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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这样的一些夜晚或者黄昏,沉睡很久的自己,突然清醒过来,房间里安静极了,外面却是喧哗热闹。仅仅只是那么的一墙之隔,或者一步之遥,外面是吵闹的市井声,而属于自己的,却是幽幽小道上,斑驳的光影,轻轻飘落的落叶。也许,那个时候,我们的心里是安静的,带着落寞的安静。繁华和喧闹是另外一个世界,自己却在自己的世界里,沧桑。
林宝儿醒来的时候,正是这样的一个黄昏。
满院落的乱玉碎琼映照着的是一室的雪光晶莹。冷冷,幽幽的,仿佛与世界完全隔离。宝儿轻轻的起身,往着有光的地方走去。绕过垂下的布幔,走出去是一间温暖的书房,四壁满满的,有她看的懂的四书五经也有她看不懂的一些文字。但是,宝儿没有兴趣看下去。她只是觉得自己心里觉得想要出去走走,没有任何原因,也没有任何目的,甚至要走到哪里去都不知道。于是,环顾四周,她轻轻的穿起衣服,披上那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大的银色貂皮大衣。推开门,踏过青青的石阶和长长的雕花长廊和一汪碧绿的湖泊,走出去。
“公子,不,小姐,你去哪里。”说话的是侍女模样的人:“王子吩咐过,让你在这休息。”
她淡淡的笑,不看那侍女,只仰着望天空:“我闷了,要出去走走。王子说让我在这休息,却没说不让我出去吧”
那匈奴族的女孩子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她竟有这样的回答。
就这样,她出了门。
门外是个热闹的世界,如果,不是早知道这里是匈奴的话,竟还误认为这里是汴朝的首都京城了。条条街上车水马龙,除了建筑风格还有出售的货物与京城不一样外,繁华程度竟相差无几。
京城,心里又有了淡淡的疼。
“公子,公子,买些东西吧,上好的犀牛角。”
“看看,看看,大宛的汗血宝马呀!”
宝儿轻轻的走过,市井声繁华,市井声繁华,可是她的心里却是安静极了。就这样走,走,她慢慢的走,不知道走过了多少条街,也不知道走过多少路,只是在她在一片茫茫的草原边挺立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了。
草原上枯草接天的微黄,而那忘不见头的天际边,就是她的故乡,还有他在远方。宝儿安静的在一块高起来的土丘上,听风吹过枯草的声音,如同造物主神奇的手指在弹奏着幽幽的古琴,如泣如诉。而草原上星星点点的火光照耀处,正是匈奴族的村落,帐篷是他们的家,篝火是他们存在的标志,还有那夜空中传来的胡琴和琵琶的声,弥漫整个草原。也许那乐声,对于他们来说是快乐的。可是为什么听在了她的耳朵里,却是哀伤?
宝儿安静的坐着,忘记了时候。

塔尔汗城郊最肥美的草原上,鼓声震震,战旗铮铮。匈奴的儿朗们劲装骏马,刀剑铮铮。一年一度的匈奴勇士比武大会就要开始,三十六氏族的盛会即将举行。冬日的积雪已经化去,黑色的泥土下,竟隐隐有了早春的绿芽破土欲发。
三十六氏族的氏族首领和各氏族的勇士们,已早早的来到了比赛的现场。各民族的美丽姑娘们齐聚一堂。在这里,她们不仅仅要观看勇士们的精彩表现,最主要的是,这个盛会,还是各氏族姑娘小伙们联姻的最好时机。而今年,大汗给出的胜利者奖品更是让所有的勇士们小伙子们兴奋不已。因为,大汗今年设置的三对好马,冠军获得者的奖励品,是一对名驹,叫“银玉”“白雪”。是一对浑身雪白、通体纯色的宝马,据说是马中之王,是匈奴王在一次北征时,在一群野马中发现并驯服来的。其他的两对马,虽然不如这一对名贵异常,但是也是千里挑一的汗血宝马。而更为让姑娘小伙子们欣喜的是,这次比赛所有获胜的勇士,在获得两匹宝马的时候,必须要将其中的一只献给自己最心爱的姑娘。这个比赛规则一出,各氏族的勇士和姑娘们都激动起来。而其中的各氏族的公主们更是芳心激动不已。因为,谁都知道,也都企盼着,看到一个人,能够牵走这对名马,更重要的是,那个人,今年若是胜出的话,就一定要将其中的一只送给她们其中的一位。这,不仅意味着是无上的荣光,更主要的是,这也许就昭示着,谁将会成为未来的匈奴王后。因为,整个草原上的匈奴子民们,没有一个不知道,那个人,那个无数姑娘心中偷偷暗恋着的对象,那个年仅19岁,但却已经战功赫赫的,永远有着懒洋洋的笑容、待人可亲而又有着让人无法不爱的孩子气的王子,今年,已经到了最后的,必须婚配的年龄了。
叶赫氏族的烈月今天更是艳美非常。她不仅穿上了最为华贵的红色用狐狸尾毛做成的大衣,更是巧画淡妆,看上去又冷艳,又迷人。而她,谁都知道,将是今天最终最有机会能够获得他手中的那匹马。
  叶赫烈月焦急的端坐在叶赫氏族的前头。她在等待。等待他的到来。
  宁月王后在主看台上,远远的看见自己的侄女焦急的模样,微微一笑,她的样子,让自己想到了很久以前自己年轻时候。

人群传来了骚动。
宁月皇后不用抬头就知道,肯定是自己的宝贝儿子过来了。这个儿子,这段时间很少前来宫殿,甚至都在整个城里都见不到他的影子,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大汗,母后!”跪在地上施礼的,竟不是那个儿子,而是方才年过16,稚气未脱的三王子呼韩雄略。他看上去来的甚急,竟是有些头发微乱。而在他身边,被他扯住不放,一同跪在地上的还有着一个低着头,看不清面孔的年轻人。
   “王儿,三十六家氏族王都来了一多半了,你怎么现在才到?”
“娘,”呼韩雄略顽皮的吐吐舌头,摸了摸头发:“孩儿晚来,是要带个人你来看看嘛。”一边说着,一边推着身边的那个年轻人,呼韩雄略的声音听起来竟是不似往日的粗大,竟有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温柔:“叫你来,你不来,看这里多好玩,这是我母后,这是我父王。父王,母后,你看,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他学问很好。”
“是吗?”宁月王后,望向那个低头的年轻人。他看上去十分的瘦小。
“林翔见过大汗、王后。”
那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低下的头,依旧没有抬起。宁月王后,微微一笑,多数人见到王后、大汗都会紧张,这个小伙子看上去也是如此。而这样的小伙子,纵是有再大的学问,恐怕也成不了大事情的。
挥挥手,她望向自己的儿子:“你们好好玩,略儿,去看看你哥哥怎么还未到?”
“啊?”雄略一愣,望望身边自己觉得特别优秀的人,没有想到,自己的额娘,竟是对他一点都不重视。他不由的嘟起了嘴。但是,听到自己的哥哥还没有到,他马上拉起了那个年轻人转身走下了看台。
“你怎么不和额娘多说些话呀。”他说:“我额娘非常好的。”
身边的年轻人林翔不说话,抬起头来,竟是一张清秀极了的面孔,两只眼睛竟是如夜空一样的清澈,
“我不习惯这样的场合。”他淡淡的说:“没想到,你还是个王子。”
“呵呵,不好意思,我没有告诉你,对了,我带你见我大哥。我大哥可是个了不起的人”。
林翔淡淡一笑,一笑间竟是光华流转,让雄略愣了愣,竟是红了脸。
“南方的男人也是这么好看的!”雄略小声的呢喃着,却不小心的看到林翔的脸又恢复了刚见到他的时候,淡淡的冷漠。他赶紧的闭上了嘴。这种淡淡的冷漠让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不忍和手足无措的感觉。
哈哈一笑,他伸出手去拉他的:“走,我带你看我哥哥去!”
林翔躲开了他:
“不要拉扯”,他说:“我是个男人。而且,我不要来参加这个比武活动,我想——”
“有什么要紧?”雄略哈哈大笑,揽住他的肩膀,半拖着他往外走去:
“我们匈奴族的人,从来都不拘小节——”
“那倒不一定——”
话还没有说完,却发现有人拦住了他们,
一张熟悉的脸带着微微的笑,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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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太阳,是高高的发着光的白铁。耀眼,却冷冷的没有温度。
草原上黑油油的大地空旷无边,虽是因为比武活动的举行,人声鼎沸,但是,太阳,给人的感觉依旧是高高的挂在上面。
而他,个子那么高的他,骑在马上低着头望向他的样子,真是像从光里走出来的一样,让人目眩,但是,却是冷冷的,懒洋洋微微笑着的样子也是。看上去温暖,却暗暗隐藏着让人心惊的怒气。
“哥!”呼韩雄略惊喜的大叫:“这么久没有看到你,到哪里去了?”
呼韩雄略一边叫,一边伸手去拉身边的林翔:“林翔,他就是我哥!”
“林翔?”
呼韩邪漂亮的唇边翘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利落的跳下马来,帅帅的动作引起了周围一大群姑娘们倒吸了一口气。
呼韩雄略得意的嘿嘿一笑,从小到大,这个哥哥是他心中的英雄。看着别人望向他赞赏的目光,比自己得到表扬更快乐。
“二王子”
“是二王子来了”
“呀,快看呢,是二王子。”
“参见二王子!”
人群迅速的移动,参拜二王子的人跪倒了一地。
今天的草原之鹰,虽然身上随意的穿着他的银色貂皮大衣,银色的发带坠着绿色的绿松石束住黑色的发,但是,他身上的光芒却是无法遮挡的,那懒洋洋的笑容如同具有魔力一般的感染着所有人的心,在一大群雄壮的匈奴勇士们中,他看上去竟是无比的优雅,有着完全与北方汉子不同的精致和内敛,还有一点淡淡的孩子气。不过,此时,他的那有着淡淡酒窝的脸上笑容,看上去却是诡异极了。而面对着参拜自己的人群,他竟是视若无睹的走过,一直走向他,呼韩雄略。
呼韩雄略感到奇怪,今天的哥哥,究竟是怎么了?不仅是望着自己,更是走过来,伸出了一只手。
“哥——,你——”话还没有说完,却发现,呼韩邪的那只手,竟是托着了他的下巴,他的身边的,自己认识了不到一个月的林翔的下巴。
四周一阵惊呼。呼韩雄略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林翔?”草原之鹰咧嘴笑了,手轻轻的抚摸着林翔的面孔,而更让人想不到的是,他竟猛地一拉他,将他拉进了自己的怀抱,附在了他的耳朵边,不知道轻声的说了些什么。
“哥,”呼韩雄略回回神,大声的叫道:“哥,他,他是男的,我,我朋友!”叫完了之后,雄略自己感觉自己也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要加上那么一句,他是男的?但是,他,呼韩邪面部的表情,所有的人都看的清清楚楚,竟是暧昧到极点的神情!
不可能,不可能,他是他哥哥,他是男人,男人啊。虽然,林翔,确实是五官精美了些,确实是瘦小了些,确实是笑容让人,偶尔会走神一下,但是,毕竟,他还是男的啊!难道,难道哥哥,竟像汴朝的有些人一样,有断袖之癖?
周围惊呼一片。无数个女孩子竟是忍不住的要掉下泪来。
“呵呵”呼韩邪轻轻的微笑,恢复了懒洋洋的神态。
“林翔吗?好名字,”他说,一边说,一边松开了他:“我们很久不见了呀,老朋友。”
林翔的面部,依旧是淡然。原来他们是认识的。呼韩雄略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的哥哥不是什么断袖,这个拥抱,还有刚才那个暧昧的表情,只不过是汴朝人奇怪的礼节罢了。雄略大大的呼了一口气:
“哥,你原来和林兄弟认识呀?”
认识?呼韩邪轻轻的笑了,迷人的笑容杀伤了无数边上的女孩子的心:“何止认识呢,林兄弟?林、翔?”他加重了最后的那两个字,语气竟是奇怪的恶狠狠。
“又见面了,二王子。”林翔,林宝儿淡淡的说。对于今天在这里见到他,她不
觉得奇怪,因为自己再也没有想到大咧咧的呼韩雄略竟是胡人的三王子。
“你们,怎么认识的哦?”呼韩邪问雄略,但是,眼睛,却是一刻,都没有离过这张夜夜纠缠着自己的脸。该死,找了这么多天,都已是绝望的时候,竟是再没有想到,她,竟在他,他的弟弟家里!!难怪自己竟是无法找到她!换了男人装,又藏在了王府的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被搜寻到!但是,他们,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呼韩雄略那傻小子,一看就知道目前为止,都还不知道他,其实是个女的。
怎么认识的?
呼韩雄略一愣。

大半个月前。
呼韩雄略看着二哥推开房门,房中却无一人。
他睁大了眼睛。二哥,怎么会没有人呢?他问。却没有人回答自己。
转过身来,他震惊的看到了如同木雕一样的呼韩邪。二哥,他叫他,可是,他竟是如同痴了一样的依靠在门边,二哥,他叫他,发现那张自己一直觉得俊美无比的脸,竟在一刹那狰狞无比,怒意慢慢的弥漫整个脸庞,冷冷的杀气,让那张脸看上去竟是让人恐怖。
呼韩雄略愣住了,竟是感到了从来没有感觉到的害怕。这,太不像他的二哥,从小到大一直对自己懒洋洋微笑的二哥,不像那个可以和自己对打一拳,相拥大笑的二哥,不像那个在额娘面前,有时候都会眯着眼睛甜蜜笑着的二哥,那个永远优雅内敛让人尊敬喜爱,亲近的二哥。
呼韩雄略愣住了。换成了他依在了门边,走起神来。竟连什么时候,呼韩邪离开布置人搜寻整个塔尔汗城的,都不知道。
而当呼韩雄略万分矛盾又万分不得其解的走出雅阅书苑,百无聊赖漫无目的的走出城镇,走到了城郊的时候。他遇到了同样看起来神魂飘荡的他——林翔。
他在那里呆坐。落日的余晖披散了他的整个身体,在漠漠的大草原上,他瘦小的身体成为落日中的一个剪影,看上去让人感伤。而他那出神的侧面,看上去竟是如此的美丽,虽然明明知道他是个男人(那个时候,林翔穿着一件非常眼熟的貂皮大衣。),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呼韩雄略仍然是呆呆的看着他的侧面,不能言语。
一直到天黑。夕阳全部西沉。冷冷的风吹的自己打了个冷战的时候,他才明白过来,得回家了。而那个男人,林翔,看上去,还是在发呆。终于,忍不住的自己问了一声:“天黑了,你,你不回去吗?”
他转过脸来,如此美丽的脸上竟是淡淡的漠然,不知道为什么,竟让自己有些手
足无措的感觉。
   “回家?”他问,眼睛竟是不是看向他的。
   “是啊,回家,你家在哪里啊,兄弟?天黑了,你没有马,我送你回去。”
   他轻轻的一笑,自己竟是一下子愣住了,因为那笑容看来竟是让人心碎的哀伤。
“我没有家”他说。
呼韩雄略热血涌上了心头。这个兄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他好像在生病的样子。而且好像病的分不清自己的处境。而他,呼韩雄略,没有过弟弟的他,一下子,感觉到一种说不清楚的责任涌上心头。
“你生病了吗?兄弟?”他说,伸出手去:“跟我回家去吧。”
   他点点头,呵呵的笑了:“好啊,走到哪里不是走呢?”
   就这样,呼韩雄略认识了他。他把他像弟弟一样的照顾。认识了他后,一直喜欢出去骑马习武的自己竟破天荒的没有了外出的欲望。他逗他玩,照顾他,还做了很多自己制作的小东西给他。一开始,他不喜欢说话,甚至会发呆。可是,慢慢的,在他的带领下,竟也开始和他一起学习起匈奴的语言,还会讲很多各地的风土人情,还会在自己看不懂的一些书中,讲故事给他听。甚至能一见面就能说出了他的马儿,兵器的名字和很多历史典故,让自己惊叹无比。
   兄弟,他是自己的兄弟。呼韩雄略,在很多年后,知道了他,林翔真正的身份后,还是一直这么的认为。长这么大,自己虽然一直有个二哥,但是,这二哥,却是自己崇拜的对象,是自己心中敬畏的神。而从小到大二哥与自己又完全不同,喜欢读书,看起来那么的高深,让自己可亲,但是又有着距离感。这次,遇到的这个兄弟,却截然不同。虽然在他偶尔的出神中,会感觉有些冷漠。但是,更多的是,确是一种温暖。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自己做了哥哥的责任感。他会听他讲话,会看他骑马,分析他性格中的不足,并且指导他做的那些武器。而他说话的声音和态度,又是那么的温柔和气,让自己感觉到舒服。但是,唯独一点不足的是,他不肯出门,而且还不肯和自己居住在一间房子里。虽然自己多次的说匈奴族的好兄弟住在一起是正常的。而且,他还不肯跟自己拜兄弟。现在,自己拖着他来见自己的父王额娘,就是要带他借助父王和额娘的金口,赐自己和他为异性兄弟。同时,也让他见见自己最崇拜的哥哥。
没有想到,他竟是和自己的哥哥是认识的!呼韩雄略虽然一时间感觉到一点隐隐的奇怪,但是却没有细细的想过去,高兴就弥漫了整个心头:
“二哥,你们认识?那太好了!”一高兴,他拉起了他的手:“我们三个结为异性兄弟吧!”
“雄略,”呼韩邪不为人察觉的皱皱眉,但是旋而又笑了:“好啊,雄略,不过——”
草原之鹰俊美的笑容灿烂无比,让人沉醉:
“你可要帮哥哥看好他,比武回来后,咱们再结拜。不是吗?林、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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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声鼎沸,随着两声咚咚的鼓声敲响,草原上三十六氏族的勇士们欢呼起来。一年一度的勇士会宣告开始了!铺着红色羊毛毡的勇士台上缓缓走来了匈奴王和王后。
   “大汗万岁!”
   伴随着欢呼声和响起的两声鼓声,突然所有的人跪拜于地,聆听匈奴王的讲话。
   宝儿一愣,还没有反映过来,已经被台下在她身边的呼韩邪轻轻一拉,扑倒在地。由于动作突然,她不像别的勇士们都是单膝着地,而是以一种极其不雅的半趴半蹲的姿态,靠在了他的身上。
   “你?”带着薄薄的怒意抬起头来,却看见了他毫无表情的面容,正神态自若的聆听大汗的说话。
   暗咽下一口气,宝儿调整姿势,远离开与呼韩邪的肢体接触。与他会面已经是够惹得起大家的议论纷纷了,而现在又在他的胁迫下,必须要和他站在一起,更是已经惹得众人议论了。无论如何,自己现在都是男装,不想与他纠缠不休。
  “你听得懂大汗说的话吗?”同样跪倒在地的呼韩雄略轻声的问宝儿。
    宝儿一愣。虽然跟着呼韩雄略学了那么半个多月的匈奴语,但是,现在大汗在说些什么,确实自己并不能全部懂得,不仅大汗说的话自己不能全都懂得。就连刚才那家伙在众目睽睽下拥住自己在自己耳朵边急促促的说的那句话,自己也完全不懂。
    宝儿轻轻的摇摇头。
    呼韩雄略嘿嘿一笑:“我们结拜了兄弟后,我全教你。”
   宝儿望着呼韩雄略看着自己的眼睛。那是一双无比单纯没有任何杂质的眼睛。他是一个可爱的大孩子。在这一个月来,不仅没有发现自己是个女孩儿,而且一直都在没有问自己的年龄的情况下,以兄长自居来保护着自己,让自己的心里感到放松和温暖。
   “谢谢。”宝儿说,露出了真心的微笑。不知道为什么,遇到这个匈奴的三王子,她的心里竟会有一种遇到了兄弟的感觉。仿佛呼韩雄略就是自己的小弟弟一样,通过这一个月的相处,她愈发的感觉到了那种纯朴的真挚的情怀,还有着一丝丝的疼爱。
   鼓声喧天,人们都站立欢呼起来。宝儿也连忙从地上站起来。突然发现,,在自己和呼韩雄略交谈的时候,呼韩邪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缓缓的走向勇士台去了。
   而铺着红色羊毛毡布的勇士台上,正供着一个雄鹰一样的图腾,图腾下是牛羊等现杀的牲畜和大碗的青酒。鼓手们沉稳而有序的敲击着鼓 ,匈奴王和王后微笑着站立在祭台旁。一个如同祭司模样的人,正跪举着一杯酒,等待着慢慢走来的呼韩邪。
   “二哥!今年是二哥祭神!”呼韩雄略欢呼起来。
   宝儿百思不得其解的看着呼韩雄略。他看上去和周围的人一样兴奋无比。而周围的人看上去激动极了的模样,竟有人跪倒在地上,唱起了一种她听也听不懂的歌。
   鼓声沉稳而震荡人心。草原激荡的风吹起了呼韩邪银色的披风和束发的丝带。他轻轻的微笑着,站在初春的阳光下,双手举杯,看上去像是从光中走出来的一样,温暖极了,优雅极了,而他的笑容,温暖中带着蛊惑的邪魅,说不出的好看和风采逼人。
周围的声音安静下来,只有草原的风轻声的掠过。
他开口说话了,用一种宝儿没有听懂的语言。但是,无可否认,他的声音听起来也是优美的要命。这确实是一个优秀出色的男子。宝儿暗叹一声,如果不是知道他拥有着和他的外表截然不同的内在,如果不是目睹了他是怎样对待自己的同胞的话,也许自己也无可抑止的会被他的外表所迷惑。一想到他是如何对待那对父女,还有,他那把刺向仪翔的刀,宝儿的心里咯噔一声,禁不住的冷意弥漫。
这是个恶魔一样的男人,是胡人,不是自己的国家种族,是和自己永远不会是一条道上的人。而自己属于草原的那一方,永远都是。只是,故国何在?为何自己却又从那个国家走向了这个国家?真的是劫持吗?宝儿微微的笑了。
从没有想到自己会成为这样的一种境地,从没有想过。纵是自己这一个多月来的慢慢思索,静静的痴想,也没有弄明白自己如何竟是到了这样的一个地方。
“林翔弟,比武开始了!跟我走呀!”呼韩雄略攥住了自己的手腕。
“比,比武?”宝儿清醒过来。
“你又发呆了,看,快看呀,宝马,大汗的宝马!”呼韩雄略一边拉住她,一边大声的叫着。宝儿这时候才发现,人群更加兴奋了。勇士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撤掉了祭台。现在正在台上的,是六匹由六个服装一样的勇士们牵着的宝马!最当中的两匹,一牵出就让人的眼前一亮!
那是两匹无比俊美的纯白的马!通体纯色,没有一根杂毛,在阳光的照耀下威风凛凛,神骏无比,浑身仿佛罩上了一层光环一样的耀眼,美丽!
宝儿愣住了。随着父亲驻守关外那么多年,见过那么多匹漂亮的马儿,从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神骏的宝马。真是美的不忍赎渎,不忍观看。怪不得匈奴这么多年来和汴朝一直对抗不败,因为真正的骏马是要生长在这样的草原上的。他们的汗血宝马骑兵队历来是对抗汴朝的有力武器。
宝儿心中暗赞一声。突然想起了他,仪翔,真不知道,丰神俊逸的他如果和自己,若是得到了这样的一对马儿的话,驰骋在碧绿如海的草原上,将是多么的幸福。也许有这样的一对神驹,说不定自己可以和他极速的驰骋,远离追兵,远离纷扰,远走天涯。。。。。。
“三王子,你今年一定要努力夺马呀!”
    “三王子,夺了这马,要献给谁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呼韩雄略的身边突然围绕了很多的人来,很多的姑娘。宝儿轻轻一笑,呼韩雄略这小子,原来也是有这么多姑娘喜欢的。
“林翔,我得了这马,献给你好吗?”呼韩雄略突然大声的叫起来。
宝儿一愣。献给自己?
“呵呵”呼韩雄略穿越人群走了过来:“你一匹,我一匹,以后,我们兄弟两个一起驰骋草原,你看如何?”
“这马是要献给自己喜欢的人的。”宝儿轻轻的说。
“呵呵,这倒也是。不过,说实话,我也不一定能够打败二哥。”呼韩雄略丧气的叹了口气:“上一年,二哥各个项目都和我打个平手,只是一个项目上赢取了我,别人不说,其实我知道,二哥他是让我。若是今年我能打败了二哥,夺得这马就好了。不过,”呼韩雄略微微一笑:
“我就是打不过二哥,林翔,我夺得那几匹马来,也是不费什么力气的。我赢取别的马来给你,可好?”
宝儿心中一暖。微微一笑,伸出手去鼓励的拍拍他的肩膀。而一回头,却发现,远处正对着这边的,被一群女子包围着的他——呼韩邪,正懒洋洋的看着自己冷冷的微笑。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笑,让自己心中一紧。

“勇士们入场!”
随着这声叫喊,呼韩雄略,还有三十六族的勇士们走上了比武场。
宝儿望着呼韩雄略走上比武场,他一边走,还一边对着自己挥舞着手,露出大咧咧的微笑。
那微笑是那么的淳朴,很多年后,宝儿回忆到这的时候,仍是忍不住的温暖的要落下泪来。
比武开始了,勇士台上分多个场地同时进行。加油加油的叫声不绝于耳。宝儿静静的淡出拥挤的人群。
“公子,不参加比武吗?”一个男声在耳朵边响起。
“不,我不参加。”宝儿说,突然心中一惊。熟悉的声音,多熟悉的声音啊。
宝儿缓缓的转过头来,阳光耀眼的晃动,竟是让人的双目缭乱,一个熟悉的面孔在阳光中对着自己微笑。那美丽的丹凤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思念和担忧。
林漠,他竟是林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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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韩邪对着阳光,眯起了眼睛,微微的笑,脸上又露出了那倾倒众生的酒窝。
   天上是盘旋的鹰,饿了很久没有进食的鹰。它们一被放出笼子就迅猛的扑向天空,寻找地上的猎物。这样的鹰是最难对付的。也是最能考验勇士们的射箭本领的比赛。刚才,他的弟弟雄略,已经一箭射下了一只鹰来,而且是从鹰的眼睛里穿过。
呼韩邪拉弓,弓开如满月。
所有的人都静了下来。这时候是属于他的世界,他知道。所有的目光都凝聚于他,他是这个赛场台上的王者。
但是,有一个人却不是,呼韩邪冷冷的一笑,鹰一般的眼睛盯住了那个软软的靠观众最外围树上的她。她看上去愣愣的,目光游离,仿佛从未为比赛所吸引过一般,她从来没有看向过他,从来没有。
   林翔,呼韩邪弓上加上了一根箭,又拈起了一根轻轻的搭上弓去,周围的人倒吸了一口气。林翔是个好名字,林是她的,翔是他的。她就算是来到了这个国家,都一分钟都没有忘记提醒自己记住。她的双眼望着马,竟像是出神了一般,突然,她轻轻的笑了,红晕染红了脸。
呼韩邪低下头来,第三根箭,也搭上弓去。那个男人宝箭金弓,淡淡的一笑王气四溢,站在雪地里的他们,真是般配极了。呼韩邪拉弓,三根箭同时上弦,他眯起眼睛将弓举起,瞄准了天空,天空湛蓝,像水洗过一般的纯净。
宝儿,你和他真的很般配。不过,呼韩邪又微微的一笑,阳光在他的身上灿烂的如同宝石,弦动风响,三根箭同时射了出去。
周围的人们惊讶的无法发出声音来,只听到群体倒吸了一口气的声音。
可惜,宝儿,你遇到了我!呼韩邪说,垂下头来望望手中的弓。
箭出如流星,远方飞翔盘旋的三头鹰同时坠地,猎狗飞奔出去,三十六氏族的子民们沉默,脸上露出无法相信的神情。良久,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王!”
“二王子万岁!”
草原的子民是心胸最为坦荡的一族,他们拜服在地上,喜悦的高声赞美!
匈奴王舒心的微笑了,伸出手去,拍了拍宁月王后的手。
“邪儿胜过你了。”宁月说,眼角微微的含着泪。
挥挥手,在山呼的赞美声中,匈奴王示意仆从牵来那两匹“银玉”和“白雪”,他从座位上站立起来,他要将这两匹最骏美的马亲手送给自己最骄傲的儿子。

宝儿依靠在树上,思想已经停止。
那是化了妆变了模样的林漠。然而,自己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我来带你走,他说,宝儿,跟我走吧。他美丽的丹凤眼里,仍然是一如既往的宁静和安然,还有疼爱。那疼爱让她看到了遥远的未来,宁静温馨的生活。
是的,跟他走。宝儿笑笑想要伸出手,泪水在睫毛上闪动,虽然她是男装的模样,却看上去楚楚动人的要命。
然而,望着林漠的双眼,她的心里却是一动。
林漠,他给了你什么样的条件?她问,心中的酸楚涌上心头。
林漠笑了,轻轻的笑了,像以往一样,他伸出手来,揉揉她的头发。
宝儿,你真聪明,不过,你逃不过。他说,轻轻叹一口气,他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无奈,和怜惜。也许,林漠说,柔声的,这样是最好的办法,宝儿,我,带你走。就像小时候那样,他伸出手来,把那个年幼的迷了路的自己带回家一般,他伸出手。
逃不过吗?宝儿说,林漠的手还在眼前晃动,林漠的声音还在耳边回想。宝儿,这是最好的办法。宝儿,这是最好的办法。
是的,那是最好的办法,可是,为什么他,却不是他?
周围突然想起了雷鸣般的呼声,宝儿一惊,茫然四顾,仿佛突然从梦中惊醒。比武,勇士会结束了吗?
周围嘈杂极了,欢呼和赞美声和议论声一片。宝儿转头看看周边,人潮涌动,无数个女子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竟有的女子是泪流满面的用一种听不懂的言语低声的闭眼祈祷着什么。
“怎么了,勇士会结束了?”她问身边的一脸陶醉的女子。她正盯住前方,仿佛窒息一般,眼睛里竟是泪花闪闪。
“结束了。”有声音远远的在头顶响起。可回答的却不是她,不是那女子。
宝儿慢慢转过头来,眼前是无比的炫亮。光,温暖的光,她抬头,眼睛慢慢适应了光线后,才看清楚,有人在马上披着一身灿烂的阳光微微笑着向她说话,那笑容看起来带着魔力一般的绚烂。
“结,结束了?”宝儿环顾四方。不知道什么时候,人群分出了一条道,而自己的周围簇拥了无数的人,在自己面前的,除了那个马上的他之外,后面竟是无数个首领一样打扮的人,还有匈奴王和王后,还有那日要她命的红衣女子,看上去竟是无比震惊的模样。
“你,你们做什么?”宝儿望着四周,没有人说话,天和地安静下来,只看到那个银色丝带绿色松石束发的男人在微笑。他微笑,嘴角带着浅浅的酒窝,在马上,距离自己五步远的地方停下,浑身浸满了初春的光辉。他挑下马来,轻轻的拉着缰绳。慢慢的,在万众瞩目下,向她这边走来。而他脸上的笑容随着步伐缓缓的移动,正色起来,不仅正色,还带着深沉的,让人看不懂的温柔的表情。
温柔的表情?宝儿听到四周女子心跳的声音。而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也突然在这样安静的情况下,随着他慢慢的走来,轻轻的跳动起来。怎么了,究竟是怎么了,宝儿想要挪动脚步,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竟不能移动,他脸上的表情温柔的像是要滴下水来。
宝儿愣愣的看着他。他,究竟要干吗?
他站定,在距离她半步的地方。望着她,眼睛里是灼热的光,让人不能呼吸。草原的风吹着他的丝带还有他银色披风,让他看上去像是阳光里走入尘间的神一般。而现在,这个神,对着她伸出手来了。
宝儿一呆,他要摸自己的脸吗?这个无耻之徒!头一偏,她转过脸去。没想到,那男人竟不是伸向她的脸,而是扯下了她束发的丝带!
黑发纷飞,周围一阵惊呼,宝儿呆住了!他,竟是扯下了她束发的丝带!
她是女的,宝儿听到周围有人议论还有女子不能自制的哭声。
干什么?他究竟要干什么?宝儿想,没有回过神来,这个男人——呼韩邪,竟又做出了一件让她瞠目结舌的事情。
他,竟在她的面前缓缓的单膝跪下了。
宝儿彻底的傻掉了。望着他无比优雅的单膝跪下,伸出一只手来,俊美的脸上是柔情万种,而他的口里,正用一种充满磁性的声音,说着一种她无法听懂的语言。
“你,你说什么?”宝儿说,周围是震惊到极点了的沉默,这是他们的礼节吗?宝儿想。
   “把你的手给我,代表你的国家,表示友好。”他说,不过,说的不是汉话,而是一种汴朝南方的方言。他一边说,一边突然笑了,笑的无比的可爱,无比的耀眼,让人头昏。
宝儿迟迟疑疑的半伸出手来,正在不能决定中,身子一倾,自己竟无法阻挡的跌入了他的胸膛,头顶传来了他的笑声。身子一轻,他竟抱着她腾空而起,跃上了马背!
“你放我下来!”宝儿意识到不对,挣扎起来,风声已在耳边呼啸,他策马奔腾起来,一边策马,一边用他的披肩牢牢的裹住了她。
“你是无赖吗?”她大声的喊
“你说什么?我听不到。”他笑,闷闷的笑声引起胸膛震动。
“ 放我下来!”她说,话音还没有落,突然感觉到他的手一松,自己整个人的身体往外倾斜过去,竟是要掉下马去了。
啊,宝儿一惊,用手掩住了双脸。
     腰间一紧,他揽住了她:
“不要乱动,你可是代表着你的国家友好!掉下去,我不负责任。”他的话音里传来不能压抑的笑意。
他,他竟是有意的让自己掉下去又及时的拉住自己。这个恶魔!宝儿想,他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宝儿身不由己的牢牢的抓住了他。
   
呼韩邪策马,黑发飘扬,望望怀里,刚才还挣扎,而现在却紧紧抓住自己的她,俊俏的脸上嘴角微微上扬。
宝儿,呼韩邪一手拉住缰绳,一手轻轻环绕住她的腰,可惜,可惜你遇见了我。他笑,脸上露出了恶魔一样的微笑。
远方夕阳正要落下,金色的阳光撒满了草原,看上去竟是美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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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关平县,空阔贫瘠的城,在荒漠的夕阳光里,无比的凄凉。
??虽是已近年关,但是,这里却毫无喜色,灰蒙蒙的,了无生气。
??黄色,到处都是黄色,一种属于尘土的黄,一种穷苦人家面上的菜色黄,一种大地干旱三年颗粒无收的黄,一种浮躁的看上去属于坟墓与棺材一样的黄。所有的饭店都已经关门,所有的商铺看上去都是死气沉沉,就连走在路上的流浪狗,都是用一种皮包着骨头的姿态有气无力的出现。这里,看上去,安静极了。
??可是,安静极了,总有例外的时候。就比如今天。
??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这种安静的黄中,突然有着焦躁不安的讯息出现。那讯息来自那家“杨四包子铺”中。
??杨四包子铺中,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客人,突然慢慢的多了起来。长期以来懒洋洋的伙计,也格外卖力的招待。连老板的面容上也多了一种说不出意味的,意味深长的笑容。
??“老板,有酒有饭不?”随着哐啷的一声响,有一群人走了进来,来的人哗啦啦的将手中的兵器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
??“客官,您要什么酒?”老板起身,带着微笑。
??“什么酒?老板,我要最好的酒!”来人斜瞟着双眼,微微的冷笑。
??“最好的酒?客官,我们这小小的店,只怕没有客官想要的东西。”老板也是微微的笑,交背背后的手慢慢的握紧了起来。
??“是吗?”来的人眯起了眼睛,笑了起来:“我看未必吧,老板这不仅有好酒,还有更厉害的酒!”
??“哦,是吗?什么酒?让您这么朝思暮想?”客栈老板的笑容淡淡。
??“穿人肠,要人命的酒!”话还未落,来人竟是迅速拔刀,一刀刺向了饭店的那个中等身材的老板。
??那老板微微一笑,躲过那迅速刺来的刀后,挥了挥手,店中的小二们,不知道什么时候竟一扫刚才懒洋洋的神态,包围了上来。
??桌椅横飞,喊杀声一片。店中那些吃饭的人,门口的乞丐,边上的裁缝店、鞋子店、红白丧事店的人,竟也在喊杀声起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加入了战斗。
??中年的老板悠闲的站在一边,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竟盯着对面的店看起来了。
??对面,也是一家包子铺,只是此时,看上去黑乎乎的,安静极了。那店中的老板娘和老板两个仿佛聋子一样,竟是没有听到这边的打斗声。
??中年的老板笑笑,回头看看战场,胜败似乎已经快要分晓。
??他轻轻的扬了扬手:“可以汇报了。”他说,一边说,一边轻轻的走向店外的马。
??“是!”
??
??京城,翔王府。
??冷如嫣轻轻的穿过开着梅花的长廊,走向后庭。
??“夫人——”侍女们向她招呼。她点头,冷冷的,就如同她的名字。那些侍女看着她的脸,也是一种无法亲近起来的冷,就像她手中的这锅汤一样,汤,是煲了四个时辰的汤,可是,端在手里,却是冷的,像他的心一样。
??可是,冷如嫣不管,就算那心是冷的,她却也一定要让他喝掉,因为,汤,终究还是暖的,可以暖了他。她想,而且今天,这汤,还有其它的作用。冷如嫣微微的笑,想起了他愣愣的看着自己手腕的样子。
??轻轻的扣门,她柔柔的微笑:“相公——,我能进来吗?”
??“夫人请——”门开了,一个温和的男人微笑着开门。
??可是那不是他,是他的军师,他的好友——管文仲。而他正凝着眉,冷冷望着她的眼睛波澜不惊。
??这样的表情他已经维持了三个多月,就算是和她单独相对,他都没有看过他一眼。只有,只有——冷如嫣望着他的手腕,谜团,就要解开了不是吗?
??“相公,喝汤——”她说,笑面如花。一边说,一边将汤慢慢的捧向他,突然,手一抖,那汤,竟淋漓而下,洒了他一袖。
??“啊!”她花容失色,扑上前去,抽出手绢慌乱的擦拭他的手:“对不起,对不起相公——”一边说着,她一边就要揭起他的衣袖,谜底,无论如何,我都要知道她是否还在他的身上,我要知道,我要知道,冷如嫣轻轻的,要揭起他衣袖的手,竟是忍不住的轻轻颤抖。
??一只手,冷冷的推开了她。
??“雨翠!”他叫,望着沾满汤的手依旧的面无表情:
??“文仲,事情再议!”他说,冷冷的,急急的起身离去。
??他,还是没有看过他一眼。没有。可是,他走出去的脚步是那么的急匆,却让她,冷如嫣的嘴唇忍不住的发抖,寒意弥漫。满室的烛光跳动下,满桌子的汤汁里倒映着她一张苍白的脸。
??雨翠雨红走了进来,小心的收拾碎片
??“何苦呢?”有人叹息,轻轻的,是管文仲。
??大滴的眼泪从她的面颊上落下,冷如嫣缓缓转过头来,望向转身不再看向他的管文仲:
??“先生知道,是不是?”
??管文仲不说话,苦笑:“夫人执着至此,何苦?”
??“不,我一定要知道答案!”冷如嫣说,突然微微笑起来,那嫣然一笑的表情在昏黄的灯火中,说不出的诡异:
??“那是什么?”
??管文仲不说话,望着冷如嫣的笑容,那是什么?管文仲不知道怎样回答,面前的,是一个同样优秀的女子,可是,谁能说的清楚,在感情中,究竟是什么阻碍了她的幸福?
??真的,真的只是他,仪翔手上系着的那根银丝带吗?那根属于她的银丝带?
??突然,管文仲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张淡淡的笑容。她问他,管先生,我要彻底的消失吗?她说,微微的偏了偏头,金灿灿的菊花中,是她淡淡的却无法掩饰去哀愁的笑容。
??究竟,谁才是不幸?管文仲叹口气,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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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永庆宫中一身玄色锻面锦袍的仪烨看起来面色阴沉。
“禀报二爷,魏大人到”
话音还未落,魏德昌已然穿过重重庭院。
“事情,怎么样?”仪烨问,轻轻的端起茶碗。
“所有的人全都失踪。”
“失踪?”仪烨挑挑眉毛,鼻子里发出冷冷的哼声:“魏大人不会是你办事不力吧。”
“办事不力?二皇子是在抱怨老夫?”魏德昌也是冷冷的一哼:“二爷可别忘记,我们现在可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可也跑不了谁的!”
“哈哈”仪烨哈哈一笑:“说的哪里话,魏相国,在下可只是和您老人家开个玩笑,何必当真!”二皇子仪烨此时看上去面目真诚,刚才的阴沉脸色,似乎从未有过:“魏相国,此去陕西,风尘仆仆,实在是辛苦了,当奉香茗一盏。”
说完,仪烨举起茶杯,魏德昌正要伸出手去。外面却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和家将们的慌乱脚步声。魏德昌面目一沉,刚欲起身,却看见门口走进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魏德昌接旨!”来的,正是皇上身边的李公公,李大人。
魏德昌望着他身后兵士们手中明晃晃的刀剑,心中一愣,匍匐在地。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魏德昌,贪赃枉法,吞食陕西、河北、河南等五省赈灾粮八十万吨,更私自受贿财银无数,经查属实,有负皇恩,现予拿下,收牢候审!”
圣旨一完,无数明晃晃的刀剑对准了愣愣的魏德昌。场上,不仅他没有回过神来,而另外的那个手端茶杯的二皇子,仿佛也愣住了,竟也没有回过神来。
“老臣,老臣冤枉!”魏德昌一边高呼,一双怨毒的目光,却狠狠的盯住了双手颤抖的二皇子。
仪烨完全愣住了。魏德昌的目光像是临死前的狼。而他,他竟是如此的棋高一手。
兵士们刀剑相逼,上前要拉走魏德昌。
魏德昌冷哼一声,突然仰天笑了:“二皇子,这牢狱,我想我过几天就会出来的吧?”
二皇子仪烨面容一怔,正要答话,却被一阵冷冷的笑声打断了他。兵士们让开了一条路,有个俊美的身影走了进来,是他,仪翔。仪烨的心底一沉。
“魏大人能不能出来,这可不是二哥说了算。”那个俊美的笑容像花一样,然而那眼睛里却是冷的不能再冷的光。仪烨感到一阵说不出的毛骨悚然,他的手段越来越厉害了。
仪翔微笑:“二哥,你我是本次查处的朝廷命官,自当公正,不是吗?”他说,一边说,一边轻轻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而他的手在缩回的一刹那,状似无意的,那锦绣的长袍衣袖竟拂过那只他刚刚端起的茶碗。
“碰”!茶碗掉落地上,茶渍四溅。青石砖的地面上,竟随着茶渍的流动,冒出轻轻的烟来。随着这轻轻的烟无声无色的淡去,有两个人的脸色却越来越青了。
魏德昌的脸色青,嘴唇白,突然,这一代枭雄竟是无可抑止的仰天狂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手指指向并肩而立的仪翔仪烨:
“好,好,”那声音颤抖着竟似说不上话来:“好!好啊……”
而到最后,他似乎也已经完全不知道这话竟是对着谁说的了,竟是状如疯癫。
仪翔挥挥手,兵士们将魏德昌押了下去。
外面天不知道什么阴了下来。竟是有毛毛的细雨落了下来。雨丝如牛毛,细细密密,虽然不大,却是压抑的如同一张无形无声的网,笼罩住了整个永庆宫,整个京城。
仪烨的脸色灰沉,竟也如同那天空一样。
“七弟,果真越来越能干了。”他说,自己料的不错,只是他的网张的更快。抓捕魏德昌,选择自己的王府,真是再适合不过的地方。只有在这里,老奸巨猾的魏德昌,才会自持有物,不带任何一兵一卒。自己自认快人一步,却哪知道,螳螂扑蝉,黄雀在后。
仪烨望着那地上打碎的碗,和浅浅的茶渍。好个一石二鸟,又抓了魏德昌,又彻底的让魏德昌对自己死心。自己,只怕也距离魏德昌将要去的地方,不远了吧。仪烨浑身颤抖,望着那个淡淡的矗立在门外的高挑身影,第一次,竟有了不能呼吸的压抑感和彻底心死的灰心。
“天气不好。”仪翔淡淡的说,充耳未闻地望着天空。雨丝点点,晶晶亮。让人想起他奔向皇宫的那个晚上。轻轻的抬起手腕,银色丝带轻轻的闪耀着美丽的光。那俊美的脸上露出微微的笑意。
时间不多了,仪翔轻轻的跟自己说。
“二哥,还不走吗?”他说。门外,管文仲的人已经拥了进来,兵士们的刀剑闪亮。
仪烨心如死灰,他淡淡的望向他,他的七弟:“你究竟知道多少?”
他问,那张好看的脸轻轻的转过来:
“一切”他说,薄薄的嘴唇里轻轻的吐出三个字:“十一弟”
仪烨的心狠狠的一跳,旋即,他阴阴沉沉的笑了。十一弟。他望向他,他也是他的弟弟,不过,这么多年来,他竟被他骗了,被他文弱的外表,被他常常生病的身体,只当是大漠一去,从此不归,却没有想到,他竟回来了。
“可惜啊,”仪烨望着他,可惜啊,可惜他也生在了帝王家。嘿嘿的一笑,仪烨走向兵士,突然回转过头来,对着那张漠无表情的脸:
“我是你哥哥,”他说:“死了,也是。”
仪翔一震。
我是你哥哥,死了也是。
是的,就算死了,他也是。是被他,这个弟弟杀了的,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原因。
细细密密的雨落下来了。
吵闹的宫殿冷落下来。兵士们搜查过的房子院庭里一片零落,只剩下冷冷的雨丝轻轻的飘荡,只剩下那个孤单的身影静静的矗立。
管文仲轻轻的站立在他,他的主子身后,惘然的望着天空,继续思索着昨天仍旧缠绕着自己的那个问题——
究竟,谁才是不幸?

嘉平四十五年二月,二皇子仪烨因轼杀亲生胞弟十一皇子、篡通相国魏德昌,密谋篡位谋反,判处斩决,后因七皇子仪翔及众臣一并求情,皇恩浩荡,改贬庶民,发放边疆,终身不得入京。
嘉平四十五年二月,汴朝相国魏德昌,因贪赃枉法,吞食陕西、河北、河南等五省赈灾粮八十万吨,并秘密组织红巾党,协助二皇子篡位谋反,罪大恶极,被判斩立决。
与此同时,七皇子仪翔,因擒贼平内有功,在众大臣的共同上书下,由皇帝亲手诏书天下,立为汴朝太子,冷如嫣为太子妃。
此事记入史册,史称“皇室之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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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以后,呼韩邪还会想起娘跟自己说过的那句话。
"女人是祸水。"娘说,一边说,一边望着笑嘻嘻的但是眼睛里却是无比坚定的自己。
女人是祸水,呼韩邪笑笑,汉人的书中无数次提到,女人是祸水。妲己、貂禅、杨玉环,没有哪个国家不是毁在了女人的手里。
而她呢?她是祸水吗?呼韩邪一边看着不远处的那个她,手里把玩着那把至今也没有给她过的寒铁刀。这刀,真是太熟悉不过了,一样的刀刃,一样的纹理,宝儿,他想她的名字,从没想到自己真的是拣到宝了,想起和她刚结识的时候,她的模样,呼韩邪懒懒的举起刀,对着阳光眯起眼睛微微的笑了。
宝儿望着那个男人,悠然自得的微笑,举着那把属于自己的刀。林漠,那是林漠的刀。但是落在了这个男人手里,谁都不要想着可以再要回来。林漠,宝儿眼前又出现了他那美丽的丹凤眼,他说,跟我走,宝儿。
跟我走,林漠说,嫁给我,宝儿。
那话如同雷一样炸在她的头顶,她有些反映不过来的看看他。
那是最好的办法。他说,林漠说。你可以不喜欢我,宝儿,但是只有这样才能带你回国,你不能在这样的一个严寒的地方生活,这里太危险了。他说,他看上那么的憔悴,眼睛里是血丝,下巴上是青色的胡渣。但是,他说出那话的时候,却是那么的安然平静,甚至眼睛里还有淡淡的微笑。可是那微笑却让她要掉下眼泪了。是的,林漠,总在自己最最落魄的时候出现,那么安然的出现,给自己温暖,嫁给他,未必不是一个最好的解决方法可是,为什么他,却不是他?
而林漠,你又是和他人达成了什么的条件,做出了什么样的牺牲,才可以让她嫁给他?
你逃不过的,宝儿,他说。安静的。
林宝儿仰起头,究竟是什么让她逃不过。难道,他的让她嫁给他,也是其中的一个部分?他是遵照着命令来请她嫁给他?宝儿的心中一窒,望着那张熟悉的,却看上去又陌生的脸,突然觉得刹那间,这世界上,竟是没有什么可以再值得相信。
林漠微笑,林漠不说话,林漠的眼神还是那样的安然。可是,她却看到了深不见底的哀伤和黑暗的冰冷。
"想什么呢?"他的手托起她的下巴。呼韩邪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
"没什么。",宝儿说,别过脸去。不去看那张让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每天都强迫在她生活中出现的脸。
然而他却不满意了。呼韩邪挑高了他那浓黑的眉毛,搬回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
"你不能不看着我"他说,邪邪地笑:"别忘记了,你可是我的王后。"
宝儿大怒:"骗子!"
原来那日单膝跪下的他,说的根本不是什么代表你的国家友好,而是:"跟我走,我的王后。"而他,竟然用完全不同的解释欺骗她,让她犹犹豫豫的伸出了手。最主要的是,那解释还是用汴朝的地方方言说的。在整个匈奴,估计也只有她和他两个人懂得什么意思,其他人根本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还以为她自愿的伸出了手呢。真是想也想不到的奸诈。宝儿鄙夷的转过了脸。
而那张俊美的脸却丝毫没有因为她的动怒而生气,恰恰相反更加眉飞色舞起来,突然,他竟是一个用劲将自己压倒在身底:
"知道吗?"呼韩邪说,轻轻的拨弄她耳边的发,望着她故作淡然的脸,轻轻地笑了。她是那么的美,呼韩邪想。美的不是她的眼睛,不是她的眉毛,也不是她的嘴唇。她的美,是从内而外的,像个精灵,像个妖精,就算是现在,她被他压倒在地。她也是如此冷静,眼睛冷冷的笑,嘴唇也是冷冷的,却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
她真像他!呼韩邪吹出一口气:"宝儿,我们俩是天生的一对!"
"是吗?"她说,突然灿烂的笑了。那笑容竟是美的让他一愣。她竟然笑了,这么多天,从没有见她微笑。呼韩邪不禁刹那的走神。原来,她笑起来,那么好看。
他想,然而还没有等他回过神来,他的脖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是押上了一把刀--那把刻着"漠"字的刀。她竟是在对着他一笑的时候,偷走了她的刀。而现在,刚才还是冷冷的她,慢慢的翻身坐起来了,而他只能在刀的逼迫下,慢慢的躺在地上。
"我讨厌你"她一字一字地说。笑容后是冷冷的鄙夷。呼韩邪的心一刹那的竟是发疼,然而他扯开嘴角笑了:
"为什么?"他问,望着她的眼睛,她看上去像是浸透了阳光一样的耀眼。然而,那耀眼的光现在却不知道为什么不是温暖,而是冷,像是冬天的太阳。
为什么?宝儿一愣,看着这个在自己的面前在刀下躺下的男子,他看上去是那么的无害,扯开的嘴角笑的天真,还有一个淡淡的酒窝。他伤害过自己吗?似乎没有,从头到尾,他虽然一直在戏弄自己。然而,却没有实质上的伤害过自己,包括那次的劫持,其实说到底,还是自己送上去让他劫持的,他,他甚至不仅没有伤害自己,还曾救了自己的一命,替自己挡了一刀。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却总是对他有着说不出的鄙夷。从一开始,从他伤害自己的同胞的时候,从他一刀刺向仪翔的时候。
仪翔,宝儿的手一紧,身体竟然微微的颤抖。而他,呼韩邪,竟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一样,褐色的宝石一样的眼睛竟是一分钟都没有离开她的面容,那俊美的面容也慢慢的正色起来,看上去是说不出的庄严,竟有着一种让人感觉压迫的王气扑面而来。
"你可以为他杀了我。"他说,声音低沉暗哑,甚至带着一种魅惑。。
他竟是看透了自己的心!一刹那宝儿竟有一种不敢逼视他的双眼的感觉。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总是能够轻易的被他,被这个看上去永远懒洋洋的他识破心声?
"我没有这个胡乱杀人的爱好。"宝儿说,刷地收起刀,站起来转过身去。她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放弃了一个绝好的机会,一个可以胁持他溜走的机会。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竟放弃了这样的一个机会?
而他,他该微笑了。宝儿想。果然身后传来他的笑声。
整个草原都响遍了他的笑声。
呼韩邪,宝儿想。他真是个魔鬼,用手塞住耳朵,宝儿飞快的跑起来。却没有看见身后伴随着那笑声的,呼韩邪沉思的目光。
女人是祸水。
呼韩邪望着那奔在绿色草原上的小小身影。
宝儿,你是我的祸水么?
草原不语。夜色渐渐笼罩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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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四月的草原水土茂盛,望不到边际的青草,伸展的叶子如同灌满了酥油一般,嫩的让人心疼。
站在高高城墙头上的林宝儿,望着城外的草原,和茫茫的云连山出神。
没有想到,自己来到这块土地已经近半年了。而现在,自己竟然如同被囚的人一般,竟是无处可去。他,呼韩邪,自从那比武的勇士会后,竟是将自己像是收藏起来了一样,带到了这块属于他的领土,他的宫殿,他的城。在这城里,无人和她说话,说,也是用一种她基本等于听不懂的语言。而外界的所有信息,更是一个也没有。唯一能和她对话的,就是他——呼韩邪,只有他不定期的出现在自己的身边。还有那个雄奴,叫雄奴的仆人,每天指挥着人,不知道是监视还是保护的跟着她。而那个雄奴,很显然对她,是有着一肚子意见的。
究竟发生了什么?宝儿不知道。但是她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氛围的明显不同,空气中流动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波澜。不正常,她感觉到。然而可恨地是,无论她怎样花样百出地试探,呼韩邪,那个狡猾的草原之鹰,却总是能够识破她,结果是,什么她也不知道。她唯一能知道的,从呼韩邪的口里得出来的就是那么一句话:
“不同吗?我不觉得”他说,挑挑他俊美的眉毛,懒洋洋地笑:“唯一不同地就是,我等你成为我的王后。”
然而,越是这样,宝儿却越能感觉到的只是有一张密实的网罩了下来,罩在了她的身上,从雄奴漠然的脸上,从周围人见到她的神态上,从城里的人状似悠闲实际上紧张的状态上,从自从那次勇士会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的父皇母后的情况上。
不同,就是不同。宝儿想,无论如何,如果真如他所说的,自己将成为他的王后的话,没有道理他的父王母后不召见自己,而呼韩雄略,大咧咧的他,自己却从那次比武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你要见他?”呼韩邪在她提出这样的要求的时候,依旧是懒洋洋地微笑,看上去迷人的要命:
“见他呢,还是想利用他?”他问,一边得意洋洋地看着她。
呼韩邪,他太聪明了。宝儿想,这是一个狡猾的猎人。他给自己布下了一个看上去甜蜜而实际上却是牢笼的网。甜蜜的网吗?宝儿遥望着远远的云连山微微的笑了。只可惜,呼韩邪这个聪明的猎人,永远不知道,她这只兔子,正时刻等待着一个时机,撕破那张网。而现在,自己唯一的赌注,却是自己了。
远方,远方就是自己的故乡。宝儿想,轻轻地一笑,思念让人瘦。就算是要瘦死了,她也要死在自己的家乡。
“在想什么呢,我的王后?”有人从身后抱住了自己。
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出去了七天的呼韩邪回来了。宝儿不反抗,因为无论怎么反抗,对于这个男人来讲,都是一种浪费。而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不是浪费,恰恰相反,是要保存体力。
软软地,虚弱地一笑,宝儿回转过头:
“你回来了?”她问,望着他那张俊美的脸,和那双机警而又美丽的双眼。
他望着她,带着惊讶,伸出手来捏住了她的下巴:
“你怎么了?”他问:“饭菜不合口吗?雄奴,雄奴!”他的眉梢带着明显的怒意。
雄奴进来了,漠然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饭菜很好。”宝儿说:“是我自己不想吃了。”她说,一边说,一边轻轻地看到雄奴的脸上有一块小小的肌肉在跳动。
很好,宝儿轻轻地笑了,一个星期的努力,没有白费,只是,好像火候还不够。
“换厨师!”他对着雄奴说,但是眼睛却望着她的,带着深思的光。宝儿心中微微地一动,他看出来了吗?可是,看出来了又怎么样?宝儿脚下一软,单薄的身子突然倾倒下去,看来,一个星期偷偷将饭菜倒掉还是真的有些用处的,她忍不住地发出了痛苦的声音。
他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宝儿虚弱的笑了笑,在他的怀里,她知道他自己现在看起来苍白极了,可怜极了,宝儿发出了咳嗽的声音,一边咳嗽,一边皱紧了眉毛,美人美,病美人更美,乱国的祸水们估计都是现在自己的这个样子吧。
“你在跟我玩花样吗?”他说,眼睛逼视着她:
“自虐?”他问她,明显地能感觉到,在那银色貂皮披风下的腰肢,好像更细了。而她那张看上去时刻充满生气的脸,现在看来却是苍白极了,下巴也是削尖极了。呼韩邪心里窜起了一股竟是无法压抑住的火,而更为可气地是,她竟然全不否认。
“是啊,”宝儿说,含着薄薄的忧愁的微笑,带着一点点朦胧地狡猾:“我给你设置了个圈套,你跳不跳?”
呼韩邪不说话,脸色铁青极了。
“饭菜很不好吃呢。”宝儿说,望着远方的云连山,一边忧伤地叹了口气,一边,回过头来望望他的脸。过了那山,就是自己的故乡了。
那张俊美的脸现在看上去已经不再铁青了,而恰恰相反地,带着微微地笑了,他,草原之鹰,又恢复了懒洋洋的邪美模样。
“你想我放你走吗?”他哈哈一笑,突然打横抱起了她:
“雄奴,备马!”他叫。
“二王子,你要去哪?现在天已马上要黑了!”雄奴问,望着那个懒懒的舒服地躺在他主子身上的女子,她正瞅着他微微地笑。
“海门关。”他说,低下头来望着她的眼睛,轻轻地用手抚摸着她的脸:
“宝儿,你不想要吃家乡的菜吗?我带你回去。”他说,眼睛里突然是浓的化不开的深情,那褐色的如同宝石一样的眼睛里,全是水一样的柔情。
宝儿轻轻的笑:“回去吗?你不怕我逃走?那可是我的圈套哦。”
然而,她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却看到了他俊美的脸上的微笑。
呼韩邪微笑着不说话,带着宠溺的,温暖的,深情地笑,望着她,突然拉起她的一只手贴上了他的胸膛,宝儿感受到那披风下,属于他的,沉稳有力的心跳。而他的目光越来越灼热,竟是让她无法对视。
宝儿轻轻地扭转过头去,耳边听到了他暗哑的轻轻地耳语:
“宠你,才是我的圈套。”
呼韩邪说,望着她愣住了的脸,轻轻地、带着点孩子气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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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男人宠一个女人,不需要理由。需要吗?不需要。
很明显,呼韩邪不明白眼前这个精灵女子的想法。而林宝儿,同样也不明白呼韩邪的想法。可是,在外人眼里看起来的他们,却是登对极了。
呼韩邪看着林宝儿吃东西。
汴朝的土地,不过,也就是快马半日,他想,望着她的心满意足舒心地笑了。
“你这么喜欢,不如我将他们的厨师买下。”他说,浅浅的酒窝里满是宠溺。
“买下?”宝儿一愣,旋即笑了:“好啊。”她说,甜甜的,甚至带点薄薄的撒娇味道。一边撒娇,一边享受着美味。
呼韩邪眯起眼睛,虽然明知道,她的反常有些诡异让人不安,但是,比起她的憔悴和苍白,他更愿意看到现在的她。圈套吗?呼韩邪想,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绝食,可是,很明显,她成功了。
是的,她成功了。呼韩邪微笑的想。不过,就算是圈套他也不怕,因为他有自信,她是他的,不会逃走,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但是,从她收起刀转头就走的那刹那,他已经明白了。
你是我的,宝儿。他想,纵使你狡猾的像只狐狸,是的,她太像一只狐狸了。只可惜,她遇到了鹰,草原之鹰,狐狸跑的再快,却永远离不了鹰的视线,呼韩邪开心地笑了。
“你的势力很大啊。”她说,宝儿望着这个属于海门关自己故里的饭店,这个包厢,微微地笑了:“狡猾的匈奴人都懂得如何做刺探的工作吗?”
纵是来到了汴朝的土地,他却还是有办法把她包裹的严严实实,感觉仍是在他的城一样,这样的男人,实在是汴的最大敌人。
“两国相交,互有刺探,你不觉得很正常吗?”他仍旧是懒洋洋的笑:“难道在匈奴,我们的国家,就没有你们汴的人吗?狡猾的,可不仅仅是我们的匈奴。”
宝儿微微一笑,但是心里却是掩饰不住的一愣。是的,为什么在自己的心里,同样做刺探敌情的事情,匈奴人就是狡猾卑鄙的,而汴,却就是正常的呢?
呼韩邪微微一笑,假装没有忘记看到她的一愣。 他的宝儿,真是聪明极了,只需要他轻轻地一点点拨,轻轻地拉起她的手,他将脸贴上她的手背:
“女人,不应该关心战争,更不应该看到血腥。”他说,冲她无比可爱的眨了眨眼睛。
这句话,如此地熟悉,宝儿的思绪,突然牵回了很久以前,那张很久藏在自己心底的面孔又出现在面前,宝儿,你闭上眼睛,你不应该看到血腥。他说,轻轻地附在她耳边,呼出的气息让人温暖。
“是吗?”宝儿说,淡淡地,从他的手中抽出了她的,心里的疼,又开始泛滥。可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在这个男人面前表现,想到这个,她微微地笑了,圈套才只进行了一半,不能功亏一篑。懒洋洋地伸了伸懒腰,她嫣然一笑:
“谢谢二王子的宠爱,厨师,我喜欢极了。”她说:“我们什么时候回匈奴呢?他我想去看云连山了。”
呼韩邪一愣,看云连山吗?她究竟要做什么?难道汴,根本就不是她的目的?
“你不要逃跑吗?”他问,捏起她的下巴:“这里很适合哦。”
“这里?”她笑了:“这里虽然是汴,周围却都是你的人。”宝儿眼波流转,虽然身边的吃饭的做事的,个个都看上去很正常,实际上——她偷偷笑了,望望眼前这个男子,他的面色很自然,不过,难道他不知道其实入汴还是很不安全的?这样大张旗鼓的布置,只为她一顿饭,是不是太不值得了?自从她踏进这家店门,那站立在他身后的雄奴,可是从头至尾都是紧张的快要僵硬了,而现在,听到她要去云连山的提议,那雄奴,双目都快要喷出火来了。
宝儿心中偷偷一笑,脸色却依旧是淡淡地:
“我的想法很单纯,”她说:“我只想吃些家乡的饭,看看故乡的远景。”她说,一边说,一边淡淡地,含着薄薄的忧伤地微笑了:“如果不能去,那也就算了。”
呼韩邪望着她,宝儿,今天的宝儿美的让人移不开视线,简单的懒懒的发髻,如黑云一般的堆起,斜斜的插一根明珠簪,披一件华贵的雪貂披风,她看上去,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而那双光华四溢的眼眸里,淡淡的哀伤,虽然明知道,是她做出的假相,可是,仍旧凄美的让人心里一颤。
宝儿,究竟哪一个才是你?呼韩邪心里长长的叹一口气,游戏,似乎是越来越好玩了,他微微地一笑,轻轻地抚摸她的发,祸水吗?他的嘴角慢慢上扬,节目越来越精彩了,不过,不知道,自己的自制力,还可以坚持住多久,但他不怕。呼韩邪想,将脸埋进她的发:
“雄奴,备马!”
“主子,这个时候,你不能——”雄奴跪倒在地,语气焦急,虽然是冲着呼韩邪说话,可是他的眼睛,却狠狠地盯住她。
“备马。”呼韩邪说,冷冷地,不含一丝温情。

云连山上,千峰叠嶂,翠色参天,更有早春还未化去的积雪,白如浮云一样,点缀着美的不能再美的草原。
“美吗?”他问她,轻轻地用披风包裹住她的身体。
美吗?宝儿惊叹地无法说出话来。
从这最高的山峰眺望过去,草原,无边无际的草原美得让人惊叹,绿色,极目望去绿色在这里是如此的奢侈铺陈,如此的狂妄肆意,然而,那种肆意却让人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神秘幽静,让人放松。微风吹起来了,大地上绿波荡漾,如同抖动的绿色丝绸,一时间绿浪汹涌,波光潋滟,远远望去气象万千,让人心胸为之一阔!
宝儿彻底的沉默了,天空是一种无法说出的清远的蓝,美,摄人魂魄的美,壮阔豪气的美,让人想要激动想要大声赞美的美。
“喜欢吗?”他问她,轻轻拥住了她,揽他在怀里。
宝儿点头。
“草原还有更美的地方,”他说,一边说,一边轻轻的摩挲着她的发:“塔尔汗的月亮湖,白氏湾的神农岛,青里海的森林,还有北方连绵不断的雪山,如果你想,我带你去。”
   “包括汴吗?” 宝儿问,望着他的眼眸。
    包括汴吗?呼韩邪望着她,心里长叹了一口气,无比宠溺的,他看着她:“是的,包括,只要你想,宝儿。”
   他的眼神看起来是那么的真诚,那优雅的笑容上,是让人一看就懂得的柔情,让人心碎的柔情。就像他的。宝儿轻轻一笑,这是个有毒的男子,让人魅惑,这是他的圈套么?可是不管如何,他指给了她一个梦。
  “谢谢你。” 宝儿说,转过头去望着那草原,草原如水,沉静如水,就像那个晚上,那个月光照耀着整个草原的晚上。
对不起,宝儿说。喃喃地,用一种只有她一个人能听清楚的声音,和一声心底轻轻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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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的草原里,寂静无声,只有夜行的马蹄疾驶的“的的”声,还有马背上呼韩雄奴砰砰的心跳声。
星星,星星大如明珠,闪亮的一眨一眨,就像她的眼睛,那个女子的眼睛。
“雄奴,给你一把刀!”她说,转过身来,当啷的扔过一把刀来。她的举动让他彻底懵掉,他疑惑的看看她,那个主子深深爱着的她。。
“你,不是想要杀了我吗?”她望着他,轻轻的一笑,看上去漫不经心,可是那眼睛里的光却明亮的让他的心一跳。
“我,我没有”他说,可是看着她那逼人的视线,竟是呢喃的说不出话来。
不错,他痛恨这个女子,虽然她确实美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但是,就算是她满脸雀斑,一身农人装很丑的时候,她还是占据了主子所有的视线。那时,他实在不知道这个女子有什么特别,只觉得她虽然相貌普通,可是却是十分狡猾,主子潜入汴朝那么危险的地方,却还要带着她,实在是很大的拖累。他不止一次地向主子说过要杀了她,可是主子却也是不止一次的拒绝了他,不仅拒绝,还命他必须舍命保护她。
为什么?他问主子,主子不说话,只是微笑,低头望着那把刀的神情无比愉快。
那个女子,是个灾星。雄奴咬牙切齿的想。是的,她是个灾星,在不知道她真面目之前他就隐隐约约地感觉到,那是个灾星。果真,她害得主子挨了一刀,从小到大,身经百战却从未受过伤的主子,挨了一刀!而她的身份更是敏感的让人惊讶,那天,当主子知道她逃跑不顾自己伤势带人狠命的追赶时候,自己才知道,这个女子,原来是关外林将军的女儿,林将军,竟是汴朝林将军的女儿!那个驻守海门关多年,杀害匈奴无数猛将的林将军之女!但是,她看上去却是那么得美!美的让人炫目,当主子包围了那七皇子和她的时候,他甚至都不能相信,那是那个丑女子。但是,纵是如此,他的心里更担心了,一个女子美不要命,然一个女子,美且聪明就要命了。妖媚可以惑主,主子,无论如何主子,已经是一步步陷进去了。
“你不杀我吗?”她问,一边问,一边捡起刀来,送到他的面前。
雄奴看着刀,那把刻着漠字的刀,杀了她,他倒是真的想,拿过刀来,他将刀尖指着她的喉咙,这个女子,他倒是要看看她终究想要搞什么鬼。
然而她却什么都没有动,在跳动的烛火下,她含笑闭上了眼睛,模样平静的很。
“动手吧。”她说,黑发在她的白玉一般的容颜上轻轻拂动,让他忍不住的一愣。
杀了她?自己倒是想的,这段时间来,主子宠她是越来越过分了。包括在这么紧要的时刻,主子竟然为她的一饭,而以身犯险,更是买下厨师,而就是为了她这一饭,昨夜,为保护主子与她安全回城,许多兄弟和那些惊动了的汴国兵厮杀一起,受了重伤。而为了她,整个匈奴已经乱成一团了,主子不仅抛弃了和他青梅竹马的烈月公主,更是第一次驳斥了王和王后的意见,现在,甚至两个国家都……,就算这样,主子竟还是在匆忙离开的时候,再三叮嘱自己,舍命保护她,就如同保护主子一样!!
妖媚惑主啊,妖媚惑主!雄奴想,拿刀的手微微颤抖,他真是想一刀杀了她。虽然眼前看上去的她,眼睛那么干净,那么明亮,甚至身上充满了和主子一样让人温暖的光,但是,可惜,可惜她终究还是个汴朝人,她不适合匈奴,她,只会祸害了匈奴!
然而,然而——
   “我不会那么傻”他说,收起刀来,冷冷地:“主子要我保护姑娘。不过,并非我雄奴无心,哼!”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望着他,带着点孩子气的,调皮地微笑了:“是吗?”
   “我不杀你,并非怕你,不过有几句话还是要警告姑娘,”雄奴转过脸去,不想看见那张看上去纯真干净的要命的脸,她的样子,实在不能让人对她产生恶感!
   “姑娘当自重!”他说:“不要害我家王子!”
   “自重?”她的脸色看来,依旧是笑吟吟的,一双美目仍然是含着微笑的在她的脸上来回的转动,然突然她的面色一沉,喝道:
   “大胆奴才,有事速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雄奴心中一凛,她在一刹那,竟如同变了一个人似的,说出的话来王气四溢,而她的神态,也是前所未有的端庄凝重,让人心生畏惧!这,这是那个看上去柔弱的她吗?
“说吧”她说,坐到了房间正中的椅子上,一双美目里净是冷冷的光:“告诉我,我也许会考虑离开你的主子。”
“离开主子?”雄奴心中心中一跳,如果,她能主动离开,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只是可惜——,他摇了摇头,望着那双美丽的眼睛:
“你走不了了,”他说:“因为,两国即将开战了!”
开战?
她一愣,脸上是无法掩饰住的惊讶。

宝儿不能不惊讶,虽然她已经预计身边肯定发生了一些不寻常的事情。但是,她却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两国,竟然是两国要开战了!而这仅仅只是半年的时间而已!
她的心在一瞬间纠结起来,汴,她的故乡,究竟发生了什么?而仪翔,仪翔怎么样,他在做什么?两国开战?为什么会开战?而呼韩邪,为什么一点都没有告诉她?一种沉沉的怒意从心底升起。
“拜姑娘所赐,汴朝的将军很巧,是上次那个七皇子!”
仪翔?!宝儿一愣,他竟是率兵打进来了?可是他知不知道,两国兵戈起,将是血流成河!他曾经说过,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战争,为何却又兵戈相向?要知道,无论战争如何成功,最终伤害的,将是百姓!而汴朝,刚刚兴兵不久,如何又能再兴雄兵?自己伴随爹爹驻守海门关这么多年,也深深知道,匈奴和汴,谁都不敢轻举妄动。而匈奴,这一游牧民族的强大和骁勇,是自己半年来亲眼目睹的,怎么能够这么轻率出兵?
“哼,这次可以一决雌雄了!我们二王子上次放过了那个七皇子,这次,可不一定那么好运气了!”
二王子?林宝儿彻底愣住了,匈奴,匈奴的将军是呼韩邪?
怪不得这么多天来,他把自己藏起,怪不得这么多天,他一直行色匆匆,怪不得,怪不得!狡猾奸诈如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自己手中的一个王牌!
宝儿我怎么舍得让你死,他说,眯起的眼睛里是懒洋洋的笑,笑下其实掩藏着的,是锐利的光。宝儿,原来,你是林宝儿啊。他说,浅浅的酒窝里是醉人的宠溺,他果真给自己布置了一个甜蜜的牢笼。宝儿想。
你是我的王后,他抚摸她的发。特别,有什么特别?我在等你成为我的王后。他微笑,像个狐狸,像个鹰。草原之鹰。自己的价值终究有多少,他应该很早就已经明白,早在,他将努箭对准自己以威胁仪翔的时候,早在,他向她跪下优雅的伸出一只手的时候,他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天,可以再次用到自己的这一天。
幸好,幸好,我还有个圈套。宝儿想,还好,我还防着一手,这七天来所有的努力,其实并不是为了给他看,而只是要给眼前这样的一个男子——雄奴看,妖媚惑主,她需要他给她办一件事情。
“雄奴,你要给我办一件事情。”
她说,冷冷地,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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