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列表 发帖

《风流贵妃》

引子:指腹为婚
风流贵妃
引子
红颜本命薄,偏又有情丝盘结
以身相许,生死相托,
却落得芳魂绕宫阙。
回首伤心处,只因情太切。
情怨情仇,谁能了结?
迷梦虽醒,情愈难绝,
浪迹千年后,再来赴君约!

一、指腹为婚
   
宋国宫女与金国寨主成婚,生下一对孪生女儿,昭妃娘娘为媒,指腹为婚。

话说金太宗时期,大举伐宋,执宋徽、钦二帝,将其与宗族470余人及百余车圭璋、宝印、衮冕、车絡、祭器、大乐、图书等押往上京。
这一行人,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到达离京都二十余里的海姑寨。由于劳累,加上水土不服,很多人都得了病,其中一个叫芸香的宫女实在支持不住,一个踉跄,差点儿跌倒,走在旁边宫女忙将她扶住,关切地问:“芸香,你怎么了?芸香摇摇头,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那位宫女叫住一个监军:“军爷,我这妹妹病了,能不能叫御医给她看看?”
    监军也走得筋疲力尽,他没好气儿地吼道:“哪那么娇性!你当这是在大宋皇宫啊?快走!”他的话音还没落,芸香就晕倒了,众人围了上来。监军皱着眉头说:“扔到路边,继续赶路!”几个兵士上来,分开人群,将芸香扔在路边。
    宫女们眼含着泪一步一回头,叫喊着“芸香,芸香!”兵士们用枪逼着,催促她们:“快走,快走!”
大军过后,一群村民围上来,看着奄奄一息的芸香,议论纷纷,但谁也不知怎么办好。海姑寨寨主姓唐括,他的家奴孙梅见村口围了一堆人,不知出了什么事,走过来看热闹。
    “怎么回事儿?怎么回事儿?”孙梅问。
    “好像是个宋国宫女。” 一个村民答道。
    “死了吗?”
    村民摸摸芸香的鼻孔,“还有气儿呢。”
孙梅分开众人,走近前:“我看看,哟,长得怪俊的,怎么病成这个样子?真可怜!”
这时有人说唐括老爷来了。孙梅听说忙走出人群,报告唐括老爷,那边躺着一个宋国宫女。
    “死了吗?”  
    “好像没……”
    “那还看什么?快抬到我家去,兴许还有救。”
     众村民将芸香抬到唐括府。唐括老爷一进门就喊:“夫人,夫人,快救救这姑娘!”
    夫人裴满氏走过来,掐掐芸香的人中,吩咐家人:“倒杯姜糖水来!”
    芸香喝下姜糖水,渐渐苏醒。裴满氏松了口气,念道:“阿弥托佛!”一直旁边看着的唐括老爷也松了口气,对夫人说:“多谢夫人救活这位宫女。”
裴满氏说:“多亏菩萨保佑!这姑娘真是可怜,小小年纪怎么就落到这般地步?”
唐括说:“待她醒来,问问她家住哪里,姓甚名谁,给她一些盘缠,叫孙梅将她送回家去。”
裴满氏说:“她是个宫女,想必是自幼入宫,哪里还能记得家住哪里,姓甚名谁?老爷,想你我夫妻,年近半百,尚无子嗣,不如将她收为二房,将来生个一男半女,也好接续唐括家的后代香烟。”
唐括不悦,说道:“说的是什么话!那样做岂不是乘人之危?”
芸香已经苏醒,听到这话,强撑着站起来,走到唐括夫妇面前,双膝跪倒,含泪说道:“老爷,夫人,芸香情愿以身相许,酬谢老爷夫人的救命之恩!”
唐括劝道:“姑娘,你还年青,回家去,叫你父母给你选个门当户对的如意郎君,岂不更好?“
一听这话,芸香的眼泪就流了下来:“我自幼入宫,父母早已双亡,无家可归了。”
唐括摇摇头:“可怜,可怜!”
裴满氏又念一声“阿弥托佛!”
等芸香的身体恢复过来,裴满氏就叫她和唐括老爷拜了堂,圆了房。不久芸香就有了身孕。
太宗爷的昭妃娘娘是唐括老爷的亲妹妹,听说芸香怀孕就传来懿旨,恭喜唐括家有后,还要指腹为婚,要唐括与乌带家联姻。
指腹为婚是女真人的风俗,可是芸香不解,她问:“孩子还没生出来,怎么就联姻呢?”
裴满氏说:“这是女真人祖上传下来的规矩。”
芸香仍然不解:“也不知生男生女啊?”
裴满氏说:“那有什么关系?如果生出来的是一男一女,就结为夫妻,如果都是男的或都是女的,就结成兄弟,拜为姊妹。”
芸香问:“那乌带是何等人家,与我们唐括家可般配?”
唐括说:“乌带家是世袭猛安,他家老爷在朝为官。”
裴满氏安慰道:“妹妹放心,昭容娘娘做媒还能错吗?娘娘惦记着娘家人,这是我们唐括家的荣耀啊!”
芸香明白了,忙换衣服,随唐括夫妇进宫去谢恩。
就在唐括家都在焦急地等待芸香生产的时候,常来府里走动的慧明慧圆二位比丘尼前来问安。她们刚一进屋,芸香就生下一对儿千金。唐括老爷认为这是“佛缘”,就求二位小师父给两个孩子起名字,好叫求神佛保佑她们长命百岁。
二尼商议一会儿,说:“一个叫定哥,一个叫石哥吧,菩萨会保佑她们长命百岁的。”
唐括老爷喜形于色:“好好,一个叫定哥,一个叫石哥,好好,这两个名字好!”
    裴满氏没想到芸香会一胎生两个女儿,她想起指腹为婚的事,忙问:“老爷,我们如今有两个女儿了,不能都嫁给乌带家吧?”
    唐括说:“明天还得进宫,请昭容娘娘做媒,再为二小姐找个如意郎君。”
    唐括夫妇都沉浸在喜悦之中,忽然,里面有人大喊:“老爷夫人快来,二夫人不好了!”唐括夫妇忙跑进里屋,几个侍女和产婆围着躺在炕上的芸香,芸香已处昏迷状态。唐括夫妇急切地呼喊芸香,芸香慢慢睁开双眼,有气无力地说道:“老爷,夫人,芸香无福,辜负了老爷夫人的救命之恩。”
唐括说:“不要胡思乱想,你还年青,会好起来的。”
芸香继续说:“芸香别无所求,死而无憾,只求老爷夫人善待我的两个女儿。”
裴满氏忙说:“妹妹放心,我夫妻半百无子,这两个孩子,就是我们的掌上明珠,我们不会亏待她们的。”
芸香从怀中拿出一对儿白玉雕,说:“这对儿玉雕牌饰是宋宫的贵妃娘娘所赐,把它留给我的两个女儿,做个念性儿,让她们知道,她们还有一个苦命的妈妈。”
裴满氏眼含泪安慰道:“妹妹别难过,你会好起来的。你看这两个孩子长得多漂亮,方才,二位小师父给她们起了名字,一个叫定哥,一个叫石哥……”
“噢,定哥,石哥,好,好,唐括定哥,唐括石哥……”芸香喃喃地念着两个女儿的名字,慢慢闭上双眼。唐括夫妇急呼:“芸香,芸香!
芸香在两个孪生女儿的啼哭声中魂归天国……

2、上元灯会
二、上元灯会
   
在上元节的灯会上,已长大成人的唐括定哥遇见风流倜傥的完颜亮,二人一见钟情。
   
    2.1、北国,雪原。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风雪中一挂马车从远处驶来,赶车的是海姑寨寨主唐括老爷的家奴孙梅,车上坐着的是唐括老爷的一对孪生女儿定哥、石哥,还有她们的侍女贵儿和习撚。他们是到上京去逛灯会。
定哥和石哥已长大成人,亭亭玉立,美貌端庄。她们平时很少出门,今天破例出来逛灯会,而且老爷夫人都不跟随,让孙梅有些不解,他悄声问坐在身旁的贵儿:“今个儿,老爷怎么这么开恩,让两位小姐单独出来逛灯?”
“还不是因为大姑老爷来拜年,让大小姐不开心。”贵儿悄声回答。
    孙梅不明白:“姑老爷来拜年是喜事,大小姐怎么会不开心?”
    尽管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让定哥听到了,定哥烦躁地说:“你们瞎嘀咕什么?什么姑老爷,姑老爷的,今后少在我面前提这几个字!”
    石哥知道姐姐心情不好,忙接过来说:“就是,大过节的,说点什么不好,干嘛老说姑……”她见定哥瞅她忙打住,“孙梅,说点别的吧。”
    孙梅说:“好,好!说点别的,说什么呢?”
石哥想了想:“嗯,说,说灯节,对,就说灯节吧。”
孙梅知道石哥是为了哄定哥开心,就加油添醋地夸起上京的灯节来了。他们说说唠唠,不知不觉就来到上京城里。

上京城到处都是花花绿绿的彩灯,金碧辉煌,锦绣夺目。定哥生性活泼,爱凑热闹,她来观灯只为感受一下灯市的热闹气氛,对灯的好坏并不上心。石哥做事认真,她看灯要一盏一盏仔细观看,连上面的人物、图案的颜色、线条也要熟记在心。不消一刻,定哥便把妹妹甩在后边。贵儿又想看灯,又怕丢了小姐,跟在后面喊道:“我的好小姐,你慢点儿走行不?让我好好看看这盏灯。”定哥不理她,自顾自地往前走,一会儿,便没影儿了。贵儿紧赶慢赶,好容易赶上了,定哥脚步不停,又要往前走。贵儿为稳住小姐,指着一盏灯说道:“小姐,你看这散花的天女,好像是照你画的,多像你呀!”没人答茬,贵儿一回头,定哥已经消失在人群中。
定哥摆脱了贵儿,消遥自在,边走边看。这时有一个富家公子带一仆人也在观灯。富公子看见定哥,惊讶得合不拢嘴,以为见到了天仙。富公子要过去和她玩玩,仆人急忙阻拦:“少爷知道她是谁家的小姐吗?可别惹出事来。”富公子说:“她就孤身一人,也不像大户人家的小姐。你过去……”富公子附在仆人耳边说几句,仆人就走过去,伸脚去绊定哥。
定哥边走边看灯,没提防,一个趔趄将路边茶摊上的一只泥茶壶碰掉在地,摔得粉碎。
茶摊掌柜埋怨道:“这位姑娘走路也不看着点儿,看把我的茶壶打了。”
“一只茶壶有什么了不起,赔你就是。”定哥满不在乎。
茶摊掌柜说:“呵,口气不小,拿银子来吧。”
定哥身上并没带银子,她说,“我到后边给你取去。”
茶摊掌柜不干:“蒙谁呢,想溜啊。”
定哥撇了撇嘴,不屑地说:“多大个事儿,至于嘛。”
茶摊掌柜说:“事儿是不大,把银子拿来呀。”
“我身上不是没有嘛。”
“没有你还说大话。”
他们正不可开交,富公子趁机插进来:“算了,算了,我替这位小姐赔了。”
“用不着。”定哥看也没看他一眼就一口回绝了。
仆人在一边不满意了:“怎么,不领情,也不道谢呀?”
富公子说:“不用谢了。在下想请小姐喝一杯香茶,不知可否赏脸。”
定哥说:“你我不认不识的,为什么请我喝茶?”
富公子说:“喜欢呐,本少爷就喜欢像姑娘这样花容月貌的美人。”
“没空,我还要观灯呢。”定哥说着就要走,仆人伸手把她拦住:“怎么,不识抬举?”富公子说:“哎,小姐这是客气。来来,随我进去。”富公子欲拉定哥。
“放肆!请放尊重点。”定哥生气了,柳眉紧锁,杏眼圆睁。
富公子笑了:“呀呵,小美人生起气来也挺招人希罕。”富公子上前欲抱定哥,定哥抬手给他一巴掌。仆人嚷道:“你敢打我家少爷,真是反了。”
这时从后边闪出一个人来,说:“你家少爷为什么就不能打?”
仆人回头一看,那人一身戎装,是个军爷。 仆人冲他一瞪眼:“有你什么事儿?挡横啊?”富公子也瞪着眼睛说:“当兵的,你少管闲事!”
“光天化日之下,你调戏良家妇女,这事儿我管定了!”那个军爷并没有把这对主仆放在眼里。
茶摊掌柜见他们要打起来,急忙说:“行了行了,这壶,你们谁也别赔了。要打架,快到别处去打吧,我这小茶摊可经受不起呀。求求各位爷了。”
富公子说:“咱们到别处去打。”
军爷说:“在下奉陪!”

TOP

3、一见钟情
他们来到一个宽敞的地方。军爷一抱拳:“请!”
“真,真打呀?”仆人先害怕了。
“不打也行,你们给这位小姐赔礼道歉。”
富公子却不知天高地厚:“打就打,谁怕谁呀!”他脱下外衣,冲着那军爷的前胸就是一拳。他自觉着出拳很重,没想到被那军爷轻轻一挡,差点跌倒。军爷上前,三拳两脚就把他打翻在地。然后拍拍身上的土说:“回家先学好本事,再出来整事儿。”富公子从地上爬起来,恨恨地说:“好,今个儿算你能耐。咱们后会有期!走。”主仆狼狈而逃。
定哥上前深施一礼:“多谢壮士解围。”
“定哥小姐,受惊了。”
    定哥大吃一惊:“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叫定哥?”
    军爷道:“姑娘不是太宗爷的昭容,唐括娘娘的侄女吗?娘娘每年过生日,你不都要进宫祝寿吗?我见过你多次。那时你还小,还是个没长成的黄毛丫头”。
    “你是……”
    “在下完颜亮……”
   “噢,原来是完颜将军。”定哥早有耳闻,知道他是当朝太师的二公子,也知道他一直跟随梁王完颜兀术讨伐宋国,于是问道:“听说将军随梁王伐宋,把康王赵构撵入海岛,此事可是真的?”
    完颜亮道:“这还有假?”
    定哥敬佩地说:“你们可立了大功啦!”
    “都是梁王用兵有方,在下只是一随从而已。”  完颜亮说得轻飘飘,可眉宇间却透露出几分得意。这个完颜亮从小随父习文习武,既有马上功夫,又懂得汉人文化礼仪,使他英武中带几分儒雅,儒雅中又有几分英武。今天他一身戎装,头上雉尾高挑,足下乌靴生辉,腰间挂一把鸡舌木柄牌刀,漆黑锃亮,在满街红光绿影的映衬下,更显得雄姿英发,定哥顿生几分爱意。
    完颜亮从军前也曾见过定哥几面,只不过那时她还是个小女孩儿。如今的定哥可大不相同了,一身雪白的紵丝面青鼠皮大袄子,配一顶雪白的羔皮帽子,在灯光月影下,亭亭玉立,完全不似女真人的细眉秀眼,樱桃小口和粉嫩的脸蛋,分外动人。完颜亮看在眼里,爱在心头。
完颜亮问:“大老远的,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逛灯?”
定哥答道:“不是一个人,还有我妹妹,还有家奴孙梅……都被我甩在后边了。”
“你妹妹?和你是一对双吧?”
“你好像对我们家的人都很熟悉。”
“当年唐括老爷收宋国宫女为二房,又生了双胞胎,这事可轰动了京师。”
定哥的脸微微一红:“让你们见笑了。”
完颜亮忙说:“这是件奇事,喜事,人人都羡慕呢,怎敢见笑?”他见定哥想走,又急忙说道,“在下有个请求,不知姑娘可应允?”
“什么请求?你说吧。”
“可不可以让在下陪姑娘观灯?”完颜亮一边说一边小心地观察定哥的神色,怕她有恼意。谁知定哥天生就是个大方的人,今天又是完颜亮替她解了围,她不但没恼反而高兴地说:“你要是有空,就随你的便吧。”
这时贵儿喘嘘嘘地跑来:“小姐,小姐!你叫我好找。”
定哥不高兴地说:“找我干什么?你看你的灯得了。”她小声吩咐贵儿,叫她在后边跟着,别吱声。
完颜亮一边陪定哥看灯,一边给她讲灯节的故事:“这灯节的风俗也是打南边传过来的。早年,咱们女真人没有文字,也不知怎样纪年,仅以草青一次为一岁,也不知有灯节这回事。太宗爷坐殿时,有个中华僧人被掠到上京。灯节这天,他就按南边的习俗,用长竿挑着一个灯球,走到大街上,以此取乐。太宗爷在宫中见街上有一个火球在流动,大吃一惊,忙问左右:那是什么星邪?左右回答:是一个中华僧人挑灯为戏。不对,太宗爷说,前几天有几个南人谋反,被砍了头,这僧人一定是他们的同伙,是以灯为号,聚众造反。来人,把他抓起来,杀了!”
“怎么,杀了?” 定哥十分惊讶。
“真杀了?”贵儿也有些不信。
完颜亮说:“可不是吗。过了好多年,都元帅粘罕南伐,在燕京赶上了上元灯会,才知道有灯节这么回事,便带了几盏灯回来,第二年上元日,命人挂出。从此以后,上京的灯会就兴起来了。”
定哥说:“现在,我们这儿的灯会一年比一年好看。”
“是呀,灯会是一点也不比南边差。可是风景就不如南边了。”完颜亮接着又说,“你知道这么一首诗吗?‘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这就是大诗人东坡居士笔下的临安美景。”
“临安?”定哥听阿民(女真人语,意为父亲)说过,那是她厄宁(母亲)的家乡。
完颜亮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杭州就是现在的临安。等咱们大金国打下临安,你们就到临安去看看。”
正说着,忽听有人喊“大小姐,大小姐!”定哥回头一看,是孙梅气喘吁吁跑过来,“大小姐,让我好找哇!”
“找我有事么?”定哥有些扫兴。
孙梅说:“该回家了。二小姐请您回家。”
定哥正听得神醉心迷,不愿与完颜亮分手,仍继续向前走,“忙什么?不忙!我还没看够呢。”
“大小姐,回去晚了,老爷夫人该惦念了。”孙梅知道定哥的脾气,只好耐心劝解。
完颜亮也劝她:“定哥小姐,还是早些回去吧。”
定哥叹口气:“如此,只好与将军拜别了。”她恋恋不舍地与完颜亮施礼告别,完颜亮也依依不舍,说:“待我送你一送。”完颜亮送定哥到车上。定哥说:“将军请回吧,定哥拜别了。”完颜亮说:“但愿我们后会有期!”

TOP

4、不能退婚
定哥上了车。石哥问:“那个人是谁?”
“完颜将军,他是太师府的二公子。”
“他怎么认识你?”
“才刚有个小子对我无礼,完颜将军打抱不平来着。”
   石哥不再多问,就叫孙梅赶车回家。孙梅长鞭子一甩,“咔”地一声,马儿扬起四蹄在雪地上飞奔起来。马车离灯市越来越远了,可车上的四个女孩子仍然沉浸在观灯的欢乐中。石哥的侍女习撚和贵儿,一个说那八仙过海灯有趣,一个说天女散花灯好看,争论不休,她们叫定哥评判,定哥得意洋洋地说:“你们知道什么,那临安的灯市才叫好呢。临安,那是我们厄宁出生的地方。我们这儿的灯市都是跟那边学的。”
习撚说:“这么说,我们这儿以前没有灯市了?”
“当然没有。有一年,一个中华僧人在上元节挑灯游戏,还叫太宗爷给砍头了呢。后来,都元帅粘罕南伐,从南边带回来几盏灯,我们这儿的灯市才兴起来。”定哥这是现买现卖。
习撚说:“我们这儿的灯市都这么好看,那南边的灯节一定更热闹,更好看。要是能到南边去看看该有多好!”
定哥说:“等我们大金国占领了临安,我们就能到南边去了。”
习撚说:“大小姐,到时候你可别拉下我呀。”
贵儿笑了:“看你急的,就像真事儿似的。”
石哥也说笑着说:“我们习撚呐,给个棒槌就当针纫。”
孙梅也笑了,又抽了一个响鞭,马车载着欢笑,直奔海姑寨。
到了府门外,定哥在刚一下车,一眼就看见两位姑老爷乌带和完颜文站在门口迎接,脸色立刻转阴,“你们怎么又来了?”
“我们来看我二位小姐,顺便送点儿元宵。不想小姐们逛灯去了。”乌带陪笑道。
“这会儿,看到我们了,赶快回去吧。”定哥看也没看他们一眼,转身进屋了。见姐姐这个态度,石哥也不好多说话,只得随她进屋了,两个侍女自然也跟随各自的小姐进去了,只把两个姑老爷晾在那儿了,乌带和完颜文尴尬地互相看着,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多亏孙梅过来才解了围。孙梅卸了车,走进院,见两位小姐都不在,只有两位姑爷脸对脸地在那儿站着,就知道定哥又在使性子,便笑着说:“请二位姑爷客厅用茶!”

定哥被乌带他们搅了兴头,回到屋里烦躁不安:“呸,呸!昨晚没做好梦,出门就遇丧门星。”
贵儿明知她指的是乌带,却故意问:“小姐说谁呢?你出门遇到的可是完颜将军。”
定哥忙改口:“我是说进门,进门。”
贵儿说:“小姐,你就那么不待见姑老爷,我看他也挺好的。”
见贵儿竟然替乌带说话,定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看好你嫁,反正我不嫁。”
贵儿也不相让:“你不嫁也得嫁,这是指腹为婚。”
定哥说:“我让阿民退了这门亲事。”
贵儿说:“那你想嫁给完颜将军?我听孙梅说他和徒单家的小姐也是指腹为婚。”
“那我不管。” 定哥说着就到上房去找她的父母。
这时乌带和完颜文刚走,定哥直闯进来:“阿民,我不嫁给乌带,我要和他退婚。”
“这是从那儿说起,怎么忽然想起要退婚?”唐括惊奇地问。
“我不喜欢他,我不愿意嫁给他。”
唐括说:“不愿嫁也得嫁,这是指腹为婚。指腹为婚是不能反悔的,何况还是皇妃为媒。”
定哥说:“什么指腹为婚,什么不能反悔,都是你们总想攀龙附凤,求什么昭容娘娘为媒。你们可曾替我想过,如果乌带生来就是个瞎子、瘸子、疯子、傻子,我也得嫁给他不成?”
唐括严肃起来:“是的,他是瞎子、瘸子、疯子、傻子,也得嫁给他,这是祖宗留下的规矩。”
裴满氏在旁边说;“那就怨你命苦了。幸亏乌带不瘸不瞎不疯也不傻。”
定哥不服气,质问道;“既然是老祖宗的规矩,当初昭容娘娘指婚时,我和妹妹都在厄宁肚子里,为什么不让妹妹也嫁给乌带?”
“这……”这句话可把唐括问住了。

定哥随家人走了,撇下完颜亮一人傻愣愣地站在当街上,半天回不过神来。他在心里念叨着:定哥,我要娶你! 完颜亮回到家里,走进母亲大氏的卧室,给母亲请安。
大氏问:“亮儿,你到哪里去了?”
完颜亮回答:“孩儿去逛逛灯市。”
大氏问:“灯市可比往常热闹?”
完颜亮回答:“热闹极了,人多极了。”
“可有什么有趣的事?说给我听听。”大氏说。
“今个儿,在灯市遇见了海姑寨的唐括定哥。几年不见,她长成大姑娘了。”
“唐括定哥?”大氏一时想不起来,“谁叫唐括定哥?”
“厄宁,你怎么忘了?十几年前,都元帅粘罕伐宋时,把宋朝的两个皇帝都抓住了,连同皇妃、宫女和金银财宝,装了上千辆车子,运往上京,路过海姑寨时,一个宫女生了重病,被海姑寨寨主唐括老爷救下,收为二房……”
大氏想起来了,说道:“那唐括老爷好像年近半百还无儿女……”
“就是”,完颜亮急忙说道,“那宫女一胎就给唐括老爷生了两个千金。”
“可惜那宫女难产死了。”大氏问,“那唐括定哥一定长得很美吧?”
“是呀,是呀,她像她厄宁,长得美极了。”完颜亮连连称赞。
“你为什么对她这么感兴趣?”大氏有些疑惑。
完颜亮急忙跪下恳求道:“孩儿想娶她为妻,请厄宁成全。”
“原来是这样。”大氏明白了,“不过,这事儿有点难办。”
“为什么?”完颜亮急切地问。
大氏说:“亮儿,你忘了?你已与徒单斜也之女指腹为婚啊。”
完颜亮说:“那就退了这门婚事。”
大氏说:“指腹为婚是不能反悔的,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再者,听说那唐括定哥也是指腹为婚,还是太宗爷的昭容娘娘做的媒,许配给大理卿乌带的,都在同朝为官,怎能夺人之妻?”

TOP

纵偷节
完颜亮回到自己的卧室,烦躁地来回踱步,“什么指腹为婚,什么不能反悔,简直荒唐之极!”
他的贴身家奴药师奴跟在后面小心地侍候着:“请少爷喝茶。”
“不喝!”
“那您吃烟。”
“不吃!”
药师奴说:“少爷,我知道您的心事。可您总这么唉声叹气也不是事儿,总得想个办法呀。”
“夫人不同意我娶定哥,说是指腹为婚是祖宗的规矩,我能有什么办法?”完颜亮说。
药师奴说:“小的我有办法呀!”
“你?”完颜亮惊讶地看着他。
药师奴说:“少爷,您知道今个儿是什么日子吗?”
“今个儿?正月十六呀。”完颜亮回答,他闹不清这跟娶不娶定哥有什么关系。
“正月十六是什么日子?” 药师奴又问。
“正月十六,正月十六……”完颜亮还真想不起来了。
“是‘纵偷节’呀!” 药师奴说,“您怎么连‘纵偷节’都忘了?也难怪,您打小生在这豪门贵族之家,不知民间之事。‘纵偷节’在民间可盛行了,只不过,近几年差了些。”
完颜亮不解:“是‘纵偷节’,那又怎样?”
药师奴说:“我们老辈子治盗很严,偷东西要是叫人逮着,除治罪外,还要有七倍的责偿。只是在正月十六这天,纵偷一日,以为游戏。”
“药师奴,你给我说说……”完颜亮来了兴致。
药师奴说:“这一天,妻女宝货车马为人所窃皆不加刑。所以人们都要严加防范,遇到偷者,则笑呵呵地赶走。偷者既无所获,连畚箕、钁头也要拿走。也有的妇人到别人家串门,待主人出去接待客人时,叫其婢妾盗窃茶具。第二天,或是失窃者知晓,或是偷者自言,便要携带茶食、打糕去赎。也有的青年,事先与人家女孩儿约好,到这天窃之而去,女的愿意就留下。这个风俗是老辈子传下来的,只是近十年,我家老爷主张学习汉制,改革旧俗,在京城已经不大时兴了,可乡下还挺盛行呢。”
“纵偷节,纵偷节,纵偷……”-完颜亮忽然大悟:“药师奴,备马,跟我到海姑寨去。”
药师奴会意:“是!”

定哥在父母那儿碰了钉子,心情沮丧,来到后花园散心。石哥、贵儿、习撚在玩捉迷藏游戏。见定哥进来,石哥不容分说就把她的眼睛蒙上。正巧,完颜文从花园门口走进来,被蒙着眼睛的定哥抓个正着。定哥大叫:“抓住了,抓住了!”
完颜文说:“大小姐,是我。”
定哥拿下蒙眼布,一见是完颜文一脸不高兴地走开。
完颜文是石哥的未婚夫,也昭容娘娘做的媒。完颜文文才好,自幼就喜欢诗词歌赋,而石哥也喜欢诗歌,两个人经常在一起唱答,十分和谐。习撚受他们的熏陶也爱上了唱歌。她一见完颜文来了十分高兴:“文姑老爷,你上次填的那首鹧鸪曲,我和二小姐都唱会了,让我们唱给你听听。”
    完颜文说:“我又填了一首新词,让我来教你们。”
    习撚招呼贵儿:“贵儿姐,你也来听听。”
    贵儿说:“不知大小姐到哪里去了,我得去找大小姐”便急匆匆走开。
石哥接过完颜文手中的歌词,轻声念起来:
“丝丝柳线,难牵春色驻芳年。
叹杜鹃,生生逼得个香魂散。
    红杏一枝残,浓李半堆蔫。
    桃晕红霞暖,梨凝白雪寒。
    疏疏密密,浓浓淡淡,不用绣针穿。
     愁绪成丝,泪痕如线,一片幽怨对谁言?”
石哥笑道:“你这是‘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诗强说愁。’”
习撚说:“我喜欢!我就喜欢苦歌词。”
石哥说:“你知道什么叫苦吗?你们姑爷这是无病呻吟。”
完颜文说:“不呻吟,那叫唱歌吗?快过来唱罢。我吹箫,你们唱一唱。”
三人来到一暖阁,专心地唱起来。
    定哥从花园出来,悄悄来到父母卧室,刚想敲门,忽然听家奴喊:“骠骑上将军,完颜亮到!”她赶紧退回花园。
唐括老爷疑惑地说:“完颜亮?他来做什么?”
“是呀,我们平素与他家也没来往呀!”裴满氏也有些奇怪。
可是不管怎么说,完颜亮也是朝廷命官,他父亲又是当朝太师,唐括只得换上朝服出去迎接。唐括来到客厅,完颜亮早已等候在此。唐括道:“不知将军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完颜亮一抱拳:“在下唐突来访,搅扰,搅扰!”
    唐括道:“将军请坐。”又叫家奴。“上茶!”

定哥又回到花园,只见完颜文、石哥、习撚三人正在暖阁内吹拉弹唱。她悄悄走到另一边的一个小亭子里,暗自伤心。贵儿过来劝解她。
定哥说:“看人家二小姐,夫唱妇随的,多美满!我们是一奶同胞,想不到,我的命这么苦。”
贵儿说:“小姐千万别这样想,大姑老爷虽然容貌抵不上二姑老爷,才学也稍稍差些,但论家势、地位,可都比二姑老爷强,大姑老爷对小姐也是尽心尽意的。”
定哥说:“我的夫君一点也不能比别人差,特别是不能比二小姐差。像昨天灯会上遇见的完颜将军,论容貌,论才学,论家势,哪一点都比完颜文强。”
贵儿说:“可他已经和徒单家订亲了,包子再好也是人家碗里的。”
“唉!我的命真苦哇!”定哥难过得几乎掉下泪来。
贵儿劝她:“别净伤心了,快回屋歇着吧,这儿太冷了。”
定哥不愿回屋,叫贵儿娶把手炉给她拿来。
见贵儿走了,药师奴悄悄走过来:“给大小姐请安!”
“你是谁?”定哥吓了一跳。
药师奴说:“我是太师府的家奴,我们二少爷……”
“你们二少爷?”
“就是灯会上您遇见的那个完颜公子。”
“啊,完颜将军!他来了?”定哥想起在上房,听家奴报说是骠骑上将军到,原来就是完颜亮来了啊。
药师奴说:“他在前厅和唐括老爷一起喝茶呢。他要我把这个交给大小姐。”
定哥接过包袱,打开一看,是一套男仆的衣服,她不解地看看药师奴。
“先委屈一下小姐,我们少爷……”药师奴上前在定哥耳边低语几句,定哥立刻喜上眉梢。

TOP

定情
客厅里。完颜亮正和唐括老爷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唐括心下疑惑,却不敢多问。
??完颜亮说:“早就听说海姑寨的唐括老爷为人仗义,只是无缘一见,今日相见,果真名不虚传。”
??唐括说:“将军过奖了。”
??完颜亮问:“老爷夫人的身体可好?”
??唐括说:“多谢将军关怀,我二老都还康健。”
??完颜亮问:“老寨主常去上京吗?”
??唐括说:“偶尔走走而已。”
??这时药师奴的身影出现在窗口。完颜亮一见忙说:“今日闲暇,来海姑寨闲游,多有打扰,万望见谅,就此告辞。”唐括欲送。完颜亮说声“请留步。”就带着两个男仆,扬长而去。
??唐括老爷满脸狐疑地目送他们:“这小子是不是吃错了药?这么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他到底想干什么?”
??贵儿慌慌张张跑进来:“老爷,老爷,大小姐……”
??“大小姐怎么了?”唐括急切地问。
??贵儿好容易才缓过气儿来,说:“大小姐被偷走了!”
??“啊?”这是唐括老爷作梦也没想到的事,“一定是完颜亮!我说,凭白无故地,他怎么会来拜访我?原来是黄鼠狼给小鸡子拜年,没安好心!”
??“怎么办哪?”贵儿焦急地说,“老爷,快派人把小姐找回来呀!”
??“叫孙梅备马!”唐括吩咐道。
??“是。”贵儿转身欲走。
??“慢!”唐括拦住她,泄气地说:“算了吧,她会回来的。”说罢他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
??“老爷,怎么能算了呢?”贵儿不明白老爷怎么又变卦了。
??唐括解释道:“完颜家是皇亲,他父亲又是当朝太师,咱们得罪不起。再说,今天是“纵偷节”,就是告到皇上那儿,也难治他的罪。”
??贵儿问:“难道我们就让大小姐嫁给他不成?”
??“嫁给他可不行。”唐括说,“叫孙梅到乌带府去送信,一出正月就拜门成亲!”
??
??完颜亮从后门将定哥带到自己的卧室,并帮助定哥换上女装,吩咐药师奴备酒。药师奴将酒菜摆上,然后退出。
??完颜亮端起酒杯,对定哥说:“来,咱们共饮一杯交杯酒。”
??定哥娇滴滴,扭捏捏,媚态百生:“完颜将军……”
??“唔……”完颜亮嗔道,“不要这么称呼,这样就显得分生了。”
??定哥说:“那,我叫你亮哥哥!”
??“好,这个称呼好!”完颜亮高兴地说。
??定哥撒娇,连声地叫:“亮哥哥,亮哥哥……”
??完颜亮哈哈大笑:“定哥妹妹,请!”
??酒过三巡之后,定哥粉面生辉,艳若桃花。完颜亮早已按耐不住,捧住她那滚烫的脸,在那鲜红的小嘴上,轻轻一吻。定哥初次与男人接触,一股热流从唇间迅速传遍全身,麻酥酥,甜滋滋,如醉如痴。她半推半就,任完颜亮替她宽衣解带,拥入帏帐……
??一时事毕,定哥象一只疲倦的小猫,软软地躺在完颜亮的怀里。完颜亮宽阔有力的臂膀紧紧地搂着她,似乎意犹未尽:“定哥,我是真心爱你,只可惜不能娶你为妻。”
??定哥惊讶地抬起头来,望着完颜亮棱角分明的方脸和深陷的蓝绿色的眼睛。这眼睛里闪耀着一种游移不定的光,是忧郁?是坚定?是希冀?定哥难以捉摸,但从这目光中,她感到了:她不能做他的妻子,则是万难更改的事实。
??定哥明知无用,仍不甘心地问:“为什么?”
??完颜亮说:“这都是因为女真人该死的旧风俗,指腹为婚哪。我有徒单氏,你有乌带……”
??不提乌带便罢,一提乌带便是触到定哥的痛处,眼中的热泪恰似决堤的春水,挂满香腮,“亮哥哥,我不愿嫁给乌带。我不能做你的正室夫人,给你做妾做奴都行,我就是不愿意嫁给乌带……”她捂着脸,哭得喘不过气来。
??完颜亮既心疼又心酸:“定哥,你放心,我早晚要娶你为妻的。你且忍耐一时,等我大事一成,定会娶你为妻!”他拿出一把折扇,“这是我从江南带回来的,送给你,做个纪念。”
??定哥展开折扇,上面有完颜亮的题诗:“大柄若在握,清风满天下”。她是个聪明的女子,她明白这两句诗不单纯是咏扇,其中的深意似乎和完颜亮所说的“大事”有关,她以为这个大事就是“伐宋”,于是便说:“亮哥哥,我也要学会骑马射箭,等你当了都元帅,率兵南伐的时候,我也跟你去。临安,是我死去的厄宁的家啊,我想去看看。”
??完颜亮问:“你阿民能让你去吗?”
??定哥说:“我不会女扮男装,偷着去吗?”
??完颜亮大笑:“好,好,我就喜欢你这个敢做敢为的脾气。”
??定哥也回赠给完颜亮一件礼物——她母亲留下的一枚玉雕牌饰。那是一块略呈三角形的白色软玉,上边雕刻着两株婆娑摇曳的小树,树枝自然地搭在一起。树下站着两只马鹿,一只是公,长角弓背,傲然挺立。另一只是母,正在回眸凝望。定哥告诉完颜亮,这是她厄宁留给下的,原是一对,她和妹妹一人一个。听说是宋宫贵妃娘娘赐的饰物。
??完颜亮爱不释手:“呃,好珍贵哟!愿你我二人能像这对小鹿,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定哥倒在完颜亮怀里,娇声说道:“亮哥哥,勿忘我!

TOP

拜门礼
哥正倚在炕上看书,定哥春风满面地闯了进来。石哥问她:“昨晚到哪儿去了?贵儿到处找你。”定哥爬上炕,趴在石哥的耳边,激动地把这两天的奇遇告诉了石哥。
??石哥十分惊讶:“这么说,你是准备嫁给完颜亮了?”
??“不,他不能娶我。”定哥神色黯然,“他和徒单斜也的女儿也是指腹为婚。”
??“什么?他不能娶你,为什么还和你……”石哥忿然,“我看这完颜亮也不是个好东西!”
??定哥急头白脸地说:“不,不是。他说他大事一成,就会娶我。”
??“大事,什么大事?”石哥问。
??“他要当都元帅,去征伐临安。”定哥拿出完颜亮送给她的折扇,“你看,这是他送给我的。”
??石哥展开折扇,轻轻念着道:“‘大柄若在握,清风满天下’。我看不出这和娶不娶你有什么关系。”
??定哥说:“有关系,有关系!他要是拿下了临安,就是为大金国立下了大功。到那时,他就会请皇上赐婚,娶我。”
??石哥问:“这是他说的?”
??定哥说:“是我自个儿这么核计的。”
??石哥说:“那徒单家的姑娘怎么办?指腹为婚是不能退的,除非你愿意当二房,就算你愿意当二房,那也不行,还有乌带呢,乌带怎么办?”
??定哥说:“那我不管,反正我要嫁给完颜亮。”
??姐妹俩正说着,唐括老爷来了,他站在门外问道:“石哥,石哥睡了吗?”
??石哥小声地对定哥说:“阿民来了,看他怎么收拾你!”然后大声地答道:“我没睡,阿民请进来吧!”
??定哥猜想父亲一定会责骂自己,吓得赶紧站起来,低着头,不敢做声。
??唐括进来,看见定哥并没提昨晚的事,只说:“啊,定哥也在这儿,正好,我要告诉你,一出正月,乌带就来拜门。石哥,你要帮助姐姐好好准备准备。”
??定哥说:“阿民,我不嫁给乌带,我不能嫁给乌带!”
??唐括摆摆手:“不要再说了,说也没有用。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定哥绝望地叫道:“阿民……”
??“唉,孩子!”唐括叹息一声,“不是阿民心狠,是你命苦啊!”
??父亲一句同情的话,比千万句责骂的话更刺人心,定哥终于把持不住,“哇”地哭出声来。石哥也陪姐姐流泪。唐括老爷痛苦地摇摇头,走了。定哥看见眼泪也在他的眼眶里打转。
??
??完颜亮骑马向海姑寨奔来。药师奴紧紧追赶着他,累得气喘嘘嘘:“我的爷,今天不是‘纵偷节’,您不能再到海姑寨去了。”
??完颜亮说:“明天我就到中京赴任去了,不定多咱能回来,临走前,我必须见见定哥,和她道个别。”
??药师奴说:“您去也不一定见得着,那唐括老爷不一定能让您进去。”
??完颜亮说:“谅他也不敢。”
??他们来到海姑寨,见唐括府门前停有百余辆车,每辆车上都装着金银斻贮酒。马圈里还圈着上百匹良马。
??药师奴一见便说:“得,爷,我们回吧!人家这是在行男下女的拜门礼。”——男下女的拜门礼也是女真人的旧俗,相当于汉人的“会亲家”。
??完颜亮不甘心就此离去,叫药师奴去通报,说要参加拜门礼。
??“什么?”药师奴惊讶地张大了嘴,“您参加拜门礼?”
??“对!快去通报。”
??“爷,那不行!”
??“怎么不行?”
??药师奴说:“一来,人家没请您;二来,您算是娘家客,还是婆家客?您进去后,是站在地下,还是坐在炕上?”——按规矩,娘家客都坐在炕上,婆家客都站在地下。
??“我?我坐在炕沿上,脚踩着地,既算娘家客又算婆家客。”完颜亮催促道,“少啰嗦!快去通报!”
??药师奴心想:“我们这个爷,胆子也太大了,也不怕唐括老儿把你轰出来。难怪古人说,色胆包天!”他一边嘀咕,一边来到大门前,“里边哪个在听事呀?”
??看门的家奴问:“请问,您是哪位?”
??药师奴说:“快去通报,中京留守,龙虎卫上将军来参加拜门礼!”
??“好咧!”那家奴冲里面大吼一声,“中京留守,龙虎卫上将军到!”
??
??唐括闻报十分惊异,他不知道这个“中京留守,龙虎卫上将军”是何须人也。
??“就是太师的二公子完颜亮啊。”乌带在旁边解释道:“他新近晋封为龙虎卫上将军,中京留守。”
??唐括不悦:“他来干什么?”
??“贵客临门,喜上加喜呀!”乌带是个势利小人,他对完颜亮不请自到,不但一点不疑心,反而感到不胜荣幸,他对家奴说声“快快有请!”便忙不迭地跑出去迎接。别的客人也都有点受宠若惊,只有唐括老爷的脸色很不好看。

TOP

初会石哥
在定哥的闺房,贵儿、习捻正在帮助定哥梳妆打扮,石哥在一旁观看。听到外面喊:“龙虎卫上将军到!”石哥叫习捻到外边去看看什么人来了。习捻跑出去,扒门看一眼,回来说,“好像是灯会上遇见到那个小将军。”
??“是完颜将军!”定哥惊喜,霍地站起,想去见完颜亮,被石哥一把按住,“你是新娘子,怎么能随便见外人呢?让我去会会他。”
??
??完颜亮一进客厅,先对前来欢迎的乌带抱一抱拳:“给大理卿贺喜!”乌带说:“同喜,同喜!将军大驾光临,小宅蓬毕生辉。”完颜亮又对向唐括老道喜,唐括勉强地说:“多谢了。”完颜亮上过礼钱,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正厅。迎面炕上坐满了人,每个人面前都放着乌金或银制的酒杯,还有一盘茶食,有以松子和胡桃肉渍蜜和糯米粉制的蜜糕,也有柿麻花。唐括家的人无论大小都坐在炕上,乌带家的所谓婿党罗拜其下。完颜亮也不管自己是娘家客,还是婆家客,应该坐在炕上,还是站在地下。进屋后,两只眼睛只是搜寻定哥,见定哥(其实是石哥)坐在北炕上,就直奔过去,坐在离石哥不远的炕沿上。
??石哥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含有羞赧。完颜亮则还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石哥脸一红,慌忙低下头。
??这些无声的语言,乌带当然不觉,唐括老爷可是全看在眼里,他脸色铁青,为防止完颜亮做出出格的事,他忙喊家奴“上酒!”
??习捻端来一个黑漆红花描金托盘,里面放一只乌金酒杯和一把锡壶。完颜亮连饮了三大杯,仍有余兴。不料,唐括老爷吼了一声:上茶!又有一家奴用托盘端来一杯上好的乳酪煎的茶和一盘茶食。
??这时,司仪喊了一声“相马!”外边开始了相马仪式。屋里人都出去看相马。乌带把上百匹马一一牵到院子里,请唐括老爷过目。这是女真人的旧俗:女婿拜门时要向丈人家赠马。而且以留马多为荣,少为耻。丈人家一般都很挑剔,百匹马留下四五十匹就算好的。有的不够数,连女婿的坐骑也要算上。可是今天,唐括老爷心情不好,他看也没看一眼,就命留下。每留一匹马,都得赠女婿一袭衣,乌带一一收下。
??宾客们对唐括的反常举止议论纷纷。有的说,这唐括老爷真好说话,有的说,乌带老爷可算遇上了个好丈人。见唐括老爷这副没心拉肝的样子,家奴们也都胡乱猜疑:有的家奴了解一些内情,知道老爷他心情不好。有的家奴不解:嫁女是喜事,怎么会心情不好?知道内情的家奴说,“大小姐看不上这个女婿。就是老爷夫人也不见得喜欢他。”家奴都说:大小姐是多美的人儿,嫁给乌带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孙梅见他们越说越走板,在一边喝道:“不要胡说,当心你的脑袋
??
??完颜亮没出去看相马,他想找机会和定哥说句话。可是石哥一直低着头,不往这边看。完颜亮说:“定哥,别来无恙。”石哥抬头看看他,没吱声。完颜亮又说:“怎么,才几日不见,就把我忘了?”
??石哥说:“你不就是太师家的二少爷么?怎么这么快就升为龙虎卫上将军了?”
??完颜亮见“定哥”终于开口了,惊喜地往前凑了凑:“定哥,我是特地来看你的,你不叫我一声亮哥哥?”
??“什么亮哥哥,暗哥哥的,好肉麻!”石哥把完颜亮顶得说不出话来。完颜亮告诉“定哥”,“我要上中京赴任去了。”
??石哥说:“那就恭喜了。”
??完颜亮说:“你不想和我说点儿什么吗?”
??“你想让我说什么呐?”石哥头也不抬地问。
??“这……”完颜亮恳求道,“定哥,你别这么冷淡好不好,我是特地来看你的。”
??石哥说:“你说过了,你是特地来的,这屋里的人,哪个不是特地来的?再说我们也没请你呀。”
??“这……”完颜亮真的无话可说了。
??石哥说:“既然来了,那就是我的客人,你要多饮几杯哟。”
??完颜亮急了:“我,我不是……”
??“难道你不是来贺喜的?”
??“我,我是,是来贺喜……”
??“那就请入席吧。”
??“我……”完颜亮窘迫极了,还想说点儿什么。石哥说声“失陪!”便不再理他,站起来就回后房了。
??相马仪式刚完,乌带急忙跑进屋招呼完颜亮:“人太多,事太忙,冷落大人了。”
??“没关系,十事九不周嘛,在下不多打扰了,告辞。”完颜亮好没趣,和乌带应酬几句,逃也似的离开海姑寨。
??完颜亮高兴而来,扫兴而归。他骑在马上大发感慨:“都说女人善变,真是不假。这才几天,就变得冷冰冰的了。”
??药师奴问:“您这是在说谁呀?“
??“定哥,唐括定哥。”
??“您见着她了?”
??“啊。”
??“不对吧?”药师奴说,“我在院里看相马时,好像看见她和侍女到后花园去了。”
??完颜亮说:“她在堂屋坐着呢,我还和他说话来着。”
??药师奴推测道:“堂屋坐着的,备不住是她的妹妹石哥。”
??“对,一定是石哥!”完颜亮这才恍然大悟,“定哥决不会这么无情。哎呀呀,真是‘一母生九子,九子各不同。’好端端的一对姐妹,一个像盆火,一个似块冰。
??药师奴说:“快走吧!火也好,冰也好,都与你没关系了。”
??“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了?”完颜亮心有不甘。
??“也不能这么说”,药师奴说,“照老辈子的规矩,乌带拜完门,还得在唐括家执三年仆役,才能正式成亲。”
??“着哇!我还有三年的时间,总会想出办法的。”完颜亮觉得还有希望。

TOP

新婚之夜
当天晚上,乌带来到唐括夫妇的卧室与唐括夫妇奉茶。唐括说:“放下吧,我有话对你说。”“是。”乌带放下茶具,规规矩矩地站立一旁。
??唐括说:“按老规矩,你得在我家执三年仆役,侍奉我二老行酒进食。”
??乌带立即表态:“是,小婿愿侍奉二老。”
??唐括挥挥手说:“那都是老规矩了。你如今是朝廷官员,公务在身。况且,当今皇上又倡导汉制,老规矩该免就免了吧。我挑选了几十户奴婢,加上一些金银首饰、布匹绸缎作为陪嫁,让定哥明个儿就随你过去吧。”
??“多谢岳父岳母!”乌带大喜过望,急忙道谢。
??唐括继续说:“你也知道,我只有两个女儿,我夫妻视如掌上明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打了。如今作了你家的媳妇,你可要好好待她。”
??“小婿一定好好待她!”
??“定哥从小娇生惯养,脾气倔强,遇事你可要担待一二。”
??“岳父岳母放心,小婿会担待的。”
??“那好!”唐括回头对裴满氏说:“夫人,你给女儿收拾收拾,叫他们明日起程。”
??
??新婚之夜,乌带送走宾客,喜滋滋去入洞房,不料房门紧锁,“怎么把门锁上了?”乌带只好敲门,“开门,夫人开门!”里边没有动静,乌带大声喊,“夫人,你睡着了?是我,是我来了,快开门!”里边仍然没有动静,乌带急了,拼命砸门,“开门,开门,开门!”
??门“霍”地一声打开,乌带差点儿摔到,猛抬头,定哥手持宝剑,怒目而立。
??乌带大惊:“夫,夫人,你,你这是何意?”
??定哥冷冷地说:“没什么意思,按祖上规矩你得执三年仆役。”
??乌带倒吸一口凉气:“你阿民不是说‘老规矩该免就免了’嘛?”
??定哥说:“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怎么能免呢?。如果能免,你我这指腹的婚姻也可以不算数了。”
??乌带强调:“那可是你阿民说的。”
??定哥说:“阿民说的,是阿民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
??“那夫人的意思……”
??“阿民能免,我不能免。”
??“那,我们再回去?”
??“不用。”定哥说,“就在你这府里,给我执三年仆役。”
??“这……”乌带心里觉得荒唐,嘴上却不知说什么好。
??定哥面无表情地说:“你要是不愿意,我就进宫禀奏皇上,要免就把这指腹为婚也一起免去。”
??“那好,我就执三年仆役。”乌带无可奈何,只好就范。
??定哥继续说:“三年之内,你不能进入我的房间。三年之后,我们再正式成亲。”
??“这……”
??“你要是违反规矩,我这宝剑可不认人。”定哥挥挥手中的宝剑。
??乌带哭丧着脸脸:“好吧,就依夫,夫人。”
??
??定哥不让进门,乌带只好来到书房,坐在那里唉声叹气。贵儿进来送茶。乌带叫她放在那儿。贵儿欲走,乌带叫住她:“贵儿,你别走,陪我说会儿话。”
??贵儿体贴地问:“老爷心里憋屈?”
??“可不!贵儿,你说,你们小姐是怎么回事儿,新婚之夜,不让我进洞房,还让我执三年仆役,一句话不和,就拔剑相对,你说,这算怎么回事儿?”
??“这都因为指腹为婚,小姐心里不愿意。”贵儿劝他,“老爷,您耐点儿心,对我们小姐好一点儿,时间长了,她会回心转意的。”
??“那,我真要等待三年啊?”乌带带着哭腔说。
??“那倒不一定。”贵儿说,“不过,您不可硬来,我们小姐可是吃软不吃硬,硬来会闹出事儿的。”
??“唉,倒霉!都怪我阿民,为啥偏要指腹为婚呢?”乌带说着几乎要掉下眼泪。

TOP

不速之客
再说在中京留守府,完颜亮的心里也不好过。
??那天药师奴来到书房,告诉完颜亮:爷,听上京过来的人说,唐括定哥出嫁了。”
??完颜亮一惊:“怎么这么快?乌带不是要在唐括府执三年仆役吗?”
??药师奴说:“那是老规矩了,如今京城的人都不讲了。何况乌带是朝廷官员,大理卿,那唐括老儿想留也不敢留啊。”
??“不知定哥现在怎么样了?”完颜亮心里无限怅惘。
??药师奴说:“那还用问,燕尔新婚,当然是如胶似漆。”
??“不,定哥不爱乌带,她不会舒心的。”完颜亮忽然感到一阵摘心的痛。
??药师奴说:“这您就管不着了,舒心不舒心,她都是乌带家的人了。”
??
??“我要去看她,我要到乌带府去看她!”完颜亮想了想说道。
??药师奴大吃一惊,急忙阻拦:“爷,您可别胡来!”
??完颜亮说:“正好有一件到上京的差事,原本想派别人去,这回我要亲自去办!”
??“爷,您不能胡来!”药师奴吓得脸都变色了。
??完颜亮看看他,微微一笑……
??
??在上京乌带府。乌带千方百计地讨好定哥,可是,定哥老是阴沉着脸,很少有开晴的时候。
??乌带说:“夫人,你不是喜欢西湖吗,我给你掏登来上好的西湖龙井,我给你沏一杯?”
??定哥看也不看他一眼,说道:“还是让贵儿沏吧。你去歇着吧。”
??“我不累,我愿意服侍夫人。”乌带说着就要去沏茶。
??定哥喊:“贵儿!”贵儿进来。定哥吩咐:“沏茶。”贵儿将茶壶拿走了。乌带有些尴尬,但还强忍着,不敢发作。
??孙梅走进来:“老爷,中京留守完颜将军来访,现在客厅等候。”
??听说完颜亮到,定哥心中一喜,乌带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匆匆赶到客厅,与完颜亮见礼。完颜亮一见乌带就说:“呵哈,乌带兄!听说你燕尔新婚,小弟特地前来贺喜。”
??乌带说:“大人远在中京,下官缺少问候,还望恕罪。”
??完颜亮四下看看:“怎么不见嫂夫人出来见礼?”
??乌带打了个寒战,说:“实在不巧,内人今早回海姑寨了。”
??“噢?”完颜亮明知乌带撒谎,却也无可奈何。
??乌带对孙梅说:“快去摆酒,与完颜大人接风洗尘。”
??
??那天晚上,定哥在卧室看完颜亮送她的折扇,乌带闯进。定哥不悦:“你怎么进来了?”
??“我。”乌带说:“我想问问夫人是否要喝茶。”
??定哥说:“不喝。你出去吧”。
??乌带见定哥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心想:才三月天怎么就把扇子拿出来了?这扇子一定有些说道。于是便问:“这把扇子是南边买来的吧?只有江南才有这么好的做工。喔,上面还有诗,‘大柄若在握,清风满天下”,好诗,好诗!”他有所醒悟。
??定哥有点儿心虚,掩饰道:“这是两句咏扇诗,我写的。”
??乌带狐疑地问:“你写的?我看像完颜亮的笔迹。‘大柄若在握’,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想谋权篡位?”乌带虽然愚钝但他了解完颜亮,知道他常怀野心。这一点定哥却有所不知,她以为乌带是因妒忌而诋毁完颜亮,便揶揄道:“那你去禀奏皇上啊,也好提你一官半职的。”
??乌带说:“哪能呢。他阿民是当朝太师,大柄在握,我想巴解还巴解不上呢,哪能干那得罪人的事儿。”
??定哥说:“我谅你也不敢。”
??乌带说:“不过,这扇子,可要收好了,可别让外人看见。”
??“这个不用你操心!”定哥把折扇放到匣子里。

TOP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