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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若有情
据说皇帝全部养尊处优,想来他当年学的那些功夫该都还给师傅了。我有些拿不住隐藏暗处伺机而动的人,究竟是冲我来还是冲锦霖来。心里嘀嘀咕咕咒骂御前侍卫,一帮吃干饭的家伙。居然不在身边守着,让他一人晃悠到市集上,真要有人行刺,非给他捅成蜂窝煤不可!

    明邪气势一变,将手中折扇合起来,眼中精光闪烁,鹰一般扫视周围。我伸手抓住锦霖衣袖,他身子僵了一下,才由我拽着他往后退。耳后突然传来利刃破空之声,我回身一手将锦霖推到一边,一手斩月出鞘!“叮”一声,斩月再次展现它的非凡,那刺过来的匕首应声断裂掉落在地。而行刺的人就是那个烧饼摊老板!

    电光火石,才意识到,以锦霖的穿着打扮,任谁也能看出是有钱人。而且那块石头造型古朴,莹润通透,以作小生意的买卖人,绝不会那么不识货。他应该是故意发出声响通知同伴,意在活捉锦霖。见我要带走锦霖,才不得以出手阻拦!

    周围人发出“哇哇”的叫喊,连滚带爬的逃命去也。

    那烧饼摊老板不可置信的看着斩月,喃喃道:“斩月,这是斩月剑……您,您竟然是……为什么,为什么?”

    我纳闷的看他一眼,没来得及细想,远处急促马蹄声响起。放眼望去,是小胖和林放一人驾着一辆马车,慌慌赶来。

    “上来!”林放大喊。马车马不停蹄自我们身边驶过,我三人跃上小胖的车,钻进马车内。

    要说起驾驶技术,小胖和林放真不是盖的!两辆马车并排而行,窗户对窗户,八只马蹄跺地声都是整齐有序。

    我问:“这是要去哪?”

    明邪先望了眼锦霖,然后慢慢道:“少主在各处都有宅邸,我们的人已经在那里准备接应。还好因为少主担心你这次出门危险重重,特意调来十几个好手,正好用上。”他顿了一下:“我们亦也通知了附近原教的兄弟。”

    “好。”我道:“这样就有备无患了!”

    讨论结束,马车内安静下来。我开始觉得浑身不自在,他从一开始就没说一句话。我很认真地想,当年他那样对我,为什么要救他呢?答案很简单,无论如何我都做不到明知他身处危险中,还能悠闲的站在一旁看戏。

    可又是这么不甘心,非常非常的不甘心!我还没神经大条到拿“强暴”当儿戏。对于女人来说,这是最严重的犯罪,是绝不能容忍的事情!犯人现在就在眼前,要杀要剐都随我便。可我却傻兮兮拼命想护得他周全……我都觉得我有病!我开始看不起这样的自己!

    心酸胀到疼痛的地步,又是自我鄙视又是满心委屈。恨锦霖恨自己,恨得牙痒痒!

    “司空你可还好?”明邪出声:“脸一阵青一阵白。”

    “没事!”我从齿缝中挤出这两字,脖子扭到一侧,眼睛看向窗外。

    明邪很聪明的将嘴巴闭起来。

    ===

    贺无奇的山庄坐落在山林中,建于半山腰。一路上陷阱颇多,且路修得如九曲长廊,生人到此铁定迷路。

    跳下马车,由穿着灰色布料衣服的小厮领进内堂。小胖和林放已经到了。见我三人进门,两人喜形于色走上前。林放习惯性冲我调侃道:“司空,你到哪都能碰到老熟人!”

    小胖惊了一下,伸手拽拽他袖口。林放这才想起锦霖的真实身份,也觉得不妥,气氛一度有些冷。

    我强笑道:“怎么着,这可是我在风华书院的老同学呀!”

    小胖笑着打圆场,从旁边桌子上取来一套衣服,走到锦霖旁边:“委屈你先把衣服换了,您那身太过显眼。”

    我转过视线去看锦霖,多年未见,他又有了些许变化。神态坚忍刚毅,不怒自威,皇帝啊,他现在是皇帝!

    他看我的眼神好似千年古井,无任何波澜。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莫名的火又开始往外冒,我咬牙笑道:“还愣着干什么?等着人伺候呀少爷?”

    他愣了下,冲口而出:“见笑,习惯了。小厮不在,要不然你帮把手?”

    说完,我和他齐齐呆立在原地。这两句还是当年在风华,第一次他硬缠着要和我同睡,结果第二天起床时,居然跟我说不会自己穿衣服时两人的对话。如此小的事情,这么多年过去仍牢牢印在脑海中,悲哀的夙命感。

    不顾其他人莫名其妙的眼神,我从小胖那夺过衣服,走到锦霖身边:“帮也成,你可别后悔!”

    我的手指抚上他的领口,那里用乌金线绣着大团大团浓密的云层,里面时隐时现九五之尊的象征——龙!一件衣服就奢华到这种地步!天下还有什么能比这个位置重要?

    我狞笑,随着“刺啦”一声,生生将衣服撕扯成碎条。立刻听到倒抽冷气的声音。

    “给,换上吧。”说着把那件普通至极的衣服胡乱套在他头上。目光由我的手,上升到他的脸,看进他的眼里。

    锦霖的目光开始松动,流转着别样的情愫。慢慢开口,轻声道:“还是那么粗鲁……一点未变。”

    鼻子一酸,眼睛漫水,我气急败坏的推开他。

    其他三人也感受到诡异的气氛,同样不自在起来。明邪开口:“现在那些人定在外面四处搜索,我们不如在山上先待一晚,明再赶往宣林城。我已给宣林城传信,让他们派兵在城外接应!”

    “随你们!”我摆摆手大步向后院走去。

    我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很快恢复清醒。

    对锦霖,救是义不容辞的。但有些事如同肉中刺,狠狠的,深深的扎在那。我这人肚量狭隘,有仇必报,断没可能那么容易放过他!

    可还是很烦,心里有个地方破了很大的一个洞。父亲,锦霖,两个曾经占据我生活重心的男人。如今一个形同陌路,一个反目成仇。所以说,很烦,很烦!

    抓住个小厮,取了些烈酒来,独自坐在树下喝起来。喝醉是件美妙的事情,我又何乐而不为。一坛酒快见底,我也开始有些头晕脑胀。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长长舒出一口气。

    我是个游神,不适合长时间待在一个地方,不然就要胡思乱想。天知道会不会有一天睡的好好的,突然又被变到某人肚子里,再次投胎转世!

    流浪天涯,结识不同的人,尝试做各异的事情,不用为任何人任何事担负责任,对我来说才是最匹配的生活方式。心下打定主意,这次把锦霖送往安全的地方,就和小胖他们告别。

    晕头晕脑的找我住宿的屋子,途经一间屋时,门吱啦一声敞开。我脚下一顿,锦霖站在门口。喝多了脑子本就有些木,这下空白了三秒。

    我歪着脑袋瞧着他,觉得该说点什么,可又想不起说什么。

    还是他先张口:“朕……我跟他们要了些酒,你要不要进来喝点?”

    我肯定是喝多了,因为我说:“好。”

    于是我和他坐在桌子两旁,中间是酒和一盏灯。酒喝到一定程度,就和喝水差不多,入口完全没知觉。我很没有形象的躺靠在宽大的椅子上,右手晃动酒杯。

    冷君风,嵇健,贺无奇……我认识的男孩长相都十分出众。但说到底,他们没一个比锦霖的容貌更好。最起码我是这么认为的。

    锦霖的骨子里和冷君风一样,带着点邪气,看似平易近人,实则冷傲孤僻。而现在这种气质换成了威严,一种俯视世人,掌管乾坤的气势……谁让人家现在是皇帝呢!

    我自嘲的笑起来,抬眼毫不避讳的望去。深邃的眼,高挺的鼻梁,完美的唇型……我一点一点看过。他不再是当年那个青涩的小男孩,而是权倾天下的一代君主。他有家有室,有权有钱,有相有貌……哈,要什么有什么。

    心里又开始有些难过。

    当年那个城府与年龄毫不符合的坏小子,总爱在我面前玩扮猪吃老虎的游戏。但尽其所能维护我,吃穿用度从不会让我吃一点委屈。骨子里明明高傲到极点,依旧纵容我对他呼来喝去。我孤僻,脾气糟糕,交不到朋友。是他日日陪在我身边,说话解闷。我嘴里嚷嚷烦,讨厌。其实心里享用这份被人照顾呵护的感觉。一直以为我们能那样过下去,没想到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

    那件事对我而言是种折辱,是无视我本人意愿赤裸裸的暴力行为。而实施这件暴力的,竟是我最重视的人之一!爱不得,恨不得,杀不得,放不得……满心凄苦。再加上父亲似乎也不愿再认我,真成孤家寡人了。

    可能是瞪眼看的时间太长的缘故,眼睛渐渐开始漫水,变得朦胧起来。自从再见到锦霖,他那张脸几乎没有任何格外的表情。冷峻,刚毅,威严。但此刻在朦胧中,那张扑克脸慢慢扭曲,冷漠的眼盈满震惊!

    我觉的挺窝囊,掩盖式的哈哈干笑两声,将手搭到眼上。

    突然间一只手抓过来,将我整个身子拽过去。我愣了愣,锦霖趁这工夫一手攥着我的手腕,一手握着我的腰将我拖进里室,直接扔到床上。紧接着人也凑上来。

    我嗷的叫喊一声,像只受伤的野狼。一膝盖狠狠撞击到他的腹部,怒吼道:“锦霖你他妈活腻歪了!?”如果他真拿我当随时泻欲的工具,我现在、马上、立刻把他废了,让他做第一任太监皇帝!

    他闷哼一声,额上豆大的冷汗冒出来。脸色煞白,神情近乎偏执。他的手放在我的脖颈处,覆盖我猛烈跳动的静脉。他努力做出一副高傲的表情,用冰冷的声音说道:“是你主动再次接近我,是你甘愿走进屋子的……”

    我冷冷看着他,随时准备出手。

    他的嘴唇也开始变得异常苍白,声线颤抖,眼中流露出丝丝痛苦。

    “你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要救我?”沙哑痛苦的声音让我浑身震了一下,“我已经放弃你了,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

    我平躺在床上,瞪大眼看着他,说不出一句话。

    “你没心的么?怎么能这么若无其事?!哈,为情所困,为你苦恼都挺可笑是不是?”他的眼神狂乱,不知是急是气还是痛:“每次搅乱一池春水,完后跑的无影无踪。身边永远都有不同的男人陪伴……你,你……”他放在我脖子上的手劲渐渐加强。我平静的回望,不相信他真会对我下手。

    果然他放松了手劲,直直看进我的眼里。我坦然与他对视。

    好一会过去,他紧紧搂住我,将脸埋在我的脖颈处。喃喃说道:

    “奇奇,奇奇,奇奇……我一直都很想你……”

    我的嘴角不受控制的往下弯了弯,无声的淌下眼泪。

    为何要救你?多简单的问题,因为我不想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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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再见与再见
接下来的事,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我搞笑的精神紧张,手足无措,比处儿还处儿。

    不知是情欲作祟还是因为喝多了,反正脑袋始终定格在浆糊状态。懵懵望去,很惊奇的发现,原来锦霖那么的健硕,像天一样遮盖了所有。他的手掌很宽大,很轻易用一只手就能控制我的两个手腕。不得不说他的技术很好,轻而易举的让我战栗颤抖疯狂……只不过一想到这些“应用技术”都是在别的女人那练出来的,登时恼怒悲愤,醋意横飞!

    女人通常都怎么和男人打架来着?用牙咬,不行,太不卫生。用指甲抓,也不行,为了练剑我的指甲剪的光秃秃。正琢磨怎么略施惩戒,锦霖揪住我头发,霸道的用舌敲开我的嘴,舌尖带着他的气息盈满我的口腔。丫的!我逮住机会,狠狠咬下去。他吃痛的抽离,震惊的瞪过来,我则得意的哼哼两声。

    还未等我缓过神,他的吻又落下。嘴里类似铁锈的味道的弥漫开,呛得人难受。我心里直翻白眼,上次就弄这手!

    激情过后,七魂六魄皆归位。锦霖一手揽着我的肩膀,一手描绘我锁骨的形状。说不情动是假,可与人赤裸相对,让我感觉十分不适应和不安全。倦意袭来,我打了个哈欠,翻身背对他赶紧补觉,明天还不知要遇上多少麻烦事。

    他似乎相反不满我的睡相,强硬把我翻过身,将头压进他的胸口。两臂缠绕上来,将人搂了个结实。我气笑,怎么感觉好像被人当成抱枕了。

    故意和他对着干。这小子的劣根性一点未变,不吵不闹,只用实际行动贯彻他的初衷。我加力,他也更这加大力气。叹口气,算了算了,总不能因为这点事把他手臂折断吧?!所幸人的体温和心跳让人难以讨厌,更何况是属于自己喜欢的人。

    我嘴里嘟囔了句“晚安”,便沉沉睡去。

    ===

    嘴唇上微微发痒,而后是眼睑,鼻子,脸颊……我涨红了脸,明明醒了也不好睁眼。

    又听见久违的调笑声,心下气不过,猛地睁开眼,将眼睛瞪得溜圆看过去。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

    锦霖的眸子清澈澄明,看来早就清醒。他此刻也脱下白天庄重威严的外表,恢复三分儿时的恶样,脸上装的忠诚老实,眼底全是戏谑。

    他伸手捂住我的眼,语气暧昧笑道:“千万别大早起就用这种眼神看我。”他忽忽笑着,另一只手又开始不安稳。轻轻吻过来,我顺从的承受。这次的吻如涓涓细流,轻浅温和,却长久纠缠不休。

    完毕,他满足的长叹一声,便吻我的鬓角便道:“如今才知,若能日日一睁眼就见你在身边,一伸手就能将你拥入怀中竟是天大的幸福!”

    我亦也是一声长叹,个中意味想来和他大不相同。瞬间丧失说话的兴趣,起身去找衣服。他伸臂作势欲搂,我不露声色的躲开了。

    他皱皱眉头,半晌开口:“知道你不习惯住在深宫里,先陪我去九坤殿暂住,我立即着人在宫外建立行宫。”

    我苦笑,真是大手笔。深呼吸:“对不起,我没打算跟你走。”

    锦霖闻言脸色大变,“事到如今,你到底怎么样才能顺心?”

    瞧,这就是观念上的差异!我努力用平静的声音接着说道:“锦霖,你的身份太吓人了,我无法接受。”

    他想抓住我的手,我躲了两躲,仍是被他遂了愿,双手都被他握在手掌中。

    “我知道你顾虑什么。奇奇,我会和你父亲和平相处,他是你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岳父大人。”他道:“从今往后,我以性命发誓,定对你爱逾生命……补偿我多年前的错事。”

    我低头看着牢牢抓在一起的两双手,不是不伤心……

    “锦霖,”我觉得喉咙干涩的难受:“我爱的,是当年在风华书院陪我长大的韩小子,不是锦朝皇帝……”

    “我知道,我明白。”锦霖目光温柔如细密的网,“所以我才会只对你念念不忘,多年如一。”

    “你明白?”我怒极反笑,羞愤难耐:“锦霖,少给我说什么“独宠一人”的鬼话!我,我……”我再忍受不了暴躁道:“我丈夫就是我一个人的,绝不和别人共用一个男人是我的原则!我接受不了你后宫佳丽三千,朝三暮四,还口口声声说只爱我一人的废话!与其当人家的小老婆,我宁可当情妇还来得轻松点!”

    他目光复杂的凝视着我,说不清是哀伤还是愤怒。紧握我的手也开始下意识加大了力气,攥的指甲发白。

    我昂着头,毫不退缩的回视回去。

    我和他若是现在才认识,我可以不计较他的过去,他拥有过多少女人。这世界上没有人是为了特定的人而生下来的,在现实中不可能出现白纸,每个人都有他的过去。我不是不能接受,不能理解。

    可我自三岁起就与他认识,当年他也只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我不相信还有别的女人比我还要早一步认识他。既然是我先出现,我就不允许中间冒出插曲!

    如今让我当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好听是妻,难听是妾的身份。叫我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那你的意思,就是绝不会和我回去了?”他的声音阴沉,不用想也知内心激怒。

    “不错!”我答的干净利落!别的事都好说,这事绝难妥协!

    “可是我们……我们已经……”他气不能语。我心下恻然,别过头看外面。

    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锦霖,事到如今你还不信我喜欢你么?”我转过脸直直看进他眼里:“我若不喜欢你,会拼命救你出来?会,会和你发生关系?我虽不是什么贞节烈妇,总还是知道自珍自爱的……除你外,无人能碰我一根手指头。”

    他的冷傲面具出现丝丝裂缝:“既然这样就和我走……我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怎么答复?”我笑着摇头:“锦霖,不要对我许诺你办不到的事情。”

    我的坚决总算让他明白我不是在耍小性子,而是认真地。锦霖露出疲惫与绝望混合的眼神,一把将我抱进怀里。

    “奇奇,我日日想你,你不想我么?你真舍得么?”

    我眼眶胀的又酸又疼,:“谁叫我就这破脾气呢……”强笑道:“若是日后你一无所有了,我倒是可以考虑把你领回来!”

    锦霖骇笑:“我若一无所有还能养的起你?”

    “少瞧不起人!”我吸吸鼻子:“我养十个八个不在话下!”

    锦霖一下一下戳我脑门道,淡淡笑着:“你一定会后悔的,小笨蛋!”

    我揉着额头,想笑着回应,可嘴角微微往下弯:“也许吧……”

    ===

    我与锦霖结伴走出屋子,去前院见小胖他们。一路上,两人俱都静默无语。纵使周围景色如画,也无心欣赏。

    他们三人年纪虽轻,办事效率却是一流。明邪见到我们微微一笑,我亦点头打过招呼。小胖同样是冲我微笑,只是笑得有些勉强,末了忍不住去打量锦霖。林放脸色铁青,瞪了我一眼哼了一声。

    傻子也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发生什么。看来我在他们三人心中的形象算是全毁了!有些可惜,毕竟大家相处愉快,我从心里拿他们三个当朋友。

    “从半夜开始,我没半个时辰发出一辆马车。”明邪道:“车辆全是一模一样的。希望可以混淆对方的判断和分散他们的人手。幸亏此处按奇门遁甲术修建,否则麻烦怕是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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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经八百的九十度拱手谢礼,口气宛如七八十岁的老人家:“大恩不言谢,麻烦三位年轻有为,才华出众,风流潇洒,计谋无双的~少年英雄了~!”言罢,朝他们挤挤眼睛。

    四人齐齐大笑出来,把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去了七七八八。

    身后传来一声不合时宜的咳嗽,我心惊了一下,有些恼怒的回头瞪了他一眼。明邪三人表情又开始不自然。我叹了口气道:“咱们出发吧。”

    明邪与林放先走一步,在途经的路上做照应。我们随即出发上路,由小胖驾驶马车,开头出乎意料的顺利,我此刻反倒希望出点什么意外才好。

    马车内安静的近乎异常,与锦霖分坐在马车的两头,沉默的象个哑巴。我和他都是不擅长叙说内心真实想法的笨蛋,分离前的片刻时光就这么白白浪费过去!

    长舒一口气,窝到角落里想东想西。长久以来,我都对自己内心到底喜欢谁很迷茫。潜意识里认为和锦霖是绝对不可能。出了那事还能爱他,一定是脑子出了问题!被门夹了,被驴踢了!

    可事实上,我仍愿意接受他的拥抱亲吻。硬要问为什么,只能说我太懒了,认定了某些东西后很难再改变。他是除父亲外,我在这世界接触的第一个男人。从三岁与他相识,时至今日已近二十年。那时候的我抗拒一切,远离所有。他则理所应当的进入我的生活。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吃饭玩耍,半认真半玩笑和我挤一张床睡觉。习惯成为自然,今时变为必然。

    贺无奇,嵇健他们不是不好,只可惜在认识他们前,已经有了个韩小子。

    “你一直叹什么气?”他突然发问。

    我看过去,他倒是一脸的平静,好似一点也不为即将来临的分别发愁。虽然明明是我不肯和他走,还是忍不住火大。刚要说话,突然“腾”的一声响,一直箭贯穿车壁飞进来!

    我大惊,扑到锦霖旁边,一手护着他一手砸车壁:“小胖,小心了!”

    “不用担心我!”小胖道:“马上就到接应的地点,再坚持一会!现在说什么都不能停,否则就被他们缠住了!”

    我略安心,知道正是由于明邪分散他们的人力,才能有这么稀疏的敌人把守通道。

    就听“噗哧”一声短笑,我低头一看。锦霖几乎平躺,我在上他在下,姿势暧昧。一下子想起昨晚,脸如火烧!

    我懊恼的瞪他,只换来戏谑的笑。

    “腾”又是一声,自身后又飞来一只箭。我撑起身,打算把箭抓住。就在这时锦霖一把搂住我的腰,猛地一翻身,将我压在身下,紧接着吻上来。

    箭擦着他的肩膀钉在头上方的车壁上,箭尾犹自微微颤动。我难以置信的看着锦霖的伤口慢慢沁出红色的血液,印湿整个肩膀。他似乎毫无察觉,继续享用着唇舌纠缠带来的细腻缠绵……

    远处响起整齐有序的马蹄声,我知道,接他的人来了。

    “奇奇,”他的嘴角紧抿着,让我有种错觉,他可是在紧张?

    “我再问一次,你可愿意同我一起回去?”闻言,我又是一阵心酸。

    好字差点脱口而出,硬是强忍住,缓缓摇摇头。回去面对的更加难堪,两人的矛盾也会逐步升级。我俩谁也不可能对谁完全妥协,所以,这样最好!

    他愣了半晌,点头笑道:“倒是我想不开了。”说罢掀起帘子头也不回的走出去。外面一阵兵荒马乱,请安问罪声此起彼伏。接着马蹄声越行越远。

    我跌坐在马车里,望着顶子发呆。

    让我老老实实当个小媳妇,就此活在不见天日的后宫里,与一群女人争丈夫,这简直就是扯淡!

    让锦霖放弃辛苦拼来的大好河山,放弃九五之尊的宝座,和我流浪江湖,这个更扯淡!!!

    我俩也就到此为止了吧……深呼吸,抹掉眼角的泪珠,跳出马车。

    三个小家伙原来早就在外等候,见我出来,全都有些精神紧张的样子。

    我道:“你们干吗一脸见鬼的样子?”

    林放先呼出一口气:“跟着你真是麻烦多多!说吧,咱们接下来去哪?”

    “你们不用跟着我了。”我道:“这段时间多谢照顾,大家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精力了。你们少主那我会解释清楚的。”

    林放第一个变脸,小胖也有些脸色发青。明邪依旧公子哥的派头,摇摇纸扇道:“你确定不再需要我们帮忙了?”

    我道:“是。我还是比较适合一人独行。”

    小胖要说什么,被明邪拦下来。

    “既然这样,我们就此告辞。”明邪翻身上马,拱手道。

    我暗叹,做事利落爽快!

    和三人依依告别,目送他们走远。我拍拍斩月:“老兄,又是只剩咱俩啦!”

    刚往前走没多远,身后马蹄声越来越近,转过身,只见林放一身黑衣纵马飞奔而来。

    我笑问道:“有事?”

    林放似乎有什么顾虑,吞吐半天道:“我知道我多事,可不问心里实在不舒服!”他直视我道:“你和那皇帝怎么回事?你心里到底有我们少主没?!你,你,哼!”

    我失笑,这可是被指责朝三暮四?

    眼珠转了转:“林放,若你是贺无奇,你是选择林光雨呢?还是会选择我?”

    林放的脸泛起潮红,脖子一梗道:“当然选择温柔娴淑的光雨小姐!”

    “这不就得了!”我哈哈笑。

    林放先是一愣,继而更加愤怒,脸直接变为青紫色。

    我见状立马老实赔笑道:“正常男人都会这么选择!呃,我是说你很正常!”不等他发作,我掉头就跑。

    “林放,等你小子娶亲时,可别忘了请我吃喜酒哇!哈哈哈哈哈~”

    =====

    走了数日才又到一个还算热闹的市镇。我十分失算的是忘记和小胖他们几个借点钱。如今身无分文,日子着实不好过!

    光天化日下吃霸王餐实在抹不开面子,于是打定主意半夜摸进人家厨房,大吃特吃!白天踩好地点,只等夜幕降临!

    好不容易天色暗下来,到后半夜,我翻墙进入一家看起来还算不算的酒店,凭着香味找到厨房。老天保佑,还有不少小吃甜点。吃了六七分饱,翻窗出来。

    按着进来的路线往回走时,突然察觉到走廊处有人!

    一个人影慢慢走近,月光渐渐照亮他的脸,清晰地展现在我面前。

    看清来人,我吓的后退一步,大喊出声:“嵇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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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殃及池鱼
   没想到居然碰见他,猛然间有些无法适应。只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十分尴尬的低着头站在原地搓手。

    “呆站着干什么?”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声一如往昔。“进屋吧,我准备好了酒菜。”

    我傻愣愣的跟着走了进去。

    屋子里没有点灯,皎洁明亮的月光透过圆拱形窗户照射进来,将嵇健的影子拉的长长的。他席地而坐,地上摆着一张黑木长方型小矮桌。上面放了两个下酒小菜,还有一坛尚未开封的酒。

    “还傻站着?”他似笑非笑斜睨着我,伸手拍拍一旁的空地示意我坐下:“多年未见,司空小兄弟别来无恙乎?”

    我呵呵笑了两声坐到嵇健一旁,纳闷他为何会突然在此处出现,又为何这么凑巧的抓住我现行。

    嵇健哪能看不出我心中所想,随口道:“白天时就、瞧见你围着这饭店打转,料想就是在动歪脑筋。果然半夜摸进来偷吃人家的东西!”说着就带出嘲弄的笑意。

    我顿时燥的满脸通红,哼哼唧唧说不出话。嵇健还不放过我,又补上句:“我找了你三年有余,其困难程度出乎意料。司空,我就是见锦朝的皇帝都没这么难呀!真是不够朋友!”

    “嵇健,你再说下去我可真要钻地缝了!”我遮脸呻吟道。

    嵇健笑笑不再言语,亲手为我斟上酒水。

    他道:“这些年过的如何?”

    我稍稍松口气,叹道:“马马乎乎不好不坏,你呢?”

    他呷了口酒道:“还好。”

    我细细打量此刻的嵇健,随性的半卧在地。墨黑衣衫,五官立体突出,一双眸子灼灼生辉。再配上银色月光做背景,精巧酒杯当点缀,当真让人过目难忘!

    我喝着醇香浓郁的美酒,看着眼前风骨奇佳的嵇健,联想起在草原上的岁月,一时竟痴了。那段日子真该糊裱好,永久留存在记忆中。

    “你知道我怎么和大家解释你失踪的原由么?”他笑问。“我和他们说狼女过够人类的生活,又回去与狼为伴了!”

    我先是一怔,既而哈哈大笑:“嵇健,你这理由找的可真不怎么样!”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他嘴角依旧在笑,只是少许生硬:“可我想不明白你当初为何不告而别?”

    我搓搓手道:“嵇健,当初外面谣言闹的太厉害,你的态度又暧昧不清,弄的我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问吧,显得自我意识过剩,好象以为是男人就会爱上我似的。不问吧,我又怕事情发展到我不想发展的地步。”我苦笑起来:“我真心喜欢你,有你这样的朋友让我觉得荣幸至极!我不想咱们的情谊里搀杂别的东西,以至彼此日后尴尬。于是选择暂时离开这种不怎么高明的手段!……事实证明,确实很不高明。”

    嵇健看着我道:“打算躲一辈子?”

    我忙道:“怎会!”

    “是是,我想你打算好再见时,要领着相公孩子一起到草原让我瞧。方便省事又直接,还能剩去不少麻烦解释。我只怕属地上的人民会纳闷,这狼女不是回狼窝了么?!”嵇健取笑道。“真是个缺心少肺的小白眼狼,枉费别人诚心待你!”

    我被噎的说不话,一张脸憋的通红,好久才能开口道:“嵇健,时至今日我才知道你言辞如此刻薄犀利!连我这样厚脸皮的人,都要顶不住了!”

    嵇健哈哈大笑。

    然后我们又说起这两年各自遇到的有趣事,天南海北的侃,相谈甚欢。后来聊累了,直接爬桌子上假寐片刻。

    等我再醒来时,已是第二日。

    “嵇健?”我茫然环顾房间,哪有嵇健的影子。风将窗纱吹起,抚上我的侧脸。我又是一阵恍惚,难不成昨晚是个梦?

    可桌上的酒杯剩菜又清楚的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我坐在地上发了会呆,哈哈笑起来:“好你个嵇健!”

    起身准备离开,脚下踢到硬物。低头一瞧,竟是银子!拿着嵇健故意遗留的钱两,又是一阵长嘘短叹,有友如此,吾复何求啊!

    第一件要紧事就是换新衣服,装扮完毕神清气爽自服饰店出来。有了那些银子,又可以漫无目的的四处游玩了!

    一路上出乎我意料的平静,一直躲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人全部消失不见。接连数日都是如此,慢慢也就放松的了警惕。

    这年代的人口稀松,我连走数日都没瞧见人影。正发愁,远远望见一牧童,骑在头青牛上,欢快的吹着笛子。远处还能依稀看见绿油油的稻田!

    嘿,这情景叫我想起,“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汗,也不知这句记错没有。

    “请问前面的村子叫什么名字?”我走上前攀谈。

    牧童梳着个性可爱的朝天辫,忽闪了下眼睫毛道:“杏花村。”

    险些一个跟头摔到!

    村子规模极小,村口一群七八岁的毛孩子追逐打闹,见到我这个陌生人全部露出新奇的表情。走进村子,大人们的表情也一样透着惊讶。于是我得出一个结论——这地方真偏僻啊!

    肚子早就大唱空城计,转了两圈也没瞧见像样的酒家。正在发愁,鼻端嗅到一股若有似无的的酒香,萦绕不去。顺着香味,在村边找了一间空屋。推门进去,正对着半人高的大坛子。酒香就是从这里发散出来的!

    天人交战许久,理智输给了酒瘾!我边自我鄙视,边伸手打算掀开酒坛盖。

    “丫头,现在若开了封,这酒就算不得极品了!”

    全部心神放在酒上,没留意门外,猛的被吓了一跳。转身看去,是个足有八九十岁的的老爷爷,头发眉毛胡子全是白的。不过脸庞泛着健康的红晕,更显鹤发童颜。

    “这个……那个……”我又被人抓了偷东西的现行(这次算未遂),尴尬的要死。“实在是您老酿的酒太勾搭人了……没忍住……”我一脸悲愤,痛陈自己因意志薄弱,以致晚节不保。

    老爷子呵呵呵呵的笑起来,完全没怒气。“没关系没关系,丫头要是不急着走,就在这待上半个月。这酒还有半个月就能饮用了。”

    我喜形于色,连忙谢道:“那就多谢您了!”

    老爷子自称姓究,不过大家都爱叫他老酒,或是酒伯。他邀请我到他家去住,说是家里除了他外只有一个才九岁的孙女,究灵。

    酒伯的家是再普通不过的砖屋,院子里养了些寻常家禽。但这一切看在我的眼里却是新奇无比!酒伯抚抚雪白胡须道:“丫头,你是城里大户人家的孩子吧?出来玩不是不行,过段日子要回去呀。不然父母又该担心了!”

    我听的一愣一愣,他老人家还再嘟囔,什么现在的年轻人啊之云云。大乐,看来无论哪个时代,老年人都爱说这句:“现在的年轻人啊~~~”

    就在我和老爷子交流饮酒心得时,木头门“碰”的一声被踢开,发出痛苦的惨叫。紧接着,一群孩子乌拉拉冲进来。为首的是个穿白底红花小褂的女孩,也就十岁左右的样子。看到她嚣张却不失可爱的小脸我想,哦,这个肯定是究灵。

    果然,酒伯板着脸道:“灵灵,怎么又踹门啊!”好不容易装出点威严,立刻土崩瓦解:“下次可别这样了。”完全变成商量语气。听得我闷笑不已。

    “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外乡人?”究灵声音脆的摔地上断三段。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煞有介事的绕着我上下打量。

    “生人进村子都得接受我们的考验!”她叉腰大声道:“是不是呀?”后面一群吸鼻涕玩泥巴的毛孩们齐声应是。酒伯苦笑着上前制止,被我拦了下来。

    我道:“你们说说看,要怎么考验?”

    小姑娘眼珠又转了两转,说不出的慧黠,和我胃口!

    “讲故事!”

    就这啊?真是小毛孩,一点追求都没有!

    “有特殊要求的!”她道:“你讲的故事要让我们都说烦,求你不要再讲了为止!否则不算数!”

    我有点犯难。究灵笑的更得意了:“你要是做不到,日后便要当我们的跟班!这是规矩,本村的规矩!”

    呵,敢跟我叫阵?!我挑起眉毛,今就让你们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都坐好,我现在就开始讲故事!”

    小孩们交换了个眼神,嬉笑的排排坐。我轻轻喉咙,正式开始。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讲故事。讲什么呢?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讲故事。讲什么呢?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讲故事。讲什么呢?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讲故事。讲什么呢?”……

    在我魔音穿脑的攻势下,许多孩子当即败下阵。只有究灵几个为首的孩子在苦苦硬撑。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讲故事。”我讲的有点渴,端起桌子上的茶壶喝了一大口。孩子们明显松了口气。我用袖子一抹嘴,接着道:“讲什么呢?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讲故事。讲什么呢?”

    “够了够了!!!”究灵痛苦的扭曲着小脸,“算你赢了。”

    我得意的笑,一帮小毛孩也敢和我斗!不过事实证明,我的举动是致命性的错误!这帮孩子自此缠上我,日日要求讲故事。又不能冲小孩施威发脾气,所以弄的我很崩溃!

    “破晓,你又躲起来啦?”小究灵梳着羊角辫,叉着腰,成圆规形状立在我面前。真是的,大她那么多岁,连声姐姐都不喊!

    “灵灵,”我眨眨眼,无奈的问:“你们为什么喜欢要我陪着玩呢?明明大你们那么多!”

    究灵歪着脑袋,想了想:“因为你和别人不一样,跟村里的其他人都不一样。”小脸突现光彩,“我就不喜欢和别人一个样!她们都娇声细气,我就偏喜欢大声说笑。她们爱待在房间里,我就偏喜欢在外面玩耍。反正我不喜欢和别人完全一样!”

    我闻言愣了片刻:“灵灵,个人与众不同,所付出的代价肯定比常人大!但想什么,得什么,谓之快乐?”我摸摸下巴,也琢磨了会:“不过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乎。旁人担心似乎又有些多余……”

    灵灵十分直白的告诉我:“听不懂!”

    我晕!苦笑道:“我胡乱说的,你就当什么都没听见!”

    平静的日子过得也十分快,转眼半个月过去。精神放松,只等今天晚饭时,品尝酒伯耗尽心血酿造的最后一坛封山之作!谁想又被孩子们堵住了。我挠挠头,只好硬着头皮上。

    绿野仙踪讲到一半,似乎有黑影自眼前一闪而过!我大惊,好快的身法!这么偏僻的山村,哪来的武林高手?!

    起身就要去追,被一个小孩揪住衣角,问:“后来呢?”

    “后来?都死了。”说罢,匆匆而去。

    那人轻功了得,钻进树林里左闪右躲,玩起捉迷藏。激的我一心要和他较劲到底,非要瞧瞧他长的是方是扁!也不知耗费了多久,突然心猛跳一下,意识到不对,转身朝村子赶去!

    血……全部都是血……自村口开始,鸡犬未留!

    我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要冻结了!牙齿发出“咯咯”的响声,疯了一样冲向酒伯的家。

    “酒伯,灵灵!”

    在酿酒的小屋里,灵灵傻坐在地上,呆愣的望着房顶,不哭不闹。酒伯爬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下全是殷红的血。

    我“啊”的大叫了一声,先冲到酒伯身旁,看看是否还有呼吸脉搏。只可惜,任何生命的迹象都没有了……

    “滴答,滴答。”我噙着泪,顺着响声看去。酒坛碎成碎片,地上坑洼出积着小片酒水。我走过去,半跪在地,用手捧起地上的酒水。和着泥土喝了下去,眼泪跟着噼噼啪啪掉下来。

    “酒伯,这是我喝过最美味的酒……”

    一直沉默的灵灵突然哇的一声哭出来。我急忙赶回她身边,双手稳住她的身子:“灵灵,无论怎样你都要坚强些。爷爷还在看着你!”

    灵灵用极其陌生的目光看着我,突然一巴掌扇过来。“啪”的一声响,我彻底傻了。明明将她的动作看的一清二楚,明明速度不快,可我就是躲避不开!或是说,根本就没想躲开。

    “一定是因为你!”灵灵嚎哭:“肯定是因为你的缘故!”

    我无言以对,现在说什么都弥补不了我对他们带来的伤害!

    灵灵埂着脖子没命的嚎哭,一副想要哭死过去的架势。我急得一头汗,这么哭太伤身了!

    忽然灵灵眼睛一翻,直挺挺向后倒去,我慌忙托住她的身子。灵灵的神色很奇怪,原本晶莹白净的小脸,渐渐变成紫色!我为她把脉,内里乱的一塌糊涂!

    难不成中了毒?!!!

    我强自压着满腔怒火,抱起灵灵朝最近的市镇狂奔!杏花村太小,没有医生!

    我以名义发誓,绝对要救回灵灵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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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前夕
又急又怒,更多的是内疚和自责!要不是我骄傲自负,认为无人能伤我毫毛,一心想和那个轻功出众的人以较长短;要不是我麻痹大意,忽视了暗藏的敌人。全村上百口人不会死的如此冤枉!

    就这么一会功夫,汗透衣衫。

    总算赶到增兴镇。灵灵的脸色变为淡金色,呼吸轻不可闻。我搜肠刮肚的回忆,这个偏僻的小镇上似乎有个原教的分坛!四下寻找,果然有原教的标志——形似两只紧握的手。

    “什么人,胆敢硬闯此地?!”守门的两个武士,伸手阻拦。

    此刻哪有工夫和他们啰嗦:“让开,我找你们坛主有事!”

    两人中较高的一个哼了一声:“我们坛主其是你说见就见的!”

    本就急怒交加,他这一句不压火上浇油!我挑起一角眉毛,刚要叱责,灵灵在怀里痛苦的闷哼一声。我腾出一只手,揪住一人衣领扔了出去。另一个见状扑了上来,被我一脚踢到一旁!

    门口的动静惊动了里面,我大步跨入院中时,那里已赶来不下二三十人。

    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男子最后匆匆赶到,中等身材,眉目不怒自威,很是有几分大将风度。我曾在资料中见过他,名为赵文武。

    我取出监察信物,那根紫木簪:“你该认得这是什么吧?”

    赵文武身躯一震:“紫木簪?你是司空破晓?!”周围一片吸气声。

    我无暇顾及他们的感受,抱着灵灵往里走:“立刻派人把最好的大夫找来,另外准备最好的客房。”

    赵文武果断调遣属下去找大夫,完后快走几步领着我朝客房处走去。刚把灵灵放到床上安置好,大夫随后而至。很多年都未觉得像今日这般疲累,我靠在墙上,手里摩挲着紫木簪。赵文武站在一旁保持沉默。

    “不太乐观。”大夫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就脉象而言,她该是中了奇毒。说起来惭愧,我连这这毒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只能用银针暂时控制毒素蔓延,十日里当无大碍。只是过了这十日……”

    我点点头:“辛苦了。”

    赵文武送大夫出门后,返身抱拳道:“属下姓……”

    “姓赵名文武,倥侗派嫡传大弟子。十三年前加入原教。因为人耿直不懂变通,被同僚陷害调至穷乡僻壤的增兴镇。以致满心抱负难以施展,我说的可对?”我笑笑。

    他大吃一惊:“你?”

    我强打起精神:“好歹坐着监察的位置,总不能对什么都一无所知。”

    他先是怔愣片刻,脱口而出:“那为何……”猛然止声,脸上浮现一丝倔强不服的神色。

    我暗叹,多年磨练总算让他的性子稍微缓和了些,虽然还有所不足。这些年师傅们之所以对我四处游完不加制止,一方面固然是尊重我的选择,更多是因为我每到一处亦会留心当地原教中可有出众人才,好留为己用。日后教中改朝换代,我自然得有一班自己提拔起的底子!

    “为何不为你申冤,为何不惩治施下作手段的某些人?”我替他把话问完,温和笑道“赵坛主,我知道这几年你受了委屈。容我说一句,一旦起争执当然对的是我,错的是别人。但凡恩怨,都为肯定别人九流,自家一流而起,多说无谓。

    有些事情完全不必耿耿于怀,只有做出成绩才是回击对手的有力手段!此地乃修身养性的绝佳之地,何不等待时机回到总坛,一鸣惊人,技压全场?”我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再耐心等些日子,我定会给你个答复。”

    赵文武沉吟半晌,深深一鞠躬:“文武受教了!”

    赵文武找来匹千里挑一的良驹,准备好银两。稍事梳洗后当天便带上灵灵赶往京城。天下名医多聚集在京师,但愿老天开眼,饶过这孩子一命!

    从增兴镇赶往京城,快马加鞭也需十日左右。灵灵的病情时好时坏,一天至多能有三五个时辰保持清醒。考虑到她的身体状态,我无法尽快的赶路。一路上只有靠不停输给她内力,外加用高价购得的人参等滋补品续命。

    最为可恶的是,那些不明身份的人总伺机骚扰。犹如和我打游击战,直到此刻才明白古人的智慧是多么的了不起,居然将伟大*压箱底的绝技用的活灵活现!

    我粗略算了算,还需要三日才能赶到京城,而此刻距离灵灵中毒已有九天。刚一出城,那些阴魂不散的人又凑上来。我怀抱着灵灵,恼怒的眼睛充血!

    灵灵睁开眼,先是看我一眼,完后平静的望着天轻声问道:“破晓你说的对,想要和别人不一样的却要付出代价……你说,爷爷的死和我是否有干系?”

    “和你没关系,都是我害的。”心酸痛难当,难以疏解,仰头悲愤长啸!长啸声久久回荡,震落远处无数飞禽。

    那些人明显震惊,下意识后退半步。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我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难不成以为我这些日子不还手是因为怕了你们?笑话!统统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如果因为你们几个害灵灵不测,别怪我大开杀戒!哪怕上天入地,我也要把你们揪出来。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滚!!!”

    最后一字用尽我平生所学,满含内力,正对我的几个连连后退。

    就在我认为自己的忍耐达到极限时,那些人总算识相的交换眼神,退了回去。此后一路上风平浪静,再无人骚扰。我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他们会被我的几句话吓退,只是此刻无暇多想,尽全力赶往目的地!

    进入京城,我根本无时间联络原教的教众。灵灵病情突然加重,进入弥留状态。我慌忙找了间大型的药铺,买下人参等,吩咐他们熬成参汤,运功喂灵灵喝下。

    好不容易稍微稳定些,我抱起她打算去拜访京城中的名医们。刚踏出药铺没走多远,迎面过来浩浩荡荡一队人。四周全是侍卫,中间是顶宝石蓝颜色的软轿。平头老百姓齐齐躲到角落,却不离去,稀罕的围观。可是这么一来道路完全堵塞。抱着灵灵不能硬挤,只得窝火的站在一边。

    谁知那顶轿子居然停下不走。一个人立在轿子外,不住点头,像是在听从吩咐。完后冲人群走过来,正好停在我面前,神情高傲的说道:“我家主人要见你。”

    我冷冷看他一眼:“我没空。”

    那人脸色大变,就听轿子处传来女子银铃般清脆动听的笑声。一只莹白如玉的手掀开轿帘,紧接着一位衣着华丽的妙龄女子婷婷袅袅的立在那。周围百姓哄的炸开锅似的议论纷纷。

    “司空姐姐依旧如昔,谁的面子都不卖啊!”

    我一看,呵,竟是林光雨!

    林光雨朝我走来,四周的人自动让开一条道路。她惊讶的看着灵灵:“这孩子是谁?面色怎地这么难看?!”

    “光雨,我现在没时间和你叙旧。”我道:“你可知这京里最著名的大夫在何处行医?”

    “姐姐来我家吧。”林光雨浅笑嫣然:“在林府暂居的无名先生和大内太医院的李太医,比肩于世。”

    我叹了口气,点点头。

    路上,我木着脸把灵灵的事简单交待了一下。林光雨听罢长长舒出一口气,神色哀伤的伸手拉拉灵灵的小手。

    无名先生虽盛名在外,相貌看上去却极为年轻。为灵灵诊治完,我在屋里照顾灵灵,他在外和光雨商议了许久才离去。

    我坐在床头:“大夫怎么说?”

    光雨强笑了下:“无名先生说:那位姑娘定武功盖世,竟用内力生生将必死之人自鬼门关拉回来数次!”她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减。“姐姐,跟我说实话,你究竟得罪了谁?”

    我苦笑,“太多了,记不清。”

    光雨正色道:“灵灵她中的不是普通的毒,而是宫内独有的“诛心散”!毒药方子绝不会在江湖出现,而且解药的炼制极其困难。据我所知,宫内也不过只有两三颗!”

    强制自己不要往那几个人身上想,可身子还是麻了半边,整颗心象被浸泡在冰水里,冷得彻骨!

    “姐姐打算怎么做?”

    我睨她一眼,不冷不淡的说道:“既然知道有解药,自然要争取。”

    “不可!”她上前抓住我的手,急声道:“这明显就是个陷阱!一村人都被杀的干干净净,为何独对这个孩子下毒?还用只有皇宫内才有毒药?摆明有人想引你入宫,欲加害于你呀!!!即使你武功盖世,进了那里也是九死一生!”

    我怎会不知道这些,只可惜明知是陷阱也要义无反顾地往里跳!暗中细细打量林光雨的神色,并没有发现不妥之处。于是将紧绷的脸色松弛下来。

    “我必须尽我所能去救她,否则一辈子良心难安!”

    光雨眼神复杂的盯牢我,许久才长叹一声:“我会假意去找公主们聊天,你可以扮成我的侍女一起混进去。等会我去帮你绘制一张宫内的地图。解药如无意外,应该放在丹药房。”

    我露齿笑笑:“多谢。”

    她搂住我的肩膀,“希望你能顺利平安的回来!”

    “但愿如此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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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背叛
林光雨围着我上下打量:“嘻嘻,这么漂亮的婢女太少见了!”

    我尴尬的拽拽衣角:“我还是比较喜欢听别人夸我武功绝顶,潇洒自在。”

    林光雨大笑,只是脸上很快换上忧虑的神色。注目看向我从不离身的斩月剑道:“姐姐的剑先放在这吧。婢女们可不会佩戴刀剑!”

    自从得到斩月,我日日与它一起,共同面对数不清的敌手。可以说,只要斩月在手,我有自信不输给任何人。如今让我和它分开,心里竟腾起不详的预感。可光雨说的不错,哪有婢女带着刀剑四处乱跑的?!

    磨磨蹭蹭的将斩月放下,摸了又摸,十分舍不得。

    “传闻斩月剑乃上古神器,今天让我也见识见识。”林光雨笑嘻嘻的将斩月拿起,拔出剑鞘。

    “啊——”光雨失声尖叫一声。殷红的血顺着她莹白的手指滴落。

    我上前一步,出手捞起被光雨扔飞的斩月。“你没事吧?!”说着捧起光雨的手,左右手都有类似被利刃割伤的伤口,汩汩冒着血。

    光雨脸色煞白,惊魂未定:“怎么会这样?”

    我同样大惑不解的看着手中的斩月。它周身泛着薄薄一层雾样的气体,手摸上去触感微凉,让我觉得十分舒服。可刚才就是这股让我觉得舒服的雾气,竟严重割伤了光雨的手指!

    握着嗡鸣作响的斩月,心中不详的感觉更加深重。究竟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不管怎样,老天,你总得帮我一次吧?!

    =====

    林光雨的生母居然是前任皇帝的亲妹子,锦霖的亲姑姑,锦绣公主。生父乃当年南征北战威名赫赫的威虎大将军。这样的皇亲国戚居然和商贾何家定下娃娃亲,真不知其中有何缘由。

    进宫比我想象的简单,一路走来,宫中大大小小的人见到林光雨都十分恭敬的请安打招呼。我混在随从中,低调的跟在后面,心中暗暗将四周景物比对光雨给我的地图。原定计划是光雨借口拐了个弯,绕到一处较为僻静的地方。我则乘机隐藏起来,利用地图自己偷偷摸去丹药房。

    越深入皇宫,我莫名开始紧张。期待见到某人,又怕见到。真是百般滋味在心头。

    就在我犹自东想西想时,光雨突然站住脚,指着我说道:“你们都下去吧,留她一人服侍就好。”

    看着其他婢女走远,我略有恼怒压低声音吼道:“都这时候了,怎么突然变卦?!”

    光雨无辜的看着我:“我还是担心呀。你要知道,在宫里,婢女私自走动被人看见是要被乱棍打死的!我跟着的话就没有这个问题了。”

    “不行,太危险了!我有自信不被人发现,即使被发现也能靠自己脱身!”

    “我不能眼睁睁看你步入危险之中!”光雨气的鼓起两腮,瞪圆眼睛道:“放弃吧!无名先生说再给他些时日,一定能研究出解药!”

    都已到这步,怎还能轻言放弃。太不象我的作风了!因锦霖变的烦乱的心更加急躁,现在可不是慢慢商量的时候!多拖一秒,都有可能产生未知的变数。看她神情坚决,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只得无奈勉强的点头同意。

    光雨显然极为熟悉皇宫内的构建,拉着我熟门熟路的左拐右转。途中也遇上了两三人,都被她一挥手打发掉了。

    “前面就是丹药房!”我和光雨躲在树丛中,尽量压低声音说话。她指着一间颇冷清的院落道:“从这里进去,绕过正堂,左侧边有一栋毫不起眼的灰色房屋,那里专门放置稀有药草。找标有诛心散的瓶子应该没错。”顿了一下接着道:“那里是重地,派有高手看守……我真怕你出事……”

    我拍拍她的肩膀,毫不在意道:“不用担心我。记得,一会一旦发生意外,不用管我,立刻逃走。我有地图会自己想办法脱身。”

    “不行!”光雨头上冒出细细一层汗珠,“我不能自己一人跑掉!”

    我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她:“现在不是表现义气的时候!象你这样的千金小姐难不成帮我和人打架啊?!”说罢不再看她,猫一样贴着地面,几个起落进入那个清冷的院子。

    院中空无一人,静的近乎怪异。悄无声息的慢慢靠近光雨说的那栋灰色建筑,伸手去抓门柄时,突感身后有股强烈的压迫感!

    双脚不动,腰扭向一侧,右手食指中指闪电出手,夹住飞来的暗器。顺势转过身子,看向暗器飞来的方向。

    面前站着个身高足有九尺的高大男子。高耸的颧骨,坚挺的鼻梁,紧抿在一起的薄嘴唇,阴沉的眼神。皮肤白到泛着不健康的青色,漆黑的头发披散在肩膀,穿着纯白宽大的衣衫。放眼看去,整个人带着三分鬼气!

    我心中一凛,刚才的暗器虽不快却毫无声息。要不是我此刻精神高度集中,根本就发现不了。由此可见这人练得该是极为阴柔的功夫。是修练伏天神功的人最讨厌的类型!

    还未拿到解药,如果他大声呼喊把别人招来就难办了!我抢先出手,想尽快将他制服,取得解药趁早离去。所以一上来就将伏天神功催至极点!

    那人死气沉沉的眸子突然闪过精光,嘴角裂开一个嗜血仇恨的笑容,毫不在意的迎上来。

    两股相反性质的劲力撞击在一起,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我暗暗叫苦,这下想不被人发现都难!

    由于冲击力,我和他同样后退数步,以化解这股可怕的破坏力。仅这一击彼此对对方的水平有了大致了解。我虽不至于吃亏,但若想胜他少说也要三百招后的事了。拥有如此高秆武功的高手居然在深宫里为皇家看守药草,未免太让人难以理解了!

    “姐姐!!!”

    我忍不住大惊回头,林光雨居然冲了进来!就在我分神之际,那人突然出手,我狼狈还击,撤回光雨身边急声道:“你怎么进来了?我不是叫你赶紧离开的吗?”

    “我听到巨响,实在不放心就进来了!”光雨可怜兮兮的小声道。看她这副表情,我只得把所有叱责统统咽回去。

    看来今天要无功而返了。我将光雨拉到身后,对那人傲然道:“阁下好高明的功夫!今天怕是没机会请教了,下次定要分个高下!”

    那人慢慢浮现一个诡异的笑:“你是秦雷那老不死的徒弟?!那家伙居然把伏天神功传给个女娃娃!居然要让个女人当原教的教主?!哈哈哈哈,太可笑了……太他妈的混帐了!”他瞪大一圈眼睛,神情狰狞恐怖:“还有侯笑天、安莫言,他们几个死了没有?死了没有!!!?”

    我心一惊,这人居然认识三位师傅?!他究竟是谁?心思一动,脱口而出道:“你是前原教右护法——成通!!!”

    “好好,没想到你居然知道我是谁!”他发出呵呵的干笑声,不过看表情,可完全不像有笑意的样子!

    得到确认,我震惊到无以复加。以三位师傅的身手,联合起来都没有把他制服,还让他脱身躲进皇宫里。是谁收留了他?一直伺机暗算我,杀害杏花村全村老小的人是不是他?!幕后的人究竟是谁?!!!

    我很想和他大打一场,弄清所有事情,只可惜此刻的地点条件都不允许。

    “原来是成护法。”我背后紧握着光雨的手:“此次回去,我会将你的“挂念”转达给三位师傅的!”

    他再次阴恻恻的笑了笑,缓缓开口:“你这次,回不去了。”

    我哼笑一声:“别太有自信……”声音突然嘎然而止,难以置信的转头看向光雨。她一脸平静的回视,早没了刚才惊慌失措的表情。一只让所有女人羡慕的芊芊玉手,正巧捏住我的罩门!

    我全身抽不出一点力气,连说话都不行!

    成通闪身上前,一拳击中我的腹部!肚子里的五脏六腑似乎被绞到一起,我张嘴“噗”的吐出一口鲜血!身子软绵绵的跌倒在地。光雨始终紧捏着罩门,随着我的摔倒缓缓跟着放低身子。

    “我有我的难处。”光雨开口,看着我的眼,声调没有一丝波澜:“我真心喜欢姐姐,只可惜有些东西对我而言更加重要。所以,对不起了。我想你能明白的。”

    明白?!!!我真想跳起来抱住她,大声赞叹她完美出色的演技!可惜我做不到,我只有躺在地上,直直看着她!

    成通突然变得癫狂,疯狂叫嚣着,大喊:“你凭什么当原教的教主?!凭什么凭什么?!!!”然后抬腿,一脚一脚踢在我的腹部!我的感受好似被铁锤猛烈撞击!肋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林光雨不发一言的站在一旁,依旧牢牢捏着罩门。我在心里自嘲的苦笑,你们太看的起我啦!我又不是钢铁战士,被这么狠揍,受了这样的内伤,即使不拿住我的罩门,也不可能打的赢

    像成通这样的高手了!

    人自带的神奇自我保护机制开始发挥作用,我的意识开始渐渐飞散,眼睛也慢慢失去焦点。

    “师傅,您再打下去,她可就真要被打死了。”

    我躺在地上,强撑起最后一丝精神看去。一个和成通相同打扮得人站在不远处。雪白宽大的衣衫,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随意的披散着。白到毫无血色的皮肤,泛着不健康的青色。不同的是,那个男孩或是女孩的人,有着一张清秀漂亮的脸,年龄该不超过二十。他微微笑着,看上去惊人的纯真。

    林光雨忽然在我耳边轻声道:“灵灵的病你可以放心。”

    我听后,尚存的一丝意识也不可抑制的陷入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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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折磨
这是哪?我摸摸身边,是柔软的被褥。想要起身,却发现除了头尚能转动,身子像被钉死在床上,完全无法动弹!

    看看周围,是一间空荡荡的屋子。灰暗阴冷,只在当中摆放了一张床,也就是我现在躺着的位置。真奇了,这是哪?记得我被成通打伤,如此说来这是牢房?

    “噔噔噔”,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扭过头望去,意外地看到一个小小的孩子出现在门口。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脸蛋,穿着件黑色小褂。我惊奇的瞪大眼,牢房里怎么会出现孩子?!!!

    那孩子瞟了我一眼,一晃一晃跑过来。然后绕着床一圈又一圈不停的跑,不停的跑。我由惊奇慢慢变成恐惧,这孩子太不正常了。他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那绝不是小孩子能办到的。他突然停下,站在我脚边,伸出小手紧紧攥住我的裤脚,猛地抬起脸。

    惨白色的脸,乌黑的瞳孔,接近透明的嘴唇……他无声的瞪着我,愤恨而又哀怨!

    我又惊又怕,失声尖叫……

    ===

    “醒了?”

    满头冷汗的从梦中挣扎出来,听到人声,转头一看,是昏迷前见到的那个清秀男孩。

    “足足昏迷三日,还以为要死了呢!”他吃吃的笑,神态妩媚。突来的明艳神色让我愣了下,不禁有些疑惑,他是男是女?

    他看出我的心思,敛了笑容,淡淡说了句:“赫连奇,我是锦无双。”

    锦无双?锦无双!被锦霖逼退位的无双太子?!

    他上前,站在榻旁,伸手在我脸上抚了一把。冰冷滑腻的触感让我打了个激灵。

    “病的人都脱型了,真难看!”他道:“我去着人准备衣物首饰,你且稍微等一下。”他说话时带着点鼻音,声音拖长,语速缓慢,腔调奇特。

    我对他突然冒出的想法难以理解。哼笑一声:“那多麻烦,还是算了吧!”

    他浮现一个浅笑:“都到这份田地了,还敢如此强硬?”

    我不以为然道:“反正已经落你们的手上了,我示软求饶你们肯放人么?!结局都一样,我又何必作出徒惹人耻笑的嘴脸!”

    “不对,你说的不对。”他嘻嘻笑着摇头,眼神里的光像针一样扎过来。“好了,我还要去忙。你乖乖躺着,不要试图反抗。反抗也没用,你的武功已经被废掉了。”

    我难以置信的侧侧头,慌忙去催动内力。再熟悉不过的感觉没有了,内里空落落的一无所有……我的武功真被废了?!

    真比捅我数刀都狠!废我的武功,还不如要我的命!!!突然觉得全身酸疼无力,忽冷忽热,像是要散架!我用尽所有力气对他怒目而视!爱谁谁吧,要杀要剐我都候着!如果我说口一句求饶的话,从此司空破晓四个字倒过来写!

    锦无双玩味的斜斜眼,琉璃似的眼珠像猫儿一样,不再言语转身离去。强撑着从床上起来,身体差到难以想象。胳膊一软,直接从床上跌下来!

    我咬咬牙,满头是汗。平常三两步就能走到的距离,此刻足磨蹭了半天才移到窗口。外面已是黄昏,放眼望去,层层叠叠的楼宇将天空限制成小小的一片。城墙高厚,与世隔绝。许久都不见有人经过。

    眨眨眼,将即将盈于眼眶的泪憋回去。嘴里还是忍不住轻声骂了句,混蛋锦霖,我现在到你地盘了。可你小子在干什么呢?

    “你怎么起来了?我不是叫你在床上好好躺着呢么?”

    我忽的转过身,背靠窗户,紧握双拳,直直瞪向锦无双。

    他愣了下,然后似笑非笑:“你身上脏的要命,去洗澡。”

    我吸了口气:“麻烦带路。”

    刚开始他在前面领路,我耗尽全力也走不了多快。后来他干脆揪着我的胳膊往前拽。这地方很大,却静得不像话,似乎除了我和他外再没第三人。成通那个叛徒去哪了?

    好不容易到浴室,那是一间不大的木质房子,门缝处隐隐渗出水蒸气。

    他推门往里进,不忘将我也拉上。见状我实在忍不住开口:“我说无双大人,你要是想先洗,我就在外面等一会。”

    他回头,又是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我亲手服侍你沐浴,还不满意?”

    我只觉一口气导不上来憋在胸口,大吼道:“你帮我洗澡?你,你,胡扯什么!!!”

    他嘻嘻笑:“你昏迷这几天,衣服可都是我帮着换的”

    我气到头晕眼花,闷吼一声,劈手扇过去。锦无双眸子一闪,轻松点中我的穴道。像拖货物一样将我拖进去。

    他若无其事脱掉我衣服,而我只能激愤到咬牙切齿全身瑟瑟打颤!和他同归于尽的心都有!

    他将我扔进水里,取来类似洗发膏的东西涂在我头上。然后使劲揉搓,又拉又拽,痛的发牢骚的心都没了。一大串国骂堵在嘴边,马上就要冲口而出。可如果我此刻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就显得更加可怜可悲了。

    弄完头发,他取来粗糙如同打磨纸的东西。实实在在给我去了层皮。

    折腾完,我觉得自己就像只刚被煮熟的虾,全身通红,面目扭曲。

    擦干后,他才点开我的穴道,扔过来内衣。我哆嗦着手飞快的穿上衣服,刚弄好,他又伸手揪住领口,将我拎了出去。

    出去外面才知天完全黑下来。锦无双拉着我一路疾走,七转八拐到了一间空荡的厅堂。

    一踏进屋,就瞧见桌上放着一身血红色的衣衫。旁边摆放着各式各样,或华贵或别致的首饰。

    他兴致高昂的取过衣物,为我穿上,神情像足玩芭比娃娃的孩童。

    “都说你们女子视头发如生命。”他拉起我的一缕发丝,眼睛晶莹闪亮。

    我抬眼瞪着他,紧抿嘴唇。

    他咧嘴笑了笑,拿过剪刀“咔嚓咔嚓”剪起来,头发簌簌落下。我不敢相信的瞪着地上的碎发,觉得快被这个“无双”弄疯了!!!

    剪完,他又拿起梳子,仔细摆弄起来。只是他的手劲太狠了,动不动揪得我直咧嘴!

    当我以为可算折腾完了时,他又神奇的拿出女子们化妆用的胭脂,发油一类的东西,在我脸上涂涂抹抹。

    此刻我完完全全被他吓住,将眼睛瞪到不能再大的地步。

    “好了,总算弄好了!”他站直身子,满意的叹了口气。“真好看,漂亮的好似假人!”

    我懒洋洋的歪在椅子上,扯扯嘴角,下意识侧头打量周围。一扭头就看见旁边有个一人高的铜镜。在油灯昏黄的光下,散发着朦胧的光。

    里面映出一个眼神疲倦,毫无生气的女子,慵懒的斜斜倚在把红木大椅上。

    涂抹的苍白无血色的脸孔,黝黑的眸子,殷红的嘴唇,穿着血红色,刺绣着大团繁密花朵的华服。额前梳着齐齐的刘海儿,挽了个扇形发髻,两边挑出几缕头发,垂在耳边。头上插满珠光宝钗。

    我眨眨眼,仔细再打量。镜中伊人美则美矣,却死气沉沉,就像锦无双说的一样。宛如一个制作精美,毫无灵魂的娃娃!

    这是我?这是我?这是我?!!!

    我全身象过了电,大怒伸手去拽头上的装饰物。可刚抬起手,就被某人握住手腕。

    锦无双眯起眼:“你要干什么?”

    我要还能忍就成圣人了!

    “你他妈的放手!”我破口大骂,趁他没注意,用左手揪下一把东西,抬手扔了出去。

    以为他会暴怒,谁知锦无双神色平常,淡淡说了句:“赫连奇,你自小被宠坏了。不知进退,不知天高地厚!”

    还未等我还击,锦无双突然加大手劲,只听“嘎巴”一声,我的右手腕被他生生捏断!

    钻心的疼痛窜遍全身,我大口呼气,汗如浆出!

    他道:“道歉,说下次不敢了。”

    我咬着牙不出声。

    他轻轻笑,抓过我另只手,又是一声响,左手也应声而断!

    我疼的死去活来,使出最后力气抬脚向他踹去!锦无双抓住我的脚腕,双手一掰“嘎巴”……“嘎巴”。

    额头冒出的冷汗流进眼里,蟄的眼泪顺着流下来。整个人软绵绵瘫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锦无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半趴在中间的桌上。眼睛闪着猫儿特有的淡蓝色幽光,阴柔的笑道:“现在我们能好好谈一谈了。”

    他犹如瓷器胚胎般的脸庞,清澈见底的无邪的眼眸,在摇曳闪烁的烛火下格外清秀美丽。锦无双象个孩子似的,上半身爬在桌子上,歪着脑袋,下巴放在手背。

    美好的事物总能使人迷惑,我却再不敢轻易小瞧这个无双太子。喜怒无常,手段毒辣,特别是他下狠手时不以为然的态度,都让我从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呐,你其实一开始时就怀疑林光雨了吧?”他问:“光雨说你总若有似无打量她说话时的神色。”

    身上衣服全部被冷汗渗透,已经不能用难受来形容了!钻心的疼痛让我的意识有些涣散,根本没力气应付锦无双。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拖一时算一时吧。闭上眼,闭住嘴,不发一言。

    他将手轻搭在我已没什么知觉的手臂上,来回摩挲。轻柔的微微笑:“你这脾气真该改改,如此倔强,没好处的。”

    我睁开眼,略微惊恐的看着他白皙修长的手指。看他如放慢镜头一般,渐渐攥紧手。

    身上立刻又被激出一层冷汗!

    我惊怒交加,冷笑道:“这可是威胁?”

    他歪歪脑袋:“也可以这么说。”

    他毫不掩饰对我的厌恶和痛恨,这点让我十分不解。若没记错,我们应该从未见过面。是因锦霖或父亲迁怒于我么?

    他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烦躁的点点头,不想再多谈林光雨。她是贺无奇那小子的未婚妻,我与贺无奇又是莫逆之交。真是笔糊涂账!

    他又问:“那你为什么乖乖听从计划潜入皇宫?”

    我淡淡开口:“只要有一分机会,总要试试。”

    他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突然对我破口大骂:“骄傲自大、自以为是,活该被我们抓住!你以为自己是谁?以为凭那点三脚猫功夫就能横行天下?!……”

    我被骂的即莫名其妙又心头火起:“你要我怎么做?难不成对灵灵说,对不起,可能是个陷阱,所以你去死吧?!这么混账的事也就你们这号人做的出来!”我喘了口气接着道:“你们故意让我在村里住上一段日子,和村民们产生感情,故意杀光除灵灵外所有人,还在她身上下毒。让我背负害她家破人亡,生命垂危的责任。好手段,真是好手段!我就是想不来也不行啊!”

    我哼哼笑两声,挖苦道:“辛苦你们了!”

    锦无双瞪大眼睛听着,听到后面噗嗤一声笑出来。他转转眼珠:“多年前,咱们有过一面之缘,你可还记得?”

    有吗?我想了想,完全无印象。

    “那时你假扮成男孩,被冷君风骗进骄阳戏班,在平南王府演出。”他用手撑头,轻轻哼唱起来:“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美得无处藏。人在身旁,如沐春光,宁死也无憾。国色天香,任由纠缠,那怕人生短。你情我愿,你来我往,何等有幸配成双……”

    我傻傻听着,这首歌的歌词我都已记不清了。锦无双居然牢牢记了这么多年。

    只听他接着唱道:“啊~让我拱手河山讨你欢,万众齐声高歌千古传。你看远山含笑水流长,生生世世海枯石烂。

    啊~今朝有你今朝醉呀,爱不释手你的美呀。莫等闲白了发才后悔。

    啊~今朝有你今朝醉呀,爱不释手你的美呀。让我抱得美人归。让我抱得美人归……”

    他唱歌时眼神缥缈,像是想起了什么。表情似哀伤,又似满腹怨怼。我也暂时忘记了身上的伤痛,记起许多尘封的往事,片刻恍惚。

    “我没唱错吧?”他问。

    我愣了好一会,喃喃道:“问我?你记得估计比我都全,我忘了。”

    “忘了?!”锦无双的又换上鄙夷嘲讽的神色:“赫连奇,在你眼里,怕是没什么值得牢记和珍惜的吧?!”他“噌的”站起身,烦躁的走来走去。

    他猛然站立在我面前:“忘了?真的全忘了?”

    我对他的小题大做感到莫名其妙,如实答道:“是,只依稀记得有这样一件事。至于歌词忘的差不多了。”

    他侧侧头,怔愣片刻,仰头大笑起来:“也难怪,你连那个人也能说忘就忘,这又算什么……当年一曲完毕,多少达官贵人慕名渴望再次上演《传说》。那日台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属于你。赞赏的,惊叹的……还有一个痴迷的……”他收敛笑容直视看过来:“谁也没想到,你演罢居然甩手离去,全然不顾后果如何。真洒脱啊!多少变故都因那天而起,你可知你惹出多少波澜?”

    他上前一步,与我只有半步之遥:“看你眼里,这一切都很可笑是不是?骄傲的,潇洒的赫连奇!”

    身子越发的沉,我费力换了个姿势:“你太高看我了。”我道:“司空破晓生性愚钝,最庸俗不过。”

    他讽刺道:“确实,我们都以为你够聪明,没想到正相反!”

    我油然一笑:“你说的不错,我本来就不聪明。我也很纳闷,不知道到底做了什么,竟让你们产生我很聪明这种错觉。”

    锦无双的精神十分情绪化。此刻显得焦躁不安,俊脸上时不时闪过异样的神色。我现在为保持清醒已倾尽所有力气。趁他闭嘴的功夫,忙合起眼假寐。

    “说话!”他一巴掌拍向我的肩膀:“少在这装死!”

    要放以前,我真想一巴掌扇回去!可现在只能强睁开眼,盯着锦无双道:“我能否要求看大夫?被你捏断的骨头时间一长会长错位。”

    他嗤笑一声:“你认为我会给你找大夫么?”

    “不会。”我无奈的叹口气,试着去移动手指,可惜无果。

    他道:“赫连奇,我很讨厌你!”

    “我知道。”我再次叹气,苦笑道:“何止讨厌呀,我看你简直恨不得把我往死里整!”

    他缓缓坐回椅子上,大大的眼睛里露出疑惑:“你这人真不知害怕为何物么?”

    我心里暴跳如雷,急的直骂,面上还得平静回答:“不知道害怕的除了傻子就是死人,可惜我两样都不是。”瞟了他一眼:“我现在就怕的要死。不停猜测,你究竟是想要我的命,还是想要折磨我。”

    他又坐着不动不知想些什么,完后站起身,走到刚才剪头发的地方,拾起较为整齐的一缕。

    我皱着眉头问道:“你捡它干什么?”

    锦无双似笑非笑的回头看看我:“自然有大作用!”说完走过来,将手轻放在我的小腹上。

    “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毕竟刚流产。”

    什么?!

    我仰起头看着他,难以置信的瞪大眼。

    “怎么,你不知道啊?”他表情古里古怪:“一个月左右,被师傅打掉了。”

    我觉得我脑袋里某根线“啪嗒”一声断掉了,大脑部件哗啦啦散成一堆,完全丧失思考的能力。来不及感受悲伤,只觉得难以相信!不,是无法相信!怎么可能呢?我居然毫不知情的当了准妈妈,又莫名其貌的被人打流产!

    我张张嘴又闭上,又张开。表情想必十分滑稽,像只搁浅的鱼。

    锦无双细细打量我的表情,哼笑了声,半抱半拖的将我拽起来。朝回走去。

    到了住处,锦无双一脚踢开房门。拎起我放到床边,转身要走,又停下脚步。

    “孩子是皇……是那个人的吧?”

    我愣了好一会,才悠悠抬眼看着他道:“你认为,会是谁的呢?”

    锦无双摔门离去,我躺倒在床上,望着房顶发呆。不知过了多久,脑子才开始缓慢的转动。

    梦里的那个小孩,就是我的孩子吧?用那样愤恨不满的眼神质问我,一定恨死我了!一定恨死我了!

    我不停在心里安慰自己。想那时日日喝酒,孩子生下来也不会是好的。又想我这样的人,孩子生下来也养不好,不如不生……可怎样宽慰自己都没用,刚才来不及体会的悲痛,此时一波又一波袭来!我瞪大眼发会呆,便要呜咽哭上一会,完后再发呆。如此这般折腾了大半夜。

    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头疼欲裂,身上忽冷忽热,像要死过去一样。

    醒时像在梦中,梦中又宛如现实。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不知又过了多少日子。

    再度完全清醒过来时,又是一个傍晚。睁开眼就见到锦无双坐在旁边看书。

    我尝试去移动四肢,情况比我想象中还要严重!

    锦无双放下手中的书,浅笑道:“又活过来了,我还以为你这次必死无疑!”

    “看来你存心让我变成废人,武功尽失,四肢残废。”我闭上眼,又复睁开,平静到自己都觉得难以相信。“把费尽心思得到的筹码弄成这样,不怕要不到好价钱么?”

    锦无双冷冷看过来。

    “你们打算把我买给谁?父亲还是锦霖,或是其他?不过都无所谓了。”语调里满是浓浓的疲倦:“我想他们不会要个死人,所以麻烦你为我准备食物。”

    锦无双坐到床头,伸手帮我拨开额前的碎发。“不用心急,咱们怕是还得在一起一段日子。”

    我眨眨眼:“那以后有劳您照顾了。”表情、语气象足彬彬有礼的客人。

    锦无双“咦”了声:“竟然不哭也不闹,态度像换了个人!”他歪脑袋细细端详我的神色:“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不。”我干巴巴的回答:“只是学乖了。”

    他大奇:“你会学乖?!”

    我道:“我不过一介普通人尔,怕痛怕死。经此一事,全想明白了。往后日子里必定对您服服帖帖,以求能活着从这里离开。现在请你为我准备点食物和水。”说完看看他,毕恭毕敬道:“只是不知以后如何称呼尊驾?”

    锦无双表情古怪异常,忽而大笑,直笑的趴在床边直不起来。

    这房子里肯定还有其他人,只全潜藏暗处,未被我发觉。不然打死我也难以相信锦无双会自力更生!

    “可还需要我帮你洗澡?”锦无双笑起来微微皱着鼻头,整齐的贝齿,明亮的眼睛。

    我堪堪勉强站住,闻言垂下眼答:“如果可以,不想麻烦你。”

    锦无双又是笑,看的出心情极致之好!

    果然还有其他人,锦无双派来一个约有四十多岁的妇人。脸色黝黑,手指关节粗大,看得出是常做粗活的下人。和这房子一样死气沉沉的表情。

    我估计她拿我当一件立体衣物,又搓又揉就差锤打了!强忍着疼闭起眼睛,咬着牙不吱一声。也不知是痛到习惯麻木了,还是她手下留情。后来几次洗澡,不再觉得那么难以忍受。

    锦无双象是找到最有趣的玩具,每日兴致勃勃。白净的脸上泛着兴奋的光华。亲手喂我吃饭;找来各色华丽服饰,一日要给我换两三套;有时甚至抱着我走来走去。

    他最喜欢我的头发,常常赞叹:“赫连,你的头发真美。我都舍不得将它们绑起来!”

    这一切的一切我都忍了。感觉屈辱吗?那是自然!

    当他拿着勺子兴高采烈的喂我食物,完全不顾我是否愿意吃时;当他每隔几个时辰就要我换身衣服时;当我已几乎不能靠自己独立行走时……让我如何不恨!求生的愿望从未像此刻这般执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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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脱困 无论如何我都无法接受武功尽失的现状,

不甘心的多次尝试却毫无结果。就在将要绝望时,惊

喜地发现丹田仍有微弱内力迹象。伏天神功不愧是生

生不息的功法!

    天未亡我!

    另一方面,锦无双对我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常常

一睁眼就会看到他。直恨的我牙痒痒!

    “赫连奇,你一定很恨我吧?”

    我抬眼看看他:“目前,不敢。”

    “这是实话。”他唏嘘干笑道:“我现在才明白

,想听句实话有多难!”

    他帮我化妆,重复回忆着当年在平南王府演戏时

的种种细节。不时地问我,你还记得吗?还记得吗?

    我闭上眼敷衍的哼哈几句。锦无双,你活得太寂

寞了。所以才会将那些无聊细碎的小事记得如此清楚

。我司空破晓怎会和你一样!?

    被他问烦了,我也会说些自己的经历。大漠,草

原,高山,大海,稀奇古怪的人和事……锦无双坐直

身子,眼睛睁得大大的,小脸上满是惊奇。那神情常

引得我一怔。

    越和锦无双接触,越觉得他极度情绪化,有歇斯

底里的症状。他似乎很喜欢看我发愁或是发怒。为了

少吃点苦头不得不配合他演出。天晓得他为什么如此

厌恶我?难不成真是八字不合?!

    可能真是因为太寂寞了,他渐渐开始和我谈他自

己。

    “我小时候身体一直不好,骑马不行,射箭不行

,还时不时生病。”他老样子趴在桌上,说不出的天

真神态:“父皇为此常常长吁短叹,看他失望的表情

,我觉得很内疚很沮丧。于是加倍努力,可惜人是讲

究天赋的,我还是比不上他……”

    我挑起一边眉毛,那个“他”似乎有所指。

    “刚一开始我也是不服,甚至嫉恨。但后来认了

。”他的眼神飘忽,完全陷入回忆中:“无论做什么

都是最出色的!文韬武略放眼朝野无人能出其右。大

家真心服他,愿意和他一起玩,愿意听他调遣。不像

我……只是因为我是太子……”

    锦无双那像猫儿一眼的眼珠转到我身上,声音空

洞道:“我真心崇拜他,相信他。他说过不会与我争

夺皇位,会辅助我管理锦国。我那么信任他呀,终究

还是被他骗了……”他咯咯笑起来:“不仅如此,他

与赫连荣达,这两大冤家对头居然通力合作,终于夺

取了这锦绣河山。他俩能冰释前嫌,一定都是你的功

劳吧!赫连奇!”

    果然如此!我苦笑。心想你倒是看的起我!即使

没我,为了这无上的权利,为了这天下,两个野心勃

勃的人什么仇恨都能扔一边!

    “笑什么?可怜我?”锦无双似笑非笑望过来。

    我一看坏了!这是要发疯的前兆了!立刻正容回

答:“不,决不会!”我道:“你自小锦衣玉食,权

势遮天。即使现在,也能调遣手下轻易取一村人的性

命。还将我软禁,废掉武功肆意折磨。请问我会同情

,我敢同情你这样的人?有这时间,我还不如自我怜

惜一下!”

    锦无双眯起眼,看的我背后冒冷汗。半晌后才阴

阴柔柔的笑了笑:“这件衣服不适合你,换掉吧!”

    ===

    这样的日子简直能把人过傻了!我开始焦躁不安

,失踪这么长时间,原教没有派人来找?还有父亲、

锦霖,他们对眼皮底下发生的事一点都没察觉到?!

    静静躺在床上,四周静的如同坟墓。他们并没有

派人看管,因为残废是走不远的。

    屋内突然有轻微响动,我侧头一看,自窗口跳进

来一人。素衣蒙面,身形矫健。眼睛定定看着我,流

露出震惊的神情。我全身一震,世上能拥有如此妙目

的只得一人——杨杨,杨美兮!

    她移步慢慢走近,一把扯下面上的黑纱,哆嗦着

嘴唇,象是要说话却发不出任何响声。

    我故作轻松的笑笑:“哎呀是杨杨!看到你这张

脸,什么烦心事都要忘了!”

    她轻轻捧起我的一只手臂,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

,完后大滴大滴的眼泪怔怔掉落:“怎会这样,怎会

这样……”

    我自然知道四肢情况严重,心中一酸,故意轻嚷

道:“呀哎哎,你别哭。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

    “你放心,我们会救你出去的!”杨杨语气坚定

:“你的身体说什么都不能再拖了……”

    门突然发出一声震响,锦无双冲了进来,杨杨转

身逃向窗户。锦无双拧笑道:“有这么容易?”边说

,边朝杨杨出手。

    我惊出一身汗,咬牙从床上滚落,挡在当中。锦

无双险些一脚踏在我身上,最后关头急忙收住。杨杨

趁机自屋里逃了出去。

    锦无双困兽一般,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怒吼声。双

目微红的瞪着尚躺在地上的我。一幅要撕扯了我的表

情!

    这次躲不过去了!我任命的咽了口唾沫。

    他哼笑一声,伸过手。我条件反射吓的闪到一边

,那只手只能尴尬的停在半空。我这才恍然,他是要

拉我起来。

    这下更完蛋了!

    锦无双的情绪像被点燃的炸药库,猛然间爆发!

他先是一把死死按住我,翻身骑上来,双手掐上我的

喉咙,喉道:“你以为他们救的了你?别做梦了。如

果不答应我的条件,大家一起死!”

    我被掐的直翻白眼,肺好似要炸开一样难受!

    锦无双情绪激动,接近疯狂:“你最好老老实实

呆着,别挑战我的耐性!”他俯身逼视,双目赤红形

状可怖:“你信不信我会奸杀你?!”

    他口腔里潮湿的气体喷在脸上,象毒蛇的信子!

我打了个寒战,惊慌的眨眨眼。

    他忽出口气,缓缓起身。脸色阴沉的在屋里走动

。我躺在地上,恐惧感铺天盖地压下来!自此我才不

得不承认,天不怕地不怕的司空破晓怕死了此刻的锦

无双!

    我现在身子骨跟林黛玉有的一拼,躺在地上瑟瑟

发抖,紧咬着牙,以免惹人耻笑。

    他扭头看了我一眼,嗤一声笑出来,将我抱起放

回床上。伸手拨开额前散乱的碎发。完后一声不响的

坐在床头,眼睛定定看牢我。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他始终不见动静。我有如受

刑,由里到外难受到无以复加。

    “也好,说明他们已经忍耐不住了。”锦无双彻

底冷静下来,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以后怕是没什

么机会再见了……咱俩再聊会天吧。”

    喉咙被锦无双掐伤,于是哑着嗓子道:“要,聊

什么?”

    锦无双歪头想了想:“一肚子的话,却不知从何

说起。”又停了许久,才接着说道:“赫连奇,你活

得开心吗?”

    料不到他会问这么个无厘头问题,我一怔道:“

咳,凑合吧。”

    “我觉得你活的一定很开心。自由自在,身边总

有一大群朋友。没有一个人可以左右你的想法,你的

人生掌握在自己手中。那么多人对你念念不忘……”

他浅浅微笑,摊开手掌:“而我,一度以为拥有一切

,实则一无所有!赫连奇,我讨厌你,却也羡慕你!



    “哈,哈哈……咳咳。”我哈着气大笑,笑声牵

动轰隆伤口,嘴里弥漫开一股血腥味。“明明是个小

丫头,却被人抓去练变态至极的功夫。一学就是七年

不见天日!只得一个亲人,还被他扫出家门,形同陌

路!想和喜欢的男人在一起,就得忍受和别的女人共

享!纵使武功盖世,仍要被世人指责行为放荡,只因

是女子!……没有家,只能四处流浪。风餐露宿遇到

过多少危险,死在路上都无人知晓!

    这样都值得被羡慕……你,你脑子有问题啊!”

    “你又骂我!”锦无双嗔怒道:“从小到大都没

人骂过我!”

    我喘着气,看着房顶,声音嘶哑的似破锣:“我

也有病,而且病的不轻!拿胡闹当个性,遇事冲动不

过脑子,害人害己,活该受此磨难!我不恨你们,一

点都不。大家一开始就站在对立面上,立场不同而已

。”看向已有些呆愣的锦无双:“但孩子是无辜的。

身为人母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好,好!”锦无双哈哈笑起来:“我这次不杀

你,只因你是重要的筹码。日后再见,不必留情!”

他轻叹:“如果可以,我倒真想看看你和他生出的孩

子是什么样的!”

    哑然失神,我见过孩子,在梦中见过……

    锦无双:“我一直都在找机会认识你。最先因为

你的表演,因为他的痴迷神态……谁知着人去叫时,

你早就没了人影!你真该看看那时所有人的表情。那

些高权重的大臣好似被人当众掌掴,所有人都傻眼了

!面面相觑,愣了半天神也没缓过来。我当时笑的前

仰后合,心里琢磨,一定把你找出来认识一番!后来

我才知,你竟是赫连奇,他的未婚妻。”他嘴边的笑

容变得苦涩。

    我忍不住开口:“你对锦霖……”

    “你都直呼他的名字?”锦无双呵呵笑,眼中有

不可磨灭的寂寥:“事事比我强,我自幼崇拜他。小

时候只有他敢和我对着干,趁大家一齐习武的空档,

狠狠出手教训我!完后还不许我哭和告状,否则就暗

地里指着我鼻子骂懦夫!就这么霸道,也不想想大我

多少岁!在外是出名的贤德小王爷,名气大的很。可

也只有他会说:把无双也叫上,天天闷在屋里都成大

姑娘了!”

    我顾不得喉咙痛,哼笑一声:“那小子自小就将

扮猪吃老虎练得炉火纯青!我没猜错的话,他人前肯

定是另外一副嘴脸!”

    锦无双笑的喘不过来:“对对!在各宫娘娘前,

嘴巴极甜。到了师傅那,又变成勤奋好学的好学生。

在我们这,又换为发号施令的首领!总之变化多端!



    我为之气结,又觉得好笑。“这种人也值得崇拜

?”

    “那你为何喜欢他?”锦无双反问。

    我猛然涨红了脸,尴尬的说不出话,许久才道:

“不管怎么说,他长的还是挺不错的。”

    锦无双笑的锤床板!

    “太奇怪了。”我道:“咱俩居然也能聊到一块

。”

    锦无双俊美的脸上也露出迷茫的神情:“是很奇

怪!”他笑笑:“知道外面怎么称呼你吗?”

    我眯眯眼:“小妖女?母夜叉?”

    “不,是无双公主!”

    我一怔,失声道:“什么?什么公主?”

    “看,我又要嫉妒了!他们把你保护的多好!供

你吃喝玩乐外加权势,却不要你费丝毫心思……有人

拉拢了一大批武林好手,成立了组织。组织中称你为

无双公主。”锦无双扬脸笑起来:“这个组织阴谋颠

覆朝廷。而这个组织的发起人以及重要成员都和你有

关联。不管你愿意与否,他们都直接或间接因为你联

系起来。也因你巩固了联盟的关系。”

    我听得冷汗直冒,一迭声的问:“原教呢?原教

牵扯进去没?”与朝廷作对,面对的是数十万正规军

队,万一起冲突,要死多少教中兄弟?!

    锦无双笑吟吟避开话题:“上次只是将你的头发

送去给他们,结果似乎没什么作用。这次送点什么过

去好呢?”

    他起身,点燃薰香:“你休息一下吧,也许一觉

醒来,又是另一番光景!”

    嗅着薰香,我脑袋愈发昏沉,迷迷糊糊的睡了过

去。

    ===

    “醒了!醒了!”

    好吵!我一时头脑发昏,在极度安静环境下住了

那么久。猛一听见人声,好一会无法适应。

    强睁开朦胧的睡眼,努力调整焦距。

    “总算,总算醒过来了!”感受着熟悉的拥抱和

嗓音。我难以置信的瞪大眼。

    有如幻觉的语调在耳边响起:“谢天谢地,你总

算安全来到我身边了……奇奇……”

正文 救治
强压在心底的委屈、恐惧、悲痛……翻涌而至!我此

刻很想用双手紧紧拥抱锦霖,可做不到。只好将头埋

在他脖颈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锦霖环紧手臂,将下巴轻放在我头顶。威严的声

音响起:“都傻楞着干什么?还不去取燕窝粥过来?

!”

    “回皇上,早已准备好了。”随着尖细的嗓音,

一人轻手轻脚撩开厚重的床帏,恭敬的举着金托盘。

    锦霖轻轻将我放开,伸手去接太监手里的粥。我

这才瞧清楚,金托盘上陈放着呈青白色,圆口,内外

光素无纹的玉碗。碗盖为黄金制成,顶部饰有仰莲花

形的盖纽,通体镂雕龙草纹。碗托亦为黄金质,呈圆

盘状,中央有一凸起圆圈,用以扣托玉碗,盘底满载

线刻的龙纹。

    奢侈呀!一个碗都弄的这么夸张!这玩意得花多

少钱?我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抬头正好对上锦霖似笑非笑的目光,别扭的又垂

下头。

    锦霖一手托着托盘,一手越过我去整理后面的靠

垫。“靠着会舒服点。”

    在一旁的小太监慌忙上前帮手,锦霖眉微挑:“

退下去!”顿一下接着道:“所有人都退到屋外,没

有朕的旨意,任何人都不得进来!”

    小太监跪下非常实在的重重磕了个头,口嗻。

    我靠在床头,心情繁乱,出神的望着锦霖的侧脸

,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他回望我,半晌微笑道:“怎么不说话?”

    “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我苦笑。

    他凑上前些,俯低身子,依旧英俊非凡的脸清晰

呈现在眼前。外人面前似花岗岩的脸松动,眼深处含

着丝笑意:“奇奇想怎么叫都行。”说着用手轻捏我

脸颊:“也不知是谁,小子来小子去的呼喝了我这么

些年。”

    我气笑,又来扮猪吃老虎!突然记起那日和锦无

双聊天的内容,连带想起过往种种。脸上不自觉一闪

而过怨毒的神色。

    太难看了!司空破晓何时荣升为怨妇的?!长叹

一声,缓了脸色,身子向下一缩,将自己包裹在被子

里。

    “奇奇,你身子弱,需要进食!”锦霖将碗放床

头柜上,动手扯被子。我现在力气哪斗的过他。索性

眼一闭装死人!

    “奇奇,你这么闹难不成暗示我“亲口”喂你?

”他的脸近在咫尺,鼻尖碰鼻尖,嘴里的呵气弄的我

发痒。

    反观我,闭紧眼口,皱着眉头,苦大仇深的样子



    炙热的唇不出所料的落下,我恼羞成怒的睁开眼

瞪他。他却毫不在意的攻城略地,用舌头撬开我的牙

齿,极尽挑逗之能。趁我分神的空档,搂紧我的腰肢

自被窝里拖出来。

    我低喝:“我想睡觉!”

    “吃完再睡。”语气云淡风轻,却绝不容拒绝。

    尖酸的气话冲到嘴边全都化为苦涩的笑,向后放

软身子,眼盯着床脚:“对不起,我真的没有胃口。



    锦霖握住我露在外面的手,紧了紧:“奇奇,我

知你恼我不早救你出来。不是我不想……不是不想…

…”尾音已略带颤抖。

    我梗着脖子拒绝看他。

    锦霖叹了口气,语调恢复正常:“我越表现的在

意,他们越不肯轻易放人。所求无度,漫天要价!背

后不知多少心怀叵测之人盯着、看着。”边说边捧起

我的手臂,咬牙冷笑道:“你放心,这仇,朕定要加

倍讨回来!”

    我转过头盯牢他双眼:“还有呢?”

    他明显一怔,疑惑道:“还有什么?”

    孩子的事险些脱口而出。说出来有何意义?不过

多惹一人伤心罢了。强笑着摇摇头:“没什么,我现

在饿了。”清楚的知道不过是个梦,该一笑置之。可

疼痛的感觉日益加深。不是一刀砍下干脆利落,而是

用一把钝器在心头一点点的磨,一点点的切……我不

停念着对不起,如果还有机会做妈妈,决不让他再受

分毫损伤!面前突然出现孩子的身影。他满面厌恶的

怒视,嘶声喝道:“逝去的怎么可能挽回?你就是再

生十个百个,其中也不会再有我。你连补偿的机会都

没有!没有!!没有!!!”

    我吓的后退,双手捂紧双眼,失声尖叫!“小姐

,小姐……醒醒,醒醒!”

    我睁开眼,全身被冷汗浸透,象刚从水里拎出来

的一样。

    眼睛毫不容易有了焦点,看清面前的人,迟疑的

轻唤:“齐云?”

    齐云原本略婴儿肥的脸庞变为瓜子脸,柳叶弯眉

配上乌黑水灵的眼睛,整个人透出成熟丰韵。只是一

笑露出的小虎牙,让眼前的这张脸与回忆中的人对上

了号。

    “太好了,您还记得奴婢!”齐云扶着我坐起来

:“已经准备好洗澡水,小姐现在要沐浴吗?”

    “好。”我有些恍惚。时光似乎倒流,那时被锦

霖软禁,也是她照顾我的饮食起居。“齐云!”我抓

住她的胳膊:“那时我不告而别是否害你受了罚?!



    齐云楞了下,随即灿烂的笑了:“没有,皇上那

时没有惩罚奴婢!”

    我回了个笑容:“那就好!”

    洗澡时,齐云大气不敢出,目瞪口呆的瞧着我身

上大大小小的伤,泪儿在眼眶里打转。在听到我说四

肢很可能废了的时候,眼泪刷的流下来。

    “不会的!”她抹了眼泪,“皇上已下令召集天

下名医,商议如何治疗您的伤!”

    我靠在浴池边,疲惫的笑了笑。

    终于领会何谓“猪一般的幸福生活”!整日除了

吃就是睡。锦霖几乎一有时间就过来,后来干脆将部

分公文搬到我住的破晓居。我无聊时就看些小说打发

时间。不过锦霖给我找来的小说无聊到极点!基本上

以宣扬封建道德为主,看的那叫一个郁闷。很想让他

找点成人刊物过来,不过我想我若真提出来。他一定

似笑非笑问句:“要不我陪你实际演练一下?”只得

作罢!

    日子过的比我想象中融洽。锦霖在我面前只谈风

花雪月。我偶尔想出去散散步,也由他亲手扶我。他

努力扮演好丈夫的角色,展现出的只有喜没有愁!而

我,则故意忽略他看我手腕脚腕时,一闪而过的痛楚



    半夜时分,突然察觉床上多出一人,猛然惊醒!

    “是我,别怕!”锦霖边说边揽过我的腰,语气

中有掩盖不住的兴奋。“奇奇,你的伤有救了!”

    =======

    本已绝望的事有了转机,我不禁惊喜交加,泪盈

于睫。

    锦霖踢掉靴子爬上床,牢牢抱紧与我相拥,许久

才满足的叹了口气。

    第二日天还未大亮,齐云就开始忙东忙西。一会

拿抹布,一会整理衣物,一会又摆弄物件。我呆坐在

一边纳闷。看她又准备擦桌子忍不住打趣:“齐云,

难不成你以后打算拿桌子当镜子使?”

    齐云尴尬的放下抹布,蹭到我身边,怯生生问:

“太医怎么还不来?”

    我笑道:“谁知道。”顿了一下:“希望越大失

望越大,平常心看待最好。”

    “一定能治好!”齐云半跪在地,紧抓着我的衣

角:“太医院联合民间名医共同研究出的方子,定能

医好小姐的病!”

    因为齐云,心的某一个地方变的柔软了些。我感

激的冲她微笑,等待奇迹的降临。

    ===

    锦霖面无表情,近乎僵硬的站在床边。太医们见

皇帝站着,于是只能选择跪在地上,气氛莫名的紧张

。我躺在床上苦笑不得,趁大家没注意,瞪了锦霖一

眼。您老人家能不能坐下笑笑,活跃一下气氛?!锦

霖气笑的回瞪我一眼,拉了把椅子坐在一旁。

    上前为我诊断的是太医院第一国手李坤舫李太医

。入住破晓居后,李太医基本上三天来一次,算的上

半个熟人。这位医术高明的老爷子属于那种要不不说

话,一张嘴绝对经典的人!

    “一会的治疗会非常痛苦,”李太医慢悠悠道:

“姑娘要作好心理准备。”

    我笑问:“能有多疼?”

    李太医看了我一眼:“也许暂时将你绑起来会比

较好。”

    我骇笑:“用不用连嘴也堵上?”

    李太医很认真的想了想:“也好。”

    我乖乖闭上嘴巴。

    治疗过程比我想象的还要疼痛万分!!!先是喝

药、针灸,然后太医在伤处涂抹一种土黄色的药膏,

并使劲揉搓。很快,涂上药膏的部分犹如万蚁啃食,

说不上的酸疼难受!治疗第一个手腕时,我死命咬牙

撑下来。东云拿着块帕子,不停帮我擦冒出的冷汗。

    李太医也好不到哪去,满头是汗的退下,换另一

位太医为我推拿。

    到左手腕时,残存的意识开始涣散,感受到的全

是疼!

    完后是右脚,我疼的死去活来,恨不得一死了之



    到最后的左脚,太医刚一碰,我哇的一声大叫出

来!喊道:“我不治了!”这句禁语喊出口,所有防

线全面崩溃。“不治了,不治了!!!全都给我滚开

!!!”

    太医尴尬的住手,讪讪站到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锦霖铁青着脸上前,抱起手舞足蹈,大喊大叫的

我。一手将我的头按到他怀里,另一只手固定住我身

子,怒吼道:“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动手?!”

    疼痛的感觉再次袭来,我拼命想挣脱锦霖的控制

,未果,忍不住放声嘶喊哭叫!锦霖的胳膊象是铁钳

,牢不可破。哭够喊够也疼够了,我的脑袋开始昏昏

沉沉,半睡半醒。

    飞走的魂魄重新归位,我睁开眼,迷迷糊糊的喊

:“韩小子?韩小子……”

    锦霖将头埋在我的脖颈间,死死搂住我的腰,紧

的几乎令人窒息。许久,似乎有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

脖子滑落……

正文 复苏
我发誓,我到死都不愿再记起治疗的日子!!!拖拖拉拉到开春,伤势总算明显好转。看着窗外种种鲜活的事物,沉寂许久的心又开始不安份的跳跃。

    某日,李太医为我把完脉,捋着胡须悠然道:“不错,比预计好!”我还未搭腔,齐云长长松口气,喜上眉梢:“奴婢去取茶来!”脚步轻快的转身离开。

    我瞄了眼走远的齐云:“李太医,请您和我说实话。我的武功还有没有恢复的可能?”

    李太医的双眼猛然发出迫人的精光,目光灼灼的盯劳我。我心中一懔,好锐利的眼神!

    半晌,李太医渐渐敛了气势,半合双目唏嘘道:“和你相处这些日子,早看出你非肯安稳度日的人。皇上花的心思怕是白费了……”他淡淡看我一眼:“你这次伤的实在太重,若想恢复到颠峰时期,少说也要五到八年。”

    我沉默许久,怅然开口:“五到八年……”,尔后自嘲的笑起来:“幸哉幸哉,就算八年后我也不算太老!还是有大把时间做我想做的事!”

    李太医摇头苦笑起身,背起医箱立在床边,一脸的欲说还休。

    我疑惑道:“还有什么要交代?”

    “你若还想当母亲,就一定要好好注意身体!”李太医皱着一张老脸,干巴巴道:“受伤流产的后遗症没那么容易消失……”

    心头针扎似的突兀疼一下,我还未回话,门口处“当”的一声响,只见锦霖脸色铁青僵硬站立着,面前是破碎的茶碗。我咬牙苦笑,齐云那丫头哪是去取茶水,分明是去报信!

    锦霖缓缓移动脚步,每一步似乎都重似千斤!他死死瞪着李太医,混身煞气,一步步靠近。

    我慌忙道:“麻烦您了李太医!没什么事你就先退下去吧!”

    锦霖停下脚,好半天才挥了下手。李太医看看我,又看看铁青脸色的锦霖,长长叹息,行礼告退。

    锦霖坐在床头:“他刚才说的流产……是什么意思?”声音沙哑的吓我一跳,随即新仇旧恨、委屈不满统统涌上心头,恨声道:“你会不知道?你那些忠心耿耿的探子没和你说?由于我这个笨蛋,才一月余的孩子生生让人打掉了?!”

    锦霖呆呆望着窗户,脸上满是迷惑混合痛心的表情,脆弱苍白的象是昔日风华书院里,那个小小的韩君月。我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一字一句:“咱们的孩子没了。”

    “没人和我说过,没人和我说过……”他先是喃喃自语,铁青的脸色转为煞白,紧攥者着拳。突然猛的站起身,一巴掌掀翻桌子,犹如受伤的困兽嘶声吼叫:“他们居然敢瞒着朕?!!!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我紧捂住耳朵,畏缩在床角。待锦霖夺门而去,才软倒在床上。实在没多余力气折腾,于是将自己埋在被褥中,沉沉昏睡。

    ===

    微凉的唇落在眉、眼……

    “奇奇,我们以后会有孩子的,很多很多的孩子!”

    我无言的眨眨眼,以后啊,谁知道又将是个什么光景!?

    ===

    锦霖突然对床第间的事产生了极大兴趣,夜夜纠缠不休。以前在我面前虽说也爱动手动脚以示亲近,可如今几乎可用过火来形容。目瞪口呆看着他把大摞大摞奏章搬进我的住处,俨然变为第二办公室。我抗议,可惜抗议无效!

    本人夜猫子一只,基本上一到午夜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从不敢奢望吃顿早饭。可锦霖还要上早朝,也就是说每天4点左右就要起床。白天还要处理繁复的公务。晚上几乎天天不拉的索取缠绵。长此以往,他不累我都替他累!锦霖太了解我为人,最受不了别人软磨,所以十有八九都随了他的意。

    有次实在没兴趣,他依旧我行我素爱抚挑逗。我最终不耐烦道:“你若想做只管做,不用这么婆妈!”

    锦霖停下手里动作,黑暗中的眸子闪着淡淡光辉,半晌后缓声道:“自那次后我发过誓,绝不会再强迫你。”

    心猛的一颤,忍不住苦笑,又心软了!伸手揽过他的脖子,主动吻上去。谁知锦霖这小子眨了下眼:“你不是累了吗?咱还是睡吧!”

    什么人嘛,简直要气吐血!我翻翻白眼,重新躺好。锦霖侧过身,将我的头按在胸口。他轻轻笑起来,笑声伴着胸口振动的声音让我回忆起在母亲肚子里时,数次将我从崩溃边缘拉回来的跳动的韵律。

    遥想当年,幼儿时我们也是同睡一张床。闹别扭时,自虐似的面朝墙,任他说破天也不回一句话;开心时,常会兴高采烈聊到天亮。第二天我接着睡懒觉,而锦霖却得起床帮我去找好吃的……

    我不想标榜自己是什么女强人。我想要自由,更想拥有宠爱。不是一星半点的,而是多到可将我溺毙!伸出胳膊搂住锦霖的腰,脑袋蹭了半天找到最舒适的位置。认命的叹口气,身体远比嘴要诚实的多,还是和他在一起时感觉最舒服。

    =====

    估计刑满释放犯都没我兴奋!原地跑两步,使劲往上跳,猛的回身将齐云抱起来,飞快旋转,直把她吓的哇哇叫。我哈哈大笑,心情舒畅至极!拉起惊的小脸发白的齐云,豪气丛生道:“走,陪我出去逛逛!”

    不等她回话,大步迈了出去。眼前猛然一亮,我贪婪的深吸一口气。大千世界,稀奇古怪的事我见的不算少了。可统统比不上此刻眼前的花花草草!这片天,这里的空气,甚至现在挂在天上的太阳,看在我眼里都是说不出的喜欢,说不上的顺眼!真有种隔世为人的感觉。太久的封闭简直叫我忘记树木是蓝还是绿了!

    和锦霖搀扶时不同,我此刻是靠自己的腿堂堂正正站在这片蓝天下!放眼远望,心中一阵悲喜交际。许久才咧嘴朝天大笑道:“我胡汉三回来了!!!”

    齐云看我狂态尽显,惊的更甚,小跑着追上前。口中不停呼喊:“小姐,小姐,别走那么快!等等奴婢!”

    我却不想停,也不能停!胸口塞的满满的,需要发泄!疾步穿梭于花丛中,毫不在意被刮伤的皮肤与衣服。即使如今的武功较过去差了十万八千里,和齐云比起来还是强上一大截。不一会就将她远远抛在身后!

    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停下脚步,触目满是水乡风情的景致。我这是跑哪了?

    哈,以前我就爱这么漫无目的的横冲直撞,到现在也没能改了!

    坦荡荡往碧绿的草地上一躺,随手揪了根青草放在嘴里轻嚼,一股苦涩却清新的液体流进喉咙。双手叠放在脑后,眯仰望着万里晴空。清爽的凉风抚过,一个字——舒服!!!

    “你是谁?”稚嫩的童音响起。我惊讶的坐起身,只见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站在不远处。

    虽衣式简单,但质地上佳。明明到了春天,仍旧穿着厚重的冬衣。脸色苍白透明,一双眸子闪着清亮亮的光。手腕处带着东珠穿成的手琏。年纪不大,已培养出自己独特的气质。

    我微皱眉头,歪着脑袋打量,觉得似乎在哪见过这小孩。

    “没听到问你话么?”他略微不悦的瞪我一眼。

    我吓的瞪圆双眼,这神态,这语气,活脱脱是书院版韩君月!!!

    “殿下,殿下……”一叠声的急呼,一个着青色太监服的人疾步跑过来。我瞧了一眼,有些眼熟。

    那太监见我如见鬼,本就吓白的脸更是一点血色也无。腿一软,“扑通”倒在地上。哆嗦着不知说些什么。

    我轻叹起身,心里已经明白这小小孩童的身份!那孩子瞧瞧跪在地上冷汗直流的小太监,再瞧瞧一脸坦然,面无表情的我,冷声道:“我知道你是谁了!”

    我望进他的眼,坚强与脆弱并存,幼小的灵魂围着厚厚的盔甲。不知怎地,这让我想起草原上的小狼。

    我走进他,他眼里闪过惊慌,明明害怕却倔强的不肯后退。扬起小脸,直视我的双眼。那小太监更惧怕,挣扎从地上爬起来,死死盯着我的举动。

    难道我长的很吓人?距离他只有一步,半跪于地,因为这样才能和他平视。伸出一只手,摊开手掌,笑道:“你好,我叫司空破晓。”

    他惊讶微微张开嘴,半晌一撇头道:“我是……我叫,锦念奇。”

    锦、念、奇?!我呼吸一滞!眼眶酸疼,赶紧扬头望天,心里不知是喜是悲。我与锦霖都太过自私,这名字对我二人而言也许还能尝出些许心酸甜蜜,可对这孩子,对他的生母又意味着什么?

    坐回地上,看着锦念奇苦笑。我不知道我除了苦笑还能怎样。

    锦念奇有些动容,又有些好奇,细细打量我不出声。许久,前面模糊出现一个身着宫装的丽人,由于离的太远我无法瞧清面目。头脑却登时清晰,站起身拍掉沾上的叶子。冲锦念奇笑笑:“再见了小家伙。”再看向前方,已没了丽人的身影。

    慢慢往回走,巧夺天工的景致再钩不起兴致。我笑笑,还是外面的花花草草看着顺眼哇!谁叫咱就是拿不上大台面,欣赏不了这高贵艺术呢!

    转过长廊,远远就看到一抹明黄色,鲜亮扎眼。在这天下最尊贵的地方,站在最顶端的人们似乎都无法开怀大笑。你们说,这是不是个绝妙讽刺?

    我停下脚,再次打量周围,忍不住低头讽笑。

    杀戮太多,风水不好,什么破毛地方!

    仰起头,加快脚步朝那抹明黄色走去。

    席卷而过的风,似乎变野了……
正文 情
“在这站着干嘛,怎么不进屋?”我纳闷的瞧了锦霖一眼,这家伙又跟我玩深沉,波澜不惊的脸上难辩喜怒。四下看看,没半个人影。哈,宫里这群奴才们隐身的功力算是练到家了!

    锦霖突然抓住我手腕,拽进屋里。我气笑道:“又发什么疯?”

    他板着张脸:“我问你,你为何事笑的这么开心?”

    “有吗?”我摸摸脸颊。

    锦霖眸子一闪,将手抚向我的脸,还未碰到,又收了回去。“有,你刚刚走向我时,笑容灿烂,神采飞扬。”

    “那你还有什么不满?”我取笑道:“还是说你比较喜欢整日对着一张怨妇脸?”

    锦霖目光复杂,别扭了半天才又挤出一句:“你刚才……看见奇儿了吧?”

    我消化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此奇非彼奇。”敛了笑容,淡淡应了一声。后觉得自己反映太冷淡,又接了句:“整个你小时侯的翻版再生!”

    锦霖脸色更白,象是动怒,又似惊慌:“你就是为这个开心?”他声音趋于严厉:“因为无所谓,所以才能这般轻松?!”

    “不。”我咧嘴笑笑:“是因为我生性大方可爱!”

    锦霖脸上的面具顷刻瓦解,一把将我拉进怀里,紧紧、紧紧的相拥。

    我亦同样牢牢抱紧他,心底却一片茫然。两人间阻隔了太多东西,要如何才能真正走到一起呢?这的确是个问题,需要我好好想一想。

    温存了片刻,锦霖皱着眉用手比了比我的脸,又轻轻捏了捏锁骨,眉头皱的更甚:“怎么养了这么久还这么瘦?你海量吃下的那些东西都跑哪去了?”他笑着,手顺着锁骨下滑,到腰的位置猛的一抓,又痒又麻,激的我跳老高!

    “你懂什么!”我瞪他:“本姑娘这样的叫骨感美!”

    他凑的更近,吻细密的落下,口齿含含糊糊:“还是胖点好,胖点好……”

    锦霖的眼线通天,居然知道我在草原为了嵇健献舞的事。外加种种传闻,说的有鼻子有眼,仿佛亲眼所见。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没见过的舞蹈,居然为别人而跳。这极大伤害了某位同志脆弱的心灵。因此要求我加倍加量的补偿……吐血……

    我坐在床边斜眼看他,哭笑不得。他走上前,捏住我的脸颊前后晃:“你个没良心的小白眼狼!今天是咱俩初次见面的日子!”

    我张大嘴,脸慢慢涨的通红,磕磕巴巴说不出话。锦霖嘲弄的瞧着我笑。他那表情弄的我如坐针毡,忍不住自床上跳起来,撸起袖子大吼道:“豁出去了,不就是跳舞嘛!”

    为了演出能够取得圆满成功,服饰是不可或缺的。从头到脚,一应俱全,单打扮就花费了近两个时辰。还好只是偶一为之,要是天天如此,我怕不是得疯了!

    月光,佳肴,美景……还有恋人。阴郁的心绪被抛至九霄云外!叮叮咣咣的头饰,久伤未愈的手脚,没有任何乐器的伴奏……这一切的一切都不算问题。

    锦霖坐在一旁,浅酌美酒,目光如影随形。我则放开所有束缚,没有限制,没有规格,没有编排,随性起舞。

    不知跳了多久,满头是汗不得不停下。在距离锦霖一步之遥的地方席地而坐。晚间凉风吹过,沁人心肺的舒爽!就在这时,奇异的事发生了。荧荧火光在空中飞舞,美不胜收!是萤火虫,竟有萤火虫!我不禁开怀大笑。俯身靠前,伸手取过矮桌上锦霖的酒杯,一饮而尽。

    只一杯,就另我有了醉意。呵呵,千杯不倒的司空破晓如今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我自又倒上一杯,笑眼盈盈对锦霖举杯轻哼:“留人间多少爱,迎浮生千重变。跟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锦霖忽而动情,欲伸手拉我。我却故意视而不见,独自摇摇晃晃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锦霖并未将手收回,伸在半空中,一字一句:“奇奇,走过来。”

    我歪着脑袋,细细打量再熟悉不过他,不说不动,彼此如此僵持许久。

    他的手始终坚定的朝我摊开,保持这些年一贯的态度。我笑了笑,踏上前一步,伸手拉住他的手。趁他露出喜色时,手上猛一用力,生生将他拉过一步,拽到自己身边。伸开双臂,牢牢搂住他的脖子。

    “你……你……”他气笑。

    我则放肆的哈哈大笑。

    我只肯也只能退后一步,剩下的距离要由你来拉近!

    ===

    睡觉睡到自然醒是我终生最大心愿。吃饭、睡觉、看美女帅哥乃本人生平三大爱好。所以在我吃饱喝足后,琢磨着出去溜达溜达,以便有助消化。临走不忘从桌上抓了个冰丝糕,刚要往嘴里送,眼前突然冒出个小太监来。

    “麻烦您跟小的走一趟,有人想见您一面。”小太监口齿伶俐,不卑不亢。

    “哦?”我颇感趣味的笑笑:“这人谁啊?好大的面子,想见别人还要人家乖乖寻去。”

    小太监乖巧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就是这位大人!”

    我心猛地跳漏一拍,是父亲从不离身的物件!!!低头看看糕点,再无半分食欲。扔回桌上淡淡说道:“带路!”

    事关父亲,前面就是刀山火海也要再走一趟了!

    ======

    我无数次想象过再见父亲时的情景,可那毕竟只是想象,如今真要见面我竟生出些许惧怕!

    我道:“把那东西给我。”

    小太监先是一怔,随即机灵的双手奉上玉佩。我牢牢攥住,细细摩挲,极品玉石的温润触感随着掌心传到心底。手不可抑制的颤抖,连带心也跟着震动。

    父亲于我有着超乎寻常的意义。生我养我育我,恩同再造。他的气度学识,他的人品仪表,他的谈吐行为诠释了我对男人的所有憧憬。多少年来,父亲在我心中是天下最出色的男人,是我儿时崇拜多年的偶像。无论他做了什么,我都从未有过恨的念头。即使他已不肯认我……

    如今,那个背负国仇家恨的如玉公子,已变为什么样子了?

    “到了,您请进。”小太监恭敬的行礼退到一旁。我站在门口,血气上涌,几乎忍不住拔腿就跑!紧握了下玉佩,推门而入。

    他侧身站在窗口,出神的眺望远方。再不是记忆中一袭月白长衫,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墨绿色。透过窗子的光线照亮屋内每一个角落,却独独遗忘了他的存在,顺着衣角流过。

    “怎么不说话?”他回头淡定温和的笑问。

    父亲老了!我心中哀叹。如今我这个身体都已是二十出头的年纪,父亲怎能不老?摊开已满是汗水的掌心:“您的玉佩。”

    父亲举步走过来,并未取走玉佩,而是用双手包裹住我的手:“它是你的了。”

    “不,我不……”我不禁喊出口。

    父亲温和打断我:“这块鳞龙玉佩自高祖起,世代相传。为父只有你一个孩子,不给你给谁?”

    我捏着玉佩坐下,不知该再说点什么。还是父亲先开口问道:“你已确定要选姓锦的小子了?”

    十足挑剔女婿的父亲腔!我不禁笑出来:“算是吧。”

    父亲象是早已预料,无一丝意外或异样表情:“只是,你肯为他留在这深宫中?”

    我靠到椅背上,浅浅一笑:“您觉得我会吗?”

    父亲到此刻才露齿笑道:“料想那也是不可能的事!”顿了一下:“若要走,可需为父帮忙?”

    我想了想:“会不会为你造成麻烦?”

    “你若想走,为父会为你打点好一切。你若想留,为父则会帮你扫清障碍!”

    我心里觉着哪不对,忍不住多问了句:“扫清什么障碍?”

    “我的女儿可以随心所欲找寻喜欢的对象,男方却不可三心二意!更重要的是,别的女人绝不能拥有和你丈夫生出的孩子!”父亲一副理所应当的口吻。我听的哭笑不得,什么时候起,父亲变的这么专横不讲道理了?!

    “只可惜啊!”我笑笑:“锦霖那小子已经有个儿子了!”

    “这你不用操心,”父亲冷然一笑:“为父自然会给你个交代!”

    我一惊,坐自身子沉声道:“您打算怎么做?”

    父亲清冷的,极短促的哼笑一声,透着浸淫权利后独有的冷酷,不紧不慢开口:“当年,他们逼我喂蓉蓉喝下什么,我今日自当全部偿还回来!”

    我脑海中闪过锦念奇不健康的肤色,心凉了半截:“算了父亲,算了吧……那孩子那么小,放过他吧!”

    父亲转过头,盯着我一字一句道:“当年,可没有一个人肯放过咱们家啊!”

    我内心激荡不休,是了,父亲内心的仇恨怒火除了仇人的鲜血,其余什么也无法使其熄灭!总有一天,父亲和锦霖会站在完全相反的对立面上相互撕杀攻击!我必须面对和解决这个问题!

    “外面传的风风火火的“反锦复霖”的组织,是您暗中策划的吧?”

    “是,”父亲坦然回答:“不但有前朝旧部,还有大批武林爱国之士加入其中。”

    我握紧拳头:“其中,包括原教对不对?”

    “不错!”父亲看看我:“他们没和你说过吗?”

    我痛心的闭了下眼:“父亲,如果您的势力已足够大,请放弃原教吧!”我接着道:“这次回去,我会重新整理教中人事。原教只是以切磋武艺为目标的兄弟帮派。我不希望他们和政治,朝廷,扯上任何关系!”

    “既然你开了口,为父一定照做!”父亲淡淡笑了一下,递过一个玉匣子:“这个给你。”

    我接过打开,一股说不上的浓郁芳香登时在屋中弥漫开来。深吸一口,立刻品出其中好处!

    “圣弥果!”我惊叹:“传说中的至宝!”传闻,吃一颗圣弥果,能顶十余年苦修的内力!有了它,我用不了两年就能恢复原本的武功!!!

    父亲脸上浮现满足的笑容:“你何时打算动身回原教?”

    “再给我三天时间。”我道:“还有些事需要解决。”

    父亲点点头起身,我亦急忙站起来。父亲看着我似有千言万语。

    “以后……”父亲伸出手,轻轻抚上我的脸颊:“再不会有你呼喊为父却得不到回应的事了……如今,我终于拥有保护珍爱之人的能力……”

    说罢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我呆立在原地,许久过后,才发觉自己已是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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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我仍是我
脚踏出房门才意识到不对,有人领我过来却没人带我回去!!!

    本人可是彻头彻尾的超级路痴,皇宫这么大,我猴年马月才能走回去?!更何况来时满脑子心思,一点没留意周围。平时呼啦啦满世界的人此刻都上哪了?郁闷的站在院子里干瞪眼,半晌后忍不住大笑起来。摸摸怀中的圣弥果,决定立刻吃下去。自小所看的电影教育我,重要的事情如果不尽快实施,结果一定是被别人搅黄!

    席地而坐,服下圣弥果。清晰的感到一股香浓至极的气味充斥口腔中,顺着食道流遍全身。短短片刻工夫,身体上的隐疾便有好转的趋势。这玩意真不愧是习武者梦寐以求的奇珍!

    也就是一个时辰的时间,我尝试运功,效果好的另我欣喜若狂!咱底子好,加上李太医多月来妙手回春,还有锦霖让我日日人参、茯苓、何首乌,天山雪莲等等当饭吃。如今再配上这圣弥果,虽及不上当初,但也有了足以自保的能力。反正打不过就跑呗!

    我乃典型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摇头晃脑哼着“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溜达出去。刚念到“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就见一个品衔不底的太监神情紧张远远冲我做手势。我迟疑的停下,不远处传来丝竹乐器的响声,配合着女子婉转细腻的唱腔。

    若在平时,这皇宫里不管是谁我也懒得搭理。可如今总要想办法找个人问问路哇!就在我踌躇时,一股刚猛的掌风自耳后袭来。我头也不回,反手扇回去。

    只听那人“咿”了一声,我这才转过身,环顾西周,发现莫名其妙的出现很多人!我无语望天,老天爷,你简直就是非左既右嘛!刚才是没人,这会弄出这么多来!

    “大哥,这婢女居然是练家子,小心了!!!”一个年纪不过二十许的小伙子,如临大敌,眼睛一眨不眨怒目而视。

    婢女?!我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可不是,干净利索的素白两襟衣服,袖口挽起。脸上不施粉黛,简简单单扎起马尾,连个钗都没有。这形象估计连婢女都不如。

    我笑嘻嘻道:“都这么紧张干什么?我不过是迷了路,麻烦谁能告诉一声“破晓居”该怎么走?”

    “满嘴胡言,这宫里哪有什么破……”那小伙子还要接着说,就被看似是头的人拦下来“能不能冒昧问一声……您贵姓?”

    我无所谓的耸耸肩:“复姓司空。”

    领头的人看我的眼神登时变了样,急声道:“您稍等片刻。”完后叫来一个侍卫,低声交代几句。等那侍卫走了,才满脸歉意道:“刚才多多得罪,还望您海涵。在下这就带路。”

    我做了个无所谓的手势。

    “且慢!”有人冷喝。

    我瞧了瞧那女子,不禁吧嗒吧嗒嘴。香腮染赤,耳坠明珠,云鬓浸墨,头插凤钗。妆容无懈可击,端的是富贵庄重!我若无其事后退两步,试图将自己最小化。

    可那女子明显冲我而来,傲气迫人的上前几步,微抬着下巴斜睨。“太后要见你,随本宫来吧!”

    我皱着眉头嘿一声笑出来。

    周围声响越来越大,宛若进入另外的天地。不远亭子里,围坐了不少人。每人衣饰各不相同,花花绿绿煞是好看!我在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脚步,眉头拧的更厉害。亭子中,众美群星捧月似的拥着个年过半百,气度非凡的妇人。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若有似无的在我身上飘来飘去。

    妖娆的,清丽的,庸俗的,平凡的……五花八门,品种齐全。我站在那,面对如此情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心底隐隐泛起些许委屈。

    那中年妇人一双精亮犀利的眸子看过来,激的我心头一惊,却也清醒了过来。

    我喜欢锦霖是我的事,他当皇帝是他的事。喜欢归喜欢,日子还得照过!我又不是那一日不见恋人的面就要寻死觅活的小媳妇!要我入宫跟一帮女人争一个男人,还不如一块豆腐拍死我来的直接!

    我没想过要改变谁,也不乐意别人改造我!我还是要过回我的生活的!想通这一点,全身轻松,复又迈开脚步走上前。

    太后眸子一闪,神色恢复沉静,如千年古井般不起波澜。朝我摆了摆一双保养完好的玉手:“过来,坐哀家身边。”

    我楞了下,走过去坐了下来。旁边的人识趣的让出一些空间给我俩。

    她不再说话,只是安静的坐着看前方戏台上乒乓作响,热闹非凡的武戏。我实在找不出有什么话题是可以和她聊了,于是只好做个闷声葫芦。眼睛正好看到桌上摆着现下最新鲜的各式水果,色泽鲜艳,水分十足。看着看着,就不禁开始泛馋!

    她突然开口:“你好象不怕我。”

    我反问:“您喜欢别人惧怕你?”

    “可是他们都怕哀家。”她表情平静,口气中却带出三分傲气。

    我哦了声,终究没忍住鲜果的诱惑,揪了颗龙眼葡萄放在口中。轻轻一咬,薄薄的皮裂开,葡萄的香甜让我心情大好!随口答道:“他们还要在你手下讨生活,惧怕是应该的。”

    她好似刚刚明白这个道理,震惊的望向我。我吞下口里的果肉,心中好笑,她不会以为那些人都为她的人格魅力而献媚吧?!

    她好半晌才收回目光:“那你日后又打算怎么做?”

    “我啊,”我咧嘴笑道:“估计是打哪来就回哪去!往后的日子还有那么长,谁知道呢!”

    她还要再说什么,就见大太监喜德贵一颠一颠急匆匆往着跑。

    “这才多大会就开始不放心了!”太后长长的睫毛微合:“说是西边又有愚民骚乱,连日在议事厅议事。你叫他多注意点身体……我估计,现在也就你的话他还听的进去……”

    我张张嘴,不晓得接什么话。喜得贵已满头大汗的跑来,货真价实的重重磕头请安。太后轻不可闻的长叹,挥了下衣袖:“去吧去吧,孽缘呐!”

    总算回到我的窝。我前脚进,锦霖后脚跟了近来。这位老大仍旧板着张脸,跟我欠了他百八十万似的!

    他铁青着脸:“你是不是见了赫连容达?!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我心猛跳了一下,梗着脖子道:“那是我爹!怎么,见不得?”

    “见得见得,怎么会见不得?!”他又气又急,疲累的苦笑。

    看着他连日辛苦憔悴的容颜,忍不住开始心疼。赌气的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死命揉:“你个笨蛋,那帮大臣养来好看的哇?看把你累的!”

    锦霖将头抵住我的肩膀,孩子似的笑起来。

    半夜归来的锦霖又要动手动脚,被我一巴掌按倒床上。龇牙咧嘴狠声道:“你给我乖乖老实睡一晚上!”锦霖哈哈大笑。

    我这人贪吃嗜睡,锦霖每次离开都尽量轻手轻脚。而这次我压根没有睡,他一动就被我抓住。

    “你和我说实话,你与父亲间是不是已势同水火?”

    锦霖道:“没那么严重,你不要胡思乱想,记得吃药!”

    “你不用瞒我,猜也猜的到。”我郁闷的揪揪头发:“抽出一点时间,我有话要同时跟你们俩个人说!”

    锦霖一惊:“你又想怎么样了?”

    “不想怎么样,只是说清楚一些事情,我也好走的轻松点。”

    锦霖不出声,坐到床边,半晌道:“你总是这样奇奇。该说你残忍还是冷酷?”他顿了一下:‘你总能成功的另我难过!”

    “我不比你好受多少!”我疼心道:“离开你我也难过,可如果我违背原则留在深宫中,那会另我更加难以忍受!”我深吸口气:“等哪天,我们俩都厌倦这一切时,才会过上真正相守的日子吧!只可惜,不是现在!你有贵为天子的责任,我有身为一派之主的职责!”

    锦霖站起身,手指紧扣着桌子,指甲泛白。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随你!”他低吼一声摔袖离去!

    我直直仰面呈大字型倒在床上,满心无奈。

正文 责任
父亲与锦霖一左一右分坐两旁,我夹在中间好不难受!只好耍宝似的笑道:“哎要说还是我面子大,试问天下谁还能让两位同时拨出时间相候呢?”父亲点头浅笑,锦霖木着张脸。

    我心底暗叹,收敛笑容,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叙述:“早知道你们会反目,可真到面对的时候,方知何谓左、右、为、难!”我靠在椅子上,双目望着房顶出神。“我这人没什么优点,缺点倒能论筐数。纵然已拥有傲视天下的武功,也没想过要创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业。有了困难只想着逃避,譬如身位一教之主的职责,又譬如要正视最在乎的二人相互残杀。这些年我纵情山水,肆意胡闹,到头来才知这样只会把事情越弄越糟!”

    我坐直身子:“所以,这次我会回去承担起自己应尽的职责。人生在世,若不做他几件轰轰烈烈的事简直算白活!你们为自己的信念去争去斗,我不会劝,不必劝,更没资格去阻拦!当然,我就是想劝,估计也没人听。”我苦笑着看了他二人一眼:“咱们三个在脾气上倒是相似,为了自己追逐的目的,可以放弃其余一切!”

    我猛然起身,走出两步,回转过身目光灼灼盯牢他二人:“如今,我只是想要个承诺。日后不论发生什么,你们都要给对方留条活路,不可赶尽杀绝!!!”

    他二人都露出迟疑的神色,锦霖似要说什么却咽了回去。屋内一阵难堪的沉默。

    是啊,两强对垒,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表面上的平静不过是为了掩盖底下波涛汹涌的暗流!他二人为得这大好江山,合谋拉锦无双下台。如今没了共同的敌对,以往种种矛盾全部浮出水面,甚至已到了水火难溶的地步!

    锦霖想坐稳江山,当一名名留青史的好皇帝;父亲则想光复大霖王朝,血洗当年国破家亡的血仇!

    太多把柄抓在对方手中,彼此牵制,相互堤防,一个不小心就是死无全尸的下场。可这畸形的平衡终有一天会被打破!锦霖拥有正规军,看似占尽上风。可父亲这么多年不光在朝中培养大批亲信,权倾朝野。更牢抓江湖中无数爱国志士,依仗锦建朝不久,又是外邦根基不稳。暗中策动各地民众造反,端的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如果有一天,他们其中一个杀掉另一个,我又该如何?!

    我紧咬着呀,闭上眼,又决然的睁开,“扑通”一声直直跪倒在地!“我司空破晓是个宁死也不愿求人的性子,今天,就算我求你们了!”

    父亲与锦霖几乎同时自椅子上跳起来,急忙上前伸出手欲拉我起来。

    我手一挥将他们伸过来的手打开:“你们还未答应我的要求!”

    父亲与锦霖对视,目光稍一碰触,立刻分开。

    “你这是何苦?”“快起来再说!”

    我仰着头看着他俩,惨然笑道:“这次就是豁出这张脸面,也要缠到你们答应!”我攥紧双拳:“在我最弱小,最需要帮助时,是你们俩陪在我身边,容忍我的任性跋扈。衣食住行,身份地位,都是你们给的,这份恩情永世难忘!抛开身份,咱们三个的生命轨迹盘结纠缠了二十多年。我看不得你们中任何一人比我先死!我不求别的,只求你们放过彼此的性命!”

    他俩的脸上除了震惊还有心疼,只得沉重点点头。

    我自地上一跃而起,抓过父亲为我准备好的出宫腰牌,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记好你们许下的诺言!不然别怪我到时候发疯不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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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连换数匹快马赶回原教总坛,踢门踏进去的一刹那,真有再世为人的感觉!

    里面轰然出来许多兄弟,甚至有人高喊:“哪个不要命的呆子敢到这撒野!!!”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人生生拍回去。接着,王选、高博等等一众最早跟我的兄弟们飞身上前,激动的说不出话!

    “你这次失踪一年余,半点消息也无,可把我们急死了!”

    “哈哈,我说什么来着!咱老大福大命大,哪会出事!!!”

    “去一边,谁突然改性,日日烧香拜佛来着?!”

    再见这帮一起胡闹的弟兄,乐的我眉开眼笑。摸摸脖子飒然笑道:“放心放心,这不是四肢健全,脑袋稳固的回来了嘛!”

    “小怪物!!!为师这次非得好好教训你一顿才行!!!”一声吼叫如平地惊雷,震的无数旁观兄弟连连后退。还好内伤好了大半,不然我这未来教主可就要当众出丑了!

    只见老怪物,不,是二师傅与三师傅翩然而至。

    “还活着呐?!”老怪物牛眼一翻,一巴掌拍向我肩膀。我一挺腰硬接下来,苦笑道:“您老人家怎么刚一见就欺负人啊?~”二师傅的武功早已出神入化,怎会察觉不到我身体的异样,当下脸色一变,眯着眼不知想什么。

    三师傅微微叹气,摇头道:“破晓,下不为例!”

    “没下次了!”我笑道:“玩了这么多年也该收收心了!”

    二师傅和三师傅的脸上先是震惊,继而欣喜莫名!二师傅兴奋的直搓手,三师傅连声道,如此最好不过!

    我羞愧难当,只是小小的让步就能让师傅们如此开心,以往却连这都吝啬付出!司空破晓真是个不忠不肖的笨蛋!

    和大家打完招呼,行至无人处。我敛了满脸的笑容,低声对二位师傅道:“徒儿有话问三位师傅。”

    三师傅:“你大师傅已经在内堂等候,咱们进去说吧。”

    内堂内只有我师徒四人,我走到当中,郑重跪下磕了三个响头。三位师傅知我平时最恨的就是动辄下跪,见此情景不由的面面相觑。

    “三位恩师传授我绝世武学,养育我长大,又委以重任。可破晓每每都另三位师傅失望,实在难辞其咎!”

    “快起来!”三师傅上前拉我起来:“我们三个老家伙对你只有愧疚。当年二哥强掳你来,还让你学大凶大恶的功法,险些丧命。最后更强要求你当你本不想当的原教教主……我们……”

    “二师傅!”我急声道:“能认识三位师傅并习得伏天神功是我这辈子最值得骄傲的事!”

    “行了!别看破晓是个女娃,可比某些男儿洒脱的多!”大师傅呵呵笑道。

    “那是那是,也不看是谁找来的好徒弟!!!”三师傅摇头晃脑。

    师徒四人相顾大笑。

    我沉吟片刻:“三位师傅是否和朝中的某些势利合作?难不成你们还有渗透进朝廷的打算?如果是这样,我第一个反对!”

    大师傅皱了皱眉头:“破晓,我们都老了,要那些有何用?往后这所有一切都是要给你的!我们三个老东西只不过想趁还有时间,为你多留下些东西。更何况那人,是你的……”

    “我明白,我明白……”我眨眼将泪憋回去:“都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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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锋芒毕露

玩疯后的累与工作后的疲累完全不同,后者不仅让我感觉充实,更另我无暇顾影自怜。只觉得这些日子脚底仿佛长了滑轮,从东到西,没片刻可以清闲!事情不做没有,真做起来根本无穷无尽!真难为三位师傅那么大岁数还要如此操劳!

    原教树大招风,连带我这小女子的一举一动也成了江湖人关注的目标。照他们的话说,司空破晓突然转性了!何止转性,简直称的上脱胎换骨!接人待物亲切有礼,言谈举止进退有度。再不是昔日倚仗自己武功卓绝,随心所欲张扬跋扈的小怪物!重返原教的第三天只身前往少林、天山等名门大派。所有人都认定又要风波大起时,结果却出乎意料。拜山的经过、目的不得而知。但效果却很明显,一直存在的紧张氛围缓和了许多。这不得不让人惊奇!

    其实有什么好惊奇的。我连月来差点没累的吐血!

    原教门徒大多是别派中叛逃出的“叛徒”。加之那帮家伙都是心高气傲,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爱咋咋地的样儿,弄的原教与其他门派关系十分紧张。常常处于一触既发的状态!前一阵师傅们为了我父亲,暗中参加了许多搀杂政治目的的活动,让江湖侠客们很不以为然。回原教第二天,贺无奇也就是无影的少主何宇行捎来口信,让我多注意个派的动向!

    得!到我立功赎罪,好好表现一把的时候了!第三天独身前往武林中重量级泰山北斗们的地盘,寻求缓解局势的方法!

    要巴结那群有权有势的高手很是需要一定技巧,一不小心就会弄巧成拙!我煞费苦心的逐个击破。软不得,硬不得,台阶梯子都得自带并提前准备好!好武的,我得下场过过手;好文的,我得附庸风雅的吟上两句;好利的,我得不动声色扔些甜头;好酒的,我得舍命相陪杯到酒干……另外,管他高手低手,虚心请教亲切怀柔,势必打好群众基础!

    如此这般一圈下来,我已是头晕眼花,四肢无力。每日笑的嘴角抽筋,面部僵硬,也不晓得浪费了多少脑细胞!不由的长嘘短叹,这人要是能不带脑子活一辈子那得多省心愉快啊!

    攘外必先安内!在外树立完光辉形象后立刻马不停蹄赶回原教,真正开始学习处理教务。以前在原教,我的“护短”相当出名,凡是我手底下的人犯事,我通常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次回来却一反常态,压制亲信,反倒提拔了一批掌权长老或执事们的下属。对那些看不顺眼的不再爱理不理,而是态度乖巧,做出一副悔过自新,痛改前非的样。

    我与王选刚迈进书房,就见秦博豪正脸红脖子粗的吼着什么。我扫了一眼,屋里其他人脸色或愤愤不平,或若有所思,真是千般心思各不相同啊。

    瞪秦博豪一眼:“行啊,吵架吵到我书房里来了。你可真会挑地方!”

    秦博豪是最早跟我的“老人”了,平时兄弟相称,说起话来顾虑少。见我骂他也不以为意,满脸怒火道:“老大,你这次回来到底是怎么了?想当年咱们结伴纵横时怕过谁?如今何必向那帮人委屈求全?!”

    王选眼中怒色一闪而过,刚要出声被我拦下来。目光再次扫过所有人的脸才哈哈一笑走到书桌前,冷然道:“你是对我所做所为不满了?”

    秦博豪再傻也该看出我已发怒,可仍是梗着脖子嚷到:“你应该……”

    “好啊~”我打断他的话,阴沉道:“真不愧炙炎山霹雳堂的高徒,可以教导我做事了!”

    秦博豪垂下头良久:“不敢,属下不敢。”

    我目光清冷扫视座下众人:“我做事向来如此,随心所欲。你们中谁看不过眼的话大可转投到其他派系。许长老,吴执事都是不错的选择。大家都是原教兄弟,不必有什么顾及。”我顿了下,看看大家反应,接着道:“我的为人你们这么多年也看到了,最厌恶被束缚住,这原教的教主能不当最好不当……不过就目前的情况看,也许还就真当不上了!”我喜滋滋的笑着。只不过下面某些人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屋里一阵难言的尴尬。我心底泛上心酸疲惫,刚要挥手让他们下去。秦博豪猛然抬起头看向我,双眼抑制不住兴奋道:“老大,你要真不想当这教主也好。带着兄弟一起出外游玩吧,别老一个享福,也要记得兄弟啊!”

    我气笑着随意抽出本书扔到他身上:“玩个头啊!这么多年一点长进没有!回去把这书给我从头到尾整整齐齐抄一遍,写不好不许吃饭,写不完不许睡觉。听到没!”

    秦博豪苦着张脸就差没哭出来。大家轰然大笑着离去了,只剩王选留在角落。

    我收敛笑容,坐到椅子上:“你呢?不说说自己的想法?”

    王选笑道:“想必您心中自有丘壑,哪用的着我班门弄斧!”

    “你这人可真不够厚道!”我笑着站起来,在屋里走了几步。“那几个老家伙这几年势力膨胀的太厉害了,我又不想劳烦三位师傅,只有用些迂回的法子了!”

    王选道:“少林,武当那些自诩名门正派的没有为难您吧?”

    “我向来福大命大,总算是顺利得到些支持。”我笑道:“不管怎么说,我一个女子,他们那些正、人、君、子总不好意思故意刁难。更何况,一个女人的野心、魄力总是小的,再说我以前表现的那么不争气,他们恐怕还是觉得我当教主比较安全些!”

    王选冷哼一声,接着道:“您刚才那番话,怕是让某些人生出倒戈的想法了!”

    “这样也好。”我有些怅然:“以前是我太纵容他们了。让有些人生出只要跟着我,一定能得权位的想法。通过这次大清洗一下人手未尝不是好事。”

    我自书桌里取出一张大红色的喜帖,看着上面的字忍不住邪笑起来。

    要不说有钱就是好呢,我歪着脑袋啃着苹果,打量着远处被红色丝绸包裹,喜气冲天的的何家大宅。天下第一富商与皇室结成姻亲,排场何止惊人,简直吓人!

    只见无数马车直排到数里以外,要不说贺无奇那小子不讲义气呢,你到是提前告诉我哇,我也好早点占住有利地形,今天光是卖车位就够我发一笔的了!

    想到我也是其中宾朋之一,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最烦的就是往人堆里挤了!扔掉苹果核,绕到侧面,我嘿嘿笑了数声施展轻功跃了进去!

    以前常来何家蹭吃蹭喝,路熟悉的很。根据布置,不一会就找到目标。

    “啊~”没等侍女啊完,我已点住了她的哑穴。端坐床头,头盖华盖的丽人明显打了个哆嗦,颤颤巍巍的站起。白到无血色的手指猛然掀开盖头,露出清丽秀美的容颜。

    我啧啧有声上下打量,笑嘻嘻道:“光雨妹妹还是这么漂亮!”

    林光雨的大眼睛里闪过近乎绝望的神色:“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我笑的更加灿烂,林光雨见状容颜倍加惨淡。许久,凄然笑道:“我罪有应得,怪不得别人。”说着站起身,从某件陪嫁嫁妆的暗格里取出让我魂牵梦绕以久的斩月。“灵灵也在此处,她现在很好……”

    我拿回斩月,也感受的到它的兴奋。不禁一个劲的傻笑,看着林光雨笑,打不死你还不得吓死你!

    直笑到两腮帮子疼,转身径直走向门口。

    “你……你……”身后的林光雨语不声句。

    我回头看看她:“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林光雨先是难以置信,继而欣喜异常,竟泪流满面倒在床头且笑且哭:“谢姐姐,谢谢……”

    我粲然一笑大步跨出房门,果不其然看见贺无奇站在不远处。

    我咧嘴笑的憨态可掬,其专业程度大约只有弥勒佛可比。贺无奇却惨白着脸,嚅喏半天道:“我对不起你!”

    “切~少来这套!你到是说说,究竟是什么地方对不起我?”

    贺无奇的额头沁出一层冷汗,眼里痛苦且矛盾:“光雨……可是她是我……我。你们之间的问题……”

    我“嘿”了声,狠狠拍了他一巴掌。像以前那样毫无顾及的揽住他的肩膀郑重其事道:“今儿是兄弟你的大喜日子,就是有问题,我也要它变的没有问题!”

    贺无奇好象傻了一般看向我。我貌似痛苦的沉思半晌:“你也知道我穷的厉害,以往借的那些银两就不用还了啦!”

    “做梦!”贺无奇翻翻白眼。两人对视,不禁开怀大笑。

    看着渐走渐远的贺无奇,我靠在墙角似笑非笑的慢慢用口型道:“你欠我的这份人情,过不了多久我就会讨回来的!”

    仰头望着万里无云的晴空,心中豪情万丈。还有最后两步!

    我头疼的坐在冷板凳上喝着冷掉的茶水,面上还得装出怡然自得的表情,心里早将冷君风从头到脚骂了三四回!

    “真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甜而不腻,脆却不硬的声音响起。我放下茶杯,笑着回头道:“杨杨,咱们又见面了!”

    杨杨已改做出嫁妇人装扮,如凌波仙子般翩然而至我面前。轻轻拉起我的手:“真是奇迹,你的伤居然都好了!”

    “没办法,谁叫我是个幸运的家伙!”我叹道。不是我借故矫情,我真算的上是个幸运的家伙!原本以为至少再需要一年才能恢复,没想到三位师傅却不顾我的劝阻,执意轮流为我输送内力。最后我不光完全康复,功力只怕较以前更好!可三位师傅却因此大损元气,一夜间苍老了许多。这也是我为何绝不肯再劳烦他们的原因!

    “不过说起幸运,谁比的上冷君风那厮,竟能把你取回家!”我酸溜溜道。

    杨杨扬起额头,开怀大笑,直如那雨后艳阳,明丽娇媚!“你这张嘴喔!进去吧,他就在里面。”

    我笑着起身,心里咬牙。冷君风,你丫的!!!

    我就知道这混蛋绝对会给我下马威,没料想居然如此轻视本人存在。明显一副刚睡醒的样子,松垮的衣服,头发随意披在肩上,狭长的眸子半阖,让我瞧不真切他的想法。整个人颓废性感的让我抓狂,你丫要去当三级明星哇!!!英俊是真英俊,可惜我早过了发春看帅哥的年纪。如今流行的可是新好男人!!!

    我上前几步,拱手为礼道:“冷兄风采依旧啊!”

    冷君风坐直身子,满含嘲弄讽刺的瞧着我笑。若是过去怕是要被他笑懵了,现在的我可是经历过连续笑半个多月的魔鬼锻炼。当下抬起头,0。1秒的时间内换上职业笑容!本小姐笑起来可比你好看的多!!!

    果然他笑不出来了!

    “冷轩门在大江以北执牛耳已有百年,根基深厚。可惜任何产业都不可能总是铁板一块!如今冷兄既要兼顾朝廷纷争,又要压制门中叛乱分子,更要堤防附属小帮派们的火拼。实在辛苦!”

    冷君风猛然瞪圆双眼,眼中精芒如有实质,直直刺过来。我以不变应万变,浅笑不语。

    “你似乎也好不到哪去吧!”冷君风轻叹一声,冷笑道。

    我自座位上站起,重新恭敬行礼道:“在下这次正是为此而来。愿冷兄抛弃私怨,一切以大局为重!”

    不到半月,原教、冷轩门,与一直神秘难测的无影联合发出通知。三派就此结为联盟,三派弟子以师兄弟相称。江湖哗然,好事者甚至宣称,以原教教众之广,冷轩门根基之深,无影信息之精,三派结盟,百年内无人能撼动其地位!

    与此同时,我在原教大会上突然发难。早已准备就绪,埋伏暗处的弟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制住毫无准备的异己分子。随后大义凛然掷地有声的揭露教中以许长老为首的叛逆分子们多年倒行逆施的恶性!当众宣读二十八项罪状,证据确凿,容不得他们反驳。更以雷霆手段当即传令全国各地缉拿同犯。拒捕者一律格杀勿论!

    与此同时,提拔一大批由我这些年亲自审察过的忠义之士,迅速稳定原教。做完这一切才恍然惊觉,又是数月时光自指缝间流走。

    我这里的战争已告一段落,你们那里的又怎样了呢?父亲,锦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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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破晓
    如今乃是多事之秋,我严令门下弟子不得与官府中人结交,更不得陷入权利争夺的漩涡!违令者轻则警告,重则废其武功逐出教门!不仅如此,我顶着重重压力变更原教现有传承方式。(注1)破除内、外堂之分。地位超然,武功卓绝的称核心兄弟,其余皆为原教门徒。核心兄弟有责任解答任何一个门徒关于武学上的问题,不管他是谁收的徒弟!当然,绝不能问白痴问题。不然被教训一顿可不能怪我!

    所以我现在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还楞着干什么?逮着一个使劲问!正所谓不问白不问,问了不白问!!!”

    于是乎,时常可见那些大高手们被人狂追外加被狂轰滥炸式的提问!君不见,白眼与口水齐飞,那场景煞是壮观!最先开始,我那书房的门不知被人恶意踹坏了多少个!找上门来的核心兄弟哪个不是杀气腾腾,咬牙切齿!我以不变应万变,我笑眯眯,我笑眯眯……在我地狱锻炼后的招牌微笑下,无数高手铩羽而归,只留一地鸡皮疙瘩……

    真可谓几家欢喜几家愁。据二师傅说,看到我的这些变化,大师傅不停烧香拜佛,号称为感谢老天开眼,日后愿顿顿吃斋!原本我是不信,不过陪他们啃了三天萝卜头后发誓,谁再和我提萝卜我和谁急!!!可再瞧瞧这三个老家伙不经意间的贼笑,我怎么觉得他们是在伺机报复我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啊?!

    最让我头疼的就是冷君风那厮,花样百出的要我出力帮忙。如今我又不能象以前那样眼一瞪嘴一撇,还得好声好气的讲道理。要知道,我骨子里哪有什么娴良淑德,有的只是痞赖匪气。忍的我那份难受!!!

    这头忙的手脚朝天,父亲与锦霖那头也是风生水起,热闹非凡!我三令五申严管,抗议一律无效!谁叫我现在是原教地头上的土皇帝,胆敢违逆者,大刑伺候!!!

    撸起袖子将胳膊抡一个圆,再哈哈大笑两声。无论何事,事后再看不过是种经历而已。所以放轻松些,别较真,莫生气。回首观望,未尝不是别样风景!

    有弟子传话,说是何家少爷在里面等候多时。我揉揉发酸的脖子,心中好笑。贺无奇这些日子躲我躲的比兔子还快,今怎么主动找上门来了?

    只见屋内的何家大少略微局促不安的端着茶杯,哪还有以前的机灵活泼劲,看的我暗中摇头不已。关于贺无奇,他老婆害我那么惨,我反过来利用他的内疚拉无影下水,这恩恩怨怨交织在一起,早已算不清理不明了。不过人生嘛不就是那么回事,你来我往纠纠缠缠,说不上谁究竟亏欠谁多。

    “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难为你还记得我这门是朝哪开的?!”我笑着走进屋,坐到他侧面的椅子上,自己动手倒了杯茶。

    贺无奇哼了一声不做答,眼珠提溜转不知又打什么鬼主意。笑嘻嘻斜眼打量他,苹果脸上衬着乌黑的眸子嫩红的嘴唇,确实讨人喜欢。反正四下无人,我嘿嘿邪笑着伸手摸摸他的头,拧拧他的脸。手感不错!

    贺无奇先是一怔,继而装出受气小媳妇的样儿,软绵绵道:“光天化日,你竟敢出手调戏有妇之夫,还有没有王法了!”

    我刚喝进一口茶,听到这“噗”的一口吐出来,狂笑不止。贺无奇露出可爱的虎牙,跟着哈哈笑起来。

    “司空,我直到今日仍然认为咱们才是最合适的。”他的口气中似有深深的遗憾。“同样的好吃懒做,同样的肆无忌惮。如果咱们能在一起,一定会日日过的新奇刺激,妙趣横生!”

    我伸了个懒腰,蜷缩在椅子上,冲他妖娆的笑了笑,眼里满是狡黠:“真笨!俗话说的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连这都体会不到,妄你还自称花丛高手!”

    贺无奇倒抽一口冷气,见我一眨不眨盯着他,半晌,脸颊微红的转过头去。

    我装做没看出异常接着道:“你手里的无影太厉害了,要真和你在一起,连拈花惹草的机会都没有,那还不得闷死!”贺无奇转动着手中茶杯,缓缓开口:“咱俩多久没坐一起聊天了?可有几年了吧?你说的不错,我就是因为知道的太多,反而处处受拘束。不得不承认,就是因为知道你复杂麻烦的背景,我才会这么快放弃听从父辈安排与光雨成亲。”

    “喔?”我心里一跳,有种不详的预感:“你都知道些什么?”

    “比你想象中,多的多。”他的语气干巴巴毫无生气:“司空,有件事让我十分为难,不晓得该不该告诉你。所以才忍不住连夜只身赶来,只为了问你一句话。”他停顿颇长时间,似乎在找比较合适的措辞:“关于皇帝……你和他的那些往事,真的全都遗忘不再计较了?”

    果然!我懊恼的坐直身子,脸上阵红阵白。心里不由的咒骂无影的那些暗探爪牙,怎么连这种事也要查个清楚明白?还让不让人活了?!

    我收敛心思冷笑道:“人除非丧失记忆,否则怎么可能真正遗忘?哄傻子的吧!”

    “那你为什么?”他难以理解。

    我呼出一口气,飞快说道:“我司空破晓最鄙视那些拿女子所谓贞洁说事的混帐!食也,性也。虽说不可能真跟吃饭喝水那么随便,但也不算什么动辄生死的大事。说我不在乎,不介意是假。可我既不愿意一哭二闹三上吊,也不愿为了名声稀里糊涂嫁人。总不能叫我一剑扎死他,完后自己抹脖子吧?!

    我都已经受到伤害了,为什么还要和自己过不去,每日每夜回忆自己受过的伤?不不不,我司空破晓不干那亏本买卖,我不但会更加好好对待自己,更要想尽法子让自己得到应有补偿!”

    我伸手揪住贺无奇的衣领,将他拽至眼前,鼻尖碰鼻尖,看着他眼中惊魂不定的神色:“我若真想见他易如反掌,可反过来,他想见我却没那么容易。这些年我走走停停,偶尔与他温存片刻,转头又是毫无顾虑的离开。他贵为皇上又能怎么着?还不是要为情所困?反倒是我,”我邪笑的揉揉拧拧贺无奇的脸,趁他失神大沾便宜:“蓝颜知己无数,何曾寂寞过?”

    我口中的气体暧昧的呵在贺无奇的脸上,他眼神闪烁不定,想从我桎梏中挣脱出来。笑话,天下能有几人可从我的挟制下脱逃!我得意的笑了出来。贺无奇猛然间清醒,眸子也恢复清明。愤愤不平的将我手打到一边,怒道:“你还记恨着光雨!”

    “自然!”我朝天翻个白眼:“回去告诉你家那口子。对男人来说,身边纵然躺着个天仙看几年也会看烦。让她日日小心,夜夜提防着点,说不定哪天何家风流大少的心就被某个狐狸精勾搭走了!”我眨下眼睛,嘻嘻笑道:“我这“前情敌”可一直贼心不死!咱好歹也是在众人面前私定过终身的准情侣呢!”

    贺无奇即尴尬又气恼的表情引的我开怀大笑不止。

    咳,总不好闹的太过分。我问道:“觉得我很可恶?”

    贺无奇送回我两记白眼,也忍不住笑起来:“我觉得你很有趣,这样行了吧?!”他瞪我一眼:“看来那消息告诉你也无妨。皇帝,也就是你那真正的老情人消失了!”

    什么?!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贺无奇,这笑话未免太难笑了!

    “他输了。这已是三天前的旧事。赫连容达发动宫变成功,欲立皇长子锦思奇为帝,自己则为摄政大臣。过不了几日就会昭告天下当今皇上突发疾病,驾鹤归天了!”贺无奇叹道:“冷君风拜托我寻找,他如今对你可是恨到咬牙切齿!说若不是你临走前还设计陷害,皇帝绝不会这么容易输掉!下次遇见可要对他加倍小心,那家伙把这弟弟看成唯一至亲,我估计他现在杀你的心都有!”

    我好一会才消化完这条信息,父亲赢了!在多年苦心经营,不惜亲手毁妻灭儿的执着下,赢了!

    我拧着眉怔怔望着贺无奇:“他自小锦衣玉食,连最起码的生活常识都没有,再没了仆从,他可怎么活啊?”

    “我管他怎么活!”贺无奇气道。“既然你不是非他不可,何不就此俩俩相忘?!”

    “你不懂的。”我道。靠在椅子上,用手背遮住双眼。是啊贺无奇怎会知道。不管看在旁人眼里如何,我记忆深处依然清晰记得他十岁时为我买饭解闷的情景。为那个内里已有近二十岁,却幼稚差劲的总是给小孩子脸色看的我。

    还是放不下他,不忍心看着他受苦!

    “我会想办法找他回来的!”

    再过一个月就到大师傅的百岁寿辰了,在那天,我将正式成为原教的教主。全教上下都在为那天做准备,广发帖子遍邀天下武林群雄。我依旧很忙,锦霖依旧毫无信息。偶尔见到贺无奇我也总是皱着眉头问,“你说他还活着的吧?”气的贺无奇总是哼哼哈嘿,让我十分纳闷,不明白他是从哪学会周董的《双节棍》的?

    我虽然决不许弟子与朝廷勾结,但教中负责收集情报的弟子时不时仍会传些消息过来。王选最得我信任,这部门自然由他掌司。

    “这是最新的谍报,已经追查到叛徒成通的下落。”王选递上谍报,接着道:“另外成通身边还有一个人形迹可疑,他不光时常暗中拜访赫连容达,据说在这次宫变中亦出了不少力!他与成通似以师徒相称。”

    终于找到了!我将看完的谍报慢慢揉进掌心,完后摊开手掌,破碎的纸屑飞散满地。成通是必死无疑。对与锦无双,我该怎么好好报答他的“照顾”呢?我走至书桌前,提笔写了一封信,将它放在信封里递给王选:“你亲自将这封信送到赫连大人的手上!”

    王选楞了一下,因我的关系,他在原教的权利已隐隐是第二把交椅,想来正好奇究竟是什么情报竟需他亲自传送?

    我道:“还有其他事?”

    “没有,属下这就去办!”

    我走出屋子,看着庭院发呆。信上只是平淡的记述我被虏进皇宫后受到的种种待遇,流掉的婴孩,残废的四肢,如同洋娃娃一般任人摆布的生活。父亲看后会是什么感觉呢?锦无双最恨别人的背叛欺骗,愤怒蒙蔽他的双眼,竟作出颠覆自家江山的蠢事。不过我想父亲的手段反应是不会叫我失望的。

    突然怀念起风华书院,那个风景如画,改变我一生的地方。在继任原教教主之前再让我任性一次吧!拿出斩月,悄然离去。

    “这是荷尖殿,初入学的学子们待的地方;恩,那是学子饭庄;那个是宿舍……”我一点一点回忆着,转眼到了西边山林。走上山顶,看到一熟悉的背影,不禁震惊到失神。

    锦霖席地而坐,俯视整个风华书院。我强压着激动轻步走上前,坐到他的旁边。

    许久过后,锦霖先开口:“过了这么多年,这竟分毫未变。”

    “跟我回去!”我道。

    锦霖不出声,我执着的又说一遍:“跟我回去!”

    “回不去了。”锦霖苦笑:“再也回不去了,奇奇。”

    我突然觉得恐慌,紧抓住他的袖口不放:“谁说的!有我在,再远也能回的去!”

    锦霖只是摇头,微笑的拂开我的手。我满腔怒火冲到喉咙化成呜咽,眼泪毫无预警掉下来。我突然觉得委屈,我简直委屈的要死!锦霖伸手要帮我擦眼泪,被我一巴掌挥开。

    于是,堂堂原教教主,傲视天下的武林一代高手,极没形象的在儿时母校的山顶上痛快淋漓的大哭一场。至于究竟在哭什么,连我自己都弄不清楚。

    锦霖叹口起蹭过来,将我环抱在怀里闷声道:“有劳女侠带我回去吧!”

    我噎了一下,眼泪全憋回去。又觉得搞笑,忍不住哇哈哈大笑起来。锦临气恼的推我一把:“你到底是想哭还是想笑?!”

    我哈哈笑着在地上打了个滚望着苍穹道:“一个犁牛半块田,收也凭天,荒也凭天,粗茶淡饭饱三餐,早也香甜,晚也香甜。”

    锦霖浅笑。

    我又接着道:“布衣得暖胜丝绵,长也可穿,短也可穿,草舍茅屋有几间,行也安然,待也安然,雨过天青驾小船,鱼在一边,酒在一边。”

    我站起身,走到山边,回头朝锦霖笑道:“夜归儿女话灯前,今也有言,古也有言,日上三竿我独眠,谁是神仙,我是神仙!”

    锦霖啪啪鼓掌,打趣道:“恭喜阁下得道飞升!”

    我拉着他的手装出凶巴巴的口气:“真吃亏!以后回去恐怕就得做随身侍婢,洗衣煮饭,永不超生。”

    锦霖的鼻子忽然红了,转过头去,半晌才说:

    “我仍然是世上最幸运的人。”

    --------------------正文END,部分后续内容请看番外。
正文 番外 侧面
    (看到各位的充满疑惑、不满的留言,让我再一次懊恼由于文笔差,许多想表达的东西无法正确描述出来。于是考虑找个真正冷眼旁观的人从侧面客观描述一下小破。原想用贺无奇的,只可惜他现在的心态已经无法冷静分析。于是乎偶想啊想啊想,终于找到一个与小破没有过多感情纠缠却又十分了解她的人——王选,一个从最初就在他身边的小跟班。大家姑且看一看这篇番外吧,也许能看到小破孩的另一面!^o^)

    总算顺利结束,自此我要改口称她为教主了!我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大大的松了口气。不由想起她刚才在宴会上的“惊世言论”,嘴角忍不住向上扯了扯。那人做事永远的出人意料,纵使我跟随她这么多年,仍时常会被惊得目瞪口呆。

    前两天她又毫无预警的玩失踪,直吓得全教上下鸡飞狗跳。要知道宴请群豪的帖子可都发出去了,她要是还失约,可就等同和全天下开了个绝不好笑的玩笑!鉴于她的前科,当时所有人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想当年举办武林大会,为争夺武林盟主一位各派无不尽其所能。她与冷轩门门主冷君风乃最大热门,就在所有人翘首以盼这场大战时,她居然连面都没露一下。事后被问及,这位大仙挠挠头,一脸无所谓的回答:“不好意思,那天喝多了没起来。”

    为此她曾朝我发过牢骚:“真好笑了,没去就没去,那是我的自由!他们拿盟主这位子当宝,在我看来还不如根草!就为这居然到处传说我性子古怪,真真一群吃饱了没事干的,莫名其妙!”古怪的言论,也就她能说的如此理直气壮!

    毫不容易把人等回来了,她竟带回一个男人!别人也许不认识,我却着实吃了一惊。那个全身散发凌厉气势的男人不就是当朝皇帝嘛!皇帝面无表情的扫视大家一眼后就把全部精力放在她身上,视旁人为无物。有兄弟即好奇又看不惯他的冷傲,出言质问其身份。皇帝就当没听到,只用一双精亮的眸子紧紧盯牢教主,细看她的神色象是在等她表态。教主嗔恼的瞪他一眼,一阵手足无措。先是尴尬的揪揪头发,完后突然伸手将皇帝往前一拽,恨恨咬牙道:“我丈夫!”说罢脸上竟出现罕见的红晕。

    全场静默,随即换成兄弟们失声的尖叫!

    好不容易有惊无险的等到她上台发言,最先开始都照着计划顺利进行。就在她念完早就准备好的词后,这个从不按牌理出牌的人果不其然又生事端。头一扬,眉一挑,气势立刻为止一变,竟跳上最高的台子!我赶紧去看老教主他们的反应,一个个正自咧嘴苦笑。

    “原教经过这段时间的改革,早已发生脱胎换骨的变化,教规也日趋完善。咱们教中的人放出去哪个不是响当当的人物!是非对错,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想大家心里都有数!所以本教主趁着今天人齐宣布,只要你们行事对的起天地良心,对的起天天吃的那三顿饭。其余本教主一概不管!!!”说罢,潇洒地大手一挥。言下之意就是——没事别烦我,有事自己解决!

    又是同样的静默,其他派中人面面相觑。教中的兄弟却开始大声欢呼,人声雷动。她站在高台之上,俯视众人,露出朝阳般眩目逼人的笑容!

    我站在台下,眯起眼睛远望着。第一次见面时,她约莫只得十五六岁的年纪,手上拿着古神器斩月,冷漠疏狂的跟着左护法侯笑天走进原教大门。年龄虽小,已是惊人的漂亮。精致到无懈可击的脸庞上宝光流转,一双眸子似足寒星。看似随意的站在那里,全身上下无一丝破绽!整个人就象她手中的斩月,锋芒毕露!

    这么一个小女孩竟惊动教主与律法堂堂主亲自出来迎接!后来听说她居然是原教三位掌权兄弟教出的徒弟,更被任命为原教的监察!再后来我与其他几个年龄相仿的弟兄派去做她的跟班。被选中的人无一不是教中的捣乱分子,这一点曾让我郁闷许久,我怎么看也都是最老实的那一号人啊!

    记得那天天气很好,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各自挂着张苦瓜脸去见她。千辛万苦进入原教,却没想做了个小丫头的跟班,这和保姆有何区别?!她歪坐在最里面的椅子上,一副百无聊赖的神情。看到我们进去,慢慢抬起头,精亮的眼睛闪闪发光,嘴边缓缓绽放笑容,懒洋洋开口:“唷,各位好!”

    屋里深处仿佛一瞬间变亮,我们这些也不过二十岁许的小伙子们无一不被眼前艳光晃花了眼!我相信当时所有人都认为,能日日陪着这么漂亮的姑娘,简直再幸福不过!可后来的事实证明,这哪里是什么温柔漂亮的小姑娘,根本就是个混世魔王!

    有人使坏,故意逗她说要去窑子玩,想看她害羞娇嗔的一面。谁也想不到她居然大咧咧道:“行,你们最好快去快回,速战速决,切记注意安全卫生!我去旁边酒楼喝两杯等你们。”众人的表情想当而的古怪尴尬,她明亮的眼睛转了转,竟换上歉意的神色:“对不住了,这事要是一味图快哪能有趣味!这样吧,一个时辰怎么样?!”

    众人无语,她象是十分头疼的恨下心道:“一个半时辰总够了吧?拖太长回去我也不好交代啊!”临了,她不忘十分体贴的问一句:“你们银子够不?我这还有些,要不你们都带上?”

    只记得当时众兄弟浑浑噩噩坐在妓院里,你看我我看你,压根顾不上理会那些莺莺燕燕。最后相顾哄然大笑,直笑的爬桌上起不来。

    我们都知她武功好,没想竟是惊才绝艳。有个兄弟意图在她面前表现一把,结果却是被她轻而易举的一巴掌拍倒在地。不仅如此,她一恼就会笑嘻嘻的拿我们练手,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身上疼!不过她待下面的人真是没话说,从不会拿身份压人。有她的即会有我们的一份。行为粗而不俗,举手投足间看的出受过良好的家教。

    大家给她定位在内心善良,但脾气古灵精怪。随后任谁也想不到的事发生了,这个只有16岁的小姑娘,面不改色的调动原教力量,剿灭钱帮,火烧万花楼!钱帮人之血染红河流大地,万花楼足足烧了三日无一人敢去救火!自此,世人方见识到她狠辣的一面。而她依旧故我,毫不理会旁人的猜忌疏远。

    她曾直白的对我说,我自认虽算不上什么好人,但也非大奸大恶之徒!我有我的想法和原则。如果我做的让你们看不惯或难以接受,那也只好说声抱歉了。我不敢说这事做的对,但我绝不会后悔或是推脱责任!纵使时光倒退,我该怎么干还怎么干,谁叫我就是有这份权利和能耐!

    我总觉得她的心从未在这,她似乎在四处寻找什么。就在她消失前两天,有次酒后,她看着酒楼外湖泊上万千灯火,忽而大笑,突然张口骂道:“真他妈像假的!”言罢,仰头喝干杯中酒,甩袖离去。

    她真乃地地道道的游神,从南到北,自西而东,简直把天下跑了个遍。我不由的常想,那人总是独自漂泊在外不会感觉孤独吗?不会感觉疲倦吗?

    到底还是回来了,脱胎换骨般承担起责任。成熟了许多,看的出吃过很多苦,但绝口不提。仍旧笑的坦荡荡,无一丝阴影。你若小心试探,她咳一声,嘿笑道,都是过去的陈年烂芝麻,提它做甚!不如想想以后该怎么过。

    仅这份胸襟已属难得!

    有时发小孩脾气,时局最困难时,看谍报会突然发疯似的扔的一地,完后犹如困兽般气恼的在屋里走来走去。等发泄够了,赌气的往椅子上一坐,指着地无奈的说,麻烦帮我拾起来。当再度投入到工作中时,自是十二万分的努力集中,时常一忙就忙到深夜。纵使这样,麻烦事仍旧一堆一堆的压过来。她看看桌子上山似的文件朝我苦笑,自嘲笑道:“权利这玩意吧,没它的时候烦,有它的时候更烦!!!哎呀呀真烦死我了!”

    偶尔空闲时我们会泡杯茶,聊聊天。聊到兴起时,我开玩笑的问她要找个什么样的夫婿。她嘻嘻笑答,一定要找个顶级美男子,这样才能百看不厌啊。要多金多情,即懂风趣又解风情。绝不可一副弱不经风的样,须高大健康阳光,极具男子气息。最最重要的一点是,要有很高超的接吻技巧,会调情,就怕找块不开窍的木头!

    我听到后面,一口茶水没忍住喷了出来。她则笑的前仰后合。我直到现在也记得当时的情景,她坐在椅子上,手捧着茶杯,笑的灿烂明媚,身体随着清脆的笑声微微摇晃。

    也许连窗外的阳光也爱上这笑容,她的周围散发着亮却不刺眼的光芒,整个人像宝石般灼灼生辉。

    皇帝就是她选定的丈夫吗?我抽回视线,端详同样站在暗处远望的皇帝锦霖。不可否认的英俊潇洒,不光如此,他身上那种天生的皇家气派,睥睨天下的风度,确实有让任何女人动心的资本。不过,在他凝视教主时才有的丝丝温柔,才是其中关键吧。同是男人我感觉的出,他真心爱着司空破晓。但教主又如何呢?

    我低头浅笑,那个人这辈子恐怕都不会有最爱的人。她对自由的渴望,对自身原则的追求注定了这点。抑或只是因为太过特殊?但和她结合应该是幸福的,因她独特的看待问题的方式,因她对于所爱之人毫不掩饰的包容和袒护,因她的独立与自信,因她的开朗和幽默。可这样的人如想找到身心合壁的人实在太难了,但茫茫人海中,又有几人能找到真正的知己爱人呢?

    她可以直视你的眼睛说,多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她可以真诚的和任何一个小人物承认错误,请求别人的原谅;她可以笑的锤桌子顿足,毫不在意他人的眼光;她可以扬起下巴,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样子;她可以面不改色的杀人放火,让你找不到丝毫试图掩饰的迹象。

    她会告诉你,我真的很努力希望做到让所有人满意,但那是不可能的。我不过就是一个除了武功好点外一无是处的家伙,不是圣贤,没有高尚的情操,没有悲天悯人的胸怀。外加实在算不上多聪明,所以时常做错事。可我在尽我的全力,努力好好活着,让自己幸福,让身边的人幸福!

    我难以自持的哈哈大笑,转身走向准备好的酒席,今夜,不醉不归!

    番外之何宇行

    我醉的脚步凌乱,头脑却异常清醒,周身滚烫,想的全是她说那句话时的音容笑貌。心煎熬难耐,好几次忍不住想要揪住她问个清楚,可终究还是强忍了下来。

    仰头呼出一口酒气,不禁自嘲的笑起来。你的心乱了,何宇行。

    “爷,你可回来了!”看门的小六子疾步跑过来。

    我挥手示意他退下,独自走进书房,开启密室取出关于那个人的资料,一页一页细细翻看。越看越是心痛气恼,遂狠狠将谍报扔至一旁。

    其父乃前朝三皇子,攻破皇城时为南平王所虏,不得已认臣做父,改名换姓成为阶下囚。其母怀孕期间被丈夫喂食毒药,艰难产下婴儿后血崩致死。作为协议,只有三岁余的破晓作为礼物送至风华书院,南平王世子锦霖身边。一年后神秘失踪,足七年才又现身风华,其后惊鸿一瞥,在南平王府登台后再度消失,其足迹遍布西域。

    再往后,误信虚假谣言,受制于锦霖囚困于南平王府,被……被……

    我悲愤的在屋中走来走去。那样心高气傲的女子,当时该是如何的羞恨哀痛!?拾起地上的谍报,心中又是一阵绞痛。别人都说她司空破晓如何如何的幸运,我却太清楚她活的是多么的不如意。

    她最敬重的父亲屡次将她出卖,她钟情的男子不止一次狠狠伤害她。父亲与情侣相互攻歼,把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她的几位师傅不但让她学习很可能会死于非命的功法,更想尽办法让她接任繁琐的教主一职。所谓好朋友的妻子,却是害她最深最惨的一个!所以她宁肯在外风餐露宿也不愿回来面对这些人!

    心疼她,那个时常冒傻气,总不顾后果的家伙!我心甘情愿与原教结盟,心甘情愿淌这浑水!跌坐回椅子上,眼睛漫水气。哎呀,要是让她知道我如此,怕是又要取笑了!

    她就是那么一个人,你永远不可能听到她期期艾艾的抱怨什么。她总是笑的一脸灿烂,神采飞扬。

    “表哥,该休息了。”温婉柔顺的声音。

    我寻声望去,光雨怯生生站在门口,身骨柔弱如柳,眉目如画。我叹息,还有什么好期待的,这世上只有一个司空。收拾妥当一切,吹熄烛火的那一刹那,我似乎又看到那一幕。

    一个穿着简单不施粉黛的女子,笑吟吟饮尽碗中美酒,亮若星辰的眸子在众人身上一一转过。而后扬起光洁的额头笑起来,露出雪白的贝齿,摇头晃脑悠然自得的说道:

    “上天待我甚厚,何其幸哉!”

    烛火熏到眼睛,憋了一天的泪就这么扑簌簌掉下来。我慌忙擦拭掉,转身拥着光雨走向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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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番外 新的篇章
“你怀孕了。”

    “……咳咳咳!”苹果卡在喉咙,咳的眼泪都下来了,哆嗦着手指着锦霖,不,现在该称为韩君月的小子说不出话。这家伙抿嘴角轻笑着上前拍我背。

    “不可能!”我瞪着他:“李太医说过,我经上次有了后遗症,怀不上孩子的!!!”

    “只是几率变低罢了!”君月趁我失神,捏住我的脸又揉又拽,暧昧的邪笑道:“当然,这还得归功于咱俩每夜太尽职尽责!”这混蛋人前人后两个样。

    亏我的厚脸皮功这些年大有长进,脸不红心不跳的朝天翻翻白眼。突然反应过来,面色古怪的看着他:“你说要重新开始,千心万苦钻研医学。不耻下问四处寻访名医,苦了累了一年多,还拿老婆大人试药,只是为了研究治疗不、孕?!”

    “不错!不夸奖我两句?”回答的清晰响亮,抑扬顿挫。

    我强忍再次翻白眼的冲动,不甘心的大吼道:“可我……还没准备好啊!能不能退货?!!!”

    ==========

    “巡视各地分坛的计划无限期搁置。”

    “这是为何?”

    “……我怀孕了。”巡视少说要在外跑一年,顶着大肚子巡视……天,那场景想想都觉得是场灾难!本世纪最黑色的幽默!

    刹时静下来,屋里显得有些吓人。我木着张脸,坐在上座。

    屋里其他人好似集体解冻,齐齐大吼道:

    “真的?!!!”

    随着那声惊天动地的叫喊,房子都跟着抖三抖。

    我揉揉发涨的额头:“自然是真的,你们觉得我会拿这种事开玩笑?!”怎么一个个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嘴张的能塞鸵鸟蛋!好歹我有老公又是女的,怀个孩子至于这么惊讶吗?!

    “这是一些事务的权利交割,以后有劳各位多多辛苦了。”我拿出一打信封,挨个发给他们。“行了,都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

    看着他们出去我还一直再想,好象是忘记交代什么了,到底忘了什么呢?

    不到一天我就知道疏忽在哪了!我蠢的忘交代他们别往外说!!!司空破晓怀孕了!这条消息跟长了翅膀似的迅速从这个屋飞向整个原教,再从整个原教飞向无数角落。接下来,数不清的补品向洪水一样涌进住处,堆成了小山,而且还有继续增加的趋势。我又不是猪,哪吃的完这么多!不对,就真是猪也吃不完这么多啊!

    这群大嘴巴,我,我真恨不得揪回来一人给他一巴掌!

    先是三位师傅听说后,一个个仿佛返老还童,红光满面主动要求帮助处理教务,让我回家安心养胎,弄的我哭笑不得。紧接着,贺无奇扔下自己刚出生不久的儿子跑来,奇珍异宝带了一车。完后拿出小算盘,拨的噼啪响!

    “恩,不管生男生女,我铁定是要做干爹的!正好我也刚有一子,司空生男就跟我儿子结拜成异性兄弟,生女更好还能嫁入我何家,不错不错!”

    我怒!怎么之前就没发现他身上的奸商本质!只得感慨——交友不慎啊!

    接下来,一直看我不顺眼拿我当透明的冷君风也显出原形。开门见山道:“孩子生下来我要当干爹!”

    我再怒!干爹这玩意又不能当饭吃,认这么多干嘛!

    说给君月听,这小子笑的那叫个奸诈得意!我狞笑一声道,孩子多一个干爹,本夫人等于多一个干老公出来!老公多了省着偷,多多益善!话音刚落,果不其然脸变的比锅底都黑!没两天贺无奇到我面前打小报告,哭诉,说你那位哪象当过皇帝的啊。连蒙带骗,外加威胁利诱,就是不让他当孩子的干爹!我听后大笑不止!

    如今我在原教闲逛,遇到我的人一个个都跟见了鬼似的。我往前走一步,他们往后退两步。我往前走两步,他们恨不得躲天边!我暴怒,骂道,都傻了还是发神经?躲什么躲?把小弟吓的就差抹眼泪,哭唧唧,说三大长老(我三位师傅,人家现在都是太上皇!),外加掌权执事,还有联盟冷门主,富豪何家少爷(无影仍是秘密),当然也少不了我家那位冷面神,一天三嘱咐,谁要是让我有了哪怕丁点意外,活烹了他们!

    难得有不惧他们几个的愣头青秦博豪凑我跟前,眼珠子直勾勾瞪着我已有些鼓起的腹部。半晌嘎嘴感慨道:“原来你真是女的啊!”

    我已不是愤怒了,我是抓狂!一招天外飞来的如来神掌拍死这不长眼的小子!

    日子就这么自指间滑过,肚子已经滚圆的象皮球了。据韩君月这蒙古大夫说,再有半月就到预产期。可我的状态实在和预想的不一样。也没见对什么酸的辣的感兴趣,面色红润,健步如飞,大声说笑,还有力气教训街上遇见的小混混。当然,我自街上回来后被众人开批斗会,狠狠训了一回!接着被彻底禁足。

    不让出门咱就吃呗!于是乎我开始了胡吃海塞的日子。惊的韩君月大叫,停停停停,我的祖宗啊!

    某夜,我似睡着又似清醒。猛然睁眼看见一个小小的人儿爬在我身上,紧紧抱着我的脖子。心尖一颤,我抚摩着他的头发,问,是你吗?他仰起脸,浅浅笑着摇摇头。喊了声,妈妈。

    我骤然清醒过来,感觉羊水破了,惊慌的抓住身边君月的胳膊。紧张的声音尖锐刺耳:“快,快……”

    这些日子君月也无一日睡的塌实,我刚一动他就醒了。原本以为他会比较冷静,谁知比我还不济。紧张慌乱高声唤人,手足无措的在床边打转,急的满头满脸的汗。产婆进屋,推他出去,丝毫面子也不给。君月失了往日风度潇洒,梗着脖子就是不肯。我嗤一声笑出来,反而冷静下来。笑骂道,你在这立着既碍眼又碍事,出去出去!

    君月象是挣扎了一会,才不甘心的出了房门。外面炸锅了似的哇啦一片,提醒我外面可是有不少人呐!

    产婆松了口气低声对我说,别害怕,是女人都得过这关。我满脸冷汗的哈哈大笑道,您只要能让他快点出来就是帮我大忙喽!产婆莞尔。

    胎位似乎不正,阵阵难以描述的疼痛,一点点消磨我的意志。好半天,产婆变色道,要是疼你别强忍着啊,哭出来,叫出来!

    我咬牙,做烈士状,宁流血不掉泪!开玩笑,我一众兄弟可都在外面等着呢,真要是又哭又叫,我以后还混不啦?!

    “哎呀,还有一个,是双胞胎,双胞胎!”

    双胞胎?!据说四十万分之一的几率都让我碰上了?!不错不错,哈哈!

    心头一松,困意占了上风。

    心里有事,也就昏睡了个把时辰。刚一睁眼,君月急切的声音自耳边响起:“你醒了?……要不再睡会?”

    我挣扎着坐起来,他慌忙上前搀扶。嘴里象解释又象是抱怨:“我真没想到会让你这么难受……我见她们都日日夜夜盼望有孩子,好象挺简单的啊……会不会因为是第一胎才这么痛苦?下次是不是能轻松点?……”

    这小子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婆妈?我受不了的怒吼:“够了!再罗嗦就滚出去!还下次?我告诉你,没下次了!”我还想继续,可看到从君月明亮眸子映射出来的形象时倒抽一口凉气!

    “快帮我梳洗一下,这形象比难民都难民!”

    君月失笑,将早等在外面的下人叫进来。我坐在床上指手画脚,把一屋人指使的手忙脚乱。

    “孩子呢?我要见我孩子!”

    “在你二师傅我这呐!”话音刚落,乌拉拉进来一屋人。我定睛一看就乐了,大师傅,三师傅还好。老怪物、贺无奇、冷君风他们几个跟刚遭了劫似的。脸上身上明显带着动手后的痕迹。所不同的是,二师傅怀里左右抱着两个婴儿,笑的得意非凡,象打了胜仗。

    我笑眯眯:“敢问你们几个是唱哪出啊?武打戏?”

    大师傅三师傅哈哈笑。老怪物翻翻白眼,贺无奇咬牙嘟囔着什么为老不尊之类的词,冷君风一直拿眼斜我。

    “龙凤双胞胎!!!男娃是哥哥。他俩刚吃饱,你看看,你看看,多可爱,跟我老侯长的挺象吧?!”二师傅献宝一样将孩子捧给我看。

    呃~该怎么说呢,应该说是——非常丑……我拧着眉头看着皮色微红,皱巴巴,眼都没睁的小猴子们,痛心啊痛心!费死了劲生下来的就是这么个丑东西?还俩!传说中粉嫩可爱,胖嘟嘟好似安琪儿的婴儿到哪去了?

    我看看婴儿,再抬头看看老怪物,对比了一下,面部有些抽筋道:“嘿嘿,他们就是您的亲孙儿,自然象,自然象……哈哈……”

    贺无奇一脸受不了的挤上来,摊开一张密密麻麻写满字的纸,讨好道:“我们几个花了几个月想了数百个名字,这些日子挑了又挑选出这九十八个。你再斟酌斟酌……照我这个干爹的想法,这几个名字是很不错的!”

    “胡说!那几个名字才好!”老怪物吹胡子瞪眼喊道。

    “你们说的那几个都不怎么样!”冷君风闷声闷气。

    我瞪眼看看那张纸上的字,这次不光脸有抽筋的冲动,眼睛也要跟着抽了!想显摆学问深,也用不着拿我孩子名来证实啊。名字起的那叫一个深奥啊,生僻啊!得,一张纸上三分之一的字咱不认识……好歹也算在二十一世纪接受过现代教育,还是追流行穿越过来的时髦人士,又再这里接受过传统教育,这这,太没面子了!

    我被彻底击败,无力道:“名字是让人叫的,不是让人猜的!”目光落到两个小小人儿的脸上,突然觉得也挺可爱的嘛。伸手扶上嫩嫩的小脸:“我希望他们日后能活的逍遥自在,不受世俗束缚,活的真我率性……对,就叫逍遥、自在!韩逍遥,韩自在,一听就是兄妹俩,哈哈。”

    “啊?~~~~~”不满的声音骤起。

    我凶巴巴瞪圆眼:“谁有意见!我辛苦十月怀胎,痛的死去活来生下他俩,连最基本的冠名权都没有?!”边说边撸袖子,大有谁说有意见我给谁扇飞的架势!

    许久不说话的君月轻轻笑了一声,从老怪物手中抱回孩子逗起来,好象丝毫不关心姓名的问题。我转转眼珠笑问:“你这个才高八斗学惯古今的亲爹怎么不起几个名字?”

    君月笑的云淡风清,斜了我一眼:“起了你也得改,我就不多此一举了。”

    “你料到了为什么不早说!?”还没等我说话,老怪物贺无奇甚至冷君风齐齐喊出来。

    韩小子一本正经目光坦荡的从三人脸上一一看过,慢悠悠开口:“看你们讨论争执的那么开心,那么投入,没好意思泼冷水。辛苦了。”他郑重的雍容的点点头。

    众人齐吐血,我乐的差点岔气。

    接下来就是和“小恶魔们”相处兼“搏斗”的日子。找了三个奶水充足身体健康的奶妈。我又将婴儿床放在我俩住的卧室里,君月自然毫无意见。准确点来说他最近象得了“屏蔽症”,除了我,孩子,和几个少数人外,他的眼、脑子会自动屏蔽掉其他人……

    过了些日子,两小猴子变好看了许多。皮肤白白嫩嫩,时不时给我露出“无齿”的笑容。特别是小妮子自在,最喜欢吃东西时让我抱她,完后噗噗往我身上吐。见我横眉竖目瞪她,乐的咧嘴。往往到这时,臭小子逍遥也会毫不吝啬送两“无齿”笑容,藕似的小胳膊来回晃,形似鼓掌叫好……

    有次我和君月出外回来,一踏进门就见俩小孩顺着床往一旁的架子上爬。

    韩君月的脸登时沉下来,快步上前。正好保姆回来,见情况吓的脸煞白,结结巴巴道:“我,我只是出去方便一下……”

    我笑嘻嘻扯住君月道:“别把小家伙们抱下来,让他们爬,想爬哪爬哪,你护好别摔着就行!”

    其后果就是,俺家小孩在日后的岁月里,不停的朝天花板发展,恨不得象壁虎一样贴房顶上。

    而孩子他爸,则经常半夜突然吓醒。拧我的脸揪我的头发道,我又梦见咱孩子摔下来了,都是你,都是你,我揪我拽!

    到该学说话的时候,我不停教他们喊“爹爹”“老爸”。当孩子们第一句喊出口“老爸”时,把韩君月感动的一塌糊涂,简直就是热泪盈眶啊!顺带感激我感激的不行。

    我得意的笑,我奸诈的笑~~~

    某天,夜间婴儿啼哭高喊,一会“爹爹”一会“老爸”。我睡的迷迷糊糊,回身轻踹身边的人。“喂醒醒,你孩子叫你呢!”说罢反个身接着睡……“哎哟,你干吗咬我?!”我怒视。

    韩同志气的哼哼不止,终究还是妥协在“爹爹”叫声中,下床哄孩子去了。我得意的笑~接着睡我的大头觉!可还没睡多长时间,韩君月钻进被窝,朝我的脖子就是吭哧一口!

    “你要是饿桌上有点心!”我闭眼磨牙道。

    “都不如眼前的好吃!”他哑着嗓子,这么说也是这么干的,顺着我的脖子真咬了下去……咳咳……

    日子过的出奇的快,在我哀号着“老了老了”的时候,小逍遥小自在要过五岁生日了!

    好歹他们的老妈是原教教主,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送礼巴结的人海了去了。两小家伙嘴甜,叔叔伯伯阿姨婶婶叫的那一个亲切自然。再加上这两年他们是越长越漂亮了,特别是两人站一起时交相辉映,可爱的似玉娃娃。借此不知搜刮来多少好东西。

    不过这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贺无奇就成了名副其实心甘情愿的冤大头!谁叫他现在是天下首屈一指的大富豪呢!谁让他对我孩子,特别是小自在心图不轨呢!

    “小自在,喜欢干爹送你的臂环吗?小自在,你看这件裙子漂亮吗?小自在……小自在什么去干爹府上玩啊,你咏辉哥哥哭着喊着要来给你祝寿,可惜发了高烧。你抽空去看看他吧!”

    废话滔滔不绝,也不看看我家小孩脸都白了!

    “贺无奇!!!”我磨牙撸袖子,“再废话我扔你出去!”

    他嘟囔几句,闭了口。俩小孩长舒了口气,蹭到三位师傅旁边,爷爷爷爷叫的又亲又甜。大师傅已是百岁老人,身体依然健硕,一把抱起他俩笑的开怀。

    就在这时王选进来,手中捧着锦盒,看我一眼低声道:“这是今年的贺礼。”

    我伸出手,抱着盒子失了会神才打开。是两块拼成一个圆的玉佩。一半刻着龙,另一半是凤。形象栩栩如生,似要破壁而出,驾云而去。颜色黑红交织,黑如夜红似火。盒子打开的那一刹那,有淡淡的沁人心肺的香味溢出来。

    “辟邪宝玉?哇呀呀是辟邪宝玉啊!!!”老怪物蹦我面前,左右手各拿半壁,把玩半天惊叹道:“果真是天下至宝辟邪玉。小怪物,这玩意可是无价之宝啊!”

    我问:“哦?这就是传说中能辟百毒的宝玉?”据说佩带此玉的人不但可以使毒虫蛇蚁退避百丈,还可克制天下奇毒,甚至边疆苗人的盅毒也能化解!

    “礼物是一年比一年贵重了。”身边的人冷冷淡淡开口,语气中倒也没有尖酸刻薄之意。我笑看了他一眼,知道这小子心中仍未能完全放开过往。不过君月有一点让我比较欣赏,那就是从不会在背后说人坏话,任何人的!

    我招小人儿们过来,给他们带上。

    俩小孩今日接礼物接到手软,逍遥不愧是韩君月那小子的儿子,一个模子里扣出来的,里外里都一样!人前谦逊懂礼,人后立马换嘴脸!哼哼,我这个当妈的最清楚!

    至于自在,抚脸长叹!一张小脸是漂亮到没话说,一张小嘴是甜到没话说,小脑袋瓜也好用的很!只是……只是她小小年纪就财迷的紧!我真怕这个毫无立场可言的家伙会倒戈到何家做那女人的儿媳妇啊啊啊!

    抬眼看去,小逍遥浅笑着站在一旁,他身边的自在则笑的一脸纯真,不停说“啊,这件头饰自在很喜欢,谢谢伯伯。”还有什么“不管爷爷送什么,自在都喜欢哦~”还有还有“我就知道干爹最疼自在了~”小逍遥这时也会不失时机的拉着妹妹的手,插一两句“谢谢爷爷,您能来最让逍遥高兴了~”“等我俩长大了,一定要好好孝顺你们”诸如此类……

    看那群大人笑的……呃一脸白痴……

    吃、喝、玩、乐!明明是小孩子的生日,到了后来我们这群大人倒成了主角。他俩退到一边角落说悄悄话。

    逍遥摸摸妹妹的头道:“真这么喜欢这么物件?以后哥给你买一堆就是了。”

    自在很老成的叹口气:“难得大家大老远跑来,我是想哄大家高兴嘛!哥你要真想送的话,还是直接送真金白银比较好!有了钱,我想买什么买什么。还有什么能比钱更实在的?”

    逍遥很认真的考虑了一会:“没问题,不过你得让我好好想想什么行当来钱最快!咱妈那么小气,平日还叫咱俩用家务劳动换取零用钱,就不用指望她了!”

    他俩小孩再压低声线说话,能瞒的了这一屋子的武林高手?于是乎啊于是乎,一屋大人满头挂满黑线……

    我怒啊,这俩小兔崽子!老妈我是想培养你们吃苦耐劳的精神,什么小气!!!

    还没等我上前教训他俩,只觉数道强热光线射过来!我眨眨眼,看着一屋冒绿光的眼睛,辩解:“这可不是我教出来的……”

    显然他们不接受我的辩解,眼神更加凌厉。我吞口唾沫:“真不是我教的啊~~~”

    君月肩一耸一耸,面上还要装的很平静,在桌下狠捏我一下道:“晚上回去咱再好好商量商量孩子的事!”

    贺无奇先是倍受打击,完后突然两眼放光振奋起来。是哇,论真金白银,估计连小皇帝都没他多!还不得谗死小财迷韩自在!

    冷君风依旧拿眼斜我啊斜我,也不怕眼抽筋。不过我看他现在忍笑是忍到快抽筋了。指着我,噗嗤笑出来,哇哈哈的大笑。“真是什么样的娘养什么样的孩儿!”

    其他人……我实在不想再说了!

    怒视回头,正好发现俩小孩发现苗头不对,顺着墙角爬到门边,飞也似的跑掉了。

    王选立在门口,也是一脸抽筋的表情。

    屋内安静三秒,而后爆发轰然大笑。其中还夹杂着我的怒吼:“韩逍遥、韩自在,你们俩给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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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破晓
    如今乃是多事之秋,我严令门下弟子不得与官府中人结交,更不得陷入权利争夺的漩涡!违令者轻则警告,重则废其武功逐出教门!不仅如此,我顶着重重压力变更原教现有传承方式。(注1)破除内、外堂之分。地位超然,武功卓绝的称核心兄弟,其余皆为原教门徒。核心兄弟有责任解答任何一个门徒关于武学上的问题,不管他是谁收的徒弟!当然,绝不能问白痴问题。不然被教训一顿可不能怪我!

    所以我现在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还楞着干什么?逮着一个使劲问!正所谓不问白不问,问了不白问!!!”

    于是乎,时常可见那些大高手们被人狂追外加被狂轰滥炸式的提问!君不见,白眼与口水齐飞,那场景煞是壮观!最先开始,我那书房的门不知被人恶意踹坏了多少个!找上门来的核心兄弟哪个不是杀气腾腾,咬牙切齿!我以不变应万变,我笑眯眯,我笑眯眯……在我地狱锻炼后的招牌微笑下,无数高手铩羽而归,只留一地鸡皮疙瘩……

    真可谓几家欢喜几家愁。据二师傅说,看到我的这些变化,大师傅不停烧香拜佛,号称为感谢老天开眼,日后愿顿顿吃斋!原本我是不信,不过陪他们啃了三天萝卜头后发誓,谁再和我提萝卜我和谁急!!!可再瞧瞧这三个老家伙不经意间的贼笑,我怎么觉得他们是在伺机报复我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啊?!

    最让我头疼的就是冷君风那厮,花样百出的要我出力帮忙。如今我又不能象以前那样眼一瞪嘴一撇,还得好声好气的讲道理。要知道,我骨子里哪有什么娴良淑德,有的只是痞赖匪气。忍的我那份难受!!!

    这头忙的手脚朝天,父亲与锦霖那头也是风生水起,热闹非凡!我三令五申严管,抗议一律无效!谁叫我现在是原教地头上的土皇帝,胆敢违逆者,大刑伺候!!!

    撸起袖子将胳膊抡一个圆,再哈哈大笑两声。无论何事,事后再看不过是种经历而已。所以放轻松些,别较真,莫生气。回首观望,未尝不是别样风景!

    有弟子传话,说是何家少爷在里面等候多时。我揉揉发酸的脖子,心中好笑。贺无奇这些日子躲我躲的比兔子还快,今怎么主动找上门来了?

    只见屋内的何家大少略微局促不安的端着茶杯,哪还有以前的机灵活泼劲,看的我暗中摇头不已。关于贺无奇,他老婆害我那么惨,我反过来利用他的内疚拉无影下水,这恩恩怨怨交织在一起,早已算不清理不明了。不过人生嘛不就是那么回事,你来我往纠纠缠缠,说不上谁究竟亏欠谁多。

    “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难为你还记得我这门是朝哪开的?!”我笑着走进屋,坐到他侧面的椅子上,自己动手倒了杯茶。

    贺无奇哼了一声不做答,眼珠提溜转不知又打什么鬼主意。笑嘻嘻斜眼打量他,苹果脸上衬着乌黑的眸子嫩红的嘴唇,确实讨人喜欢。反正四下无人,我嘿嘿邪笑着伸手摸摸他的头,拧拧他的脸。手感不错!

    贺无奇先是一怔,继而装出受气小媳妇的样儿,软绵绵道:“光天化日,你竟敢出手调戏有妇之夫,还有没有王法了!”

    我刚喝进一口茶,听到这“噗”的一口吐出来,狂笑不止。贺无奇露出可爱的虎牙,跟着哈哈笑起来。

    “司空,我直到今日仍然认为咱们才是最合适的。”他的口气中似有深深的遗憾。“同样的好吃懒做,同样的肆无忌惮。如果咱们能在一起,一定会日日过的新奇刺激,妙趣横生!”

    我伸了个懒腰,蜷缩在椅子上,冲他妖娆的笑了笑,眼里满是狡黠:“真笨!俗话说的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连这都体会不到,妄你还自称花丛高手!”

    贺无奇倒抽一口冷气,见我一眨不眨盯着他,半晌,脸颊微红的转过头去。

    我装做没看出异常接着道:“你手里的无影太厉害了,要真和你在一起,连拈花惹草的机会都没有,那还不得闷死!”贺无奇转动着手中茶杯,缓缓开口:“咱俩多久没坐一起聊天了?可有几年了吧?你说的不错,我就是因为知道的太多,反而处处受拘束。不得不承认,就是因为知道你复杂麻烦的背景,我才会这么快放弃听从父辈安排与光雨成亲。”

    “喔?”我心里一跳,有种不详的预感:“你都知道些什么?”

    “比你想象中,多的多。”他的语气干巴巴毫无生气:“司空,有件事让我十分为难,不晓得该不该告诉你。所以才忍不住连夜只身赶来,只为了问你一句话。”他停顿颇长时间,似乎在找比较合适的措辞:“关于皇帝……你和他的那些往事,真的全都遗忘不再计较了?”

    果然!我懊恼的坐直身子,脸上阵红阵白。心里不由的咒骂无影的那些暗探爪牙,怎么连这种事也要查个清楚明白?还让不让人活了?!

    我收敛心思冷笑道:“人除非丧失记忆,否则怎么可能真正遗忘?哄傻子的吧!”

    “那你为什么?”他难以理解。

    我呼出一口气,飞快说道:“我司空破晓最鄙视那些拿女子所谓贞洁说事的混帐!食也,性也。虽说不可能真跟吃饭喝水那么随便,但也不算什么动辄生死的大事。说我不在乎,不介意是假。可我既不愿意一哭二闹三上吊,也不愿为了名声稀里糊涂嫁人。总不能叫我一剑扎死他,完后自己抹脖子吧?!

    我都已经受到伤害了,为什么还要和自己过不去,每日每夜回忆自己受过的伤?不不不,我司空破晓不干那亏本买卖,我不但会更加好好对待自己,更要想尽法子让自己得到应有补偿!”

    我伸手揪住贺无奇的衣领,将他拽至眼前,鼻尖碰鼻尖,看着他眼中惊魂不定的神色:“我若真想见他易如反掌,可反过来,他想见我却没那么容易。这些年我走走停停,偶尔与他温存片刻,转头又是毫无顾虑的离开。他贵为皇上又能怎么着?还不是要为情所困?反倒是我,”我邪笑的揉揉拧拧贺无奇的脸,趁他失神大沾便宜:“蓝颜知己无数,何曾寂寞过?”

    我口中的气体暧昧的呵在贺无奇的脸上,他眼神闪烁不定,想从我桎梏中挣脱出来。笑话,天下能有几人可从我的挟制下脱逃!我得意的笑了出来。贺无奇猛然间清醒,眸子也恢复清明。愤愤不平的将我手打到一边,怒道:“你还记恨着光雨!”

    “自然!”我朝天翻个白眼:“回去告诉你家那口子。对男人来说,身边纵然躺着个天仙看几年也会看烦。让她日日小心,夜夜提防着点,说不定哪天何家风流大少的心就被某个狐狸精勾搭走了!”我眨下眼睛,嘻嘻笑道:“我这“前情敌”可一直贼心不死!咱好歹也是在众人面前私定过终身的准情侣呢!”

    贺无奇即尴尬又气恼的表情引的我开怀大笑不止。

    咳,总不好闹的太过分。我问道:“觉得我很可恶?”

    贺无奇送回我两记白眼,也忍不住笑起来:“我觉得你很有趣,这样行了吧?!”他瞪我一眼:“看来那消息告诉你也无妨。皇帝,也就是你那真正的老情人消失了!”

    什么?!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贺无奇,这笑话未免太难笑了!

    “他输了。这已是三天前的旧事。赫连容达发动宫变成功,欲立皇长子锦思奇为帝,自己则为摄政大臣。过不了几日就会昭告天下当今皇上突发疾病,驾鹤归天了!”贺无奇叹道:“冷君风拜托我寻找,他如今对你可是恨到咬牙切齿!说若不是你临走前还设计陷害,皇帝绝不会这么容易输掉!下次遇见可要对他加倍小心,那家伙把这弟弟看成唯一至亲,我估计他现在杀你的心都有!”

    我好一会才消化完这条信息,父亲赢了!在多年苦心经营,不惜亲手毁妻灭儿的执着下,赢了!

    我拧着眉怔怔望着贺无奇:“他自小锦衣玉食,连最起码的生活常识都没有,再没了仆从,他可怎么活啊?”

    “我管他怎么活!”贺无奇气道。“既然你不是非他不可,何不就此俩俩相忘?!”

    “你不懂的。”我道。靠在椅子上,用手背遮住双眼。是啊贺无奇怎会知道。不管看在旁人眼里如何,我记忆深处依然清晰记得他十岁时为我买饭解闷的情景。为那个内里已有近二十岁,却幼稚差劲的总是给小孩子脸色看的我。

    还是放不下他,不忍心看着他受苦!

    “我会想办法找他回来的!”

    再过一个月就到大师傅的百岁寿辰了,在那天,我将正式成为原教的教主。全教上下都在为那天做准备,广发帖子遍邀天下武林群雄。我依旧很忙,锦霖依旧毫无信息。偶尔见到贺无奇我也总是皱着眉头问,“你说他还活着的吧?”气的贺无奇总是哼哼哈嘿,让我十分纳闷,不明白他是从哪学会周董的《双节棍》的?

    我虽然决不许弟子与朝廷勾结,但教中负责收集情报的弟子时不时仍会传些消息过来。王选最得我信任,这部门自然由他掌司。

    “这是最新的谍报,已经追查到叛徒成通的下落。”王选递上谍报,接着道:“另外成通身边还有一个人形迹可疑,他不光时常暗中拜访赫连容达,据说在这次宫变中亦出了不少力!他与成通似以师徒相称。”

    终于找到了!我将看完的谍报慢慢揉进掌心,完后摊开手掌,破碎的纸屑飞散满地。成通是必死无疑。对与锦无双,我该怎么好好报答他的“照顾”呢?我走至书桌前,提笔写了一封信,将它放在信封里递给王选:“你亲自将这封信送到赫连大人的手上!”

    王选楞了一下,因我的关系,他在原教的权利已隐隐是第二把交椅,想来正好奇究竟是什么情报竟需他亲自传送?

    我道:“还有其他事?”

    “没有,属下这就去办!”

    我走出屋子,看着庭院发呆。信上只是平淡的记述我被虏进皇宫后受到的种种待遇,流掉的婴孩,残废的四肢,如同洋娃娃一般任人摆布的生活。父亲看后会是什么感觉呢?锦无双最恨别人的背叛欺骗,愤怒蒙蔽他的双眼,竟作出颠覆自家江山的蠢事。不过我想父亲的手段反应是不会叫我失望的。

    突然怀念起风华书院,那个风景如画,改变我一生的地方。在继任原教教主之前再让我任性一次吧!拿出斩月,悄然离去。

    “这是荷尖殿,初入学的学子们待的地方;恩,那是学子饭庄;那个是宿舍……”我一点一点回忆着,转眼到了西边山林。走上山顶,看到一熟悉的背影,不禁震惊到失神。

    锦霖席地而坐,俯视整个风华书院。我强压着激动轻步走上前,坐到他的旁边。

    许久过后,锦霖先开口:“过了这么多年,这竟分毫未变。”

    “跟我回去!”我道。

    锦霖不出声,我执着的又说一遍:“跟我回去!”

    “回不去了。”锦霖苦笑:“再也回不去了,奇奇。”

    我突然觉得恐慌,紧抓住他的袖口不放:“谁说的!有我在,再远也能回的去!”

    锦霖只是摇头,微笑的拂开我的手。我满腔怒火冲到喉咙化成呜咽,眼泪毫无预警掉下来。我突然觉得委屈,我简直委屈的要死!锦霖伸手要帮我擦眼泪,被我一巴掌挥开。

    于是,堂堂原教教主,傲视天下的武林一代高手,极没形象的在儿时母校的山顶上痛快淋漓的大哭一场。至于究竟在哭什么,连我自己都弄不清楚。

    锦霖叹口起蹭过来,将我环抱在怀里闷声道:“有劳女侠带我回去吧!”

    我噎了一下,眼泪全憋回去。又觉得搞笑,忍不住哇哈哈大笑起来。锦临气恼的推我一把:“你到底是想哭还是想笑?!”

    我哈哈笑着在地上打了个滚望着苍穹道:“一个犁牛半块田,收也凭天,荒也凭天,粗茶淡饭饱三餐,早也香甜,晚也香甜。”

    锦霖浅笑。

    我又接着道:“布衣得暖胜丝绵,长也可穿,短也可穿,草舍茅屋有几间,行也安然,待也安然,雨过天青驾小船,鱼在一边,酒在一边。”

    我站起身,走到山边,回头朝锦霖笑道:“夜归儿女话灯前,今也有言,古也有言,日上三竿我独眠,谁是神仙,我是神仙!”

    锦霖啪啪鼓掌,打趣道:“恭喜阁下得道飞升!”

    我拉着他的手装出凶巴巴的口气:“真吃亏!以后回去恐怕就得做随身侍婢,洗衣煮饭,永不超生。”

    锦霖的鼻子忽然红了,转过头去,半晌才说:

    “我仍然是世上最幸运的人。”

    --------------------正文END,部分后续内容请看番外。
正文 番外 侧面
    (看到各位的充满疑惑、不满的留言,让我再一次懊恼由于文笔差,许多想表达的东西无法正确描述出来。于是考虑找个真正冷眼旁观的人从侧面客观描述一下小破。原想用贺无奇的,只可惜他现在的心态已经无法冷静分析。于是乎偶想啊想啊想,终于找到一个与小破没有过多感情纠缠却又十分了解她的人——王选,一个从最初就在他身边的小跟班。大家姑且看一看这篇番外吧,也许能看到小破孩的另一面!^o^)

    总算顺利结束,自此我要改口称她为教主了!我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大大的松了口气。不由想起她刚才在宴会上的“惊世言论”,嘴角忍不住向上扯了扯。那人做事永远的出人意料,纵使我跟随她这么多年,仍时常会被惊得目瞪口呆。

    前两天她又毫无预警的玩失踪,直吓得全教上下鸡飞狗跳。要知道宴请群豪的帖子可都发出去了,她要是还失约,可就等同和全天下开了个绝不好笑的玩笑!鉴于她的前科,当时所有人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想当年举办武林大会,为争夺武林盟主一位各派无不尽其所能。她与冷轩门门主冷君风乃最大热门,就在所有人翘首以盼这场大战时,她居然连面都没露一下。事后被问及,这位大仙挠挠头,一脸无所谓的回答:“不好意思,那天喝多了没起来。”

    为此她曾朝我发过牢骚:“真好笑了,没去就没去,那是我的自由!他们拿盟主这位子当宝,在我看来还不如根草!就为这居然到处传说我性子古怪,真真一群吃饱了没事干的,莫名其妙!”古怪的言论,也就她能说的如此理直气壮!

    毫不容易把人等回来了,她竟带回一个男人!别人也许不认识,我却着实吃了一惊。那个全身散发凌厉气势的男人不就是当朝皇帝嘛!皇帝面无表情的扫视大家一眼后就把全部精力放在她身上,视旁人为无物。有兄弟即好奇又看不惯他的冷傲,出言质问其身份。皇帝就当没听到,只用一双精亮的眸子紧紧盯牢教主,细看她的神色象是在等她表态。教主嗔恼的瞪他一眼,一阵手足无措。先是尴尬的揪揪头发,完后突然伸手将皇帝往前一拽,恨恨咬牙道:“我丈夫!”说罢脸上竟出现罕见的红晕。

    全场静默,随即换成兄弟们失声的尖叫!

    好不容易有惊无险的等到她上台发言,最先开始都照着计划顺利进行。就在她念完早就准备好的词后,这个从不按牌理出牌的人果不其然又生事端。头一扬,眉一挑,气势立刻为止一变,竟跳上最高的台子!我赶紧去看老教主他们的反应,一个个正自咧嘴苦笑。

    “原教经过这段时间的改革,早已发生脱胎换骨的变化,教规也日趋完善。咱们教中的人放出去哪个不是响当当的人物!是非对错,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想大家心里都有数!所以本教主趁着今天人齐宣布,只要你们行事对的起天地良心,对的起天天吃的那三顿饭。其余本教主一概不管!!!”说罢,潇洒地大手一挥。言下之意就是——没事别烦我,有事自己解决!

    又是同样的静默,其他派中人面面相觑。教中的兄弟却开始大声欢呼,人声雷动。她站在高台之上,俯视众人,露出朝阳般眩目逼人的笑容!

    我站在台下,眯起眼睛远望着。第一次见面时,她约莫只得十五六岁的年纪,手上拿着古神器斩月,冷漠疏狂的跟着左护法侯笑天走进原教大门。年龄虽小,已是惊人的漂亮。精致到无懈可击的脸庞上宝光流转,一双眸子似足寒星。看似随意的站在那里,全身上下无一丝破绽!整个人就象她手中的斩月,锋芒毕露!

    这么一个小女孩竟惊动教主与律法堂堂主亲自出来迎接!后来听说她居然是原教三位掌权兄弟教出的徒弟,更被任命为原教的监察!再后来我与其他几个年龄相仿的弟兄派去做她的跟班。被选中的人无一不是教中的捣乱分子,这一点曾让我郁闷许久,我怎么看也都是最老实的那一号人啊!

    记得那天天气很好,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各自挂着张苦瓜脸去见她。千辛万苦进入原教,却没想做了个小丫头的跟班,这和保姆有何区别?!她歪坐在最里面的椅子上,一副百无聊赖的神情。看到我们进去,慢慢抬起头,精亮的眼睛闪闪发光,嘴边缓缓绽放笑容,懒洋洋开口:“唷,各位好!”

    屋里深处仿佛一瞬间变亮,我们这些也不过二十岁许的小伙子们无一不被眼前艳光晃花了眼!我相信当时所有人都认为,能日日陪着这么漂亮的姑娘,简直再幸福不过!可后来的事实证明,这哪里是什么温柔漂亮的小姑娘,根本就是个混世魔王!

    有人使坏,故意逗她说要去窑子玩,想看她害羞娇嗔的一面。谁也想不到她居然大咧咧道:“行,你们最好快去快回,速战速决,切记注意安全卫生!我去旁边酒楼喝两杯等你们。”众人的表情想当而的古怪尴尬,她明亮的眼睛转了转,竟换上歉意的神色:“对不住了,这事要是一味图快哪能有趣味!这样吧,一个时辰怎么样?!”

    众人无语,她象是十分头疼的恨下心道:“一个半时辰总够了吧?拖太长回去我也不好交代啊!”临了,她不忘十分体贴的问一句:“你们银子够不?我这还有些,要不你们都带上?”

    只记得当时众兄弟浑浑噩噩坐在妓院里,你看我我看你,压根顾不上理会那些莺莺燕燕。最后相顾哄然大笑,直笑的爬桌上起不来。

    我们都知她武功好,没想竟是惊才绝艳。有个兄弟意图在她面前表现一把,结果却是被她轻而易举的一巴掌拍倒在地。不仅如此,她一恼就会笑嘻嘻的拿我们练手,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身上疼!不过她待下面的人真是没话说,从不会拿身份压人。有她的即会有我们的一份。行为粗而不俗,举手投足间看的出受过良好的家教。

    大家给她定位在内心善良,但脾气古灵精怪。随后任谁也想不到的事发生了,这个只有16岁的小姑娘,面不改色的调动原教力量,剿灭钱帮,火烧万花楼!钱帮人之血染红河流大地,万花楼足足烧了三日无一人敢去救火!自此,世人方见识到她狠辣的一面。而她依旧故我,毫不理会旁人的猜忌疏远。

    她曾直白的对我说,我自认虽算不上什么好人,但也非大奸大恶之徒!我有我的想法和原则。如果我做的让你们看不惯或难以接受,那也只好说声抱歉了。我不敢说这事做的对,但我绝不会后悔或是推脱责任!纵使时光倒退,我该怎么干还怎么干,谁叫我就是有这份权利和能耐!

    我总觉得她的心从未在这,她似乎在四处寻找什么。就在她消失前两天,有次酒后,她看着酒楼外湖泊上万千灯火,忽而大笑,突然张口骂道:“真他妈像假的!”言罢,仰头喝干杯中酒,甩袖离去。

    她真乃地地道道的游神,从南到北,自西而东,简直把天下跑了个遍。我不由的常想,那人总是独自漂泊在外不会感觉孤独吗?不会感觉疲倦吗?

    到底还是回来了,脱胎换骨般承担起责任。成熟了许多,看的出吃过很多苦,但绝口不提。仍旧笑的坦荡荡,无一丝阴影。你若小心试探,她咳一声,嘿笑道,都是过去的陈年烂芝麻,提它做甚!不如想想以后该怎么过。

    仅这份胸襟已属难得!

    有时发小孩脾气,时局最困难时,看谍报会突然发疯似的扔的一地,完后犹如困兽般气恼的在屋里走来走去。等发泄够了,赌气的往椅子上一坐,指着地无奈的说,麻烦帮我拾起来。当再度投入到工作中时,自是十二万分的努力集中,时常一忙就忙到深夜。纵使这样,麻烦事仍旧一堆一堆的压过来。她看看桌子上山似的文件朝我苦笑,自嘲笑道:“权利这玩意吧,没它的时候烦,有它的时候更烦!!!哎呀呀真烦死我了!”

    偶尔空闲时我们会泡杯茶,聊聊天。聊到兴起时,我开玩笑的问她要找个什么样的夫婿。她嘻嘻笑答,一定要找个顶级美男子,这样才能百看不厌啊。要多金多情,即懂风趣又解风情。绝不可一副弱不经风的样,须高大健康阳光,极具男子气息。最最重要的一点是,要有很高超的接吻技巧,会调情,就怕找块不开窍的木头!

    我听到后面,一口茶水没忍住喷了出来。她则笑的前仰后合。我直到现在也记得当时的情景,她坐在椅子上,手捧着茶杯,笑的灿烂明媚,身体随着清脆的笑声微微摇晃。

    也许连窗外的阳光也爱上这笑容,她的周围散发着亮却不刺眼的光芒,整个人像宝石般灼灼生辉。

    皇帝就是她选定的丈夫吗?我抽回视线,端详同样站在暗处远望的皇帝锦霖。不可否认的英俊潇洒,不光如此,他身上那种天生的皇家气派,睥睨天下的风度,确实有让任何女人动心的资本。不过,在他凝视教主时才有的丝丝温柔,才是其中关键吧。同是男人我感觉的出,他真心爱着司空破晓。但教主又如何呢?

    我低头浅笑,那个人这辈子恐怕都不会有最爱的人。她对自由的渴望,对自身原则的追求注定了这点。抑或只是因为太过特殊?但和她结合应该是幸福的,因她独特的看待问题的方式,因她对于所爱之人毫不掩饰的包容和袒护,因她的独立与自信,因她的开朗和幽默。可这样的人如想找到身心合壁的人实在太难了,但茫茫人海中,又有几人能找到真正的知己爱人呢?

    她可以直视你的眼睛说,多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她可以真诚的和任何一个小人物承认错误,请求别人的原谅;她可以笑的锤桌子顿足,毫不在意他人的眼光;她可以扬起下巴,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样子;她可以面不改色的杀人放火,让你找不到丝毫试图掩饰的迹象。

    她会告诉你,我真的很努力希望做到让所有人满意,但那是不可能的。我不过就是一个除了武功好点外一无是处的家伙,不是圣贤,没有高尚的情操,没有悲天悯人的胸怀。外加实在算不上多聪明,所以时常做错事。可我在尽我的全力,努力好好活着,让自己幸福,让身边的人幸福!

    我难以自持的哈哈大笑,转身走向准备好的酒席,今夜,不醉不归!

    番外之何宇行

    我醉的脚步凌乱,头脑却异常清醒,周身滚烫,想的全是她说那句话时的音容笑貌。心煎熬难耐,好几次忍不住想要揪住她问个清楚,可终究还是强忍了下来。

    仰头呼出一口酒气,不禁自嘲的笑起来。你的心乱了,何宇行。

    “爷,你可回来了!”看门的小六子疾步跑过来。

    我挥手示意他退下,独自走进书房,开启密室取出关于那个人的资料,一页一页细细翻看。越看越是心痛气恼,遂狠狠将谍报扔至一旁。

    其父乃前朝三皇子,攻破皇城时为南平王所虏,不得已认臣做父,改名换姓成为阶下囚。其母怀孕期间被丈夫喂食毒药,艰难产下婴儿后血崩致死。作为协议,只有三岁余的破晓作为礼物送至风华书院,南平王世子锦霖身边。一年后神秘失踪,足七年才又现身风华,其后惊鸿一瞥,在南平王府登台后再度消失,其足迹遍布西域。

    再往后,误信虚假谣言,受制于锦霖囚困于南平王府,被……被……

    我悲愤的在屋中走来走去。那样心高气傲的女子,当时该是如何的羞恨哀痛!?拾起地上的谍报,心中又是一阵绞痛。别人都说她司空破晓如何如何的幸运,我却太清楚她活的是多么的不如意。

    她最敬重的父亲屡次将她出卖,她钟情的男子不止一次狠狠伤害她。父亲与情侣相互攻歼,把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她的几位师傅不但让她学习很可能会死于非命的功法,更想尽办法让她接任繁琐的教主一职。所谓好朋友的妻子,却是害她最深最惨的一个!所以她宁肯在外风餐露宿也不愿回来面对这些人!

    心疼她,那个时常冒傻气,总不顾后果的家伙!我心甘情愿与原教结盟,心甘情愿淌这浑水!跌坐回椅子上,眼睛漫水气。哎呀,要是让她知道我如此,怕是又要取笑了!

    她就是那么一个人,你永远不可能听到她期期艾艾的抱怨什么。她总是笑的一脸灿烂,神采飞扬。

    “表哥,该休息了。”温婉柔顺的声音。

    我寻声望去,光雨怯生生站在门口,身骨柔弱如柳,眉目如画。我叹息,还有什么好期待的,这世上只有一个司空。收拾妥当一切,吹熄烛火的那一刹那,我似乎又看到那一幕。

    一个穿着简单不施粉黛的女子,笑吟吟饮尽碗中美酒,亮若星辰的眸子在众人身上一一转过。而后扬起光洁的额头笑起来,露出雪白的贝齿,摇头晃脑悠然自得的说道:

    “上天待我甚厚,何其幸哉!”

    烛火熏到眼睛,憋了一天的泪就这么扑簌簌掉下来。我慌忙擦拭掉,转身拥着光雨走向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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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番外 新的篇章
“你怀孕了。”

    “……咳咳咳!”苹果卡在喉咙,咳的眼泪都下来了,哆嗦着手指着锦霖,不,现在该称为韩君月的小子说不出话。这家伙抿嘴角轻笑着上前拍我背。

    “不可能!”我瞪着他:“李太医说过,我经上次有了后遗症,怀不上孩子的!!!”

    “只是几率变低罢了!”君月趁我失神,捏住我的脸又揉又拽,暧昧的邪笑道:“当然,这还得归功于咱俩每夜太尽职尽责!”这混蛋人前人后两个样。

    亏我的厚脸皮功这些年大有长进,脸不红心不跳的朝天翻翻白眼。突然反应过来,面色古怪的看着他:“你说要重新开始,千心万苦钻研医学。不耻下问四处寻访名医,苦了累了一年多,还拿老婆大人试药,只是为了研究治疗不、孕?!”

    “不错!不夸奖我两句?”回答的清晰响亮,抑扬顿挫。

    我强忍再次翻白眼的冲动,不甘心的大吼道:“可我……还没准备好啊!能不能退货?!!!”

    ==========

    “巡视各地分坛的计划无限期搁置。”

    “这是为何?”

    “……我怀孕了。”巡视少说要在外跑一年,顶着大肚子巡视……天,那场景想想都觉得是场灾难!本世纪最黑色的幽默!

    刹时静下来,屋里显得有些吓人。我木着张脸,坐在上座。

    屋里其他人好似集体解冻,齐齐大吼道:

    “真的?!!!”

    随着那声惊天动地的叫喊,房子都跟着抖三抖。

    我揉揉发涨的额头:“自然是真的,你们觉得我会拿这种事开玩笑?!”怎么一个个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嘴张的能塞鸵鸟蛋!好歹我有老公又是女的,怀个孩子至于这么惊讶吗?!

    “这是一些事务的权利交割,以后有劳各位多多辛苦了。”我拿出一打信封,挨个发给他们。“行了,都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

    看着他们出去我还一直再想,好象是忘记交代什么了,到底忘了什么呢?

    不到一天我就知道疏忽在哪了!我蠢的忘交代他们别往外说!!!司空破晓怀孕了!这条消息跟长了翅膀似的迅速从这个屋飞向整个原教,再从整个原教飞向无数角落。接下来,数不清的补品向洪水一样涌进住处,堆成了小山,而且还有继续增加的趋势。我又不是猪,哪吃的完这么多!不对,就真是猪也吃不完这么多啊!

    这群大嘴巴,我,我真恨不得揪回来一人给他一巴掌!

    先是三位师傅听说后,一个个仿佛返老还童,红光满面主动要求帮助处理教务,让我回家安心养胎,弄的我哭笑不得。紧接着,贺无奇扔下自己刚出生不久的儿子跑来,奇珍异宝带了一车。完后拿出小算盘,拨的噼啪响!

    “恩,不管生男生女,我铁定是要做干爹的!正好我也刚有一子,司空生男就跟我儿子结拜成异性兄弟,生女更好还能嫁入我何家,不错不错!”

    我怒!怎么之前就没发现他身上的奸商本质!只得感慨——交友不慎啊!

    接下来,一直看我不顺眼拿我当透明的冷君风也显出原形。开门见山道:“孩子生下来我要当干爹!”

    我再怒!干爹这玩意又不能当饭吃,认这么多干嘛!

    说给君月听,这小子笑的那叫个奸诈得意!我狞笑一声道,孩子多一个干爹,本夫人等于多一个干老公出来!老公多了省着偷,多多益善!话音刚落,果不其然脸变的比锅底都黑!没两天贺无奇到我面前打小报告,哭诉,说你那位哪象当过皇帝的啊。连蒙带骗,外加威胁利诱,就是不让他当孩子的干爹!我听后大笑不止!

    如今我在原教闲逛,遇到我的人一个个都跟见了鬼似的。我往前走一步,他们往后退两步。我往前走两步,他们恨不得躲天边!我暴怒,骂道,都傻了还是发神经?躲什么躲?把小弟吓的就差抹眼泪,哭唧唧,说三大长老(我三位师傅,人家现在都是太上皇!),外加掌权执事,还有联盟冷门主,富豪何家少爷(无影仍是秘密),当然也少不了我家那位冷面神,一天三嘱咐,谁要是让我有了哪怕丁点意外,活烹了他们!

    难得有不惧他们几个的愣头青秦博豪凑我跟前,眼珠子直勾勾瞪着我已有些鼓起的腹部。半晌嘎嘴感慨道:“原来你真是女的啊!”

    我已不是愤怒了,我是抓狂!一招天外飞来的如来神掌拍死这不长眼的小子!

    日子就这么自指间滑过,肚子已经滚圆的象皮球了。据韩君月这蒙古大夫说,再有半月就到预产期。可我的状态实在和预想的不一样。也没见对什么酸的辣的感兴趣,面色红润,健步如飞,大声说笑,还有力气教训街上遇见的小混混。当然,我自街上回来后被众人开批斗会,狠狠训了一回!接着被彻底禁足。

    不让出门咱就吃呗!于是乎我开始了胡吃海塞的日子。惊的韩君月大叫,停停停停,我的祖宗啊!

    某夜,我似睡着又似清醒。猛然睁眼看见一个小小的人儿爬在我身上,紧紧抱着我的脖子。心尖一颤,我抚摩着他的头发,问,是你吗?他仰起脸,浅浅笑着摇摇头。喊了声,妈妈。

    我骤然清醒过来,感觉羊水破了,惊慌的抓住身边君月的胳膊。紧张的声音尖锐刺耳:“快,快……”

    这些日子君月也无一日睡的塌实,我刚一动他就醒了。原本以为他会比较冷静,谁知比我还不济。紧张慌乱高声唤人,手足无措的在床边打转,急的满头满脸的汗。产婆进屋,推他出去,丝毫面子也不给。君月失了往日风度潇洒,梗着脖子就是不肯。我嗤一声笑出来,反而冷静下来。笑骂道,你在这立着既碍眼又碍事,出去出去!

    君月象是挣扎了一会,才不甘心的出了房门。外面炸锅了似的哇啦一片,提醒我外面可是有不少人呐!

    产婆松了口气低声对我说,别害怕,是女人都得过这关。我满脸冷汗的哈哈大笑道,您只要能让他快点出来就是帮我大忙喽!产婆莞尔。

    胎位似乎不正,阵阵难以描述的疼痛,一点点消磨我的意志。好半天,产婆变色道,要是疼你别强忍着啊,哭出来,叫出来!

    我咬牙,做烈士状,宁流血不掉泪!开玩笑,我一众兄弟可都在外面等着呢,真要是又哭又叫,我以后还混不啦?!

    “哎呀,还有一个,是双胞胎,双胞胎!”

    双胞胎?!据说四十万分之一的几率都让我碰上了?!不错不错,哈哈!

    心头一松,困意占了上风。

    心里有事,也就昏睡了个把时辰。刚一睁眼,君月急切的声音自耳边响起:“你醒了?……要不再睡会?”

    我挣扎着坐起来,他慌忙上前搀扶。嘴里象解释又象是抱怨:“我真没想到会让你这么难受……我见她们都日日夜夜盼望有孩子,好象挺简单的啊……会不会因为是第一胎才这么痛苦?下次是不是能轻松点?……”

    这小子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婆妈?我受不了的怒吼:“够了!再罗嗦就滚出去!还下次?我告诉你,没下次了!”我还想继续,可看到从君月明亮眸子映射出来的形象时倒抽一口凉气!

    “快帮我梳洗一下,这形象比难民都难民!”

    君月失笑,将早等在外面的下人叫进来。我坐在床上指手画脚,把一屋人指使的手忙脚乱。

    “孩子呢?我要见我孩子!”

    “在你二师傅我这呐!”话音刚落,乌拉拉进来一屋人。我定睛一看就乐了,大师傅,三师傅还好。老怪物、贺无奇、冷君风他们几个跟刚遭了劫似的。脸上身上明显带着动手后的痕迹。所不同的是,二师傅怀里左右抱着两个婴儿,笑的得意非凡,象打了胜仗。

    我笑眯眯:“敢问你们几个是唱哪出啊?武打戏?”

    大师傅三师傅哈哈笑。老怪物翻翻白眼,贺无奇咬牙嘟囔着什么为老不尊之类的词,冷君风一直拿眼斜我。

    “龙凤双胞胎!!!男娃是哥哥。他俩刚吃饱,你看看,你看看,多可爱,跟我老侯长的挺象吧?!”二师傅献宝一样将孩子捧给我看。

    呃~该怎么说呢,应该说是——非常丑……我拧着眉头看着皮色微红,皱巴巴,眼都没睁的小猴子们,痛心啊痛心!费死了劲生下来的就是这么个丑东西?还俩!传说中粉嫩可爱,胖嘟嘟好似安琪儿的婴儿到哪去了?

    我看看婴儿,再抬头看看老怪物,对比了一下,面部有些抽筋道:“嘿嘿,他们就是您的亲孙儿,自然象,自然象……哈哈……”

    贺无奇一脸受不了的挤上来,摊开一张密密麻麻写满字的纸,讨好道:“我们几个花了几个月想了数百个名字,这些日子挑了又挑选出这九十八个。你再斟酌斟酌……照我这个干爹的想法,这几个名字是很不错的!”

    “胡说!那几个名字才好!”老怪物吹胡子瞪眼喊道。

    “你们说的那几个都不怎么样!”冷君风闷声闷气。

    我瞪眼看看那张纸上的字,这次不光脸有抽筋的冲动,眼睛也要跟着抽了!想显摆学问深,也用不着拿我孩子名来证实啊。名字起的那叫一个深奥啊,生僻啊!得,一张纸上三分之一的字咱不认识……好歹也算在二十一世纪接受过现代教育,还是追流行穿越过来的时髦人士,又再这里接受过传统教育,这这,太没面子了!

    我被彻底击败,无力道:“名字是让人叫的,不是让人猜的!”目光落到两个小小人儿的脸上,突然觉得也挺可爱的嘛。伸手扶上嫩嫩的小脸:“我希望他们日后能活的逍遥自在,不受世俗束缚,活的真我率性……对,就叫逍遥、自在!韩逍遥,韩自在,一听就是兄妹俩,哈哈。”

    “啊?~~~~~”不满的声音骤起。

    我凶巴巴瞪圆眼:“谁有意见!我辛苦十月怀胎,痛的死去活来生下他俩,连最基本的冠名权都没有?!”边说边撸袖子,大有谁说有意见我给谁扇飞的架势!

    许久不说话的君月轻轻笑了一声,从老怪物手中抱回孩子逗起来,好象丝毫不关心姓名的问题。我转转眼珠笑问:“你这个才高八斗学惯古今的亲爹怎么不起几个名字?”

    君月笑的云淡风清,斜了我一眼:“起了你也得改,我就不多此一举了。”

    “你料到了为什么不早说!?”还没等我说话,老怪物贺无奇甚至冷君风齐齐喊出来。

    韩小子一本正经目光坦荡的从三人脸上一一看过,慢悠悠开口:“看你们讨论争执的那么开心,那么投入,没好意思泼冷水。辛苦了。”他郑重的雍容的点点头。

    众人齐吐血,我乐的差点岔气。

    接下来就是和“小恶魔们”相处兼“搏斗”的日子。找了三个奶水充足身体健康的奶妈。我又将婴儿床放在我俩住的卧室里,君月自然毫无意见。准确点来说他最近象得了“屏蔽症”,除了我,孩子,和几个少数人外,他的眼、脑子会自动屏蔽掉其他人……

    过了些日子,两小猴子变好看了许多。皮肤白白嫩嫩,时不时给我露出“无齿”的笑容。特别是小妮子自在,最喜欢吃东西时让我抱她,完后噗噗往我身上吐。见我横眉竖目瞪她,乐的咧嘴。往往到这时,臭小子逍遥也会毫不吝啬送两“无齿”笑容,藕似的小胳膊来回晃,形似鼓掌叫好……

    有次我和君月出外回来,一踏进门就见俩小孩顺着床往一旁的架子上爬。

    韩君月的脸登时沉下来,快步上前。正好保姆回来,见情况吓的脸煞白,结结巴巴道:“我,我只是出去方便一下……”

    我笑嘻嘻扯住君月道:“别把小家伙们抱下来,让他们爬,想爬哪爬哪,你护好别摔着就行!”

    其后果就是,俺家小孩在日后的岁月里,不停的朝天花板发展,恨不得象壁虎一样贴房顶上。

    而孩子他爸,则经常半夜突然吓醒。拧我的脸揪我的头发道,我又梦见咱孩子摔下来了,都是你,都是你,我揪我拽!

    到该学说话的时候,我不停教他们喊“爹爹”“老爸”。当孩子们第一句喊出口“老爸”时,把韩君月感动的一塌糊涂,简直就是热泪盈眶啊!顺带感激我感激的不行。

    我得意的笑,我奸诈的笑~~~

    某天,夜间婴儿啼哭高喊,一会“爹爹”一会“老爸”。我睡的迷迷糊糊,回身轻踹身边的人。“喂醒醒,你孩子叫你呢!”说罢反个身接着睡……“哎哟,你干吗咬我?!”我怒视。

    韩同志气的哼哼不止,终究还是妥协在“爹爹”叫声中,下床哄孩子去了。我得意的笑~接着睡我的大头觉!可还没睡多长时间,韩君月钻进被窝,朝我的脖子就是吭哧一口!

    “你要是饿桌上有点心!”我闭眼磨牙道。

    “都不如眼前的好吃!”他哑着嗓子,这么说也是这么干的,顺着我的脖子真咬了下去……咳咳……

    日子过的出奇的快,在我哀号着“老了老了”的时候,小逍遥小自在要过五岁生日了!

    好歹他们的老妈是原教教主,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送礼巴结的人海了去了。两小家伙嘴甜,叔叔伯伯阿姨婶婶叫的那一个亲切自然。再加上这两年他们是越长越漂亮了,特别是两人站一起时交相辉映,可爱的似玉娃娃。借此不知搜刮来多少好东西。

    不过这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贺无奇就成了名副其实心甘情愿的冤大头!谁叫他现在是天下首屈一指的大富豪呢!谁让他对我孩子,特别是小自在心图不轨呢!

    “小自在,喜欢干爹送你的臂环吗?小自在,你看这件裙子漂亮吗?小自在……小自在什么去干爹府上玩啊,你咏辉哥哥哭着喊着要来给你祝寿,可惜发了高烧。你抽空去看看他吧!”

    废话滔滔不绝,也不看看我家小孩脸都白了!

    “贺无奇!!!”我磨牙撸袖子,“再废话我扔你出去!”

    他嘟囔几句,闭了口。俩小孩长舒了口气,蹭到三位师傅旁边,爷爷爷爷叫的又亲又甜。大师傅已是百岁老人,身体依然健硕,一把抱起他俩笑的开怀。

    就在这时王选进来,手中捧着锦盒,看我一眼低声道:“这是今年的贺礼。”

    我伸出手,抱着盒子失了会神才打开。是两块拼成一个圆的玉佩。一半刻着龙,另一半是凤。形象栩栩如生,似要破壁而出,驾云而去。颜色黑红交织,黑如夜红似火。盒子打开的那一刹那,有淡淡的沁人心肺的香味溢出来。

    “辟邪宝玉?哇呀呀是辟邪宝玉啊!!!”老怪物蹦我面前,左右手各拿半壁,把玩半天惊叹道:“果真是天下至宝辟邪玉。小怪物,这玩意可是无价之宝啊!”

    我问:“哦?这就是传说中能辟百毒的宝玉?”据说佩带此玉的人不但可以使毒虫蛇蚁退避百丈,还可克制天下奇毒,甚至边疆苗人的盅毒也能化解!

    “礼物是一年比一年贵重了。”身边的人冷冷淡淡开口,语气中倒也没有尖酸刻薄之意。我笑看了他一眼,知道这小子心中仍未能完全放开过往。不过君月有一点让我比较欣赏,那就是从不会在背后说人坏话,任何人的!

    我招小人儿们过来,给他们带上。

    俩小孩今日接礼物接到手软,逍遥不愧是韩君月那小子的儿子,一个模子里扣出来的,里外里都一样!人前谦逊懂礼,人后立马换嘴脸!哼哼,我这个当妈的最清楚!

    至于自在,抚脸长叹!一张小脸是漂亮到没话说,一张小嘴是甜到没话说,小脑袋瓜也好用的很!只是……只是她小小年纪就财迷的紧!我真怕这个毫无立场可言的家伙会倒戈到何家做那女人的儿媳妇啊啊啊!

    抬眼看去,小逍遥浅笑着站在一旁,他身边的自在则笑的一脸纯真,不停说“啊,这件头饰自在很喜欢,谢谢伯伯。”还有什么“不管爷爷送什么,自在都喜欢哦~”还有还有“我就知道干爹最疼自在了~”小逍遥这时也会不失时机的拉着妹妹的手,插一两句“谢谢爷爷,您能来最让逍遥高兴了~”“等我俩长大了,一定要好好孝顺你们”诸如此类……

    看那群大人笑的……呃一脸白痴……

    吃、喝、玩、乐!明明是小孩子的生日,到了后来我们这群大人倒成了主角。他俩退到一边角落说悄悄话。

    逍遥摸摸妹妹的头道:“真这么喜欢这么物件?以后哥给你买一堆就是了。”

    自在很老成的叹口气:“难得大家大老远跑来,我是想哄大家高兴嘛!哥你要真想送的话,还是直接送真金白银比较好!有了钱,我想买什么买什么。还有什么能比钱更实在的?”

    逍遥很认真的考虑了一会:“没问题,不过你得让我好好想想什么行当来钱最快!咱妈那么小气,平日还叫咱俩用家务劳动换取零用钱,就不用指望她了!”

    他俩小孩再压低声线说话,能瞒的了这一屋子的武林高手?于是乎啊于是乎,一屋大人满头挂满黑线……

    我怒啊,这俩小兔崽子!老妈我是想培养你们吃苦耐劳的精神,什么小气!!!

    还没等我上前教训他俩,只觉数道强热光线射过来!我眨眨眼,看着一屋冒绿光的眼睛,辩解:“这可不是我教出来的……”

    显然他们不接受我的辩解,眼神更加凌厉。我吞口唾沫:“真不是我教的啊~~~”

    君月肩一耸一耸,面上还要装的很平静,在桌下狠捏我一下道:“晚上回去咱再好好商量商量孩子的事!”

    贺无奇先是倍受打击,完后突然两眼放光振奋起来。是哇,论真金白银,估计连小皇帝都没他多!还不得谗死小财迷韩自在!

    冷君风依旧拿眼斜我啊斜我,也不怕眼抽筋。不过我看他现在忍笑是忍到快抽筋了。指着我,噗嗤笑出来,哇哈哈的大笑。“真是什么样的娘养什么样的孩儿!”

    其他人……我实在不想再说了!

    怒视回头,正好发现俩小孩发现苗头不对,顺着墙角爬到门边,飞也似的跑掉了。

    王选立在门口,也是一脸抽筋的表情。

    屋内安静三秒,而后爆发轰然大笑。其中还夹杂着我的怒吼:“韩逍遥、韩自在,你们俩给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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