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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谋弑君
完颜亶刺死皇后娘娘,震惊朝野。就连完颜亮的厄宁大氏也感到了危机,她来到完颜亮的房间,忧心忡忡地问:“亮儿,听说皇后娘娘……”
??完颜亮唉声叹气:“娘娘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她不该亲自去劝谏皇上,更不该让皇上喝酒。”
??“唉”,大氏也叹口气,“你阿民和都元帅过世后,朝中就没有人能劝谏得了皇上了。”
??完颜亮忿恨地说:“皇上嗜酒如命,一喝就醉,一醉就要杀人。你说这样的昏君要他何用?”
??大氏赶紧制止他:“这样的话在家说说无妨,你在外边可不能这样口无遮拦,让厄宁担心啊。”
??完颜亮安慰她说:“厄宁放心,儿会多加小心的。厄宁回房休息吧。”
??唉!大氏叹息着走了。完颜亮却心潮难平,他知道“废帝”的事不能再拖了。本来他想发动朝廷大臣逼完颜亶退位,看来是来不及了,皇上喜怒无常,说不定那天祸事就会落到自己头上来。但一想到“弑君”,他便不寒而栗,他实在是不愿意同室操戈,骨肉相残。他知道如果那样做,阿民的在天之灵也会心寒的。可是,不杀完颜亶,就国无宁日啊。他心中暗暗祷告:“阿民,对不起了!”
??
??完颜亮下定决心,就开始操办起来。他办事利落,不像秉德等人,总是顾前顾后,思思量量的,没多久他就把该找的人找齐了。
??首先是大兴国,他是完颜亶的寝殿小底,没有他的帮助,事情就会麻烦许多。大兴国来时,完颜亮正躺在炕上看书。大兴国给他请安。他招招手说:“过来,今晚你就睡在这吧,我与你有话说。”
??大兴国说:“奴才怎敢与大人睡在一起。大人有什么吩咐,奴才照办就是。”
??完颜亮叹口气说:“皇上无故杀常胜,将常胜的家产赐与阿楞,以后又杀阿楞,又将阿楞的家产赐与我,我深为忧虑,不知如何是好。”
??大兴国说:“皇上的脾气难以琢磨,大人所虑甚是。”
??完颜亮进一步说:“皇上经常酗酒杀人,朝臣旦夕危惧,皆不能自保。上次我过生日,因皇后附赐礼物,连累你被杖,我也被怀疑,皇上曾说要杀你,我与君都不能幸免。与其等死,不如举大事。我与大臣数人,商议已定,你以为如何?”
??大兴国说:“主上不能保天下,人望所归惟在大人。如大人所言,事不可缓。”
??完颜亮说:“只是不知该如何下手。”
??“奴才是皇上的寝殿小底,经常陪伴在皇上左右,每当夜晚,皇上就寝后,我时常从皇上那儿取钥匙回家,皇上从未拒绝过,任凭我出入,习以为常。大人如举大事,奴才可以……大兴国近前与完颜亮耳语几句。完颜亮大喜:“好!正和我意!”
??“不过……”大兴国略一迟疑。
??完颜亮忙问:“还有什么不妥吗?”
??大兴国说:“还得有一个护卫做内应。”
??“唔,好!”完颜亮想了想,说:“这个由我来安排。”
??
??大兴国说需要有个护卫做内应,完颜亮一下子就想到了忽土。忽土原是完颜府的家奴,从小跟随老太师出征,是老太师把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他是最能忠于自己的人。
??忽土来到完颜府,完颜亮也把他让到卧室。忽土说:“大人深夜将小人唤来,必有要事。”
??完颜亮说:“我有一言欲告君久矣,恐君泄漏与人,未敢也。”
??忽土说:“要不是老太师把我从死人堆里救出来,我哪有今天呐。我的一切都是先太师所赐,小人总想报答,苦于没有机会。大人如有用小人之处,尽管吩咐,小人万死不辞。”
??完颜亮说:“主上失道,我欲行废立之事,必得君为内助乃可。”
??忽土说:“忽土出自完颜家,老太师对我恩重如山。别说是行这正义之事,就是刀山火海忽土也愿替大人去下。”
??完颜亮说:“那好,我们准备好后,就在君值宿之夜行事。”
??
??一切准备停当,就等伺机行事了。
??这天,药师奴从外面进来禀报说,驸马都尉派人来请完颜亮过府议事。
??完颜亮说:“还是请驸马到我府来吧,有代国公主在,说话多有不便。”
??药师奴说:“来人说,代国公主到寺庙去给皇后做佛事去了,今晚就住在庙里了。”
??完颜亮说:“那好,告诉来人,说我随后就到。”药师奴正要出去,完颜亮说“慢”,叫他派人将金殿护卫忽土找来。“叫他在驸马府外等我。”完颜亮又补充一句。
??
??完颜亮骑马来到驸马府外,忽土早已等候在此,见完颜亮过来,便上前请安。
??完颜亮问:“今天是你值宿吗?”
??“是。下半夜是小人的班。”
??“那,我们就在下半夜行动。”
??“好。大人,小人先回去了。”
??“千万不可走漏风声。”完颜亮嘱咐道。
??忽土点点头:“小人明白。”
??
??完颜亮送走忽土就进了驸马府。秉德、乌带,都在唐括辩家,唐括辩备了一桌酒席,可是众人因心里紧张都没心思吃,独有唐括辩饱食自若,唐括辩边吃边高谈阔论:“其实,用不着那么小心,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家有几百个家奴,个个都是武艺高强,事先让他们埋伏在皇宫周围,如果我们失利,就让他们冲进去,可一举成功。”
??完颜亮说:“那样会打草惊蛇的。我们还是等大兴国拿钥匙出来,我们人不知鬼不觉地潜如宫中,尽量避免与宫中侍卫正面冲突。”
??唐括辩不以为然:“您与都元帅南征北战,什么样的恶战没经过,怎么也如此胆小?”
??完颜亮说:“这可是两回事。两军阵前,刀对刀枪对枪,只须奋勇向前即可。今日之事,却须周密,稍有不慎,我们就会身败名裂。”
??“平章说的是,还是静等大兴国的消息吧。”乌带本来就胆怯,他是能拖一时是一时。
??秉德心急也不愿等待:“我看,也不必静等。我们几个不是皇亲,就是朝中重臣,谁能怀疑我们?”
??完颜亮不赞成:“还是小心些为好。等天黑后我们再行动,不碰着人便罢,如碰着人,就说皇上召我们进宫议事。”
??唐括辩招呼他们:“还是吃点东西吧。”
??完颜亮说:“我们吃不下,你自己吃吧。”
??唐括辩不屑地摇摇头:“多大个事儿,至于……”
??“这事儿还小啊?”完颜亮心想,“这可是弑君啊!”他见别人都心惊胆战,惶惑不安,独唐括辩照吃照喝,若无其事,就知道此人生性残忍,便有些忌惮。
??乌带为了抑制心中的恐惧说:“我先睡会儿。”
??大家静下来,等待天黑。天渐渐黑下来,众人将刀藏在衣下,来到宫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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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亶驾崩
更鼓已敲过二更。大兴国把喝得醉醺醺的完颜亶扶回寝殿,完颜亶两眼通红,还恋恋不舍地说“我们明天再喝,明天再喝!”
??大兴国说:“二更已过,请皇上安歇!”
??“好,好,明天再喝!”完颜亶话都说不利索了,还惦记着喝酒呢。
??大兴国伏持皇上睡下,刚要走,完颜亶翻了一个身:“佩剑,我的佩剑!”便伸手去摸。大兴国说:“皇上,佩剑放在御枕下了。”完颜亶摸到了佩剑,放心了,“好好,明天再喝,明天再喝!”翻个身睡着了。
??大兴国悄悄地从剑鞘里抽出佩剑扔在床下,心说:“你没有明天了!”便走出宫门,与等候在宫门外的完颜亮等会合。
??完颜亮问:“皇上睡着了?”
??大兴国点点头:“诸位大人,随我来!”他拿出钥匙开启宫门,纳众人入内。
??宫门卫士听到动静,喝问:“谁?”
??大兴国说:“皇上有旨,召左丞相、平章政事、驸马都尉、大理卿等入宫议事。”
??宫门卫士一摆手说:“诸位大人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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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来到寝宫门前。忽土早把值勤的卫士打发走了。忽土说:“诸位大人,请往这边来”,带领他们入内殿。众人至内殿殿门,殿门卫士横枪阻拦,被忽土一剑刺死。
??完颜亮等进入寝殿,乌带过于紧张,不小心把几架上的一个铜盆碰倒,只听当啷一声,把完颜亶从梦中惊醒。完颜亶警觉地问:“谁?”
??众人吓得屏住呼吸,站立在那儿,不敢动。
??忽土说:“诸位大人,事已至此,还能犹豫吗?快进去罢。”
??完颜亶听到动静,便到到枕下去摸佩剑,摸到的只是剑鞘,他心里一惊,吓得酒全醒了,这时完颜亮等人已经进入卧室,完颜亶一跃而起,拿剑鞘迎敌:“你,你们这是做什么?你们莫不是要弑君犯上?”
??完颜亮说:“对了。我们就是要弑君犯上!”说罢举刀就砍。
??完颜亶用剑鞘抵挡:“爱卿,你想当皇上,朕让给你就是,求你不要杀朕。”
??完颜亮冷笑道:“你会吗?就算你会,那些大臣会吗?你是太祖的嫡长孙,而我却是庶出……”
??完颜亶大骂:“你这是大逆不道!”
??完颜亮说:“我这是替天行道。你坐上皇位,却不知珍惜,就知道酗酒杀人。而我要精兵强国,称霸中原。我要让整个中国都画进大金国的版图,我要当大中国的皇帝,你能做到吗?留你只会耽误家国的大事。”
??秉德不耐烦了:“别和他罗嗦了,赶快下手吧!”
??忽土从后面一剑刺中完颜亶,完颜亶扑倒在地,他绝望地哀求道:“亮儿,难道你就不念兄弟之情吗?我这个当哥哥的可待你不薄啊!”
??完颜亮说:“我会念兄弟情份的,我会厚葬你的,并谥你为东瑉王,你就放心地去吧!”说着又补上一刀,鲜血迸出,溅了他一身一脸。
??完颜亶驾崩。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处置。
??忽土站在门口,横刀而立:“诸位大人,诸位大人,怎么了?不是说好要立平章政事,难道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吗?”说罢,不等众人答话,就扶完颜亮坐上龙床,高声说道:“当今万岁在此,还不大礼参拜?”
??秉德等人互相看看,无可奈何,只好跨过完颜亶的遗体,跪在完颜亶的血泊之中,一齐叩头,山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完颜亮命忽土传旨,夜召群臣议事。群臣不知有变,以为皇上连夜传召,必有要事相商,都急忙赶到,及至朝堂,见金殿上端坐着的是完颜亮,相顾错谔,竟呆若木鸡。
??秉德站在殿前高声宣告:“大金皇帝完颜亶酗酒杀人,朝臣皆不能自保,为国家计,我等将其废之,遂立平章政事为新君,请诸位大人列班参拜啊!”
??大臣们惊得说不出话来,静默片刻,首先表示反抗的是太祖诸子。他们个个都有继承皇位的资格,太宗吴乞买驾崩时,完颜宗干、完颜宗弼力挺完颜亶,他们虽然心里不服,但完颜亶是太祖的嫡长孙,也都无话可说。可是眼前这个完颜亮却是个庶出,即使罢黜完颜亶,也轮不到他来当皇上。左丞相宗贤指着完颜亮大骂:“乱臣贼子,竟敢弑君篡位,天理难容!”
??忽土喊:“武士,将他拿下。”
??武士们持刀上前,欲擒宗贤,诸太祖之子都抽出刀剑护卫他,一时间,金銮殿变成了战场。太祖诸子个个武艺不凡,殿前武士哪是他们的对手,太祖诸子越战越勇,殿前武士渐渐败退。秉德和唐括辩见状都抽出刀剑,忽土拦住他们说:“不劳诸位大人动手,看忽土一人立功!”说罢,翻身跳进殴斗的人群中。忽土身材高大,膂力过人,从小就出入沙场,且得完颜宗干的真传,浑身的武功,虽说不一定能从万马军中取上将首级,却也十人百人敌他不过。他身捷如苍鹰,剑走如蛟龙,动作之迅速,如迅雷急电一般,让人看不出路数,只见刀光剑影处,血肉迸飞。太祖诸子虽然武艺高强,但都有些年纪,且久离沙场,渐渐支撑不住,武士们一涌而上,把他们擒住。
??“推出去斩!”完颜亮查看一下,在京城的太祖诸子,只有曹国王宗敏不在,忙派人前去传唤。
??完颜亮对众大臣说:“太祖诸子,反对废立,均已降服,诸位还有何言?”
??其余的大臣不敢再反抗,一齐跪下:“臣等参拜吾皇万岁,万万岁!”
??曹国王宗敏匆匆赶来,一进金殿,他就闻到一股血腥之气,只见金殿到处是斑斑血迹,还有残肉、断骨,有的似乎是刚刚砍下,还渗着殷殷鲜血,抬头往上一看,龙椅上端坐的竟然是完颜亮,他蓦地站住,惊恐四顾,只见列班中没有一个太祖之子,心一下子凉了。
??完颜亮问:“曹国王,今朕为皇上,你欲何为?”
??“这……”曹国王惊惧得说不出话来。
??乌带说:“皇上,他也是太祖子,不杀众人必有异议,不如杀之。”
??一大臣问:“曹国王何罪?”
??“这……”完颜亮被问住了,本来他想如果曹国王不反抗,就不杀他,就是太祖诸子,他也并不想全杀,因为他们毕竟都是他嫡亲的叔伯啊!正犹豫间,乌带在旁边说:“天许大事尚已行之,此虮虱尔,何足道哉?”完颜亮无奈只好咬牙说:“斩!”两个武士将曹国王推了出去。至此,太祖之子几乎全被杀害,只有宗本,因为带兵在外逃过这一劫,后来由于唐括辩等人暗保,宗本又及时地递上拥戴新主的奏章,才被豁免。
??完颜亮坐在金殿上正式宣旨:秉德、唐括辩、乌带等听封-……封秉德为左丞相兼侍中、左副元帅,封萧王,赐铁券与钱二千万绢千匹、牛马各三百、羊三千。封唐括辩为尚书右丞相兼中书令,封孟王,赐钱二千万、绢千匹,马牛各三百、羊三千,并铁券。封乌带为平章正事,封许王,赐钱绢马牛羊、铁券如上。封大兴国为广宁尹,赐名帮基。赐婢百口,犀玉带各一,赐钱绢马牛羊、铁券如上。封忽土为左副点检,赐钱绢马牛羊、铁券……
??秉德等跪下叩头谢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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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仆情敌
完颜亮忙于“废帝”,早把对他日思夜想的唐括定哥丢在了脑后。定哥寂寞难耐,忽然发现了家奴阎乞儿酷似完颜亮,她就把乞儿当作完颜亮的替身,以慰寂寞之心。
??一天早上,定哥梳洗完毕,便把贵儿打发出去买东西,她站在门口,靠着门框,向外张望,忽然看见乞儿走进院来,心中一阵欣喜,忙招呼:“乞儿,乞儿!”
??乞儿以为定哥有事叫他,赶紧跑过来。
??定哥问:“你们老爷走了吗?”
??“是,老爷说出去会客了。”
??“你怎么没跟去?”
??“老爷说,他今晚可能要一宿不回来,嫌我年纪轻,熬不了夜,叫孙梅跟去了。”
??“怎么?你熬不了夜?”定哥瞟了她一眼,“你就那么贪睡吗?”
??乞儿脸一红,有点语无伦次:“是,不,不是。”
??定哥说:“你到我屋里来,帮我找件东西。”
??乞儿哪敢进夫人卧室,定哥见他站着不动,就伸手去拉,乞儿吓得脸都白了。定哥笑道:“进来吧,我还能吃了你?”
??乞儿忽然想起贵儿的话,不敢执拗,跟随定哥走进里屋,低声问:“不知夫人要找什么东西?”
??“一件大袄子,在箱子底下放着呢。”定哥指着一个大木箱说。
??乞儿打开箱子,拿出一件红色大袄子,问:“夫人,可是这一件?”
??“对,就是这件大红色的。”定哥点点头,又问:“你看这件大袄子可好看?”
??“好看!”乞儿说,“夫人的东西都好看。”
??定哥笑了:“你还挺会说话!这件大袄子送给你了。”
??乞儿一惊,忙说:“小人不敢。”
??“怎么,我赏你东西,你敢不要?”
??乞儿垂下头:“小人不敢。”
??“那就好!”定哥说,“你快收起来吧,不过,你要自己留着,可不许送给你的相好。”
??乞儿的脸红了:“小人没有相好。”
??“真的没有吗?”定哥笑嘻嘻地问,又伸手去拉乞儿,“让我看看,这么俊的小伙子会没有相好的?”
??“夫人,夫人!”乞儿吓出一身冷汗,连连后退。
??定哥怪嗔:“怎么,怕了?”又安慰他说,“不要怕,这个家是我说得算,只要不让老爷当场撞见,谁敢透露半个字?”
??“是,是……”乞儿又急又怕,不敢靠前,“小人不是怕……”
??“那么是嫌弃我了?”
??乞儿越发急了:“不,不,夫人有事尽管吩咐,乞儿从命就是。”
??定哥轻轻一笑:“这才是好孩子!你跟我来……”
??
??从此以后,只要乌带不带乞儿出门,定哥就把他叫到房里来,颠鸾倒凤十分惬意,只是苦了贵儿。
??这天晚上,乞儿又到定哥房间去了,贵儿独守空房,孤灯照壁,雨打纱窗,凄凄凉凉。实在太寂寞了,她就上炕睡下。可是,躺了半天,怎么也睡不着。
??贵儿的父母都是唐括家的奴隶,贵儿才五六岁,因为长相俊秀,又聪明伶俐,就被唐括老爷叫来伏侍定哥。定哥那时也只有七八岁,贵儿其实是她的玩伴儿。贵儿知道自己的命运不是做小妾,就是被主人指配给家奴。可是她不甘心。她跟随定哥也学会了读书识字,古往今来的那些才子佳人故事令她神往,她也向往着能有一段风流韵事。可巧,来到乌带家,她遇上了阎乞儿。乞儿虽说也是个家奴,但因为从小陪伴乌带,也粗通文字,如果穿上主人的衣服,他比那些王孙公子还风流倜傥。一来二去,她跟乞儿熟悉了,她爱上了乞儿,乞儿也爱上了她。她最大的愿望不是给乌带做二房,而是和乞儿结为夫妻。按说这个愿望也不难实现,可是乞儿偏偏又被定哥看上了……她也明白,定哥跟乞儿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是不会长久的,定哥心中真正爱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完颜亮。可是……一想到自己心爱的人跟别人颠鸾倒凤,她心里就像刀扎般的难受。定哥是主人,自己是奴隶,她不能和她抗争,甚至连一点儿不满意的表情也不能有,只能把苦水往肚子里咽。她想象着定哥和乞儿交欢的情景,浑身百般难受,不觉流下泪来。
??忽然,门开了,乞儿走了进来。贵儿很惊讶,张了张嘴,想说话,却被乞儿用嘴堵了回去。乞儿使劲地亲她,抚摸她,冲击她,比平时激情百倍……-事毕,乞儿汗淋淋地躺在贵儿身边,贵儿用手替他抹去身上的汗水,轻声问:“怎么不上夫人房里去了?老爷回来了?”
??乞儿羞涩地一笑:“是夫人叫我到这儿来的。”
??“啊?”贵儿十分惊讶。
??乞儿说:“这几天,夫人老疑神疑鬼的,以为老爷听到什么风声。今个儿,本该轮到我跟老爷出门,老爷却带孙梅去了,夫人怕老爷是有意将我留下,没准会突然回来……她没敢叫我进她屋,她说,‘你去看看贵儿吧,那丫头怪可怜的’。”见贵儿吃惊地望着他,似乎不信他的话,乞儿又解释说,“我俩的事,夫人早知道了,她不怪罪我们。她说:‘贵儿跟我一块儿长大,她是个好姑娘,本来想叫老爷收她做二房,可是老爷一门儿心思都用在官场,对她不感兴趣,真真苦了她了’。”
??贵儿又流泪了:“我只是一个家奴,夫人能这么看我,我也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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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变
是夜,乌带一宿没归,定哥虚惊一场。
??第二天早晨,贵儿伏侍定哥起床。贵儿故意问:“老爷昨晚一宿没回来?”
??定哥心虚,不敢面对贵儿,对着镜子说:“可不是,这几天,他老是鬼鬼祟祟的,不知在搞什么名堂。”
??这时外边家奴通报:老爷回府!
??乌带一改多日的晦气神色,满面喜气地走进来:“夫人,夫人,出了大事了!”
??定哥不爱搭理他,没好气儿地说:“又是什么事?一惊一乍的。”
??乌带从不计较定哥对他的态度,仍然喜气洋洋说:“这可不是一惊一乍,你做梦也想不到,皇上……”
??“皇上又杀谁了?”定哥一惊,她在担心着完颜亮。
??“这回皇上杀不了别人了”,乌带说,“是别人把皇上杀了!”
??这下连贵儿都惊得正大了眼睛,惊呼:“啊?”
??乌带接着又说出了更惊人的消息::“平章政事登上了大宝!”
??“啊?”一屋子人都惊得合不上嘴巴。
??
??直到晚上,贵儿进来伏侍定哥睡觉,定哥仍然惊魂未定。她拿出完颜亮送她的那把折扇地看着上面“大柄若在握,清风满天下”两句诗,似有所悟,感叹地说:“真没想到,完颜将军的‘大事’是这个……”
??贵儿说:“备不住,他还能接您进宫,封您为妃呢。”
??定哥苦笑着,摇摇头:“谈何容易!”
??“那有什么不容易的!如今他是皇上了,就是大柄在握,他说什么,还有人敢反对吗?”贵儿心里暗暗企盼完颜亮能接定哥进宫,那样她就不会再缠着乞儿了,嘴里却说:“就怕他忘了当年的海誓山盟。”
??定哥睡下,贵儿撂下帏幔走开了。定哥翻来覆去睡不着,耳边反复着贵儿的话:“就怕他忘了当年的海誓山盟……”不知是高兴还是难过,她流下了眼泪。
??
??贵儿退到门外,不提防被人拦腰抱住,惊问:“谁?”
??乞儿笑嘻嘻地说:“是我。”
??“你要做什么?”贵儿搬开他的手。
??乞儿说:“这回你可以放心了。”
??“我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贵儿装作不懂他的话。
??“你想啊,完颜大人当了皇上,接夫人进宫是早晚的事,夫人进宫当了娘娘,我们俩不就可以成为正式夫妻了吗?”
??贵儿心里高兴,却故意问:“那老爷呐,老爷怎么办?”
??乞儿吃惊地问:“怎么,你还记挂着老爷?难道你真想给老爷当二房?”
??贵儿怪嗔道:“别胡说!我什么都不想。”
??“难道你也不想我?”
??“你天天在我眼前晃,我想你做什么?”
??“你要是真不想我,我可要走了。”
??乞儿说着作出欲走的姿态,贵儿急了:“哎,你敢走,我就告诉老爷,罚你铡三天草。”
??乞儿调皮地说:“好嘛,这三天草我是铡定了。”
??“死鬼,真讨人嫌!”贵儿噗哧笑了,二人嘻笑着走进贵儿卧室。
??
??完颜亮发动宫廷政变的消息尚未传到完颜府,完颜亮的厄宁大氏正在客厅和完颜宗干的正妻、完颜亮的嫡母徒单氏闲谈。儿媳徒单惠过来奉茶。
??大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问徒单惠:“亮儿最近安分多了吧?”
??徒单惠点头称是,还恭维说:“都是厄宁教诲有方。”
??“亮儿怎么了?”徒单氏前些日子病了,一直在乡下养病,她不知道完颜亮和唐括定哥的事。大氏把前情后果都跟她说了一遍,徒单氏叮嘱道:“今后你可要看紧点儿,千万不要让他再与那叫什么唐括定哥的来往了。”
??大氏说:“我一定尽力。”
??这时药师奴忽然闯进:“夫人、夫人,出大事了!”
??徒单惠责怪说:“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药师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家老爷他,他当了皇上了!”
??二位老夫人一齐惊呼:“啊?”
??大氏急着问:“那皇上呢?我是说原来的皇上呢?”
??药师奴说:“被我们老爷杀死了。”
??徒单氏摇头叹息:“帝虽失道,人臣岂可至此?”
??此时,门外有人高喊:皇上驾到!完颜亮疾步而进。完颜亮跪下先给徒单氏请安,徒单氏并没有向他贺喜,只说:我儿平身。”完颜亮有些扫兴,转身又给大氏请安,大氏将他扶起,说:“恭喜我儿。”
??徒单惠走过来跪在地上,叩拜:“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众家奴也一齐跪在地上,叩头,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完颜亮仰天大笑,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这样痛快地开怀大笑。
??
??完颜亮说他累了,先睡一会儿,径自走进卧室。徒单惠伏侍完颜亮睡下,忧心忡忡走出来。奶娘上前施礼:“老奴给夫人道喜了。”
??“有什么可喜的?”徒单惠满面愁云。
??奶娘不明白夫人为什么发愁,惊异地问:“老爷当上皇上,这不是天大的喜事吗?”
??徒单惠说:“他不当皇上,上边还有皇上管着他;他当上了皇上,可就没人管得了他了。”
??奶娘说:“不管怎么说,您也要成为皇后了。”
??“皇后又能怎么样?”徒单惠不屑地说,“我姑舅姐姐还是皇后呢,不也被杀了吗?”
??“可也是。”奶娘也听说了宫里发生的事,不免担起心来,“今后夫人要多加小心才是。”
??徒单惠忧愁地说:“我最担心的还是唐括定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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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基大典
与徒单惠的忧心忡忡相反,此时的唐括定哥却是喜气洋洋,她正在准备进宫参加登基大典。
??“后天宫里大典,你早点把我进宫的衣服收拾好。”定哥吩咐正给她梳头的贵儿。
??“后天?”贵儿说,“新做来不及了,就穿去年做的烫金大袄子吧。你嫌太艳,一次没上身呢。皇家大典是喜庆事,穿得艳一点儿正合适。”
??“内衣呢?内衣可得穿新做的。”
??“是,我叫他们赶紧去做。”
??“做好了,要熏点儿香。”定哥叮嘱道,她一心想给完颜亮一个新鲜的感觉。
??定哥梳妆完,走到院子里,乞儿讨好地迎了上去,定哥没理他,甚至于看也没看他一眼。继续吩咐贵儿:“我那车篷也旧了,赶快叫人去买一幅新的。”
??贵儿说:“是。”
??定哥又补充道:“要大红的,显得红火。”
??乞儿还要上前搭话。定哥爱搭不理地问:“乞儿,你有事吗?”
??乞儿羞红了脸,嗫嚅道:“没,没事。”
??“没事就去干活吧。天不早了,别忘了把我那匹枣红马好好喂喂,后个儿我要进宫。”定哥说完急匆匆地进屋了。
??乞儿尴尬地站在那里,贵儿望着他,撇嘴一笑:“哼,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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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基大典在乾元殿举行。文武百官分班参拜皇上,恭贺新主登基。
??宣徽使高喊:“鸣鞭,奏乐!”
??秉德率百官跪拜启奏:“臣等谨奉玉册玉宝上尊号曰:法天膺运睿武宣文大明圣孝皇帝。”
??百官欢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宣徽使宣告:“皇帝詔曰:改皇统九年为天德元年。追諡皇考太师宪弘道文昭武烈章孝睿明皇帝,庙号德宗……告祀天地,詔之中外。”
??
??后宫。皇后徒单惠正在主持百官命妇宴会。
??定哥穿着烫金大红袄子,坐着枣红马拉着的大红色车篷的马车,红红火火进宫来了。她的美艳惊得百官命妇眼睛都直了,有的还悄悄嘱咐下人,回去也做一件烫金的大袄子。徒单惠抬眼看看她,红得耀眼的唐括定哥,就像在向她示威,使她的心往下一沉。唐括定哥笑吟吟地走进宫门,先给两宫皇太后请安,:“唐括定哥参拜皇太后千岁,千千岁!”
??徒单氏没吱声,大氏问:“你就是平章政事乌带的夫人唐括定哥?”
??定哥答:“正是。”
??“果真名不虚传!”大氏不仅语气含带讥讽,而且连句平身都没说,就把定哥撂在一边,又去迎接其他女眷的叩拜。
??定哥又过来给皇后徒单惠请安:“唐括定哥参拜皇后千岁,千千岁!”
??徒单惠恨恨地看一眼唐括定哥,没理她,转过身微笑着对众女眷说道:“今日是皇上登基大典,奉皇上之命,特邀请皇亲国戚、百官命妇一同庆贺。”
??众女眷贺道:“我等恭贺新主登基。”
??定哥尴尬地站起来,退回座位。
??徒单惠高举酒杯说:“为贺新主登基,大家共饮一杯!”
??众女眷高呼:“皇上万岁万万岁。”饮罢杯中酒,她们又都跪在徒单氏和大氏面前:恭贺太后千岁。”
??徒单氏和大氏说:“大家同喜。”
??众女眷又转向徒单惠:“恭贺娘娘千岁!”
??徒单惠也说:“大家同喜。”
??这时内喊:皇上驾到!众女眷慌忙跪下:“参拜吾皇万岁,万万岁!”
??完颜亮道:“众卿平身!”他走到徒单氏和大氏面前,跪下:“叩见母后。”
??“恭贺皇儿初践大宝。儿要励精图治,莫忘先祖之训。”大氏说罢,将完颜亮扶起。
??完颜亮说:“谨记母后教诲。”
??徒单惠跪在完颜亮面前:“臣妾恭贺皇上喜登大宝!”
??完颜亮说:“皇后平身!”然后转身面对众女眷:“今天是喜庆的日子,大家多饮几杯!”
??完颜亮给大家一一敬酒,走到定哥面前停住了,定哥听到他的声音,闻到他的气息,见到他的身影,心顿时醉了,血液也凝固了,她想与他说句话,可是完颜亮只是看她一眼,就从她身边走过,定哥失望已极。徒单惠却喜滋滋走到定哥面前,仔细端详她:“平章夫人真是青春貌美,倾国倾城啊。”
??定哥红着脸说:“娘娘过奖了。”
??徒单惠说:“如今你也贵为一品夫人了,可喜可贺呀。”
??定哥说:“谢娘娘。”
??徒单惠冷冷一笑,撂下一句:“好自为之!”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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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法三章
完颜亮初次临朝议事。百官分班叩拜:臣等见驾吾皇万岁,万万岁!
??完颜亮说:“众卿平身。”
??乌带出列向前,说:“皇上,我主昨日登基,今晨东方就有庆云现,并有野人来献奇香,此瑞应昭示我主福德具足,得天神护佑,我大金兴旺强盛,指日可待。”
??百官齐说:“我主得天神护佑,大金必将兴旺强盛。”
??完颜亮摇头说:“朕有何德,当此瑞应?今后此等瑞应不要奏与朕知,若有灾异当速来禀报。诸位爱卿,朕不惜高爵厚禄任用汝等,勿要苟图自安,遇事留滞,不以民事为念。今后,朕将效法宋国置国子监,御使大夫,对百官进行监察。百官有不法者,必当弹劾,无惧权贵,并将以勤惰为依据,对百官进行赏罚,望诸位自勉。”
??
??下了早朝,完颜亮又到后宫,召见各宫的嫔妃。对她们说:“朕初践大宝,地位未稳,希望后宫不要生事。朕追谥裴满氏为悼平皇后,那是因为她无辜被杀。不过,悼后也不是一点儿过错也没有。她干预朝政,掣肘皇上,也是一个皇后不应当有的行为。希望你们不要学她。第一,不要干预朝政。后宫嫔妃与朝臣勾结,干预朝政,朕将格杀勿论。第二,不要妒忌。如有人妒忌专宠,朕就将她打入冷宫。第三,要管好你们的宫人。凡座中有嫔妃近侍不得环视,环视者杀;宫中给使男子出入须四人偕往,有司执刀监护。不走规定路线者斩之。落日后下阶砌行者死,告者赏钱二百。男女仓猝相撞,先言者赏三品官,后言者死,齐言者皆释之。这几点希望你们谨记。”
??
??徒单惠回到宁德宫,满腹忧怨,对奶娘说“皇上对后宫约法三章,多半是冲我来的。你说是不是?”
??奶娘说:“皇上怕娘娘学悼后。”
??徒单惠说:“我没有悼后的胆识,也不想干政。我对那些不感兴趣。”
??奶娘说:“可皇上也怕您专宠。”
??“专宠?”徒单惠仰面冷笑:“他从来就没宠过我,甚至没正眼瞧过我。”
??“可现在不一样了”,奶娘说,“您是皇后,是国母。您执掌后宫的大权呐。皇上不能不重视您。”
??“那可不一定。皇上要是不高兴,还不是想把我废了就废了。悼后就是个榜样。不就是因为反对皇上纳胙王妃而丧了命么。当皇后有什么好?皇后更是自身难保。”徒单惠对皇后的位置没有一点儿好感。
??奶娘说:“依老奴之见,娘娘要想保住皇后的地位也不难。首先要拿出国母样子来,叫朝中大臣服气,取得朝臣的支持。另外,不能让皇上专宠一个妃子。只要皇上不专宠一个人,皇后就是安全的。”
??“只要唐括定哥不进宫,皇上就不会专宠任何人。”徒单惠对唐括定哥一直耿耿于怀。
??奶娘说:“唐括定哥无须担心。乌带老爷刚刚帮助皇上登上大宝,是开国功臣,皇上再爱唐括定哥,也不能不顾及影响,抢夺功臣之妻吧?”
??“这么说,皇上要娶唐括定哥比以前更难了?”
??“恐怕是这样。”
??“可也是”,徒单惠放心了:“当大臣的可以不管不顾,由着性子来。因为那毕竟是私事。可是当皇上就不同了,皇上受万人瞩目,纳妃也是国事,他不能不检点。”
??“为了预防万一,娘娘要显出贤德来,主动为皇上广纳嫔妃。”奶娘是过来人,她比徒单惠深谋远虑。
??
??徒单惠听信奶娘的话,寻思半宿,终于有了主意。
??这天,完颜亮正在寝宫,批阅奏章,徒单惠手拿一个绛纱囊走进来:“叩见皇上。”
??完颜亮抬头见是徒单惠,就说:“皇后来的正好。明日是太子光英的生日,朕想和皇后商议商议,送太子什么礼物。”
??徒单惠说:“送太子的礼物,臣妾已经准备好。皇上请看……”说着她递上绛纱囊。
??完颜亮不解,问:“这是什么?一个普通的绛纱囊。”他打开纱囊一看,“哦,《稼穑图》,好一个田家稼穑图!皇后的意思是:太子生在深宫中,不知民间稼穑艰难,故赠此图,要太子时刻以民为念?”
??“臣妾正是此意。”
??完颜亮大悦:“皇后如此贤德,朕甚感欣慰。朕明日早朝,要将此绛纱囊给朝臣们看看,要他们也知道皇后的良苦用心,也应以民为念。”
??趁完颜亮高兴,徒单惠又说:“臣妾还有一事禀奏。”
??完颜亮说:“讲!”
??“皇上后宫只有二三个嫔妃,臣妾以为,为继嗣之见,应广选嫔妃。”
??完颜亮不置可否:“后宫之事,单凭皇后作主吧。”
??
??徒单惠讨下完颜亮的旨意,立刻张罗起来,选来数十位皇亲或大臣家的女孩儿,都集中在后宫,等候完颜亮过目。一时间后宫热闹了起来,女孩们争奇斗艳,个个都巴不得进宫当贵妃。药师奴惊喜地跑来报告:“皇上,后宫现在可热闹了。皇后正张罗给皇上选妃子呢。”
??完颜亮说:“就叫她张罗去吧。”
??药师奴上前小声说:“皇上,是不是趁机将唐括小姐也召进宫来。”
??完颜亮叹口气:“朕何尝不想。”
??药师奴说:“那就叫乌带老爷把她献出来。”
??完颜亮喝道:“胡说!乌带是开国功臣,朕岂能夺功臣之妻,要叫天下人说朕不仁不义吗?”
??药师奴失望地说:“那,唐括小姐这么多年不是白等了吗?”
??完颜亮叹道“朕也是万般无奈呀!”
??药师奴也跟着叹道:“唉,可怜的唐括小姐!”
??完颜亮忽然感到一阵钻心的痛,几乎晕倒。
??药师奴一惊,忙问:“皇上,这是怎么了?”
??完颜亮捂着胸口说:“朕有些心痛,快去传旨,今天不上早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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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景伤情
定哥在登基大典上受到完颜亮的冷落,又在太后和皇后面前讨了个没趣,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回家后就摔盘子打碗,发脾气,家奴做什么事都不合她的意。
??“你看看你们,你看看你们,做的这叫什么活?你们是不是成心把我气死?”
??小家奴小心赔罪:“夫人不要生气,奴婢重做就是。”
??“重做?”定哥厉声说:“说得轻巧,有那么多的东西叫你糟蹋吗?”
??“那……”小家奴不知该怎么办好了。
??贵儿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过来劝她:“夫人从宫里回来就这么烦烦躁躁的,也不知是哪个不识相的招惹了你。若是心情不好,就到外边走走,散散心,何必在家净和奴才们呕气呢。”
??“散心?”定哥烦躁地说,“上哪儿去散心?哪有能散心的地方?”
??“也是”,贵儿想,到哪儿去散心呢?她提议:“上花园?”
??“不去。”定哥断然否决,“一天去无数遍,早腻烦了。”
??“要不,去看看二小姐?”
??定哥不愿意,撅着嘴说:“一出门就得前呼后拥,人家还得远接近送,麻烦死了,哪还能散什么心?”
??贵儿想了想又说:“我们到城南去采芍芽,夫人不是爱吃芍芽饼么?”
??“都什么时候了,还采芍芽?”
??见定哥有点儿心动,贵儿又劝道:“现在虽然芍药花已经盛开,嫩芽已不多见,但嫩芽少了,采的人也少了,那不正是个清静的去处吗?”
??定哥没吱声,等于默许了。
??
??定哥去掉身上的金银首饰,只穿一件浅红的细布大袄子,头饰团冠,两条绛红色的丝带飘垂于颊边。贵儿穿一件浅蓝色的细布大袄子,高髻上系着天蓝色的丝带。主仆二人都挎着个白色柳条编的小筐,如同两个村姑,悄悄溜出乌带府,直奔城南而去。
??上京城南有座不高不矮的山,叫作别鲁山,山下就是按出虎河,从西北而来绕城三面,东入曲江。山上青松、翠柏、冷杉、银杏,莽莽苍苍。山下,河边,草木葱茏,除了间或有几丛柳树茅子,都是一望无际的草地。蓝天下,绿草间,一片片,一丛丛盛开着白色的芍药花,如云似雪,和远处那如白垩的塔、庙,遥相呼应。
??定哥和贵儿,一个一身鲜红,一个一身浅蓝,飘然落在这绿草白花之中,给这美丽的大自然更增加了美色。
??贵儿兴奋地说:“啊呀,您看,河边这白芍药花,如云似雪的,多好看那!听说上京的芍药堪称一绝呢。”
??定哥问:“何谓一绝?”
??“就是,全是白色的,绝无红色。”
??定哥一撇嘴:“那就叫一绝呀?白芍药花哪儿没有,咱们海姑寨就比这更多,更好。你呀,净胡说。”
??贵儿撒娇地说:“人家不是为了逗您高兴嘛!”
??定哥抬头远望,看见那边有塔有庙就问:“那边是什么塔,什么庙?”
??贵儿说:“那我可没去过,要不咱们去瞧瞧啊。”
??“算了吧,还是先采芍芽吧。”
??定哥刚一接触这美丽的自然风光,呼吸这清新的空气,很有些心旷神怡。可是过了一会儿,她看见盛开的花丛中,有不少枯花败叶,不禁又感到悲凉:“唉!”她不禁一声长叹。
??贵儿忙问:“好好的怎么又叹起气来了?”
??定哥不无感伤地说:“你看这叶儿也黄了,花也枯了,真是生命易逝,青春易老!”
??“花谢了,明年还会再开的。”贵儿安慰定哥。
??“可是人呢,人的青春逝去了还会再来吗?想我定哥,虽然年青貌美,却不得不在乌带府捱延日月,荒废青春,早晚也得像这花儿一样枯萎……”定哥想到这儿,忍不住哭泣起来。
??“您看,说是出来散心,怎么又伤心起来,真是……”贵儿不知如何是好了。
??
??这时,从远处白庙之中,走出两个比丘尼。她们就是给定哥姐妹俩起名的慧圆和慧明。她们俩过了河,抬眼一看,只见那万绿丛中,有两个与花斗丽的美人儿。一个淡如秋水,一个艳比朝霞,特别是那个红衣美人,站在一片洁白的芍药花中,如同飘浮在白云上的仙女。她腰如弱柳,临风晃动,对着一朵芍药花,呆呆地注视着,泪珠儿象雨点般倾洒在花朵之上。这么美丽的女子为何如此伤心啊?慧明说:“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我们去看看吧。”
??慧圆和慧明走近前,合掌施礼:“阿弥托佛!女施主有何难处,何必如此伤情?”
??定哥一见有人来,忙收住眼泪,抬头一看,认得:“哎,这不是慧明、慧圆二位师父吗?”
??二尼也喜出望外:“呀,原来是唐括老爷家的大小姐!多日不见,小姐可好?”
??定哥急忙还礼:“二位师父好。”
??慧明关切地问:“小姐如今贵为一品夫人,难道还有什么不舒心的事吗?”
??定哥摇摇头,眼泪却象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
??二尼互相望了一眼,说:“小姐受委屈了!”
??定哥越发哽咽得不能言语。
??贵儿在一旁说:“二位师父是老夫人的好朋友,不是外人,你就把心中的委屈说出来,让二位师父给排解排解。”
??定哥只是流泪。
??贵儿说:“我替夫人说了吧!二位师父有所不知,当今皇上曾是我们夫人的情人”
??“唔?”二尼有些惊异。
??贵儿继续说:“夫人从小指腹为婚,许配给我们老爷。可是夫人从未喜欢过老爷。三年前,上元节逛花灯时,夫人遇见了当今皇上——完颜将军,两个人一见锺情,相约等完颜将军大事一成,就结百年之好。如今完颜将军也当上皇上了,可是夫人却只能在乌带府当一品夫人,有情人不能成眷属,夫人为此而伤心呐!”
??慧圆拍手打掌地叫道:“哎呀,我们师父早就说过,二位小姐是贵人相,将来必然大福大贵,原来大小姐还有当贵妃的命,可喜可贺!”
??贵儿说:“有什么可贺的?这八字连一撇还没有呢。”
??慧圆说:“谁说八字没有一撇?皇上爱恋我们大小姐,这八字就等于写全了,大小姐将来备不住会象唐朝的杨贵妃那样,三千宠爱独一身呢!”
??定哥心情骤然开朗:“杨贵妃的故事我听过,白居易的《长恨歌》我也读过,可是我怎样才能成为杨贵妃呢?还请二位师父指教。”
??二尼核计一会儿,便对定哥如此这般地嘱咐一番,定哥连连点头,尽管脸上还挂着泪,嘴角眉梢却含着笑。她谢过二位师父,芍芽也不采了,带着贵儿高高兴兴地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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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带离间
完颜亮登基以后加强了对官员的整肃和监督,一时间,政治清明,百废待兴。可也有人饱暖生闲事。乌带虽然当上了平章正事却不知道该怎样做事,看着整日忙碌的秉德,以为皇上倚重他,想起自己和秉德那未了的私怨,不免又生出妒忌之心。
??一天乌带和忽土在街上不期相遇。乌带想忽土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何不借他的口参奏一下秉德,出出心中的恶气。于是他主动打招呼:“啊哈,左副点检!”
??忽土也礼节性地回应:“平章大人。”
??“多日不见。一起去喝一杯如何?”乌带向他发出邀请。
??忽土急忙摆手:“皇宫禁酒,下官不敢破例。”
??“哎,你是皇上旧人,亲信,皇上岂能为这些许小事惩罚于你。”
??“平章怎么忘了,前几天,皇上内亲徒单真饮酒,不是被打了七十杖吗?”忽土认真地提醒他。
??“那好,咱不破例,咱们上翠云楼喝杯茶怎样?”
??忽土推脱不过只好说:“既是大人相请,下官敢不从命。”
??乌带拉着忽土的手走进了翠云楼。
??店小二招呼二人入座。乌带说:“沏一壶西湖龙井,再来两盘茶食。”少倾,店小二送上茶及茶食。乌带举杯说:“今个儿,只好以茶代酒,先敬左副点检一杯。”
??忽土也端起茶杯说:“谢大人!”一饮而尽。
??乌带也把茶饮尽,说:“其实,饮酒不过小事一桩,皇上也忒认真了。”
??忽土说:“皇上是汲取前皇上酗酒的教训,怕奢靡懈怠之风蔓延。皇上说,凡人富贵而骄皆死症也。”
??乌带一边给忽土斟茶,一边说:“不管怎样徒单真也是皇家驸马,皇上的亲妹夫,因酒处罚岂不太重?”
??“从表面上看,以饮酒罚人,固然过重。但是皇上说过,法不能行于贵近,焉能取信于民?昔日魏武帝也曾颁发军行令:“犯麦者死。”犯麦事小,取信于民也。后来,武帝所乘之马,进入麦田,武帝就割下自己的头发,以自罚。所以饮酒这样的小事,如果不从皇亲做起,也难以制止,何况大事乎?这也是皇上圣明之处。”
??忽土在皇上跟前才几日,就懂得这么多道理,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乌带暗想,可见皇上对他有多器重,他在皇上跟前说句话,比自己奏几次本都顶用啊!他决定说秉德几句坏话,让忽土传给皇上,借忽土之力扳倒秉德。于是他叹口气说:“皇上固然圣明,但臣下未必忠贞。”
??忽土诧异地问:“此话怎讲?”
??这时忽然听到外边一队人马喧嚣而过。
??忽土问:“什么人招摇过市?”
??店小二回答:“是左丞相、萧王。”
??“秉德?”乌带心中暗喜,便讥讽地说:“好威风啊!”
??店小二说:“他是当今皇上的红人。”
??“哼”,乌带一脸的不屑,“他还是前朝皇上的红人呢。”,进而挑拨道,“左副点检,论功劳你我也不在他之下,我们也没有这么张扬啊。”
??忽土问:“平章对左相有成见?”
??“不不,”乌带忙解释说,“不是我有成见,我是替皇上担心。”
??“大人担心什么?”
??“左相秉德和右相唐括辩虽然和我们一起起事,但他们对皇上并不忠心。”
??“哦?”忽土有些惊愕。
??“他们当初拥戴的并不是皇上,而是胙王和太保宗本。”
??“是吗?”忽土没有想到,还有这等事。
??乌带进一步挑拨:“而且当初,秉德还经常诽谤皇上。”
??“这事儿我知道”,忽土说,“听说还把大人的夫人牵扯进去了。”
??“就是。你说他这不是恶意中伤吗?”乌带忿忿不平地说,“可是皇上还封他为左相。”
??“皇上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忽土说。
??“皇上是不得已而为之。”乌带严肃地说,“我是平章正事,你是殿前左副点检,咱们可都是皇上的近臣,亲信,咱们不去劝谏皇上,谁去劝谏呢?”
??忽土问:“怎么劝谏?”
??乌带凑到忽土跟前,小声说:“皇上封秉德为左相,那是形势所迫,根本不是从心所愿。皇上巴不得寻他个错,把他拿下去。咱们就得顺着皇上的意思,抓住秉德的把柄,禀奏皇上,皇上顺势就罢了他的官。”
??“大人想当在左相?”
??“哪能轮到我呀”,乌带情不自禁,脱口说:“还有唐括辩在那横着呢。”
??“对他也照此办理,不就轮到大人了?忽土语气中含有讥讽。
??“你误解了我的意思。”乌带忙说,“我不是为了自己,我纯粹是为了皇上,为了咱们大金国的江山社稷啊。”
??“这事儿,我做不来。我只是一介武夫,只会冲锋陷阵。”忽土站起来,说声,“大人慢用,下官告辞。”转身就走。
??“哎!你……”乌带想叫住他,可没等他喊出口,忽土就已经没有影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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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报私仇
这天,完颜亮与秉德、乌带,忽土等在内书房议事。完颜亮问:“迁都之事,进展如何?”
??秉德说:“臣正想向皇上禀报。有司呈上燕京城宫室制度营建阴阳五行图,请皇上过目。”
??“什么阴阳五行图!”完颜亮摆摆手说,“国家吉凶在德不在地,使桀纣居之,虽卜善地何益?使尧舜居之,何用卜之?”
??秉德说:“皇上圣明,臣也是这样认为。”
??完颜亮又乌带问:“平章有事禀奏吗?”
??乌带说:“启禀皇上,近日有人举报,归德军节度使阿鲁補撤官舍材,构建私第。”
??“这还了得!”完颜亮严肃地说,“赶快查明,如属实就赐死。”
??忽土禀奏:“皇上,近来总有一些官员称病不上朝。”
??完颜亮知道这时前朝完颜亶的宠臣不拥护自己,故意怠工,便说:“明日传诏:凡朝臣称疾不治事者,令监察御使与太医一同前去诊视,如有不实立即处罚。”
??忽土说:“臣遵旨。”
??完颜亮说:“没事了,早点儿回去歇息吧。”
??秉德、乌带告退。乌带出宫后,没有立即回府,而是等秉德走远又返回到寝宫。
??完颜亮奇怪地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乌带说:“臣有机密之事禀奏。”
??“唔?”完颜亮以为他故弄玄虚,漫不经心地说:“讲!”
??“这……”乌带看一眼忽土。
??“忽土,你下去吧。”忽土下去后,完颜亮说:“你说吧。”
??乌带问:“皇上以为左相很忠心吗?”
??“难道他不忠心吗?”完颜亮反问。
??乌带说:“当初造反之时,他拥戴的可不是皇上。”
??“这个,朕知道,他拥戴胙王。”
??“不单是胙王”,乌带强调说,“还有太保宗本。”
??“唔?”完颜亮略有所思。
??乌带进一步说:“现在他和宗本还有来往。”
??“噢!”这话引起了完颜亮的注意。
??“昨夜秉德在宗本家饮酒,海州刺史子忠说秉德有福相,似赵太祖。秉德仰天大笑……”
??完颜亮问:“莫非他想当皇上?”
??乌带没有正面回答,他说:“臣过去只是个大理卿,蒙皇上恩典,封为平章正事,臣深感皇恩。可是秉德,过去他就是左相,现在还是左相,他能甘心吗?”
??“可是朕待他不薄啊,不但封他为左相,还封他为萧王,他还是副元帅,执掌兵权,这些他过去并没有啊。”完颜亮似信不信地说道。
??“权再大,也大不过皇上啊。”
??“照你这么说,他存有异心?”
??乌带见完颜亮要上套,就又加了一把火:“秉德与宗本分别时指斥皇上猜忌残忍,还说‘历数有归’”。
??完颜亮问:“这话是你亲耳听到的?”
??“这话臣并未亲耳听到。不过,臣妻曾听到秉德妻指斥皇上,言语皆不顺。”乌带有意搬出定哥,让完颜亮不得不信。
??乌带走后,完颜亮叫来忽土问:“平章正事和左相有过节?”
??忽土说:“有,那还是因皇上而起的呢。”
??“因为朕?”完颜亮有些不解。
??忽土说:“也是因为平章夫人。”
??哦,完颜亮明白了,原来是因为秉德在完颜亶面前揭发他和定哥有私那件事,不由得笑道:“那件事朕都没放在心上,他倒一直耿耿于怀。”
??忽土问:“他在皇上面前指斥左相?”
??完颜亮摇摇头:“道听途说,不足为证。”
??
??乌带以为完颜亮听了他的话一定会处罚秉德,可是过了好多日子,也没有动静,秉德照样耀武扬威地当他的左相。乌带心里不安起来。他知道完颜亮为人猜忌,他不处罚秉德就是不相信自己,一旦这事儿叫秉德知道,秉德是不会轻饶自己的。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一定要在秉德知道此事之前除掉秉德。
??这天完颜亮病了,躺在御榻上。药师奴进来禀奏:“乌带大人求见。”完颜亮说叫他进来。乌带进来叩拜:“臣见驾吾皇万岁!”
??完颜亮说:“起来吧。”
??乌带趋前问候:“皇上可曾好些?”
??“没事儿了。”完颜亮说,“朕几日没上朝,朝中有什么事吗?”
??“大事儿倒是没有。只是……”乌带故意欲言又止。
??完颜亮追问:“只是什么?”
??“左相和宗本……”
??“他和宗本还有来往吗?”完颜亮问。
??“往来更加密切了。皇上不能不提防啊。”
??完颜亮在病中,本来就心情烦躁,听了这话心里更是焦躁:“你就不能说点儿让朕高兴的事吗?都在同殿为臣,整天没别的事儿,就知道你编排我,我编排你,有意思吗?”
??“臣以为,这是关乎江山社稷的大事,不敢不奏。”
??“还有什么大事儿?”完颜亮不耐烦地问。
??“左相秉德还对臣说,主上数日不视朝,若有不讳,谁当继者?臣说,主上有皇子。秉德说,婴儿岂能胜天下大任。臣问,左相认为谁当继者?秉德说,必在葛王乎!”乌带是同完颜亮一块造反过来的,他知道这是完颜亮的死穴。
??完颜亮果然恼了:“呵,你们认为朕要死了吗?啊?要给朕准备后事了?你们这是在咒朕啊。”
??乌带连忙叩头谢罪:“皇上恕罪。那都是秉德的意思,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在什么?”
??“臣以为,他是和宗本密谋,要立葛王。”乌带这是豁出来了,连他的近亲宗本也一勺烩了。
??完颜亮问:“有证据吗?”
??“要等抓着证据,那可就一切都晚了。这种事儿是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要防患于未然。”
??乌带这番话说动了完颜亮,他说:“好吧。传朕旨意,叫有司查办。”
??乌带的目的达到了,心满意足地领旨出宫了。
??
??几天以后,秉德正要上朝。乌带忽然带兵出现在朝门。乌带指着秉德说:“给我拿下!”
??士兵擒住秉德。秉德怒问:“为什么抓我?”
??乌带说:“你与宗本谋反。”
??“胡说,我没有谋反,你没有证据,我没有谋反。”秉德边挣扎边喊。
??乌带冷笑道:“我就是证据。我说你谋反,你就是谋反。”
??秉德明白了:“你这是官报私仇!”
??“你说对了,我就是要报私仇。我憋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报这个私仇。”乌带说着,一挥手,“给我押入死囚牢!”
??
??处死了秉德,乌带被晋封为司空、左丞相兼侍中。完颜亮还将秉德千户谋克及其子妇家产尽赐与他。乌带得意洋洋地回到乌带府,一进院就高喊:“夫人,夫人,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好消息!”
??定哥冷淡地说:“老爷又升官了?”
??“可叫夫人猜着了。”乌带满脸喜气,“告诉你,我现在是左丞相兼侍中了。”
??定哥讥讽说:“那就恭喜了。”
??乌带习惯了定哥这种态度,继续炫耀:“还有呢,皇上将秉德的千户谋克及家产都赐予我了。那可是世袭呀。从今往后,我乌带家也是世袭谋克了!”
??“你是怎样将秉德打入死囚牢的?”定哥忽然问。
??“他、他谋反啊!”乌带有点不那么理直气壮了。
??“谋反?”定哥不留情面地揭发道,“你这是官报私仇。”
??乌带讪笑:“我那还不是为了夫人。”
??定哥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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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带闯祸
完颜亮杀秉德,并不是真的认为他想谋反,而是像乌带所说,“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因为他特别忌惮太祖之子宗本。基于同样道理,他又杀了唐括辩。这样当初的造反派,除了忽土是完颜家的人,外人就只剩乌带了。乌带以为自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相了,就忘乎所以了,也学着秉德的样子,耀武扬威,招摇过市。没想到他高兴过了头,惹出一场祸事。
??这天,一早起来天就阴沉沉的,像要下雨。完颜亮昨夜批了大半宿的奏章,天快亮了才和衣睡下。忽土来到来到寝殿门口请皇上起驾上朝,听药师奴说皇上刚刚睡着,没敢惊动,就站在殿门口等候。上朝的时辰到了,文武百官都来到朝门,等了大约一个时辰,还没见皇上来上朝。因为完颜亮上朝从未迟到过,百官不禁议论纷纷,有的说:“皇上近日龙体欠安,许是来不了了。”有的埋怨:“皇上来不了,殿前点检也该出来言语一声啊。”有的说:“还是耐心地等一会儿吧。”
??乌带认为天阴欲雨,皇上又是在病中,今天一定不会来上朝了,见大家莫衷一是,谁也不敢拿主意,觉得这正是左相发挥作用的时候,于是便站出来说:“诸位大人,皇上龙体欠安,都这时候了,还不上朝,恐怕就不能上朝了,天又阴晦将雨,再等下去,就要挨雨了,大家散了吧,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吧。”
??众大臣也正想回去,见乌带这么一说,都表示听从左相安排。乌带先趋出朝,百官随之而去。
??百官刚走,完颜亮就上朝来了。忽土在殿门口喊:“皇上驾到!”只有殿前侍卫跪下接驾。忽土惊异地问:“这金殿上怎么没人呐?人都那儿去了?”
??殿前侍卫没敢吱声。
??完颜亮喝道:“说!百官呐?百官为何都未上朝?”
??殿前侍卫只好如实禀奏:“大臣们都来上朝了,可是,他们等了一会儿,不见皇上上朝,就以为皇上不来上朝了。”
??完颜亮怒问:“谁说朕不来上朝了?”
??殿前侍卫说:“是左相。左相说皇上龙体欠安,天又阴晦将雨,皇上不会上朝了,要大家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他怎么知道朕不上朝了?”完颜亮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又问,“人呢?人都上哪儿去了”
??殿前侍卫说:“都回府了。左相一走,大家也都随左相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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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亮气哼哼地回到寝宫。药师奴跟在后面一个劲地劝慰他,要他不必生气。
??完颜亮气忿地说:“那乌带,当上左相就无法无天了,简直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左相哪有那个胆量,是皇上多虑了。”药师奴极力平息事端。
??“朕多虑?朕今天上朝就晚那么一会儿,他怎么就叫百官退朝了?”
??“也许是他因为皇上龙体欠安,天又阴沉沉的要下雨,就以为皇上不上朝了。”
??“那也得等朕传旨再走啊。”完颜亮气忿难平,对药师奴说:“你去传旨,朕要撤了他的司空之职,叫他去当崇义军节度使。”
??“那唐括小姐呐?”药师奴问。
??完颜亮迟疑一下,挥挥手说:“随他走吧,离京城远点儿,也免得朕眷恋。”
??“崇义军现屯扎在蛮荒之地,穷山恶水,唐括小姐岂不要跟着受苦吗?”
??药师奴这话说得在理,完颜亮心疼定哥,便说:“那,那就算了。看在定哥的份上,就饶恕他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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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乌带刚进金殿大门,殿前卫士就把他叫过去,告诉他昨天的事,还说,皇上很是生气,要他多加小心。乌带一听,惊出一身冷汗,上朝后,尽量往后躲,低着头不敢抬眼上望。可是完颜亮并没有提及昨天的事,议完军政大事就宣布退朝了。
??乌带心里惶惑不安,回到乌带府,也没心情去看定哥,匆匆吃了两口饭,就回到自己的卧室。贵儿进来伏侍乌带洗脚。乌带忍不住问贵儿:“老爷如今当了左相,你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加官进爵,当然是好事了。”贵儿回答。
??“好事?”乌带苦笑着,摇摇头,哭丧着脸说,“可是我这个官儿,不好当啊!”
??“这我就不懂了,您原先是大理卿,后来是平章政事,如今又当上了左丞相,除了皇上,谁敢把您怎么样?还不是说啥是啥,要啥有啥!”
??“贵儿,你可说错了。”乌带不无感伤地说,“我这个左相纯粹是个牌位儿,既不能说啥是啥,又不能要啥有啥,大权都在皇上手里掌握着呢。”
??“不掌权更好,皇上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岂不省心?”
??“省心?省不了心!我得时时刻刻捉摸皇上的心思,要事事处处按皇上的意思去办,一不小心,就得脑袋搬家。”
??“哪能呢,怎么说,您也是一朝的宰相,哪能说杀就杀呢。”官场的事儿,贵儿还真的闹不懂。
??“唐括辩、秉德,哪个不是宰相?不也说就杀了!要不怎么说伴君如伴虎呢。”乌带这一反思,立刻就有了危机感。
??“这么说,老爷,您要小心着呢,可别惹恼了皇上。”贵儿也不免替他担心起来。
??“我是处处小心,可是千虑也有一失,昨天早上,我就把皇上得罪了。”乌带懊丧地说。
??“您把皇上得罪了?”贵儿很惊讶,“您怎么能得罪皇上呢?”
??乌带说:“昨天早上,天气阴晦欲雨,文武百官在朝堂上等了半天也不见皇上上殿,百官议论纷纷,说皇上可能是身体不安适,不能上朝了。我想,我是左相啊,皇上不来,我得负起责任来呀,我就对百官说,皇上可能不上朝了,大家就别等着挨雨淋了,都回府去,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大家都随我走了,可是我后来听说,皇上又上朝了。”
??“呀,皇上又上朝了?”贵儿不安地问,“他知道您把百官都放走了,还不得治您的罪呀!”
??“要是治我的罪也就好了,打我三百杖或罚一年的奉禄,我心甘情愿地领受。可是,皇上问也没问,说也没说。”
??“那是皇上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贵儿松了一口气。
??“不会,唐括辩和秉德,都只是说了两句冒犯皇上的话,皇上当时没说啥,可他记在心里,以后寻个错,就把他俩杀了。”
??“这么说,皇上也许会杀老爷?”
??“难说。”
??贵儿着急了:“那,老爷,您得想点办法呀!”
??乌带忧愁地说:“有什么办法?唉!听天由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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