
??
??我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去操作她。
??她不能再说话了，只能喘气和哼哼。
??我在她身体上抽搐的时候，她紧紧地钳紧我，想跟我融在一起。
??
??事后，我还是觉得又些对不住张海。我很纳闷。
??方童问我，苦寰怎么了？
??她没有叫我寰子了，我说我很后悔，不该这样的，我对不住张海。
??
??方童窃笑，这也没什么，难道爱情只能用性去权衡吗？我很爱张海，也爱你。但对你们爱的意义不同。你年轻气盛，我爱的就是你年轻气盛。我跟你的爱是很理想化的，我们只能做爱，别的什么都不行。仅此而已。
??而张海对我来说不一样，他是我生活的全部。而你不可能，毕竟我们年龄相差甚远。
??
??方童是一个超越性的女人，她的世界观跟一般凡夫俗子的观点不一样，包括对自己老公的背叛。她认为那不是背叛，仅仅是跟别的男人做做爱而已，她觉得自己的思想很超越，觉得自己没有对不住老公。对她来说，做爱就像吃饭一样，是她的生活方式的一种。
??
??方童说，最吃亏的人还是你，你一黄花仔，竟被一个老女人给玩了。
??我说，玩你妈个头呀，你可别搞错了，不知道是我玩你，还是你玩我呢？以前我跟方童是不会说这种话的，可是当她的距离缩到我身体的时候，我就不得不这么说。这种口气本来是对付那些小姑娘的，可是在方童身上给用上了。
??
??方童不在意我说什么，也不在乎我怎么说她。
??方童说，苦寰我们就这样不是很好吗？我虽然不是很有钱的太太，但是我可以让你有钱，你信不信。
??我不知道这个骚女人要耍什么花招，也不想回答她的话。她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女人，有什么本事能让我有钱。我不信她的话。她说这话是把我当成无知青年了，认为我很单纯，在她的眼里，大学里的孩子都可能是这样。
??

高西

（十六）
??第一次和方童做那事，心里很不好受，有些后悔，自己都觉得自己挺恶心的。
??第二次和方童做那事后，我已经麻木了，什么都不想了。就只当自己小解了一次，我只有这么想了。这是安慰自己的唯一办法。后悔还是有的。
??
??恶心也不是没有，既然把跟方童做那事当成是小解，那方童就是一个小解的器皿。是套过我和张海的器皿，用来小便的器皿。张海虽然很帅气，想想我们都是男性，而且用着同一个东东，心里也不舒服。张海要真知道了，一定比我更不舒服。想想自己很惨，张海更惨。想到这，我不想再把问题往下想了，以免心烦。
??
??唯一不再往下想的办法就是把事情看得平淡一些，把男女的事看得跟吃饭一样，这样就不会心烦了。我知道我这种想法很卑微，但事情到了这步田地，只要能安慰自己，哪怕再卑微的想法，在这时也不会卑微了。
??
??我每天都去方童家。每次去她家，她都要求我跟她做那事。她很BT，恨不得把我给吃了，也恨不得我把她给吃了。我完全成了她的性机器，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也不管这么多了，任她去弄。
??事后，方童说我很棒，金刚一样。不像张海，连进都进入不了。她说他要弄死我，也要我弄死她。
??
??方童说，苦寰我可以让你变成一个有钱人。
??方童又提到钱这东东，我有些不耐烦了。一个家庭少妇，能让我变得有钱吗？她拿什么给我钱，自己还要靠张海养来着。我觉得她口气好大，便有些不耐烦，好呀，钱他妈的谁都爱，何况，我比大家更需要钱。
??
??方童说，我今天带你去开开眼界，你就知道了。
??方童带我去一个她女友家，她女友在东郊一带，住的是别墅，看上去很气派的房子，在北京能拥有这样房子的人，身份不同寻常。
??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方童一个普通的家庭少女，怎么认识这样的人家。
??
??方童见状说，愣着了吧，这是我同学家。单身贵族，挺有钱吧！
??我还来不及说些什么，方童就把我带到她同学家里去了。
??
??一进玄关，就看到几个阔太太坐在大厅里搓麻将。女主人见我们进去了，便让了坐。方童毫不客气地坐了上去，然后挥手对女主人说，看样子，你的运气蛮不错呀！牌抓得不错。
??女主人说，那还用说，我向来就手气不错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
??女主人对我眨了几下眼睛，小弟弟，你也上吧。
??我说，我不会！我的样子有些尴尬。
??女主人说，不要谦虚了，你骗谁呀，往往那些高手都出在像你这样谦虚的小弟身上。
??
??我有些局促不安，我真、真的不会。
??这时，方童帮我解围了，色子，你不要难为别人了，他可是个乖大学生，说不会，有可能真不会。
??女主人这才说，不会也好，我们可被这家伙给害死了。看麻将牌都看得花了，除了搓麻将牌，别的事都做不了。
??
??面前站着这么一个上了三十几岁的时尚女人，我心里很紧张，什么话也不敢说。只敢点头，她说什么我都点头。像个不会说话的孩子，样子看上去一定很好笑，傻子一样。

高西

（十七）
??女主人总叫我小弟弟、小弟弟的，叫得我心里直起鸡皮疙瘩。
??她跟方童年纪差不多，是同学，看上去都是些很时尚的女人。她们身上的东东，看上去都很显档次的，我虽然不懂什么样的牌子是名牌，可我还是看得出她们身上的东东每样都是挺值钱的。
??
??她们身上有着浓浓的香水气息。
??我们从方童家来女主人家的路上，途中方童把她的丰田在一香水店门口停住了。然后进去买一瓶狄娃香水，标价是1400元，她毫不犹豫地买下了。看来她平时用的就是这种香水。
??
??我当时就惊诧了，没想到方童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能用上这么名贵的香水，而且自己还有一辆丰田。他的老公也只是公务员，就他的工资，在北京这样物欲横流、高标准高消费的地方，顶多只能维持他们一家人的生活。
??没想到，高贵女人拥有的东东，方童都拥有了。看来，是我小看方童了。
??
??女主人身上的香水味也清清淡淡，扑鼻而来。我嗅出了她身上的名贵。
??女主人跟我坐在旁边的皮沙发上，她不断地找我搭讪。她的脸上施上了粉，眼睛也敷上了那些令她们觉得可以漂亮起来的化学品。头上遍是金黄。我看了都晕！
??
??她的眼睛眨呀眨的，让人联想到了电和星星之类的东东。不过看上去有装青春之嫌疑。
??女主人跟我说了一阵话之后问我，你叫什么名字。她的嘴里还不断地埋怨方童只顾着搓麻将，也忘了介绍我叫什么了。
??我说，苦寰。
??
??女主人说，苦寰。一个让人觉得很酸的名字。
??她说，叫什么不好，为什么要叫苦寰呢？
??我说，不知道，是父母给取得。父母给我取什么名字，就叫什么。
??
??女主人说，看你一表人才的，跟这名字太不搭配了。
??我说，其实挺好的。父母辈都是农民，什么样的名字随意就叫什么了，我自己挺喜欢。
??女主人说，是的，这名字也没什么不好。他见我自己都没说自己名字不好，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
??过了一会儿，她说，我叫金子。你叫我金姐就行。
??我点头，叫了声金姐。心想，干嘛不叫银子呢？名字都叫得这么恶心，不是拜金者，就是拜“淫”者。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么些恶心的东东来。为什么不想到发光的金子和银子呢！
??
??方童跟那几个女人在那里搓麻将，很迷入的样子。
??麻将声一阵高过一阵。
??我怀疑她们是不是跟爱喝酒的男人一样，麻将声也能使她们迷倒呢？
??
??金子说，以后有什么困难的话，你尽管开口，我们都会帮你的。说着，她看了看牌桌上的人。你一个远乡人，单枪匹马地到北京来也不容易。
??什么单枪匹马，我是来北京念书的。又不是做什么惊天动事的大事来着，说这屁话，我心想。
??
??我的嘴上却说，好的，我有什么事，一定不会跟金姐客气的。
??金子说，爽快，我就喜欢你这么爽快的男子。
??我沉默。
??
??金子说，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
??我沉默。
??我不知道我该不该成为她们朋友的，其实我当时心里很乱，也很紧张，不知该怎么办的。金子说我成了她们的朋友也只能如此了，没办法，我得在北京呆下去呀！

高西

（十八）
??回家的路上，方童说，苦寰这些娘们都挺有钱的。
??我没说话。
??方童说，你怎么不说话呀，别人要这样的机会去接触有钱女人还没有。而你有了这样的机会，却像赴杀场一样，别这么不耐烦好不好。
??
??我心情低落，不想说话。
??方童却在不断地说话，金子我们都是好些年的同学了，一起上初中、高中，然后又上大学的。我们这群在北京长大的孩子里，就数金子最有钱。
??
??这次轮到我惊讶了，什么，你是老北京人。
??是的，这有什么稀奇的。方童说话的腔调的的确确是北京腔，可我却不知道她是老北京人。
??方童说，我是前门不远处柳巷胡同的。
??
??我这才觉得方童怎么看都像地地道道的北京人了。
??方童见我看她的样子有些异样，便说，怎么怀疑我来着。苦寰告诉你，我还有两个哥哥，大哥在外交部，二哥在公安部门，跟张海是一派的。我和张海的婚姻就是我二哥牵红线来着。
??
??看来方童家还蛮有背景的，我一开始就小看方童了，我还以为她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主妇呢，看来并不是这样。
??方童说，打牌的这些姐们，有的是同学，有的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
??我说，你以前做过生意的。
??方童说，是的，结婚前我和金子她们在北京开过美容院。后来，结婚了，我就不干了。而金子她们现在仍然在干，她口袋里至少有千万资产，她说过的，她不结婚，她这一辈子就嫁给钱，钱才是她最爱的东东。说着，方童叹然道，早知道结婚生子这么没意思，我也不该嫁的，现在做着生意多惬意呀！
??
??真不懂这些上流女人，脑子里整天想些什么，乱糟糟的。
??
??方童说，你想不想多揽几份钟点工的事做做，金子那里你想去吗？
??我心里一抽，自然知道方童说的是什么话。
??方童说，苦寰你别犹豫了。都什么年代了，别这么老土，金子跟我一样不会把你怎样。大家一起寻些开心，又不会惹你的麻烦。现在的女性最麻烦，还干嘛要去惹麻烦。
??
??反正跟方童都已这样了，多个金子也无所谓，既然已上了贼船，就不该顾这顾那的了。
??豁然间，我心里不再那么没滋没味了。钱，它可是个好东东。只要有钱，我什么事都能干。我从小就过怕了没钱的日子，没钱的话，都他妈的活不了，活着也是活受罪。有钱才好，日子舒舒服服，神仙似的，我干嘛要这么折腾自己。我的命很贱，我的生与死，连我的父母都管不了。我做什么事，他们都说不了我的，因为我得读书，我得自己养活自己，我得活下去。等以后我有了钱，我可以弃暗投明，做些自己想做的事。这也不一定是件不好的事。听说，好多明星在没出道出名之前，都做过三级。做着做着，就红了。
??
??做什么事都要付出代价的，更何况像我这样的一个穷小子，没人问寒问暖的。有什么事不能做，想到这。我就发了狠心，我对方童说，好，我去金子那里。
??方童说，好呀，我说过的，我要你做个有钱人嘛！

高西

（十九）
??我们车行到前门一胡同口的时候，方童把车停了下。方童说，苦寰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好久没回去了，我想看看我爸我妈，我不想他们，他们不想我都不行了。
??说着，方童向我眨了眼睛，样子看上去好调皮。我说，你去吧，我在车里等你。
??那我去了，方童说着便朝着胡同口走了。
??
??我坐在车里看街上行走的人，看来来往往的车辆。北京前门是人口很集中的地方，很多旅客都从这里经过的。这里是交通枢纽，多半去这去那的公交都要经过这里。加上来天安门广场的人很多，到了北京不来广场等于也是白来一趟。
??方童家住在老胡同里，是保留下来的文化遗址。那里面有很多卖小货的人，也有不少的黄包车进进出出，煞是热闹。
??
??方童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又最小，家里肯定很疼她的。从她回家心切的那种神色中，我完全可以看出这一点来。嘴上虽说她不想她爸妈，她爸妈都会想她的。可实际上是她也很想她爸妈的。人有时候就这样，把话说成跟心里想得刚好相反，为的只是掩饰自己心里的那份兴奋。
??
??途中，我进了前门一公厕。公厕是很普通的那种，跟胡同灰色很和谐的那种色调。我在里面蹲了一阵子，没有欲望，方便不出来，挺难受的。灰色的墙上用水笔画了好多东东，还写了好多联系号码，说出来都让人汗颜，说的是同性恋什么的。总之是一些让人看了，思想很能起反映的东东，要么极恶心，要么极度欲望的那种。
??说真的，我没有怎么恶心，也没有什么极度欲望。只是心里在想，人有时是丑陋的，只要把这些丑陋深藏心底，这些丑也是很正常的事。我搞不懂那些无事可做的人，为什么把心底的丑陋刻在公厕里，让人看了都觉得脸红。即使心里再丑陋的人看了都会觉得自己恶心，恶心的反而不是墙上的那些东东了。
??
??我不想在里面多呆一会钟，倒不是因为恶心，而是觉得那些人太不应该了，把这些东东刻在哪里不好，非要刻在前门公厕的墙上。有机会让更多的人去看，那些人也太可耻了，比那些杀人犯都还可恨。假如我是公安一高官的话，一定会下令杀死这类国家的害群之马。
??
??回到车里，我继续等方童。方童去了好一阵，还没有回来。
??太阳已经有些西斜了，学生放学了，也是下班高峰期。车水马龙的，好不热闹。特别是自行车队伍，看上去挺壮观的，红灯一亮，好多自行车排成一条长龙，绿灯一亮，车去如水涌。
??
??过了好一会儿，方童从家里出来了。
??她径直上了车，没跟我说一句话。
??过了一会儿，儿子张吉也从后门进来了。
??
??我说，吉吉在你姥姥家呀！
??张吉没有理我。
??看样子，他们母子俩又闹不快了。
??
??方童说，你是老子的克星。我说什么你都不听，现在还这么小，等你翅膀真长硬了，我还敢说你吗？方童的泪水浅，说着说着就流出了眼泪。
??我说，干嘛呢，不是好好的嘛。怎么会这样呢？
??
??张吉大概是见母亲方童流泪了，他也大概跟我一样，很怕女人流泪的，便对方童说，妈妈我以后听你的就是，我就怕你流泪。张吉说话也挺直截了当。
??方童见儿子说话了，向自己道歉了，也破涕为笑。妈妈知道儿子是心疼妈的。你说，我不准你老玩电脑游戏是不是为你好，一来眼睛给玩近了，再者学习也玩坏了。
??张吉说，母亲大人说得有礼，我服从就是了。
??哦，原来他们是因为这事儿闹的。

高西

（二十）
??方童实际上是个挺细心，也善良的女人。
??她虽然算不上是一个很好的妻子，但作为母亲，她是不可挑剔的好母亲。
??跟方童接触了一段时间后，我对她的态度有了些改变。对她也有了些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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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童说，张海本来要她跟她离婚的，她不肯。她说婚姻不完全是建立在性生活上。除了性，婚姻也可以持续下去的。她说，她挺爱张海的。当初她爱上的就是张海这个人。张海是外地人，要钱没钱，要背景没背景。她当初不顾一切的爱上了他，她放弃了收入颇丰的生意，一心想做个全职太太。她大学毕业后分配在环卫所，她没有去工作，而是跟金子他们联合做起了生意，她狠狠地做了几年生意，钱赚了不少，她的钱只要有节制的去开销，足够张海他们一直生活下去。就凭张海的几个工资，在北京这样的大城市是养活不了他们全家的。她甚至在想，等张吉再大一些，她又去做生意，她要做个有钱的女人，让自己的家庭更幸福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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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张海，关于他的家庭，方童就对我说了这么些。我相信方童真是爱张海的，从她说话时的态度来看，我相信方童。
??方童说，我从没有背叛过张海，我的灵魂也没有。虽然我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但我的心里永远只装着张海。怎么说张海也不行了，说句老实话，这也不是我的错，我是一个女人，只做了女人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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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童说得也不全错，我现在甚至有点可怜起她来，也可怜起张海来。本来一个完美的家，就因为这，有了些变化。
??方童说，苦寰，你不要看我是个很放得开的女性，实际上也不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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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从前门回家的路上，方童一边驾车，一边问张吉最近的近况。
??张吉说，感觉不错。
??方童说，什么不错，我问的是成绩和表现，你得老老实实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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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吉说，妈告诉你一个惊人的好消息。
??方童脸上立即露出了喜悦和惊奇，别在这里卖关子了，有什么惊人的好消息，快点告诉妈妈。
??张吉说，妈，这次参加数学奥林匹克赛，我得了冠军，全市才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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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童一下把车停了下来，我就知道我们家的吉吉不错，是最棒的。
??吉吉你想要什么，说出来，妈妈尽量会满足你的。方童喜不自胜地说。
??吉吉说，现在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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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童说，那好，不过今天我得给你庆功，把你爸爸也叫来，还有苦寰叔叔，我们一起为你去庆贺。
??吉吉说，好呀！好久都没见着爸爸了，我挺想他的。
??方童说，你爸爸只顾着忙工作，连儿子和妻子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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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方童又对我说，苦寰我呼你张海大哥了。
??我笑，好。
??一时我心里也特高兴，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高兴，张吉又不是我的儿子。我觉得方童和张海大哥还是幸福的，至少有这么一个争气的孩子。也许是因为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