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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然倒塌
那座大厦的顶层突然倒塌了,毫无征兆的。残骸碰撞出来的火花引发了一场预料之中的大火,早就在底层一直鸣叫的救火车终于派上用场,几十道的的水雾喷向那个已经开始燃烧的隔离包,空气中散发着焦臭的气息。
“怎么,就倒了呢?”一位军官喃喃的唠叨着,他站在大厦的外通道有些不敢相信的自说自话着,他回过头,问身边那些不知道在忙活着什么的人:“怎么就倒了呢?”
没人理他。
军官向里走了几步,几个士兵从他身后拽住他甩到一边,即使他是一位军衔不低的少校,但是他还是被人狼狈的甩进泥巴里……跌倒,翻滚。
带着敬意的人们让开临时通道,易两抱着包四海慢慢向外走,包四海包裹在一床毛毯里,脸色苍白,双眼无神的不知道在瞪视着什么地方。
军官爬起来,向前奋力的挣扎了几下,有人阻挡住他的去路,他大声的问到:“怎么就倒了呢?怎么……就倒了了呢?”
没人回答他。
救火车的水龙头浇灌着过热的气球,隔离包被烧裂,塑胶的焦臭味散发在空气当中,一股股的含着令人窒息味道在蔓延,火警在肆虐叫唤着,吵杂,烦乱,汇聚在一起。
军官把手伸进自己的口袋摸出一张照片,他挥舞着:“我的部下,十二个人,前天晚上进去的,你们见到了吗?你们见到了吗?”
再次有人抓起来他丢了出去,他在泥泞的地上翻滚着,再站起来,再次被丢出去,再站起来,一次又一次。
“他们都是最好的军人,他们为了这个国家宣誓过,他们是最好的军人,最刻苦的军人,是我最优秀的部下,最优秀的!”
没人为这位可怜的军官做出解答,他最最珍惜的部下去了哪里,只有奔跑来的穿着防护服的医生,还有那些战后消毒员在忙乱着。
一阵阴冷冷的风从通道口突然刮起,那张照片从军官的手里脱离,在天空翻滚几圈,开始高高的飞起……
易两接住它,那是一张聚会后的照片,那些夏日午后的年轻人,洋相百出,神采飞扬……
“那里面,没有生还者,一个也没有。”这是易两出于一个自己同样也曾是军人能够给出的回答。他同情他,但是一样无能为力,他谁也救不了,在乐医的世界,他发现自己刻苦的,努力修炼的东西,毫无用处,现在的他甚至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
“他们是最优秀的,最好的士兵,我不相信,这不可能,你说,一个独自活下来的长官,一个失去士兵的光杆司令活着有什么意思呢?我什么都没有了……我要进去,一定有幸存的,他们总是那么机敏,我训练出的战士我了解……我要进去。”
有人硬生生的拖走了那个失控者……
易两看看手里端着的热水,转身走开,他想他没时间理那个要疯狂的人。
包四海坐在乐医休息车里,没人打搅他,没人敢过来。杀戮过后,他被人打上了恶魔的烙印。
他靠着窗户茫然向外看着,第一批尸体被搬了出来,大批的记者冲了过去,开始噼噼啪啪的拍摄……
包四海的思绪还缠绕在那场战斗中。
“你知道吗?我也讨厌你,就像你也讨厌我一样。”这是小豆对包四海说的第一句话。
那个人不停的杀戮着,包四海和易两根本插不上手,那个人穿梭在那些暴虐者当中,包四海看着他把那些人化成粉尘,化成粒子,那一刻开始,包四海知道,这辈子,他都无法超越他,无论他怎么努力,他都赶不上他。
“你不单是个怪物,个性也像他,很傻,很天真。”那个人在毁灭的间隙总是说着伤害包四海的话。
“你不能这样说哥哥,他……他是对你有恩的,没有他你早就应该被人道毁灭了。没有他的庇护,你甚至不该在这个世界生存。他为你顶了那么多压力,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他,他是最爱你的哥哥!你要懂得感恩,这是最起码的人性!”包四海愤怒的反驳,他只能用嘴巴已经高昂的语调反驳他,除此之外他无能为力。
“你都说了,我是怪物啊,怪物怎么会懂得感恩呢?幼稚,对,那个词汇应该用在这里,幼稚,你和他一样幼稚。”小豆的语气带着一股子奇怪的味道,在这之前,包四海从未听过他用此种语气说过话。
“……”他无语的呆立在那里,像个傻瓜。
“我有时候,真的不明白他,每天做着不实际的梦想,庇护这个,爱惜那个。每个人他都爱,他就像个古老的殉道者,为了奇怪的爱这样的东西,他就像一个容纳垃圾的垃圾堆,不停的接受这个,容纳那个,他给予他们所谓爱的东西,抱歉,到现在我都不明白爱是什么?好吧……我不喜欢他,即使他一直在讨好着我,其实,我一点也不需要,真的,那种施舍一般的怜悯,我要来做什么?吃吗?……他甚至无法给我一顿饱饭吃,多么可笑。”小豆在说着鱼悦,包四海仰头看着他,他突然拿起他的风笛,用了他最大的努力,吹出燃烧着怒气的火焰,他想杀了那个背叛者……假如可以。
就这样,顶楼倒塌了,开始着火,小豆毫发无伤的看着包四海,就像看个笑话一般,风笛段裂成两截,包四海双手手上全部是鲜血,滴滴答答的在流着。
“我不允许你那样诋毁他,绝对不许,即使他一直是个天真的大傻瓜,即使他是个傻瓜,也不许你诋毁他!”包四海大声怒吼,青筋暴露。
“哦,我就是诋毁了,现在的你能拿我怎么样呢?杀了我,还是能给予我任何带着伤害的打击?(小豆竖立起手指)问题一,你无法伤害我,你没这个能力,问题二,如果你伤害了我,他一定会伤心,所以,你不敢!对吧?问题三,恩……帮我和他告个别吧,我要走了,我不再需要他了,我要的东西他给予不了。”
小豆就像扫去身上的尘土一般,轻轻的弹开易两刺向他的利刃,易两的突然袭击竟然给他造成了某种伤害,一些血丝从那张精致清秀的面孔上缓缓的低落,小豆轻轻的舔了一下嘴巴边的鲜血,他喜欢那个味道,腥腥的……有些甜,他的手紧紧抠着易两的脖颈,随时都可以轻轻一抓,这个人就会变成尘土……
“不要……不要伤害易两……”包四海跑过去,幼稚的……拳打脚踢,像个笨蛋一样。
小豆松开手,露出理所当然的,甚至带着安慰一般的笑容:“当然不会,我们是家人啊,那个可笑的牌子上写着,啊,他是易两,不爱说话,是包四海最重要的人,他是鱼悦的家人,我怎么会伤害他呢,当然不会,对……我不会,你看,我放开他了。”
易两开始大力的咳嗽,刚才他已经因为颈椎被阻隔,大脑缺氧,人已经昏晕,他就像一滩泥巴一般软在地上,无力的喘息,无力的咳嗽。
包四海紧紧的拥抱住易两,他差一点失去了他。
“他总是说,别怕,一切交给他,他什么都能为我做到。他不知道,我最怕的其实就是他啊,他总是出现在我的噩梦里,他总是弄得我这里疼(小豆抚摸心脏的位置),我想,要是我杀了他,那么我的心就再也不会疼了对吧?”
小豆弯腰很认真的问包四海,当他说出要杀了鱼悦那句话的时候,内心深处属于人类感情的那一份东西,再次的开始缭绕。小豆抚摸着又开始发疼的心脏蹲在地上,他突然无法呼吸。
“为什么?”他问包四海,他不懂。
包四海护住易两,他瞪着小豆,也用他的语气带着小看的语调嘲笑:“你怎么可能懂得,即使你努力模仿,你还是个怪物。”
小豆想了下,点点头很利落的站立起来,他看着那边燃烧着的火焰,久久不语。
包四海扶着易两慢慢站起来,但是犹如抽去骨头一般,他自己却力竭的软了一下,易两抱起他向外走,他要赶紧带四海离开这个恶魔,越远越好。
“你要去哪里?你到底需要什么?”包四海问小豆。
小豆低头想了下,扭过头冲包四海挥下手:“我也不知道我需要什么,我想杀死他,可是我做不到,所以我想离开。有人告诉我,他可以帮助我忘记他……也许,那样对我们都好,现在,我还能控制住自己……”
小豆指下自己的脑袋,难得的苦笑了一下继续说:“杀了他,我想我也活不成。所以,我选择离开,来这里的路上,我想起一些事情,我想……我需要好好想一下……好好的……想一下。”
几声巨大的爆炸声传来,包四海再次回头,那个人已消失了踪迹,就像蒸发了一般。
易两裹着毛毯靠着休息车茫然的看着前方,此刻,挫败感腐蚀着他每个细胞,他差点死去,带着遗憾,原来,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被需要的。
琴早下了车子,看下四周之后,冲这边跑过来。易两看着跑过来这个人,四海……四海真正需要的是这样的人吧,一般的职业,优秀,机敏,有强大未知的力量,任何问题他都能帮他解决,即使有一天,第三方乐医无法给他庇护,他也能给他最好的,无论是物资上还是精神上。
“四海呢?”琴早脸色涨红的问易两。
易两默默的闪开门,琴早走了进去,易两看着他走过去……拥抱他,紧紧的拥抱他,包四海没有反抗,脆弱的像个孩子,他靠着他的肩膀,默默的闭起眼睛。
彤良某军事基地停机坪,琴汐冠依旧穿着那套大背心,大裤衩,甚至他还喝着一瓶街边贩卖机里买来的廉价饮料,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小豆双手插兜,踢着一块小石头慢慢的迈着散步一般的步伐走到他面前。
“您能来,父亲很高兴。”琴汐冠冲他笑笑说。
小豆倒是挺奇怪的看着这个总是很精致的人,他看上去顺眼多了,说不出哪里顺眼了,以前……以前的他和现在不同,具体哪里不同,也许他也看不出来。他好像在情感上跨越了某一条沟壑一般,人敞亮了许多。
“恩,我也很高兴,去那个什么岛。”小豆应付了一句,回头看天边的火烧云。
“乐灵岛。”琴汐冠提示了一下。
“对,那个乐灵岛,就像我们早就悄悄谈妥的那般,我为你们提供血液样本,你们为我……治疗疾病,帮助我……忘记他。”
“你背叛悦儿,他一定很难过,要是他知道是我把你带走的,他一定会更加恨我。”琴汐冠叹息了下,把饮料瓶子很随意的丢进草堆里。
小豆看下他,慢慢走到草堆那边,捡起那个饮料瓶,一本正经的对他说:“这些东西,土壤无法吸收,会给这个星球造成污染,书上说,污染是继暴虐症之后这个星球的第二大隐患,你不知道吗?”
琴汐冠的眼神闪动了一下,突然笑了:“抱歉,下次……我想,下次我会注意的。”
小豆把那个饮料罐子丢进垃圾桶可回收的那个洞子:“其实,他心里根本没有你,书上说,没有的东西,不能用情感这个词汇去形容,你是不存在的,就像我,不该存在是一样的。”
几个士兵一般的人,抬过一个铁架子,琴汐冠坐到一张军用马扎上,他低低弯腰从身边的一个保鲜筒里摸出几个串好的鸡翅膀放到面前的铁架子上竟然开始烧烤。
“我再给你两个小时,你好好再考虑一下,迈出这一步,也许你真的无法回头了……我手艺不错,要试试吗?”
小豆缓缓坐到草坪上,慢慢的躺下,他看着天空,听着远处依旧在响彻城市的警报声:“你知道,我不能吃饱,吃饱了,我会杀人。”
琴汐冠笑了下,翻动一下那些铁钳子:“没事,乐灵岛早就为你提供了最好的药物,我们一直是最优秀的,你可以尽管吃。”
小豆没有站起来,他慢慢的闭起眼睛,闻着扑鼻的肉香:“真好……”他像嘲笑着什么一般的说。
祈兆,第三方乐医住宅地。
鱼悦蹲在院子里逗弄着花花,花椒端着一盘子切好的鱼片站立在他身边,月光在不远处的大树叉上趴着,他比起花花更加像一只猫。
“你说,花花的岁数是人类的几岁?”鱼悦低着身子,在花花脖颈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
花椒放下猫食,也和他一起抚摸着花花的脑袋瓜子,那只被宠爱着的猫儿发出呼呼的舒服的低鸣。
“它是一只老猫了,前几个月,我看到周围有几只毛色很像花花的小猫儿,大概是它的后代吧,生命是个有趣的东西,出生,好像唯一的使命就是繁衍生命一般,完成任务接着死亡,对吧先生。”花椒笑着回答。
鱼悦点点头,拿起一块鱼干,抖动着自己的手,一上一下的逗弄着,一直逗弄到,家里那扇大铁门缓缓的打开,他站起来,扭过头,看着一身狼狈的包四海慢慢走到他的面前,这孩子……怎么哭了,很久没看到他哭了。
“你怎么哭了?”鱼悦伸出手擦拭着他哀伤的泪。
“哥,你是个傻瓜,你知道吗?”包四海哭着说。
“对啊,怎么了?”鱼悦失笑,这孩子?在撒娇吗?他看看他身后,小豆怎么没回来?
“哥,我把小豆丢了,我的风笛断了……哥,你是傻瓜吗?”包四海嚎啕大哭,就像一个孩子一般站在那里,哭得肝肠寸断的。
挂在树上的猫
花花死了,在清晨,它安静的匍匐在葡萄架子上,就像之前它最爱做的动作一般,它的脑袋钻进自己温暖的毛里,眼睛舒服的合着,它蜷缩着,再也没发呼噜之声。花椒是最早发现它的人,她端了一盘它最喜欢吃的动物肝脏在树下呼唤,花花没再理她,再也不会理了。
后来,花花被埋葬在院子里的爸爸树下,家里的人都参加了花花的葬礼,除了小豆……好好和妞妞哭得很伤心……但是很快他们就喜欢上了花椒抱来的另外一只猫儿。那只新来的猫儿比死去的花花漂亮的多,它有最好的血统证明书,甚至它的眼睛都是不一样的颜色儿。当然,这只有着血统证的高贵猫咪不会像花花一般总是爬在高高的树丫上看着大海的方向,它也不会像花花一般总是幻想自己是一只狗,总是在房屋周围巡逻。
那只猫最大的乐趣就是在走廊上睡觉,它喜欢玩毛线团,爱吃鱼,它就像一只真正的猫咪,家里人现在就管这只有着雪白毛发的猫儿叫做“猫”。好吧,这家人从来不具备什么幽默感。
鱼悦站立在爸爸树下看着埋葬花花的地方,而榔头看着他的背影,默默的看了很久。
“我要出去了。”榔头终于开口。
鱼悦回头笑下,像是想开了什么一般,或者说他放下了什么,在这之前他站立在这个葡萄架下已经整整三日,不知道是在怀念花花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他冲榔头说:“不必找了。”
“我会找到他的,你放心。”榔头笑了下安慰他,他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就像之前一般抚摸下他头顶软软的头发。
鱼悦轻轻的摇摇头:“我是说,不必找了,他长大了,假如他愿意,他会自己回来。”
榔头呆了一下,打认识鱼悦开始,这人从未轻言放弃过,得知小豆消失,鱼悦第一个反应就是跑到出事地点整整找寻了一个星期,不眠不休。
他现在就这样放弃自己最重视的东西吗?没人比他更加了解小豆对鱼悦来说代表了什么东西。
一样的平凡出身。
一样的不招人喜欢的个性。
一样的那么期盼被注意的心。
一样的被人们所唾弃。
一样的……被称为怪物。
有时候鱼悦看小豆的样子,也许就如看到自己一般,他想给这个孩子幸福,想给这个孩子以自己之前没有得到的一切,也许……他早就把他看成了自己,他想补偿自己,想给这个孩子自己没有得到的一切,但是现在他要放弃了?
鱼悦耸耸鼻翼,最近他有些伤风,鼻子总是堵塞,甚至他还不高雅的流了清水鼻涕。这对崇拜他的包四海来说是不敢想象的,鱼悦拿出手帕擦下不舒服的鼻子,他回头看了榔头一会问他:“跟我在一起,累吗?”
榔头呆了一下,这是鱼悦第一次问他,他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抬起头告诉他:“累,但是甘心情愿的累,因为是在为你办事情,只要是为你,怎么……也是不累的。”
“谢谢,真的,一直以来我都没对你说谢谢,我真的很感谢你的。”鱼悦认真的道谢,这声谢谢是他们认识以来的第一次,榔头苦笑了下,虽然被人感谢是一件好事情,但是他却认为这声谢谢并非是他所需要的,甚至他惧怕这句谢谢的出现。
“我只能这样表达我的谢意,你知道的,我给不了你更多的了,我……一直是一个贫乏的人。”鱼悦苦笑了一下抱歉的说。
榔头耸耸肩膀,看下不远处依然站在那里的蝴蝶君:“那么,我去学校那边去看下最后的工程。”他快步离开这里。
鱼悦站在那里看着榔头离开的背影,他走得飞快……显然,他生气了,蝴蝶君奇怪的看了下这边的方向,快步赶了过去。
“悦儿,他是个好人,你不应该这样对待他,他一定很伤心。”月光慢慢的从树上爬下来,他的语气多少有些责怪。
鱼悦笑了下,伸出手叫他搭着,这样他能平稳的最后蹦到地面上:“你知道吗,月光,人类是奇怪的一种动物,他和别的动物最最不同的地方就是人类对待感情极为自私,甚至,人类会利用感情去做很多事情。就像女人,她是天生就能闻到,感触到别人的爱慕之心加以利用一般的奇异动物,我想……以前,我一直自私的……把榔头禁锢在我身边,我不爱他,也没办法去爱他,但是,我又离不开他。所以,我很卑鄙的利用他。看,这就是我,那个总是故作高尚的人。”
月光稳稳的蹦到地面上,他捏捏鱼悦的脸,轻轻触碰下他的额头:“你知道的,这些东西……我不懂。”
鱼悦低低的笑了一声:“其实……”
月光:“恩?其实什么?”
鱼悦:“人鱼也是一种狡猾的动物。”
月光抬起头笑了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看着不远处坐在玄关走廊下的两位先生,帝堂秋和叶杨。鱼悦拉起月光慢慢的走了过去,他想他有一些工作要安排,没有比帝堂秋更加合适的人了。
帝堂秋在很认真的削水果,叶杨托着腮帮看着他,他漫不经心的对帝堂秋说:“我想起一件事情。”
帝堂秋爱理不理的回应:“恩?你总说你想起一些事情,其实你只是在说你看的电视剧,最近你总是在熬夜看电视剧,这样不好。给你……张嘴。”
叶杨嘟嘟嘴巴:“我这次是真的想起来了。”
帝堂秋笑了下,削下一块水果塞进他的嘴巴里:“恩,说说看。”
叶杨咀嚼了几下之后很认真的摆动下手:“我想我是个有钱人。”
帝堂秋失笑,再次塞一块水果进他的嘴巴:“啊,这真是个大发现。”
叶杨眼睛亮亮的,很是得意的点头:“我想,国家军部欠我许多薪水。”
帝堂秋的手指头抖了下,惊讶的抬起头,没错,国家军部的确欠这个人许多钱,从小店市一役之后,这个国家没为这位优秀的士兵付出一个大子儿,如果存起来的话那的确是一大笔钱。
“还……想起其他的了吗?”无论如何,可以有记忆这是一件好事情,帝堂秋高兴的看着叶杨的脸期盼可以得到更多的好消息,然后,他如愿以偿。
叶杨接过帝堂秋手里的半个水果咬了一口,一边吃一边说:“不知道怎么了,我想,我有一些怪念头,真的,很怪的念头……我想我又胡思乱想了。”
“没关系,我喜欢你的胡思乱想,任何的胡思乱想都是我想,我也是喜欢听的。”帝堂秋直立起自己的后背,作出最好的洗耳恭听的最良好态度。
叶杨不好意思的笑下,他的样子像极了多少年前在小店市那个腼腆的英俊的小军官,帝堂秋的心跳加速了三倍,都要碎了。
“我想拿到那些钱后,就在乡下买许多的田地,全部种上板栗,吃不完,我们就做板栗酒,板栗八珍粥,可以磨板栗粉,卖板栗糕,做糖炒板栗,我们的板栗一定是最好的,板栗的壳可以卖给饲料厂。”
帝堂秋认真的倾听着,感动的一塌糊涂,他伸出手轻轻的擦拭下叶杨的嘴角,那里流出一些果汁。
“为什么是板栗?”他问叶杨。
叶杨几乎是不加思索的回答:“因为你喜欢啊!”
但是他很快的犹豫了一下,不确定的站在那里思考了一会看着帝堂秋问:“……呃?你喜欢吗?板栗,我又想不起来了。”
帝堂秋不停的点头:“当然……当然喜欢,喜欢的都不行了。”
叶杨笑了,他很高兴。
鱼悦拉着月光慢慢走过来,这几天因为他的态度,影响着这一大家子的人都不高兴,现在看到那走廊里的两人如此开心,连带着他也高兴了一些。
“抱歉,恐怕是,我要打搅到两位了。”鱼悦缓缓坐在木头阶梯上。
帝堂秋笑了下,拿起一个水果丢了过去,鱼悦伸手接过。
叶杨慢慢走下走廊,来到月光面前,他很喜欢这个沉默的,总是给他做许多好吃点心的美人儿。
“你喜欢板栗吗?”叶杨问月光。
月光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厨房有许多呢,你要吃吗?”
叶杨想了下,很认真的点头:“好。”
于是他们离开。
帝堂秋和鱼悦隐约着听着叶杨的声音越走越远……
“我要种许多地……然后做栗子糕……糖炒栗子……”
鱼悦轻轻的咬了一口水果,慢慢咀嚼了几口,他问帝堂秋:“你……喜欢栗子?我怎么不知道?”
帝堂秋笑了下,看着远处的爸爸树:“从没喜欢过,我讨厌坚果类的东西。”
鱼悦惊讶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吃自己的水果。
“那段关于栗子的记忆,也许是属于叶杨之前的恋情,也许他深深的爱过一个喜欢吃栗子的人,于是他们决定一起去种栗子,或者……他离开我之后,也许他……爱上了一个喜欢板栗的人,但是,有什么关系呢,他活着,活蹦乱跳,开开心心的跟我说板栗,没有比这更加好的事情了,你说对吗?”
鱼悦点点头,他并非一位会劝解他人的可心者,事实上他现在也需要别人的劝解,所以他只能点点头。
“有事情?”帝堂秋倒是一位善解人意者。
“恩,有事。”鱼悦回答。
“你说。”帝堂秋作出倾听的样子。
鱼悦慢慢站起来,远远的掷出手里的果核:“明天开始,每天把治疗费减去一个亚塔。”
帝堂秋想了下:“您这样,不就违反了我们当初和乐灵岛签署的合同了吗?他们会说您破坏规矩的。”
“规矩?规矩就是制定出来给人破坏的东西,有些人不是也违反了规矩从我这里带走了我的人吗?”
“您这样做下去,会伤及无辜的,有风,遗族,乐灵岛,甚至当权党派,我们并不知道是哪一方带走了小豆,也许,小豆是自己想安静的呆着呢?”
“有时候,帝堂秋,我是说有时候我会想,有些人他们出生唯一的使命就是招惹我不痛快的,无论我怎么做,怎么努力,怎么讨好……而伤害我就是他们唯一要做的事情。这次,我想要是我不痛快,索性大家一起不痛快好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帝堂秋想了会,笑下:“恩,也许,这样做,保不准还作对了呢。”
鱼悦伸伸懒腰:“我算是明白了,有些事情没对错的,我们就这样降下去,一直降到有人带着那个孩子回来,即使和他们没有关系,也许这样做能迫使他们帮我找找那个孩子呢,你看,人多力量大啊!”
“你越来越像他了。有时候……很有他卑鄙的气质。”帝堂秋笑着打趣。
鱼悦奇怪的看他眼:“谁?卑鄙?”
帝堂秋点点头,颇有些确定什么的意味:“你哥,随知意,当年我就是输在了他卑鄙的招数上,才退居团体第二。”
鱼悦扯扯嘴角:“我以为你一直很崇拜他,是因为他高尚的品格,或者是其他高尚的什么东西?”
“哈……你开什么玩笑,我们都不高尚,从我们吃第一口肉开始,我们就间接杀了生。”帝堂秋打个哈哈,慢慢向外走,他要帮鱼悦安排一下,最好降价的谣言满天飞才好。
“帝堂秋,帮我约下随家的人,我准备给他们《焚琴》。”
鱼悦站在走廊对帝堂秋大声说。
“好的。”帝堂秋点点头,他会遵循这个人制定的一切规则,有时候,即使那些规则是不合理的。
包四海以前很讨厌酒吧街,他认为品格不高尚,奢侈糜烂的人才会去那里,所以,他喜欢在早晨酒吧街最安静的时候去教甘图。甘图是个好徒弟,勤快,刻苦,最重要的是,他热爱音乐,把音乐当成生命一般去爱的乐医并不多,当然,直到今天,甘图都不知道自己学习的是乐医技。
今夜,甘图连续演奏了四首曲子,然后无论台下的观众的掌声多么的热烈,不管那些人怎么哀求他都没有再登台。他的小师父在夜里光临他的酒吧,还喝了不少酒,这令甘图很担心,最令他不安的是,小师父是一个人来的,他背后的那个总是默默无语的呆着的易两先生突然消失了,这样的小师父看上去,就像生命突然单薄了一般,缺乏了什么东西。
“老师,您在喝酒吗?”甘图小心的问了一句。
包四海晃悠下酒杯里的液体,冲甘图苦笑下:“难道你也和他们一般,认为我这个人只配喝果奶吗?”
甘图笑了下,走到柜台里脱去外衣亲自为自己的老师调配酒水:“您看,老师,我并没有这么说。”
他把一杯子彩色好看的液体放在了柜台上小心的问:“易两先生,今晚有事?“
包四海拿起那杯彩色的液体举到自己眼睛前面,他透过那些液体看着闪烁的灯光:“他去找我哥哥不知道说了什么,他走了,甚至都没跟我告别,呵……也好,都走吧,走了安静。”
甘图看着自己的小老师,他是如此的不愉快。
“老师,您想看下您的徒孙吗?很可爱的徒孙?”他小心的问自己的小师父。
包四海完美的被呛了一口,他惊讶的看着甘图,甘图满脸笑容的重复:“昨天晚上,我也收徒弟了。”
刺杀
一头七彩的发色,耳朵上、鼻翼上、唇角上、甚至他的舌头上都打了钢钉,舌钉,最最夸张的是鼻翼上的那个圆形的大精钢所铸造的圆环在酒吧的灯光下一闪一闪的,栓上一根缰绳就能当成是牛牵上走了了,这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包四海,一张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热情且充满感情的呼唤了一句:“师公。”顿时,要了包四海的命了。包四海上下抽搐了一下,趴在了酒吧台上,觉得世界……实在是不美好。
甘图尴尬的搓搓手,的确,他新收的这个小徒弟确实是古怪了一些。他嘿嘿笑了几声给包四海介绍:“他是安环,师傅叫他阿环吧,他人还是不错的。当然,音乐也是不错的,师傅您看?”甘图很尊重自己的这个小师傅,发自内心的尊重于崇拜。师傅没说话,他也不敢开口。
包四海无奈的叹息了一下,不喜欢,非常不喜欢,他想要一个人类的徒孙,而不是一只上了鼻环的牛,他把自己并不整齐的头发使劲的揉搓了一下,顺口问了句:“易两,你看要怎么办?”说完回头,身边却没了那个人,顿时,他的脸色黯然下来,不发一言。
甘图小心的上下打量着没表示态度的包四海,却不知道包四海的心情衰到了最顶点:“师傅那您看呢?”
包四海赖在吧台上呻吟了一会,懒洋洋的伸出一只手,甘图和安环一脸纳闷的看着他:“手给我。”包四海无奈的说。
安环伸出手,包四海掐住他的脉搏,微微的咪起眼睛。
这就是甘图师傅说的那位音乐高手吗?安环也在上下打量着这个看上去比自己年龄都要小上几岁的娃娃脸的年轻人。他真奇怪,他都没有听过自己的音乐,却掐着自己的手腕不放。安环听过甘图吹嘘自己的师傅,不止跟他吹嘘,这条街几乎是所有的音乐人都听过甘图说自己的小师傅。传奇一般的手速,会演奏令人发魔的音乐,甘图一年前在这条街不过是个普通的音乐人,但是,现在他是这条街当之无愧的王者,不止这里,他在某个特定的音乐圈里,几乎没有对手。铸造这个奇迹的就是面前这个年龄很小,情绪完全带到那张娃娃脸上的年轻人?不,他根本是处在青少年和青年之间的人吧。
包四海慢慢的松开手,抬起眼看下安环,这人……天分并没有甘图高,很平常,只是大千世界中的一个很普通的人,除了他的鼻环,他几乎是一无是处吧?
“抱歉,这个徒孙的音乐我不要。”包四海慢慢放下自己的手,转头继续赖在那里,就如抽去脊椎的动物。
“为什么?”甘图非常惊讶的叫了一声,所幸这里是酒吧,人人都在叫唤,没人看这里。
包四海没有回答,他懒得回答这些无聊的问题。
“您听过我的音乐吗?”安环问包四海,他很气愤,这个人根本连自己的音乐都没听过,他怎么可以如此干脆的拒绝自己。
“你根本没有听过我的音乐,怎么能如此轻易的就断言和拒绝!”安环真的很生气,无意识的把您换成了你。
包四海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他满脑袋都是小豆最后的笑声,还有他折断的那支风笛,还有离开的易两。但是,他绝对没有半分小看安环的意思,就连他自己都是一个小贼,甚至是小骗子出身,他能去小看谁呢?现在第三方需要许多力量,迫在眉睫的降价计划,甚至马上要到来的未知的那场看不到硝烟的音乐战争。他需要许多有天分的徒子徒孙,在乐医的世界,强大的精神力代表着一切,不是每个人都有鱼悦的机遇,不然传奇还叫什么传奇吗?
“你根本没有听过,怎么能这样拒绝。”安环再次的大声问了一句,包四海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甘图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了他一下,自己的师傅一向古怪且神秘,原本他认为很好办的事情,却被包四海毫不留情的拒绝,自己的小师傅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师傅,您听一下好吗?哪怕只有一曲,安环的音乐在这条街是出名的好呢,真的,不骗人!”甘图陪着笑脸说了句。
“没有用的,甘图。”包四海坐直身体仰头看黑乎乎的天花板,是啊,听一曲,这个人走到顶端也就是一个出名的音乐人,除此之外别无它用。
甘图站起来,走到领班面前小声的嘱咐了几句,领班点点头。
“抱歉,今天晚上本店临时有事,提前打烊,老板说今晚消费的所有酒水算他的。”领班站在演奏台上抱歉的跟客人说。
酒吧顿时一片人声沸腾,抱怨的抱怨,高兴的高兴,毕竟钱这个东西是少花一个是一个,好事呢!
随着酒吧大灯打开来,客人们慢慢的坐起来,跟着慢慢向外走。
安环依旧气愤的看着包四海,他甚至气得浑身颤抖。包四海完全无视他愤怒的目光,他反坐着,胳膊肘撑在吧台上继续参观天花板。
甘图的酒吧不大,长吧台就在门边上,所以那些客人离开的时候必然要路过吧台和包四海身边。包四海没有注意那些退出的观众,但是他却感觉到了一股子从骨头缝隙里渗透出来的冷气,于是他一个倒翻身体滚入吧台后方。
随着包四海一个快速的翻滚,几声闷响,吧台的厚木上留下几个冒着白烟的弹孔。包四海顺手摸向后腰,一股子冷汗从毛孔里渗透,那里空空的,他的风笛断成两截之后放在家里了,最近哥哥说要给他做个新的,但是新的医器还没到手呢。
包四海低声苦笑了几下:“易两,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不在我的身边。”
连续的几声已经不加遮掩的枪声传来,酒吧乱成一团,包四海侧身让了一下,一些被打破的酒瓶碎片从头顶坠落。
甘图趴在一排沙发后面,活生生的电影上才出现的镜头就出现在他的身边,这令他无所适从,而且那些人的目标竟然是自己的娃娃脸小师傅。这令他目瞪口呆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才能表达出他的惊讶,他一点忙也帮不上,只好捂着耳朵接通警察局不停的求救。
轻轻跃过一长排柜台,包四海尽力把火力带离密集的人群,虽然没有医器,好在还有每天不停练习的舞道者的身手在,比起这些子弹,包四海觉得那些暴虐症患者比这个要危险得多了。
安环和甘图一起铺爬在那里,目瞪口呆的看着刚才还懒洋洋的某个人现在就如一只蝴蝶一般,不,这个形容也许不对,他们觉得包四海敏捷的就像一只雄鹰,一只有着蝴蝶媚态的鹰在穿插着运动中。
子弹在飞着,包四海在利落的躲避,他能很清晰的感觉得到那些把空气破开的轨道,那些轨道密集成一张无形的网络,向他铺天盖地的铺来。一个利落的飞腿包四海踢倒一个袭击者,却没拾起地面上掉落的那把枪支,他侧身滚动了一下,伸手捞过舞台边缘的一把七弦琴,随着一个漂亮的高跃,两粒子弹从包四海的□飞过,高高跃起的身影带起一团燃烧的火焰,七弦琴应声而碎,但是有几个袭击者却浑身燃烧了起来。
“啊!!!!”惨叫声突然响起。
“不要叫他接触到乐器!”有人提醒到。接着几声枪响,舞台上的那些乐器粉身碎骨。
包四海冷笑了一下,侧身滚到一个掩体后面,掩体后面一位少女吓的浑身颤抖。
“抱歉,女士。”包四海伸手从靴子里拿出一把匕首捞起这位可怜少女的头发生生割下一缕。
少女发出巨大的惨叫声,接着晕倒在地。好吧,这样也许对她来说再好不过了。
“我会赔偿您的,真的。”包四海道歉到,他说完小心的四下观察了一下,正对着他的墙壁上一块装饰用木板。
脱去自己的外衣丢掷在空中吸引住那些密集的火力之后,包四海向对面的墙壁踹了一脚,自己的身体顺着光滑的地板滑动到柱子边,飞身一跃取下了那块刻着骷髅头的木板躲避到柱子后面。
“知道吗,在遥远的古代,琴是没有共鸣箱的,那个时候人们拿蚕丝或者是人的头发做琴弦……琴弦的最好材料,就是美丽少女的头发呢……”
包四海躲避在柱子后面,手指快速的制作人生中第一把乐器,他的时间只有十几秒。
远处的警笛已经慢慢的响了过来,那些袭击者疯了一般的向着这边冲了过来,那个柱子的横向面积并不大,一波子弹带走一些衣服的碎片,荡起一道鲜血。
包四海此刻已经拿跌落在地面上的叉子固定好了两边的琴头,宁好了两根琴弦,但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轻轻抚摸一下胳膊上的伤口,包四海吐了一口吐沫轻轻叨咕了一句:“妈的!”接着飞身跃出。
那是一首曲调异常单调的音乐之声,它只有两个音,中间还混了一些拍击木板的声音,从音乐的角度讲这些音调是淡而无味,完全没有美感,更不要说成曲了,但是这些音调是混合着强大精神力的音乐声,只有两个音的木琴根本无法弹奏出《焚琴》,这曲是包四海的即兴之作。
枪声慢慢的停了下来,一些看不到缓缓飞的音刃由一到二到三到四成倍增长着,切割着,那些被切割者就傻乎乎的站在那里甘心情愿的被切割着。
随着一声巨大拍击声,一个袭击者的脑袋被包四海双手高高举起的木琴狠狠的砸出了大股的鲜血。
甘图他们傻傻的站了起来,墙壁上的子弹还在冒着余烟,警察举着枪冲了进来,丢下手里破裂成两段的木板,包四海回头看着安环:“喂,牛,这样的音乐你要学吗?”他问他。
同一天晚上,不同的地点,几乎每个出行的第三方乐医都被刺杀了。当然,刺杀的等级是不同的,就像单身出行的鱼悦,他每天晚上都会拿着一副鱼竿去离家不远的一条小溪里钓他自己都不知道要钓出什么来的东西,这是他每天唯一的单身行动,独一的,唯一的,没有月光的行动。
水下,不知名的生物轻轻吐出几个泡泡,鱼悦在想着许多问题,这是降价的第二天。电视上说,各地已经发出禁行令,祈兆如今就像一个孤城,就像当年的小店市一般,外面的人拼命想进来,里面的人……当然,没人想出去。随着帝堂秋的宣扬,各地的各种奇怪的力量涌了出来支持第三方乐医。明天,第三方乐医将会正式的对祈兆各地进行招生,这一次,鱼悦没有问任何人,他毫无顾忌的做这些事情,没错,他是破坏规矩了,但是,那也是有人先他一步带走了他的家人所致。这一切都是那些人逼迫他做的……鱼悦默默的想着自己的心思,身边却悄然发生着变化……
泡泡来到水面,慢慢的破裂,一条鱼儿摆动着尾巴缓缓的从鱼饵边游过,一边游一边鄙视的看下那个在水里闪闪发亮的鱼钩,它用鱼唇触碰了两下鱼钩,洋洋得意的离开了。
鱼悦听不到鱼的心声,即使他能听到天地万物的最原始的声音和舞动的轨迹,可是,他只能听到并不是能明白那些暗语的意思。那些属于动物独有的暗语,只有它特定的种族才能明白吧!
一阵阵悉悉索索的窃窃私语声,就在耳朵边,柔和和的慢慢的响了起来,那声音很美,还搭配了诱惑的音乐声。鱼悦没有动,依旧保持着钓鱼的原本姿态,但是他身边的大树上,一些密密集集的昆虫跌落的声音,刚才还在鸣叫的猫头鹰沉沉坠地,露着动物满足的表情慢慢死去,小溪里无数的游鱼,甚至是浮游生物都慢慢的死去,无声无息的,在窃窃私语当中,在柔和凄美的音乐当中,小溪的水面上一片银白色。
窃窃私语声慢慢转化成呼唤一般的鸣唱,由远而近,又由近而远,那些语调来回漂浮着,动听极了,美妙的曲调所过之处,树叶干枯,地面上的草慢慢失去了它的水分,由绿变成了淡黄,越来越黄,然后干枯,变成枯草,趴伏在大地之上等待腐烂。
“啊……啊啊……恩……恩恩……”这样柔美的犹如天籁一般的声音在继续着,随着声音,还有那些来自树林深处的雾气,几个人影慢慢的由远而近,越来越近。
这些人穿着一套特殊布料制成的银色衣衫,他们的脑袋上带着犹如宇航员一般的巨大头盔,这些头盔的作用大概是为了隔离那些歌声而制作成的,那些人走的非常缓慢,因为他们身上的衣服实在是太重了,这种慢就如在没有星球引力的行星上一般,缓缓的,缓缓的。
当他们走进,最前面那人,缓缓举了一下胳膊,不久,那种奇妙的歌声停了下来。
当所有的生物,植物全部死亡之后,天地间是可怖的寂静,这种安静令人的毛孔能蔓延出无数的鸡皮疙瘩,这种静能冷的心脏都停止跳动,小溪周围变成了死地……
轻轻拆掉防护服,拿去巨大的头盔,几张并不年轻的面孔露了出来。这些人的头发颜色是各式各样的,这些人有着奇妙的共同点,他们的肌肤雪白,相貌英俊,如果仔细看去,他们和那个穿红裙子的华莱西亚有许多共同之处,比如,深蓝色的瞳色,高挑的身材等等。
“真是可惜了,这应该是这几十年来最优秀的音乐人才,假如不是上面的命令,真不想杀死他……”
领头的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伸出手轻轻的抚摸了几下鱼悦一动不动头颅上柔美的秀发说:“安心的去吧,我们会悄悄的把你埋葬在一块好墓地,为你种下许多漂亮的花草,这是我们唯一能为你做的,年轻人,不要恨我们。”
鱼悦的身躯没有像他们想象当中那般缓缓的倒下,中年男人有些惊讶,因为他的手上的触感告诉他,这人身上明明还有着属于活人的温度。
“谢谢了,如果可以选择的话,那么请在我的墓地周围为我种上几颗漂亮的四色花树好吗?我喜欢四色花。”
鱼悦放下鱼竿,伸伸懒腰,扭头冲他们笑着说。
海妖
中年男人倒退几步,一脸惊惧,他所认知的世界里,鱼悦必死无疑。
这个人,他现在还活着,竟然还一脸调侃的表情跟他们开着玩笑,这一点都不好笑,甚至,在他看来,好比走夜路遇到了鬼一般恐怖。
鱼悦站起来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好奇的侧下脑袋:“遗族?真是奇怪,为什么会是遗族呢?”
领头的中年人连连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他这样喊。
“哦,我也没打算问你。”鱼悦笑了下,转头看着枯死的小树林不远的一个方向,那里有吸引他更加感兴趣的东西,比如,会发出那种歌声的某种生物,他转身向那边走去。
“你要做什么?你……你,你不能过去!”那个人有些惊慌的用最愚蠢的办法阻止鱼悦。
鱼悦当然不会理他,他径直向那边走,头都没有回。
几位遗族的袭击者绝望的互相看了一眼,任务没完成,那个秘密马上要暴露,他们实在担当不起……那将要面对的结果,他们无法阻止鱼悦,他们甚至比鱼悦本人都要了解他。在他们看来,鱼悦=试验兽,他们怎么能是对手呢?所以他们一起拿起挂在手腕的一根哨子吹了起来。
…………安静!
他们惊讶的互相看了一眼,应该响起的歌声并没有响起,应该来到的死亡之音并没有鸣唱,他们开始颤抖,到底是什么生物,竟然能阻止的了那个东西。
不相信之下,他们开始大力的吹起哨子,就像几个傻瓜一般不停的吹着……
脚踏在干枯的干草上,鱼悦一步一步的走着,脚下是干草断裂的声音,那是植物的最后一丝绝望。鱼悦很好奇,刚才他听到了类似于月光人鱼鸣唱一般的魅惑之音,但是,那种声音只是类似,那种歌声比起月光的歌声来还不是一个档次,甚至,鱼悦都比“它?”唱的好,更何况,那种声音里充满了电子交流器的一些杂音。
鱼悦停下脚步,笑了下,低声道:“果然。”
是,他能听到的那个声音,月光怎么能没听到?怎么能不来呢?鱼悦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很快被惊讶替代了。
成长到现在,他见过许多令他能露出惊讶表情的东西,但是那只是从前,现在的他不管是陆地上的,深海里的,奇怪的东西见过太多,太多,所以能对某种生物再次表达出惊讶的神情,这东西绝对不一般。
展示在鱼悦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鱼缸,巨大的透亮的玻璃鱼缸,鱼缸的最顶端是一套放大声音的电子装置,刚才歌声中的电子交流器的声音也许就来自它。
鱼缸里有一只?一条?一尾?一个?奇怪的生物。
它的下半身是蛇身,用眼睛测量的话最少有三米长的蟒蛇一般的粗大的尾巴,那些尾巴卷成几圈,尾巴的上半段是人身,带着蛇鳞片的人体上半身,□的女性特点昭示着这东西是属于雌性生物。它不像月光,月光是绝美的,它很丑陋,因为它的脸上也爬满绿色的鳞片,那些鳞片呈碧绿色,在月光下反着渗人的光。
那生物好像被什么吓到了,它缩在鱼缸的角落,用类似鸭掌一般的手抱着自己的头,它的头发也是碧绿色的。
“这是……海妖,真是没想到,还能看到它,真是令人惊讶。”月光笑了下招手叫鱼悦过去看。
“海妖?”鱼悦重复了一句之后,走到玻璃板前仔细观察。
那海妖害怕月光,但是不表示它害怕鱼悦,它突然目露凶光的扑过来,头重重的撞击到了厚厚的玻璃板,那个玻璃板专门为禁锢它而存在,它当然撞不破,所以它露出一排尖利的牙齿开始恐吓玻璃板外站立的鱼悦,甚至用那双……鸭掌大力的敲击着玻璃板。
“真是可怜。”月光叹息了一下。
鱼悦看看月光,等待他的解释。
“以前,小时候,我的领地里就住着许多这样的小生物。”月光在努力的回忆着什么。
鱼悦仔细看看海妖,再看看月光,他不明白这个丑陋的东西那里小了?
月光没理他,只是努力的回忆着。
“我看过一本书,那本书说,海妖和人鱼是一个祖先。”鱼悦扭头对月光说。
月光笑了下,竟然露出少见的轻蔑:“可怜的陆地人。”他适当的表示出了他的同情。
“也包括我吗?”鱼悦的声音带了一丝委屈。
“恩。”月光没有因为他们的关系而撒谎,人鱼不会撒谎。
鱼悦被小小的打击了一下,讪讪的,尴尬的笑了起来。
“陆地上的人类喜欢把动物划分成一等的,二等的,等等。你们用等级显示自己的高贵,大海里的生物不会这样,这个星球不停的碰撞,不停的变化,海里的生物能生存下来的都是好样的。那个时候,海精灵,人鱼,深海的仠马(一种有思维的海底生物,已经灭亡),还有海妖等等,我们虽然划分地界,但是那里众生平等,除了……除了……海妖,这种我们都不喜欢的生物。它贪婪,嗜杀,虽然它们和我们一样会利用声音魅惑其他生物,但是,人鱼的歌声有许多情绪,我们的歌声是丰满的,被大家所喜欢的,能带来各种情感的东西,海妖的歌声……只有死亡。而且,是为了单一猎食而产生的东西。海妖作为有缺点的物种,成为海底世界第一类被驱逐的生物,没有安定的环境,它们注定要过早的灭亡,应该是这样的。但是这只……这只……这只不是完全的海妖,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它好像是海妖和另外一个生物在一起的东西。”
月光看着海妖,慢慢的给鱼悦讲解,他很少这样大段大段的说话,他的情绪甚至可以用兴奋来形容。
“谁驱逐了它们?难道海底世界也有强权吗?”鱼悦从屁股口袋摸出酒壶,浅浅的喝了一口,今晚的夜风有些凉意。
“有啊,不要拿陆地的词汇形容海底的世界,海域有了污垢,如果不过早的驱逐,那么影响的是自己整个领地的生物,一切都是为了生存,这是最基本的法则。我们不会为了钱这样的肤浅东西去驱逐同胞,划分领域,不过我倒是真的知道谁驱逐了海妖。”月光敲敲玻璃板说。
“是谁?”鱼悦顺着他问。
“好像是……我的母亲吧……”月光看下天空的双月,一副怀念的表情。
“哧……呃!”鱼悦完美的一口酒吐到对面的玻璃上。
“人鱼不知道谁是自己的父亲,但是,我们知道谁是生养自己的母亲。她是个好人鱼,我很像她,即使她亲手把我封印了,我还是偶尔会想她的……”
鱼悦呆呆的看了一会双月,喃喃的问月光:
“月光……”
“恩?”
“跟我在一起,还会寂寞吗?”
“不。”
“能问个问题吗?”
“你说。”
“可能有些不礼貌。”
“没事的。”
“那你……到底多大了?我的意思,你到底几岁了?你告诉过我,海妖灭绝比人鱼还早……”
月光淡淡的笑下,扭头看下一脸期待的鱼悦:“你知道的,人鱼不撒谎的。”
鱼悦点点头。
月光:“我忘记我多大了,你信吗?”
鱼悦张着大嘴冒凉气,半天才无奈的回答:“好吧,我相信,只要是你说的我都相信,但是,这只……东西怎么解决?”
鱼悦指着海妖问月光,那只海妖还在玻璃柜里到处撞击着,好像什么东西给它发出了杀掉什么的命令,它看到鱼悦之后就开始疯狂的撞击那个束缚着他的玻璃柜子,海妖……是凉血动物吧?
一些蓝色的血液从玻璃柜上缓缓的流淌下来。
对于威胁到鱼悦生命的东西月光根本不会手下留情,他看看那只疯狂的海妖:“既然已经灭绝了,那么它还是消失的好。”
鱼悦低头想了一下,慢慢抬头:“好。”说完,他从身边的一个小口袋里拿出一根很细巧的医器,最近他的医器越来越返璞归真了。
一阵由远而近的急促脚步声传来,那几个中年人好像反应过来一般向这边跑,当他们看到鱼悦拿出医器之后,领头的大喊:“看在华莱西亚的份上,请住手!”
鱼悦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们:“你们杀我的时候,好像也没看在华莱西亚的份上啊?”
最前面那个中年人脸色窘迫起来:“抱歉,我宁可你杀死我,也不能叫您动遗族的圣神。”
鱼悦看了一会他,伸出手指下那只软体动物:“这是你们的圣神?”
中年人连连点头:“没错,这是我们遗族的先灵,遗族的祖先……圣神人鱼。您绝对不能伤害它!我们冒犯了您,随便您怎么处置,要杀,还是千刀万剐,我们绝对不反抗。”
那几个人说完慢慢趴在地上,一副随便你的表情。
鱼悦先是呆呆的看下海妖,接着在上下打量着露着一脸无奈表情的月光,他先是张张嘴巴,接着抱着肚子开始哈哈大笑。
“哈哈……还圣神,还……你们的祖先……啊哈哈……我的天……哈哈……”鱼悦哈哈大笑着,那几个人惊讶的看着他。
也许是那副手镯的妙用,榔头最后一个得到鱼悦被袭击的消息,他带着帝堂秋他们向这边跑,当他们到达现场之后,却看到鱼悦抱着肚子笑的眼泪横飞,很少看到鱼悦这样笑,榔头他们一脸问询的表情看看月光。
月光的表情也吓了大家一跳,脸色涨红,一脸无奈,甚至……有些咬牙切齿的样子。
“呃……鱼悦?嘿嘿……?”榔头蹲下叫鱼悦。
鱼悦好不容易止住笑声,他拿手指刮刮眼角的眼泪,盘膝坐在地上冲那几位不知所措的遗族先生钩钩指头:“过来,过来,我们商量一下。”
那几个人走过来,先是站立在那里,接着他们觉得这样居高临下的跟鱼悦说话也许不礼貌,毕竟他们的老祖宗被鱼悦抓在手里,所以他们先是蹲下,又觉得蹲下也许不高雅,所以他们也盘膝坐在鱼悦对面,适当的弯弯他们的脊椎,表示出他们一切听鱼悦的意思。
“这个玩意对你们非常重要吗?”鱼悦问他们。
“当然,我们就是拼劲全族的力量都要守护圣神的,如果不是那个人归还圣神的恩德,我们根本不愿意带他老人家离开遗族神庙,您看到了,圣神的脾气不是很好的。”中年人回答。
鱼悦托着下巴想了会:“也就是说,为了这个玩意……”
“是圣神!”中年人不死心的解释了一句,他实在无法接受别人用这样的语调形容他们的神,他们的信仰。
鱼悦无奈的看着走到一边,靠着大树,躲避在阴影里的月光,看这意思,他根本没有对这些自称后代表示出过多的兴趣。
“好吧,好吧,圣神,这个神圣可以给你们,恩……告诉我,谁派你们来杀我们的?当然,我没有强迫的意思。”
中年人笑了下看看身后,那几个人也放松下来。
“乐灵岛的二岛主,那位岛主先生几年前还我们圣神的时候,说要我们去为他们办一件事,三天前,那位岛主先生送信来说,对于破坏规矩的人,就不能姑息,所以我们不得不出战。”
鱼悦惊讶的扭头看下帝堂秋,帝堂秋也是一脸惊讶。
“你们……你们就这样随便的说出来了?不怕……乐灵岛的报复吗?”鱼悦好奇的问。
中年人一副无所谓:“欠人情,我们还人情,但是他没说要我们替他保密啊。而且,遗族能生存到现在,也有我们生存的道理,我们也未必就怕了他们,更何况这关系到圣神的安全,所以……所以……也就顾不得了,更何况我们答应消灭掉第三方乐医。今晚……遗族派遣出的绝对是最大的力量,我们努力了,但是做不到,就这样了。”
鱼悦乐了,他拍拍身上的枯草,走过去再次蹲下,突然伸出手搂住这位中年人:“恩,我欣赏你,真的,那个任务,还是算了把,真的,你们不行。”
中年人笑了下:“恩,我们知道了,所以您把圣神还我们,我们就回去了,这样大家都好,谢谢了。”
鱼悦看着那个奇怪的东西,他绕着海妖箱子转了几圈,那几个遗族小心的跟在他的后面,陪着笑脸。
“恩,我刚才答应不伤害它,你们都听到了?”鱼悦手指搓着玻璃说,那只海妖拼命拍着玻璃,大声叫着,但是玻璃外的人就是听不到它的声音,看样子这套装置真的很厉害。
“是,是!”中年人陪笑脸说。
“可是放它走我真不甘心呢。”鱼悦叹息了一下。
那些遗族顿时脸色一变,神情难看起来,没错,鱼悦答应不杀圣神,也没放了他,这可怎么好?
“我不想养这样丑陋的东西,你们安心,就一件事,第三方乐医和有风,或者融心的冲突,希望遗族不要干涉。什么物种能安全的成长到现在都是不容易的,尤其是遗族,你们生存到现在,要比那些人类辛苦的多对吗?所以此刻安全的退出对你们来说是好事。”
鱼悦扭头很认真的看着中年人说。
中年人站在那里思考了很久,过了很久他低声笑了起来:“看样子,想从这场冲突里分一杯羹,看样子是不可能了。好吧,我们答应您,虽然遗族处事方式古怪,但是,我们还算诚信。”
鱼悦笑了下:“这件事情不小,单单就你们几个能做主吗?”
领头的这位中年男人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下身后的同伴,又看下帝堂秋那边,他慢慢走到鱼悦耳朵边悄悄的说了一句话。
鱼悦一脸古怪的表情,他上下打量着中年人,看了好大一会,接着让开那个箱子,做出随便你们的手势。
中年人大喜,连忙拿起电话通知着什么,大约十分钟后,一辆带着巨大后车箱的改装车停在了附近,一群人抛下车子准备搬运。
“等一下。”鱼悦叫住那些要离开现场的遗族。
领头的中年人神情紧张,他看着鱼悦,不知道这个年轻人,第三方乐医的首领还要刁难他们什么。
鱼悦缓缓的走到那个玻璃箱前面,看着依旧一脸凶相的海妖,突然张开嘴,一声根本不可能发自人类喉舌的音调缓缓响起。
“吼……!”
玻璃上顿时开裂了无数的细小裂纹,那只海妖惊恐的匍匐角落,努力的想把自己的身躯离面前这个恶魔远一些。
鱼悦的声音只是针对面前这只海妖和这个箱子,他想要的不是简单的只是针对海妖的威胁,他也在威胁着遗族这帮人。他必须要告诉他们,这个世界有无数力量能毁灭别人,乐灵岛就未必是最大的。第三方能建立,能被承认,他们也有他们的生存道理。
鱼悦看着箱子里那只可怜的小妖,满足的摸摸下巴:“恩,你吓唬我都一晚上了,也该我吓唬,吓唬你了。”
总要迈出这一步(上)
鱼家今夜很乱,就连那个远在外乡的田牧都抱着新出生的孩子站在客厅里茫然四顾。一枚炸弹把她可怜的小车库飞上了天,新贷款买的小房车成了废品,可怜那车还有五年的贷款要还。为了省钱,田牧只买了一般保险,爆炸的时候,她正抱着孩子在车库的地下室找东西,幸亏那家由地窖改装成的地库比较深,不然此刻她已经去见死去的父母了。
她现在什么都听不到,孩子也听不到,爆炸的声音很大,震动声也大,她们的耳膜都出了问题,医生说,要多等几天才会好。
田牧抚摸着缝了三针的额头,傻乎乎的看着愤怒的哥哥和自己的丈夫笑,她只能装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吧,她现在只盼望自己大难不死,自己隐瞒乐医的事情,丈夫能够原谅自己,她眼巴巴的看着丈夫。
而她的丈夫,那位飞机师已经被突如其来的爆炸,老婆孩子的失而复得,老婆娘家的势力,还有大舅哥的身份吓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对自己的老婆一直反复说着话,说着自己也听不明白的话。
田牧很庆幸自己聋掉了:“亲爱的,我听不到,你等几天,我再详细为你解释好吗?”虽然她努力的把自己的声音放柔和,放轻松,但是聋子的声音总是特别大的,所有人都能看到一个傻笑妈咪抱着孩子对着自己老公大声怒吼,反复重复一句话。而她的老公只是不停的告诉她:“好的,亲爱的,没关系,只要你平安,我不介意等等……”
“田葛,送田牧去她原来的房间。”鱼悦无奈的抚摸下额头,对一脸愤怒的田葛说。
田葛看了一眼奉游儿,奉游儿那把美丽的长发,因为超市意外起火已经烧成七长八短。即使这样,他还是要安慰突然翻车的田葛,田葛拍拍他的手笑着摇下头,表示没事,他们都不怕袭击,但是伤及无辜,还害到下一代,这就令他们无比愤怒了。
此刻,大家都故作轻松,但是每个人的怒火都燃烧到了最高点。
鱼悦已经后悔那么轻易的放走那群遗族袭击者了,看着家里乱成一堆的样子,他也烦躁了。他想找个出气筒,但是这屋子里每个人都不是能作为撒气对象的。
月光没有说话只是一直拉着他的手,给予无声的安慰。
“吴岚新执政党派了代表前来慰问。”萧克羌低头对鱼悦说。
鱼悦烦躁的摆了一下手,表示谁也不想见。
“那么,华莱西亚呢?她也在门口。”萧克羌再问。
抱着好好的帝堂秋扭头看下萧克羌,萧克羌冲他确定的点点头。抚摸下儿子的额头,好好吓坏了,一群奇怪的人冲到幼稚园,差点劫走这个孩子,要不是帝堂秋早就动用了帝家的力量,一直对儿子施行保护,那么现在的结果有可能就是这个小胖子已经成了某个实验室的试验品。
问题的关键还不在这里,好好的那场劫持事件,好像,级别很高,帝堂秋赶到现场还在争斗,双方都在拿命填,比起田牧家的爆炸,好好的劫持就是一场可怕的升级版。
“我去见她。”帝堂秋把孩子放下,好好呆滞的目光有些慌乱,立刻抱着爸爸的大腿不愿意放开。
“你去吧!”明灿灿弯腰抱起儿子,坐在角落的沙发继续安慰他。
“叫她来书房,你们都来一下,我们需要商讨一些事情。”鱼悦站起来拉着月光去后楼的办公室。
坐在家里沙发上正在接受治疗的包四海抬头对鱼悦的背影说:“我不去,我在这里等易两。”
现在,唯一没有确定是否安全的就是悄悄消失的易两,一个小时前他还一肚子怨气,现在这些怨气已经转化成满肚子的委屈外加担心,那个该死的家伙到底如何了?包四海的心上下那么揪着,揪的实在难受。
“他没事,大概全家最安全的就是他,你上来吧。”榔头摸下包四海的头发,安慰他。
“他到底去哪里了?或者说,哥哥们有什么秘密是需要隐瞒我的,还是说,在这个家我已经不被信任了对吗?”包四海一脸愤怒的看着榔头。
鱼悦没有搭理那个愤怒的青年,他要处理的事情太多,至于包四海的抱怨已经不属于被考虑的范围,他没时间安慰他,没时间去做他的思想工作,他已经长大了不是吗?
“我不去,我就坐这里等易两,易两来了我再去!”包四海负气的甩开榔头的手,回到沙发上,那股子气人的任性终于爆发了。
屋子里的医生,佣人,乐盾,还有临时调来的第三方的一些保镖们都扭头看着这边的冲突,榔头尴尬的看下自己被甩开的双手,无奈的咧嘴笑了下。
走到门口的鱼悦慢慢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他扭头看下依旧任性坐在沙发上的包四海,转身慢慢走到他面前。
“站起来!”他命令他。
包四海扭头看另外的方向,有些心虚的继续那么拧着:“不!”
鱼悦这次没有向从前那么淡淡的笑着,宠着他,他冷着脸,克制着那股子发自心底的愤怒:“如果你拒绝站起来,那么就从这个家滚出去。”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鸦雀无声,包四海呆了下,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愤怒的哥哥,他从未对自己这样过。
“对不起。”包四海站起来,喃喃的道歉,满腹委屈。
鱼悦深深的吸气,他咬咬自己的牙根,伸出手拍拍包四海:“要是,今天我们出事了,你可要怎么好?”
包四海下意识的战栗了下,大力摇头:“不会的。”
鱼悦探出身体,悄悄在包四海的耳朵边说“易两没事,他在家中的地下室,就是月光常去的那个地下室……你最好不要打搅他,这是他本人要求如此的,所以,你就不要去了。”
包四海呆了一下,转身向着地下室跑去,他才不管别人怎么说,为什么不要去,他只是离开了他几天,才几天功夫,他就要疯掉了。
鱼悦看着包四海的背影,缓缓的摇头,看样子,这孩子真的长大了。
华莱西亚今日没有穿自己那套红裙子,她的打扮很正常,夸张的卷发,现在抓成马尾,她穿着一套运动衣,很精干利落的样子。
她缓缓敲了几下鱼家会议室的门,钬溪节帮她打开门,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很快眼神错开看着另外的方向再无交集。
鱼悦冲这位老姑娘笑了一下:“坐。”
华莱西亚点点头,缓缓的坐在了沙发上,她深深的呼吸了一下,看下屋子里各怀心思的人们开口道:“我很抱歉,真的,我的父亲叫我来表达第三方乐医对我们圣神宽手大度之意,我来这里……(她低头想了一下,抬头说)我可以提供许多你们不知道的情报,也许能弥补我们中间的裂缝。您看,遗族从来都是可怜虫,从远古我们就吃残渣剩饭……我们也是身不由己。比起廉耻,生存才是第一选择,对吗?”
榔头把玩着手里的一个打火机,他看下屋子里一直没说话的人们,他看了一圈,大家都是那种不知道该问什么好的人,华莱西亚就像一个被告。帝堂秋、奉游儿他们都不会问什么,而鱼悦,他根本不懂如何面对这里的一切。
“我很奇怪,你们怎么拿到第三方出行的情报,要知道,所有的袭击,都是按照我们的习惯安排的,一丝都不差。很明显,我们中间出了叛徒。”榔头问华莱西亚。
华莱西亚用手掐了一下手心,长长的指甲掐的手心实在疼,她抬头看了一眼奉游儿,奉游儿吓了一跳,伸手指指自己的鼻子?一脸惊讶:“我?”
华莱西亚苦笑:“奉家老爷子提供的情报。作为交换,乐灵岛为老爷子提供三位子弟去乐灵岛的空额,奉家这些年也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自从你走后更是如此……当年叱诧风云的四大家族早就名存实亡了,对吗?”
奉游儿没想到这件事情会牵扯到自己,他眨巴下眼睛看下田葛,又看下鱼悦:“我……我……还是回避一下吧!”他站起来转身要出去。
田葛拉住他:“别,我相信你,你不会的,虽然有时候你这个人有些傻,但是你绝对不会的。”
田葛拉着奉游儿的袖子,扭头看着鱼悦,一脸确定:“他不会,我为他担保,如果不相信他,那么我跟他一起离开。”
鱼悦张开嘴刚要说什么,帝堂秋插话:“不会是游儿,我想……这个家还有一个人和奉家有关系,花椒。”
罗宽慢慢的从二楼往下走着,他手里拿着一串钥匙晃悠着,他的脚步很慢,慢的几乎几秒才下一个台阶。
大堂里已经安静了下来,花椒依旧那么忙乱着,自从她来到这个家,她就几乎一刻都不得闲,为所有人都任劳任怨的忙着,花椒是个好人,每个人都信任她,依赖她。
她捧着一个急救包看着下楼梯的罗宽,罗宽停下脚步一言不发的看着她,花椒有些不安的回避了自己慌乱的目光。
“您不上去吗?”她小心的问。
“不,奉先生对我说,我必须和你好好谈谈。”罗宽看着她,他看着她的眼睛想从那里看出一些什么。
花椒缓缓放下急救包,看下依旧在哇哇大哭的好好,她想过去再抱抱那个胖宝宝,但是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抿下自己乱七八糟的头发,扭头说:“我也……也……没什么好谈的……本来……我就是奉家的人。您看,如果可以,我想给我弟弟打个电话,他一直在奉家,那边的人都对他不错……可以吗?”
罗宽伸出手,想做些什么,但是他很快想起花椒是一位未嫁的女士,他缓缓的收回手:“本来,我想追求你的。”
花椒苦笑了下:“我只是一位可怜的下人,身不由己,嫁人是奢侈的事情。”
罗宽还是伸出了手抚摸了一下这个女人的头发,如今立场已定,他们再也不可能了:“我陪你去收拾行李吧。”他说。
“可以告诉我要去哪里吗?监狱?还是刑场?”花椒苦笑了下,慢慢解下身上的围裙。
“鱼家没那样的地方,你知道的。先生只是叫我送你离开。”罗宽笑了下回答。
“这样啊!”花椒的声音平静无波。
“想好……要去哪里了吗?我开车送你,路过……银行的时候,先生叫我去帮你拿一笔钱,他说你……一个女人实在是不容易。”罗宽让出路,看着那条通往她卧室的路说。
“他很大度。”花椒慢慢的把围裙放到沙发上。
“先生从来都是一个大度的人。”罗宽。
“这样会很吃亏的,那些人,心肠太歹毒,他们永远都知道你需要什么,永远都能紧紧扣住你的短处威胁你,他们就是这样的人,先生不是他们的对手。”花椒看着罗宽说。
“是啊,他总是那么天真,善良的吓人,我们就是喜欢他这一点,对吗?他那个毛病大概这辈子也改不了了。”罗宽笑着摇摇头。
花椒扭头看下好好:“他们答应我不会伤害孩子的。”
“他们……什么事情都会答应的。”罗宽讥讽的笑了一下。
“我想抱一下好好可以吗?”花椒请求到。
罗宽看着花椒的背影,这个女人,陪了大家好几年了,每个人都把她当成家人。
“还是不要了。”罗宽拒绝到。
花椒慢慢停下脚步,扭头看着罗宽很认真的说:“我……我只是提供了一份出行表……我是在奉家长大的,有些人情,欠下了,一辈子还不起。我的弟弟在那里,我吃奉家饭长大的……我真的觉得很奇怪……虽然你们每个人当我是家人一般(她突然蹲下嚎啕大哭)……可是别人命令我的时候……我还是无法拒绝。但是我不想你们受伤害的……我宁愿自己去死,我宁愿自己去死的……”
罗宽缓缓的蹲下,挣扎了一下还是缓缓的抱住了这个可怜的女人。有些东西根深蒂固,好比奴性,被奴役的多了,他们都会认为世界理当如此。这是个可怜的女人,即使她出卖了所有的人,但是她为大家做了那么多的事情,这些发自内心的照顾,还是令每个人都恨不起来她。
花椒的哭声很大,通向二楼的楼梯和几十米的距离都无法掩盖那种痛彻心扉的哭泣声,鱼悦站起来,缓缓关闭起窗户,扭头看下屋子里的人。
“我想,我想去乐灵岛。”他这样对他们说。
乐医
作者:老草吃嫩牛
刺杀
一头七彩的发色,耳朵上、鼻翼上、唇角上、甚至他的舌头上都打了钢钉,舌钉,最最夸张的是鼻翼上的那个圆形的大精钢所铸造的圆环在酒吧的灯光下一闪一闪的,栓上一根缰绳就能当成是牛牵上走了了,这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包四海,一张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热情且充满感情的呼唤了一句:“师公。”顿时,要了包四海的命了。包四海上下抽搐了一下,趴在了酒吧台上,觉得世界……实在是不美好。
甘图尴尬的搓搓手,的确,他新收的这个小徒弟确实是古怪了一些。他嘿嘿笑了几声给包四海介绍:“他是安环,师傅叫他阿环吧,他人还是不错的。当然,音乐也是不错的,师傅您看?”甘图很尊重自己的这个小师傅,发自内心的尊重于崇拜。师傅没说话,他也不敢开口。
包四海无奈的叹息了一下,不喜欢,非常不喜欢,他想要一个人类的徒孙,而不是一只上了鼻环的牛,他把自己并不整齐的头发使劲的揉搓了一下,顺口问了句:“易两,你看要怎么办?”说完回头,身边却没了那个人,顿时,他的脸色黯然下来,不发一言。
甘图小心的上下打量着没表示态度的包四海,却不知道包四海的心情衰到了最顶点:“师傅那您看呢?”
包四海赖在吧台上呻吟了一会,懒洋洋的伸出一只手,甘图和安环一脸纳闷的看着他:“手给我。”包四海无奈的说。
安环伸出手,包四海掐住他的脉搏,微微的咪起眼睛。
这就是甘图师傅说的那位音乐高手吗?安环也在上下打量着这个看上去比自己年龄都要小上几岁的娃娃脸的年轻人。他真奇怪,他都没有听过自己的音乐,却掐着自己的手腕不放。安环听过甘图吹嘘自己的师傅,不止跟他吹嘘,这条街几乎是所有的音乐人都听过甘图说自己的小师傅。传奇一般的手速,会演奏令人发魔的音乐,甘图一年前在这条街不过是个普通的音乐人,但是,现在他是这条街当之无愧的王者,不止这里,他在某个特定的音乐圈里,几乎没有对手。铸造这个奇迹的就是面前这个年龄很小,情绪完全带到那张娃娃脸上的年轻人?不,他根本是处在青少年和青年之间的人吧。
包四海慢慢的松开手,抬起眼看下安环,这人……天分并没有甘图高,很平常,只是大千世界中的一个很普通的人,除了他的鼻环,他几乎是一无是处吧?
“抱歉,这个徒孙的音乐我不要。”包四海慢慢放下自己的手,转头继续赖在那里,就如抽去脊椎的动物。
“为什么?”甘图非常惊讶的叫了一声,所幸这里是酒吧,人人都在叫唤,没人看这里。
包四海没有回答,他懒得回答这些无聊的问题。
“您听过我的音乐吗?”安环问包四海,他很气愤,这个人根本连自己的音乐都没听过,他怎么可以如此干脆的拒绝自己。
“你根本没有听过我的音乐,怎么能如此轻易的就断言和拒绝!”安环真的很生气,无意识的把您换成了你。
包四海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他满脑袋都是小豆最后的笑声,还有他折断的那支风笛,还有离开的易两。但是,他绝对没有半分小看安环的意思,就连他自己都是一个小贼,甚至是小骗子出身,他能去小看谁呢?现在第三方需要许多力量,迫在眉睫的降价计划,甚至马上要到来的未知的那场看不到硝烟的音乐战争。他需要许多有天分的徒子徒孙,在乐医的世界,强大的精神力代表着一切,不是每个人都有鱼悦的机遇,不然传奇还叫什么传奇吗?
“你根本没有听过,怎么能这样拒绝。”安环再次的大声问了一句,包四海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甘图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了他一下,自己的师傅一向古怪且神秘,原本他认为很好办的事情,却被包四海毫不留情的拒绝,自己的小师傅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师傅,您听一下好吗?哪怕只有一曲,安环的音乐在这条街是出名的好呢,真的,不骗人!”甘图陪着笑脸说了句。
“没有用的,甘图。”包四海坐直身体仰头看黑乎乎的天花板,是啊,听一曲,这个人走到顶端也就是一个出名的音乐人,除此之外别无它用。
甘图站起来,走到领班面前小声的嘱咐了几句,领班点点头。
“抱歉,今天晚上本店临时有事,提前打烊,老板说今晚消费的所有酒水算他的。”领班站在演奏台上抱歉的跟客人说。
酒吧顿时一片人声沸腾,抱怨的抱怨,高兴的高兴,毕竟钱这个东西是少花一个是一个,好事呢!
随着酒吧大灯打开来,客人们慢慢的坐起来,跟着慢慢向外走。
安环依旧气愤的看着包四海,他甚至气得浑身颤抖。包四海完全无视他愤怒的目光,他反坐着,胳膊肘撑在吧台上继续参观天花板。
甘图的酒吧不大,长吧台就在门边上,所以那些客人离开的时候必然要路过吧台和包四海身边。包四海没有注意那些退出的观众,但是他却感觉到了一股子从骨头缝隙里渗透出来的冷气,于是他一个倒翻身体滚入吧台后方。
随着包四海一个快速的翻滚,几声闷响,吧台的厚木上留下几个冒着白烟的弹孔。包四海顺手摸向后腰,一股子冷汗从毛孔里渗透,那里空空的,他的风笛断成两截之后放在家里了,最近哥哥说要给他做个新的,但是新的医器还没到手呢。
包四海低声苦笑了几下:“易两,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不在我的身边。”
连续的几声已经不加遮掩的枪声传来,酒吧乱成一团,包四海侧身让了一下,一些被打破的酒瓶碎片从头顶坠落。
甘图趴在一排沙发后面,活生生的电影上才出现的镜头就出现在他的身边,这令他无所适从,而且那些人的目标竟然是自己的娃娃脸小师傅。这令他目瞪口呆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才能表达出他的惊讶,他一点忙也帮不上,只好捂着耳朵接通警察局不停的求救。
轻轻跃过一长排柜台,包四海尽力把火力带离密集的人群,虽然没有医器,好在还有每天不停练习的舞道者的身手在,比起这些子弹,包四海觉得那些暴虐症患者比这个要危险得多了。
安环和甘图一起铺爬在那里,目瞪口呆的看着刚才还懒洋洋的某个人现在就如一只蝴蝶一般,不,这个形容也许不对,他们觉得包四海敏捷的就像一只雄鹰,一只有着蝴蝶媚态的鹰在穿插着运动中。
子弹在飞着,包四海在利落的躲避,他能很清晰的感觉得到那些把空气破开的轨道,那些轨道密集成一张无形的网络,向他铺天盖地的铺来。一个利落的飞腿包四海踢倒一个袭击者,却没拾起地面上掉落的那把枪支,他侧身滚动了一下,伸手捞过舞台边缘的一把七弦琴,随着一个漂亮的高跃,两粒子弹从包四海的□飞过,高高跃起的身影带起一团燃烧的火焰,七弦琴应声而碎,但是有几个袭击者却浑身燃烧了起来。
“啊!!!!”惨叫声突然响起。
“不要叫他接触到乐器!”有人提醒到。接着几声枪响,舞台上的那些乐器粉身碎骨。
包四海冷笑了一下,侧身滚到一个掩体后面,掩体后面一位少女吓的浑身颤抖。
“抱歉,女士。”包四海伸手从靴子里拿出一把匕首捞起这位可怜少女的头发生生割下一缕。
少女发出巨大的惨叫声,接着晕倒在地。好吧,这样也许对她来说再好不过了。
“我会赔偿您的,真的。”包四海道歉到,他说完小心的四下观察了一下,正对着他的墙壁上一块装饰用木板。
脱去自己的外衣丢掷在空中吸引住那些密集的火力之后,包四海向对面的墙壁踹了一脚,自己的身体顺着光滑的地板滑动到柱子边,飞身一跃取下了那块刻着骷髅头的木板躲避到柱子后面。
“知道吗,在遥远的古代,琴是没有共鸣箱的,那个时候人们拿蚕丝或者是人的头发做琴弦……琴弦的最好材料,就是美丽少女的头发呢……”
包四海躲避在柱子后面,手指快速的制作人生中第一把乐器,他的时间只有十几秒。
远处的警笛已经慢慢的响了过来,那些袭击者疯了一般的向着这边冲了过来,那个柱子的横向面积并不大,一波子弹带走一些衣服的碎片,荡起一道鲜血。
包四海此刻已经拿跌落在地面上的叉子固定好了两边的琴头,宁好了两根琴弦,但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轻轻抚摸一下胳膊上的伤口,包四海吐了一口吐沫轻轻叨咕了一句:“妈的!”接着飞身跃出。
那是一首曲调异常单调的音乐之声,它只有两个音,中间还混了一些拍击木板的声音,从音乐的角度讲这些音调是淡而无味,完全没有美感,更不要说成曲了,但是这些音调是混合着强大精神力的音乐声,只有两个音的木琴根本无法弹奏出《焚琴》,这曲是包四海的即兴之作。
枪声慢慢的停了下来,一些看不到缓缓飞的音刃由一到二到三到四成倍增长着,切割着,那些被切割者就傻乎乎的站在那里甘心情愿的被切割着。
随着一声巨大拍击声,一个袭击者的脑袋被包四海双手高高举起的木琴狠狠的砸出了大股的鲜血。
甘图他们傻傻的站了起来,墙壁上的子弹还在冒着余烟,警察举着枪冲了进来,丢下手里破裂成两段的木板,包四海回头看着安环:“喂,牛,这样的音乐你要学吗?”他问他。
同一天晚上,不同的地点,几乎每个出行的第三方乐医都被刺杀了。当然,刺杀的等级是不同的,就像单身出行的鱼悦,他每天晚上都会拿着一副鱼竿去离家不远的一条小溪里钓他自己都不知道要钓出什么来的东西,这是他每天唯一的单身行动,独一的,唯一的,没有月光的行动。
水下,不知名的生物轻轻吐出几个泡泡,鱼悦在想着许多问题,这是降价的第二天。电视上说,各地已经发出禁行令,祈兆如今就像一个孤城,就像当年的小店市一般,外面的人拼命想进来,里面的人……当然,没人想出去。随着帝堂秋的宣扬,各地的各种奇怪的力量涌了出来支持第三方乐医。明天,第三方乐医将会正式的对祈兆各地进行招生,这一次,鱼悦没有问任何人,他毫无顾忌的做这些事情,没错,他是破坏规矩了,但是,那也是有人先他一步带走了他的家人所致。这一切都是那些人逼迫他做的……鱼悦默默的想着自己的心思,身边却悄然发生着变化……
泡泡来到水面,慢慢的破裂,一条鱼儿摆动着尾巴缓缓的从鱼饵边游过,一边游一边鄙视的看下那个在水里闪闪发亮的鱼钩,它用鱼唇触碰了两下鱼钩,洋洋得意的离开了。
鱼悦听不到鱼的心声,即使他能听到天地万物的最原始的声音和舞动的轨迹,可是,他只能听到并不是能明白那些暗语的意思。那些属于动物独有的暗语,只有它特定的种族才能明白吧!
一阵阵悉悉索索的窃窃私语声,就在耳朵边,柔和和的慢慢的响了起来,那声音很美,还搭配了诱惑的音乐声。鱼悦没有动,依旧保持着钓鱼的原本姿态,但是他身边的大树上,一些密密集集的昆虫跌落的声音,刚才还在鸣叫的猫头鹰沉沉坠地,露着动物满足的表情慢慢死去,小溪里无数的游鱼,甚至是浮游生物都慢慢的死去,无声无息的,在窃窃私语当中,在柔和凄美的音乐当中,小溪的水面上一片银白色。
窃窃私语声慢慢转化成呼唤一般的鸣唱,由远而近,又由近而远,那些语调来回漂浮着,动听极了,美妙的曲调所过之处,树叶干枯,地面上的草慢慢失去了它的水分,由绿变成了淡黄,越来越黄,然后干枯,变成枯草,趴伏在大地之上等待腐烂。
“啊……啊啊……恩……恩恩……”这样柔美的犹如天籁一般的声音在继续着,随着声音,还有那些来自树林深处的雾气,几个人影慢慢的由远而近,越来越近。
这些人穿着一套特殊布料制成的银色衣衫,他们的脑袋上带着犹如宇航员一般的巨大头盔,这些头盔的作用大概是为了隔离那些歌声而制作成的,那些人走的非常缓慢,因为他们身上的衣服实在是太重了,这种慢就如在没有星球引力的行星上一般,缓缓的,缓缓的。
当他们走进,最前面那人,缓缓举了一下胳膊,不久,那种奇妙的歌声停了下来。
当所有的生物,植物全部死亡之后,天地间是可怖的寂静,这种安静令人的毛孔能蔓延出无数的鸡皮疙瘩,这种静能冷的心脏都停止跳动,小溪周围变成了死地……
轻轻拆掉防护服,拿去巨大的头盔,几张并不年轻的面孔露了出来。这些人的头发颜色是各式各样的,这些人有着奇妙的共同点,他们的肌肤雪白,相貌英俊,如果仔细看去,他们和那个穿红裙子的华莱西亚有许多共同之处,比如,深蓝色的瞳色,高挑的身材等等。
“真是可惜了,这应该是这几十年来最优秀的音乐人才,假如不是上面的命令,真不想杀死他……”
领头的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伸出手轻轻的抚摸了几下鱼悦一动不动头颅上柔美的秀发说:“安心的去吧,我们会悄悄的把你埋葬在一块好墓地,为你种下许多漂亮的花草,这是我们唯一能为你做的,年轻人,不要恨我们。”
鱼悦的身躯没有像他们想象当中那般缓缓的倒下,中年男人有些惊讶,因为他的手上的触感告诉他,这人身上明明还有着属于活人的温度。
“谢谢了,如果可以选择的话,那么请在我的墓地周围为我种上几颗漂亮的四色花树好吗?我喜欢四色花。”
鱼悦放下鱼竿,伸伸懒腰,扭头冲他们笑着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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