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西

也许，我不应该问。我问过之后，飒风和囡囡的脸上，明显晴转多云。最后，囡囡告诉我，影有一些急事儿，所以先走了。我淡淡地应了一声，乖乖起床。

飒风端了碗粥放在我的面前，我看了看他，他瞪着我说：“快吃！”

我乖乖点头，喝了一口之后，发现他还看着我，又抬起头盯着他。

“呃……我煮的。”他一边说着，一边搓着双手，我就笑了起来。他恼羞成恼，正要发火时，我赶紧低下头，认真地喝粥。

“唉，这饭是吃不下去啦！”囡囡端起碗，坐到另外一边的桌子上，时不时地回过头看我们两眼，然后躲在一边贼笑。

饭后，我被他们一起押进房间，并且被喝令，不准我出房门半步。我不服气地说，吃饭的时候不也出去了吗？结果，换来他们一致的白眼。

“喂，你们要不要这么默契啊！”我不服地喊了一声，打开电视机。

不停地换着频道，怎么也找不到一个自己喜欢的节目。囡囡和飒风不知道去了哪，我在门口叫了半天也不理我。

正当我百无聊赖的时候，手机响了。一看是主编的电话，兴奋地接了起来。主编让我后天一定要到公司一趟，有一个重要的会议要开。我答应着，挂了之后，才看到短信。

我不能在你的身边照顾你，虽然我很想。好好照顾自己好吗？看到你生病，我很心疼。

发信人是影。

我按了回复：你应该心疼的是囡囡，看着你们开心在一起的样子，我也为你们感到开心。

很快，他又回了：是你把我推向她的，不是吗？虽然我不明白，你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这样就能让她感觉到开心和幸福吗？我想，未必吧！

我对着手机，狠骂着影，这家伙平常不爱说话，难道有手机情结啊！想了想后，我回复：我并没有做什么，不过恭喜你们了。

发送出去就后悔了，这样说，他会不会觉得我在吃醋？

等了几分钟，影都没有回短信。我开始怀疑他到底在做什么，是在忙？还是在偷笑？还是，被我气晕了？

明明只有几分钟，却好像盯着秒针在滴嗒滴嗒慢慢走似的慢。终于，听到短信声，立刻拿起来看：我们什么也没有。只要你愿意回头看看，其实我一直在你的身后。我无法再看到你和他亲热的样子，我怕我会疯。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样的短信，竟一点也不慌乱，反而有一丝甜蜜……

不再回复短信，我把手机关机，放在枕头下面。

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有很多个片段，不同的人、不同的话在我的脑海里涌现着。就连主编也来凑热闹，想着他对我说的话，很激动，很想立刻跑回北京，回到公司好好地干一番事业。想到影，这份暧昧不清的关系，像是一把火，随时有可能把我们四个人烧尽。

想到囡囡，觉得自己很无耻。想到飒风，一份不安的感觉从心底升起来……

我把头埋进被子里，关了灯还是感觉有亮光，爬起来把窗帘拉好，还是睡不着。翻来覆去，很烦躁。重新打开手机，给飒风打过去，他的电话意外关机。想了想，最终打给了影。

“想我了？”他的声音里，分明有笑声。

“……”

见我不回答，他赶紧说：“刚才，我给你打过来了，可是你关机了。是不方便吗？”

“不是。”

“哦。”

之后，再无话题，两个人对着电话沉默着，却没有挂断的意思。

直到，飒风敲门，我慌乱地挂断电话，一看已经二十多分钟了。原来，时间可以这么快。

打开门，飒风在门外看着我笑。我回到床上，他把灯开了。突然的亮光，让我很不适应，他连忙把灯光了，摸索着到我的床边。

“怎么还没睡？宝贝儿。”他拍着我的背说。

我紧张得手心冒汗，就怕影这时候突然打过来。还好他没有打，应该听到飒风叫门声了吧。

“怎么，不开心？”飒风感觉到我不对劲儿，扳过我的身子问。

我摇摇头，往里缩了一些说：“睡吧，我有些累了。”

“今晚，我想陪你……”飒风说着，钻进我的被窝里，属于他的味道，立刻包围了我。他从后面抱着我，我的身子一僵，突然有点不习惯。

那一刻，我真是恨透了自己。难道，真的可以这样和飒风在一块时，又和影玩暧昧吗？我刻意拉开的距离，让飒风有些吃惊，他加重手的力道不让我逃，咬着我的耳朵说：“怎么，烦我了？”

“我没有。”

“想都没想，就回答了。颜落，你今天很奇怪。”飒风松开手，转向另外一边，不再说话。

我叹了口气，两个人背对背。如果将来我们结婚了，也是这样吗？所谓的同床异梦？

飒风，对不起。我在心里想着，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那天晚上，我想了很多。下了很多的决心，等着天明。

天亮前的那一段，是最黑暗的。我看不清房间里的一切，包括睡在我边上的飒风。如果不是他的呼吸声，我会错以为，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

轻轻地靠到他的边上，搂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背上。一直以来，我都不抗拒和飒风的身体接触。虽然一直到现在，我们什么也没有做过，但我喜欢他抱着我睡的感觉。

可是，影的几条短信，却破坏了这一切。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飒风还在睡。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在动，我笑了。

故意很认真地看他，然后疑惑地说：“是流口水了吗？怎么嘴角湿湿的？”

果然，飒风立刻咬了咬嘴唇，我哈哈大笑起来。他翻过身，一把把我压在身下，恨恨地说：“你这个妖精，你就是个要人命的小妖精。”

我止住笑声，看着他的脸，轻轻地吻上他的唇，下定的决心，一定要马上开始实施。我搂着他的脖子说：“飒风，以后不准对女朋友这么凶，知道吗？还有哦，以后我的工作也会开始很忙，你下班后，不可以到处乱跑，要乖乖回家哦！如果觉得很无聊的话，可以去我家，钥匙你有，做好饭菜等我回来。还有，最重要的，不可以乱和别的女生搭讪哦！”

飒风本想作恶的脸，突然就愣住了。听着我念叨了一堆，半晌没有反应过来。我学着他的样子，用手指戳他的额头说：“笨蛋，还在想什么？还不快伺候我更衣？”

他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把我抱起来，在地上转着圈。

女朋友，或者是这三个字，肯定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吧。看到他兴奋的样子，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飒风曾经说过，虽然我一直不反驳我们之间的关系，可是却从来没有承认过。他说，他期待有一天，我会向别人介绍，他，飒风，我的男朋友。

“喂，好啦。回家了哦！”我拍着他的手臂。就不怕这一晃，再把我晃晕过去啊！

他傻呵呵地把我放下来，帮我挤好牙膏放好洗脸水后，傻傻地看着我。

我拍了一下他的脑门说：“告诉你哦，不要听信什么女朋友是用来疼的，老婆是用来使唤的。你要一直疼我，要一直爱我，一辈子！”

“是，是。老婆大人。我一定会爱你一辈子的！”他又乐了起来，站在卫生间的门外挠头。

也许，这才是新的起点吧。昨晚在睡觉前，我把影的短信全删了。既然已经和囡囡一起告别了乔宇，我还有什么理由再把他当成乔宇呢？

谁，也不是谁的影子。
洗刷完毕后，我到囡囡的房间叫她起床。

谁知道这个一直晚上不睡早晨不起的丫头，居然起得比我还早。我坐到她的身边，看着她傻笑。当时我的样子，一定像极了飒风。

“喂，傻了啊？”囡囡瞪了我一眼，心情有些躁。

我呶呶嘴，说：“我心情好，还不准我笑啊？喂，我觉得你说得对，飒风是一个好男人。我宣布，他是我的男人，以后不准欺负他哦！”

“切。”囡囡发出不屑的声音，然后转过头捂着我的脸说：“拜托，小姐！天底下还有谁不知道飒风是你男人啊？”说完，还无奈地摇摇头。

我还是笑得像朵花似的说：“不一样。以前，我们顶多算个情人关系。可是囡囡，我现在正式宣布，他是我男朋友。将来，我们还有可能结婚、生子。像其他的恋人一样，过着最平凡的生活。”我一脸向往地说着。

结果，囡囡只是冷淡地说，是吗？那恭喜你。

想问她出了什么事，可是看她没有说的意思，所以选择闭嘴。一直到回到北京，她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我们分开后，飒风依依不舍地和我说再见。我把一天的行程都告诉他，然后才得到解放。

回到家后，我立刻跳回自己的浴缸。太舒服了，看着边上的红酒杯，又有点失落。

习惯，也是可以改的，不是吗？我把杯子扔到垃圾桶里，顺手拿了本书看。习惯一定可以改，可以由另外一种习惯来取代。

翻着时尚杂志，一直到感觉自己都要浮肿了才爬起身。坐在阳台的摇椅上，给主编打了个电话，约他晚上一起吃饭。

主编好像很忙，听到他来回走动的声音，他说，是公事儿还是私事儿。我问有什么区别吗？他说，公事儿的话来公司谈，私事儿的话，没空。

我笑了起来，主编却很认真地和我说，今天是他和妻子结果周年纪念日，他是肯定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我这个小丫头身上。我立刻表示理解，并且把我想要努力工作的豪情壮志表达给他。主编说完之后，感叹着，果然是年轻人，很有活力啊。

高西

给主编打过电话之后，浑身都充满了干劲儿。囡囡一直说，我这个小白领根本就是混来的，没有一点职业精神，往大街上一走，活脱脱一个宅女。我就反驳，这事儿怎么就怪到我的头上？分明是她给介绍的工作，结果把我养成一个宅女之后，还要说我是社会的败类。

想到囡囡今天的不对劲儿，心里有些担心。计划中，不仅要努力工作，不仅要成为飒风的女朋友，还要做最关心囡囡的人。

打电话给她，在接通前又挂断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她已经在大人了，应该学会承担自己的一切。就算她摔倒了，我也应该站在边上鼓励她站起来，而不是去扶她起来。这样想后，索性不打电话，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没事就给飒风发发短信，搔扰他。

可是，他一个也没有给我回。是工作很忙吧，我果然是一个宅女啊！

银行的账单又寄来了，我看着上面的数字，突然感觉到压力。是该努力挣钱了，再不挣的话，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想着，又给飒风发了一个短信：等我还完贷之后，我们就结婚。住进我的小屋子里，开着你的小跑车。等到离婚的那天，我还住在我的小屋子里，你开着你的小跑车滚蛋！

发完之后，我就开始洋洋得意。没有想到，飒风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对着电话就吼：“颜落你什么意思啊？刚当我女朋友第一天就想着离婚！我告诉你，这日子没法过了，离了吧，财产归你，孩子归我！”

我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半天之后才回过神来说：“要不，咱先把婚结了？再赶紧地生个小孩来满足你的幻想？”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我爆笑出声，对着电话说：“喂，我们还真是一对白痴啊。好啦，你好好工作，我不烦你了。”

“嗯。颜落，我……”

“嗯？”

“我……”

“到底说不说？不说我挂了哦！”我基本上猜到他要说什么，有些期待，也有些害怕。

“好啦，没事了。记得吃饭哦！我工作了，拜拜。”飒风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我看着手中的手机，无声地笑了。

下午，我换了衣服去了书店。

先拿了一本我们自己的杂志，突然看到边上一捆老杂志。老板一看到我的目光落在那捆老杂志上，立刻走到我身边说：“这都是一些老杂志了，如果想查资料的话，可以找找看哦！”

“有我手上这本吗？”我问。如果有的话，我一定要买走，不然被主编看到，回去肯定是一顿说。本来就是不可能印五千卖五千的事情，可是主编看到还是会很激动。

“我找找看。”老板说着，就开始翻。很久之后，老板兴奋地举着一本杂志说：“有，你看姑娘，这本你要不要。”

我接过来一看，心刹那沉了下来。封面上，乔宇的宣传照，那么显目，刺痛着我的眼睛。

“要吗，姑娘？”老板催促着。

我看着上面的照片，犹豫不定。最终，还是掏出钱，买了下来。拿着两本杂志，新的上面是飒风，旧的是乔宇，万般滋味在心头。

缓缓转身，天空依旧是灰色。如同时空变幻，物是人非。

这五年来，飒风从不提起乔宇，偶尔提及也用他来代替。乔宇两个字，已经成为会灼痛我们心的字眼。看着飒风的宣传照，笑容灿烂。乔宇的照片，已经有些泛黄，像是看到一张老照片，思绪在过去与现在纠缠，剪不断、理还乱。

明明说好不悲伤，明明已经下定了一切的决定，却始料不及地被破坏。那些曾经的约定，所有的甜言蜜语成为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穿心脏。

那时，乔宇问我，最大的梦想是什么，只要我说，他就为我完成。

我笑得很天真，说要的不过是凤冠霞衣，平凡的生活。乔宇，就是我的梦想。

他看着当时的我，眼中没有一丝感动，只有意外。囡囡知道后，敲打着我的脑袋说，像乔宇这样的男人，最害怕的就是有个女人没完没了地缠着他说结婚的事情。我任由她打着，说若是乔宇一夜之间失去所有，我也会嫁给他。囡囡站在原地，骂了一句傻子，愤愤离开。

如今，我站在大街，看着车水马龙。城市里的人走走停停，却寻找不到一下站点，在哪停靠。打开手机，一条一条看着那些没舍得删除的短信，悲伤反复来袭。

是我不肯放过记忆，还是记忆不肯放过我？

想打电话，说一说心事，翻着电话本，却发现没有一个人可以分享。安静得连MSN、QQ都无人来扰。

深深叹口气，一切过去的已经过去，将要进行的还是明天的日子。要说再见，就不要回头看
天色渐渐暗下来，漆黑的天空中没有一颗星星。窗外飘来槐花的香气，我坐在沙发里无聊地换着频道。

“下面是特别新闻：跨越亚洲最大集团之一的华森企业，日前被曝出财政危机，以及信誉问题，目前已由华森林飒风林懂事长出现澄清事实。据银行方面透露，华森集团目前与银行关系良好，并没有外界传说中的岌岌可危。华森集团目前的一切运动已经步入正轨。另外，据可靠消息，华森集团与最有信誉的某财团有着密切来往，也是这次华森集团可化险为夷的重要关系……”

新闻未播完，飒风的电话就打来了。一接起来，我就恭喜他，他的声音听起来并不高兴，相反有一些失落。他让我在家里等他，十分钟后，他来接我去吃饭。

我关了电话，换了一身衣服，刻意换了一身他最喜欢的连衣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头乱发。飒风到的时候，我刚好把头发整理完。

“你最大的优点，就是不会让别人等。”飒风一进门，就搂着我的腰说。

我笑了笑说：“那是因为我舍不得让你等。”

他眨眨眼，轻轻地刮了一下我的鼻子说：“怎么？学会甜言蜜语啦？还是，你今天做了什么事对不起我啊？”

“得了吧。你坐一会，我去拿包。”我逃开他锐利的眼睛，到卧室拿包。

出来的时候，我把他上次出差时送我的耳环也带上了，走到客厅正想问他好不好看时，却发现他拿着两本杂志在发呆。我一惊，居然粗心得没有把杂志收好。我上前，一把抢过杂志说：“走吧。”

他看着我手里的杂志，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问：“紧张什么？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我不会因为一本杂志而和你生气，更不会因为一个过去而现在根本不存在的人和你生气！”他说着，紧紧地捏着我的手。我感觉骨头被他捏碎，痛入心痱。

“为什么不叫？明明很痛，为什么一定要死撑着？颜落，和我在一起，只是在还我的情吗？”他凶狠起来。要是以前，我一定会懒洋洋地回答，是又怎样？可是现在，我只是闭着双眼，不回答。

就在我感觉，手传来的痛已经几乎麻木时，他突然松手了，捏着我的下巴，笑得妖娆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亲爱的，我们去吃饭。”

明明是充满笑意的脸，却从他的眼中传出危险的信号。我恢复泠漠的样子，淡淡地说：“过去的会永远留在心里。如果你无法不介意的话，那么我们就分开。”

高西

明明是想要和他去庆祝，却成了一次冷战。我告诉他，乔宇是我一辈子不可能忘记的人，就算他不要我了，就算他永远不会回来了，我也不会忘记。爱，就是一辈子。如果他无法接受我的心里永远有另外一个男人的话，那么可以去找一个心里只有他的女人，我相信这样的女人一定不少。

他生气了，紧绷的脸随时可能发作。我直视着他，眉头紧皱，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让人后背顿生凉意。可是我还是无法制止自己的嘴，一字一句刺在他的心头，我却感觉自己的心脏在流血。

他咬牙切齿地说：“颜落，你再说一次。”

我如同革命先烈般昂起头说：“飒风，我说过，欠你的，我会用一辈子来还。我可以给你一辈子，但是我不会爱你。我欠你的，你随时可以来拿，你想要用什么方式都可以，但是，我就是无法忘记乔宇，以前不能、现在不能，以后、永远都不可能！”

啪！

一声巨响，我目瞪口呆。飒风一拳打在镜子上，血顺破碎的镜子往下流。我如同一个被抽光空气的木偶，呆滞了。等我反应过来，飒风还是冷冰冰地盯着我，我跑到卫生间，拿起包巾捂在他手上。

“放开。”他一把推开我，把毛巾扔在地上。雪白的毛巾上，染着他的血，那么刺眼。

我拿起另外一条毛巾，再一次捂住，紧紧握着他的手说：“别这样。”我的声音很低，我想解释，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并不想说那些话，都是我不好。

“我说，放开。”他盯着我，见我不动，再一次狠狠地推了我一把，我摔在沙发上，他眼框红了，后退着说：“颜落，我今天第一次发现，我真的很贱。”说完，转身走了。

地板上都是他的血渍，一滴一滴，直到门外。

我愣了愣，套上拖鞋就冲出去。门外，没有飒风的影子，他的车还停在那里，他人不在车里。我拿出手机，疯了一般给他打电话，可是他没有接。

“飒风！”我顺着小区向马路的道上找他，一路叫着、喊着，就是听不到他的回答。我拿着手机，一边给他发短信，一边四处寻找他的身影。

这一刻，我终于知道他在我心中的份量。乔宇无法取代，那么陪了我五年的飒风，也是无法取代的。我想见到他，想告诉他，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飒风……”我喊着，既然他没有开车，就一定没有走远。“飒，啊……”我喊他名字时，突然感觉前面一道亮光，刺得我睁不开眼。

天眩地转，一道犀利的刹车车震动我的耳膜。司机探出一个脑袋，扁着嗓子喊：“喂，走路不看路的啊！要不要命啊！”

我听到他的话，睁开眼时，我已经在马路外了。司机骂骂咧咧地把车开走。

“总是这么不小心。”身后，是飒风无奈的声音。
总是这么不小心，飒风说。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转过身不顾一切投入他的怀里，紧紧地揪着他的衣服。

我呜呜地哭着，他拍着我的背，叹着气。

“一阵冷，一阵热。你这个要人命的小妖精，是想要把我玩死吗？”他痛苦地说着，把头埋进我的颈窝里。

“对不起，对不起……”我抱着他，原来他一直在我身后。就算我那样伤他，他还是没有放下我。难道一定要伤到他体无完肤，不得不离开时，我才会心满意足吗？

微风轻轻吹来，我们就这样拥着彼此。在这个繁华的城市中，只有他是我的依靠。一个宁愿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害到我的人，这世界上还会有另外一个吗？

“傻瓜。”良久，他摸着我的头发，拍着我的背。

“你的手……”想起他的手，又是一阵心痛。松开他，拿起他的手看，上面胡乱包着一条手巾，还泛着血渍，还好血没有再流了。我看着他的手，说：“以后，不论你再怎么生气，也不可以伤害自己。”

“嗯。”他笑笑，“很多话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你知道那种面对着你，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的感觉吗？”他抬头，看了看天空，掏出烟，狠吸几口：“我不想再和你在一起。我想离开你，我想到一个没有你的地方。我想，从此都不要再见到你。可是，我办不到……”

飒风的脸，满是落莫。语气中，很深的无奈。我懂，我懂那种感觉。当初，面对乔宇时，我亦是如此。想说，却无从说起。想告诉他，自己有多在乎、多爱他，却不能说。想离开，没有勇气，就连放手的力气都没有，爱变得那么辛苦。

如今的飒风，就如同当时的我。时间飞逝，转了一圈，角色不同而已。

“去包扎一下吧。”避开这个话题，不想再谈。他的心思我懂，我只想努力地去试一试，至少在他面前，忘记乔宇。

“不用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他避开我的眼神，拉着我往前走去。

他带我到一个幽静的小公园里，看起来很久没有人来，空气却很好。两边的绿树，没有人管理也茁壮成长。草地上，有一个秋千，看起来还很新。飒新笑着拉我到秋千旁，让我笑上去试试。

我坐在秋千上，他在身后为我轻轻地摇着，微风吹来，让我感觉自己像在梦里一般。

“这，是你做的？”

“嗯，很幼稚对不对？这个小公园，很久没有人来了。可是我喜欢这里。”他说。

“为什么？”

“就是因为没有人来呀，小傻瓜！”他取笑道，坐到我的身边。有一种错觉，刚才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只是，我明白，那道伤已经划进他的心里，一道血痕。
我本想和他解释杂志的事情，可是他却摆摆手，不愿意再提。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心里更加内疚。

轻轻地荡着秋千，晃啊晃啊，似乎可以把所有的烦恼都晃尽。

他说：人世间的事，总是有那么多的无可奈何。正如当初你的付出，却换来了一场空。所以，如果有一天，你也消失不见，我会让自己活得更好。

我点点头。

他突然转过头说：“颜落，你真的很不会穿衣服。”

“啊？”我一愣，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他笑了起来，上下打量我，然后说：“没有见过一个女人衣柜里的衣服像你那么少。你看囡囡，今天是缎子小洋装，明天是紧身辣女装，你呢？明明是挺漂亮的，看起来却像一个伙头军。”

“喂，你在说什么啊！”我跳了下来，指着他的额头说：“我哪像伙头军了啊？有见过像我这么白嫩的伙头军吗？”

他笑着把我扯进怀里：“明天，一起去上街吧。”

“不行，明天我有工作。”

“辞了吧，我养你。我们结婚吧，颜落。”他说着，一脸深情地看着我。

结婚？已经很久没有想到这件事了。仿佛是一件离我极遥远的事情。我还以为，这辈子我都不会结婚了呢。

“我没有想过。”我实话实说。

“那，现在想一想吧……”他认真地看着我。

我看着草地，他的笑声再一次在耳边响起，爽朗不带一丝怀疑：“回家，好好想想吧。”

说完后，他送我回家。我提醒他，一定要去包扎手，并且看看伤口大不大。我们站在门外，他握着我的手，吻着我的额头说：“近期，我要出差一趟，到法国。你一个人在家，事事自己注意。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什么时候回来？”很久没有听到他要出差了，心中有一丝不舍。

“快的话，半个月。最多一个月。”他说着，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我郑重地点头，亲了一下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说：“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看着彼此，这是第一次说分离，彼此都这么不舍。仿佛一分开，就再见无期，从此遥遥相望。良久，我说：“今夜，别走了。”

说完，飒风惊讶地转过头看我，注视了良久狠狠地吻了下来，我抱着他的腰，感觉空气稀薄，只能紧紧地依在他的怀中……

高西

飒风还是走了，他说公司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完，需要回去。

我没有问他公司的情况，只是稍稍说了一下我在电视上看的报导。以前总是很少去关注他，就连囡囡给我买的八卦杂志里，有他和某女星的绯闻，我也懒得去翻。

他听到我复述电视上的报导之后，笑了起来。说，什么某财团，现在就是有一点动静他们就可以说得绘声绘色了。不过，这次倒是真的，如果没有囡囡她爸的帮忙，恐怕我早就被懂事会那帮老家伙给吃了。

听到他说没事，我心也放了下来。走时，飒风再三明令，他不在的时候，不准我和影单独外出，如果一定要的话，也要有囡囡在场。

我打了一下他的肩膀，目送他离开。

关上门后，我就到浴室里呆着。一边玩着泡泡，一边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生活还真的是戏剧化。自从上次出游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囡囡了，也不知道她最近在忙一些什么，影的消息也很少，虽然他定时会给我发来一些短信，但内容不再那么暧昧。

想着，我给囡囡发了一次短信，我说，亲爱的，恭喜我吧，我好像爱上飒风了。

在我追出门时，我开始害怕，害怕飒风不再原谅我，害怕他从此消失，如同乔宇一般不见。

很久，囡囡才给我回短信，她说已经到爸爸的公司去帮忙了，最近很忙，所以没有给我电话。然后她说，小说她还是会继续写，如果我有需要，她愿意和我们公司签长期合同，但是不可以让她老爸知道。我一激动，就把电话打过去了。

“亲爱的，还在忙吗？”我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深夜两点了。

“嗯。”

“打扰到你了吗？”我有点不好意思。心里想着，一会我也要爬到电脑前，努力工作。

正在这时，电话那头传来另外一个声音：水好了，洗澡吧。

声音，是影的……

我感觉心脏一颤，立刻说：“不打扰你了，拜拜。”说完，不等囡囡的反应，挂断电话。深夜两点，影和她在一起。我和自己说，不能想太多，那是影，那不是乔宇，那肯定不会乔宇！

我还没有回过神来，电话又响了，囡囡对着电话不满地说：“颜落，你什么意思啊？我告诉你，你可别乱想，我和影之间什么也没有！”

“嘿嘿，我又不是你老公，对我解释什么呀？好啦，我也要睡了，明天还工作呢！”我解释着，不等她说话，就说晚安，挂断电话。

吐了口气，从边上的架子上抽出香烟，狠狠地抽着。

我是在乱想什么？囡囡和影，这是一件多正常的事情？我到底在乱想什么？为什么，会有一种背叛的感觉？

是因为他长得像乔宇，还是因为那些暧昧的短信？我没有答案。只感觉心乱如麻，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分明，那么在乎飒风了，却又没办法不注意到影，这就是人性的贪婪？

泡了一会，我爬了起来，擦干身子躺在床上。

CD里放着班德端的钢琴曲，小桥流水的声音，让我平静下来。

“谁是你值得一辈子，去爱的女人，不论多久都不散去的温存……”

手机响了，我一看，是影。

“喂。”我平息着心情，手机铃声，那是我最爱的一首歌。

“谁是你值得一辈子，去爱的女人。不论多久从不散去的温存。谁是你，值得一辈子去爱的女人，醒来身边望着你的清晨……

谁是你值得一辈子去爱的女人，是你说过还是我天真。谁是你值得一辈子去爱你的女人，来世今生，最想要回的人。”影没有说话，而是喃喃地唱着这首歌，我愣在电话这端，忘记了一切，世界仿佛只在我们两。

“你很喜欢这首歌，对不对？”他问。

突然清醒过来，理了理思绪，用轻松的语调说：“你有潜质当歌手。”

“你吃醋了。”

又开始鸡同鸭讲。

“这歌真的好老，明天真应该换一首。”我说着，但如果真换，我肯定舍不得。

“因为你在害怕，你害怕让囡囡发现你的不对，所以不敢接她的电话。颜落，你应该问问自己的心，真的爱飒风吗？还是因为，你觉得你欠了他的情？”他的声音，像魔咒，让我头疼得无法思考。

“你还有事吗？”终于无法忍受。

“没有。”

“那么，我有事。请你听好，我和你还没有熟到可以为你生气、为你吃醋的地步。我和飒风，在一起五年，没有谁可以取代他在我心中的位置。我爱不爱他，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任何一个第三方，都无权干涉与评论，最后，谢谢您对我的额外关注，但请注意您的身份，再见！”我一口气说完，可是却没有挂断电话。

那边安静着，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偶像有车辆驶过的声音，转瞬既逝。

“如果，我是乔宇呢？”他说。声音平静到让人感觉不到他的情绪，如同在阵述一件事实，那么自然。

“你很无耻。”我终于挂了电话。因为我不知道，再说下去，会变成什么样。他们，不仅长得几乎一样，就连声音，也那么像。我不想再参与，害怕这个局。

高西

那晚的手机，就像是一个炸弹，时不时在我的身边爆炸一次。

我几乎想要将它扔到窗外，最终还是把影发来的短信打开。很简单，只有一句话：我，就是乔宇。我想杀了影。

没有回复，而是看着以前乔宇给我发的短信。每一次，都按下删除，在确认时，取消。舍不得、放不下。像是一个结，死死地缠在一起，不论怎么解也解不开，却又不愿意剪断。这些，是我回忆他唯一的方式。

看着那些短信，竟有些回忆不起当初的事情。记忆会随着时间慢慢流失。曾经，我以为我会一辈子记得这一切，原来我也是一个凡人。

影的短信又发了进来，这一次，是一个真正的炸弹：颜落，我说过，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是我的女人。

心脏猛地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血液开始逆流，脸涨得厉害。我疯了一般打过去，接通那一瞬，又无法言语，愣空气在两端流动。

“你是我的女人，不论你走多久，我都能够把你找回来。”他说。

此刻，我分不清这个男人，究竟是谁。或者，他根本不是人，他是一个魔鬼。将我所建立起的一切防备与释怀一举击溃。

“我恨你。”我说，声音哽咽。

“对不起，让你受苦了。可是，请你等我。”

“是吗？”我感觉心在滴血，脑子混乱，好吧，那就是乔宇吧。“等你？在你突然消失之后的五年，你告诉我一句受苦了，然后让我等你？那么，这五年呢？你要让我怎么告诉自己，我可以完全不在乎五年前你莫明其妙地消失呢？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我激动地喊着，泪水流到嘴里，咸得苦涩。

最后，我说：“影，我恨你。”

那端，没有了声音。我深吸口气，重复着，影，我恨你。一定要给我一个残忍的假象吗？一定，要将我撕得血淋淋的，才会心满意足吗？

“我是乔宇，宝贝儿。对不起，对不起……”他还在说着，我冷笑几声后，挂了电话。

我决定，不再理这个疯子，我要换电话，我永远都不要再见到这个疯子！

我想，我一定是做了一场恶梦，梦里，影告诉我，他是乔宇。我躺到床上，不断地告诉自己，一切都只是一个梦，醒来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曾经看过一本书，里面写着，人用梦来证明自己是醒着的，那么我们靠什么来证实，我们确实是醒着的？确实不是在做梦呢？当时，我看不懂那么深的佛理，记不清后面写的内容，只觉得可怕。而如今，我真切的感觉到，无法分辨是梦是醒。

也许，人生就是一场很久很久的梦，那么我宁愿在自己编织的梦里醉生梦死，也不要再醒来面对这个所谓清醒的世界。

第二天，我早早到了公司。主编意外地看着我，更意外的是，他居然跑到帮我泡咖啡。

他递给我时，语重心长地说，年轻人要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我对着他感激一笑，然后郑重地说：今天开始，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的！

原以为，这样的士气一定可以让主编也激动起来，结果主编只是歪着头打量我很久之后，摸我的额头，喃喃自语：没事儿吧？这孩子受啥刺激了？

拍下主编的手，我再一次郑重地说：“主编，我已经和囡囡商量好了。不过，她要求改笔名。作者简介中，不写真名，不贴照片。”

“这完全没有问题。好啊，一会开会，提名表扬你。”主编说着，一边搓着手，欲言又止的样子。

“想说什么，直接说！”我白了他一眼。

主编敲了一下我的脑门，说我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想了想后说：“你和华森的懂事挺熟的？我最近，买了一只股……”

没等他说完，我就说：“他们公司现在已经开始正常运作了。而且，会一天比一天好，我肯定。”说完，我冲着他眨眨眼，他就嘿嘿傻笑着，我把手搭到他的肩膀上，轻声地问：“啥时候开始玩股票了？我师母，不知道吧？”

一提到师母，主编的脸色立马变了，清了几声嗓子之后说：“呃，这个，上班时间，不提工作之外的事情。啊，工作，工作。”说完，逃似的离开。

我看着他的背影，打心底羡慕他的生活。平平淡淡才是真，主编一定就能够分得清楚，他是在做梦，还是清醒的。

十点，我们召开一次会议。这一次，不是主编主持，而是由社长。会上，除了强调我们最近的工作热情都不高之外，还说了一些关于公司未来发展的内容。最后，他正式通知大家，主编要离开了，这个位置只等着有能力、有冲劲儿的人上。

他说的时候，主编冲着我眨着，我低下头没有理他。
会后，同事们都议论纷纷，十分意外主编要离开。他们围着主编不停地问，主编打哈哈，事后他告诉我，他们都盯着这个位置呢，等他走后，恐怕没有一个人会记起他。

我说，我肯定会啊。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那是咱俩有交情。人走茶凉，这很正常。

他虽然说得很平淡，可是我却能感觉到他语气中的无奈，与失落。

我上前，用力拍他的肩膀说：“当初我刚来的时候，你可没少瞧不起我。现在都要走了，是不是应该为你当初的事情补偿我一下啊？”

他笑了，然后和我说了一些关于这个位置上需要注意的事情。要严，但要让人服气。所以我上去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做出一些成绩出来让他们服气。又说，做每一次决定，都不能冲动。以前，我是一个人，现在等于带领着一个团队，要和他们一起共进退，要学会做决定。每个决定，都要有一个详细的计划方案，不能打没把握的战。

我虚心地听着，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中午。

我请他一起去吃饭，在公司下面的餐厅里，有的同事刚吃完，奇怪地看着我们，还有的用恍然大悟的表情盯着我，似乎我蓄谋已久的样子。主编让我不会理会他们，等我真正到这个位置上时，他们就完全是另外一个态度了。

我明白。

中途，囡囡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我说，我正在公司下面的餐厅呢，让她一块过来，顺便介绍我们的主编给她认识。囡囡说，她和影在一起，我顿了顿说，那就一块过来吧。

“囡囡一会就过来，我们一会再点菜吧。”我对主编说。

“还有别人？”他问。

“嗯，是一个画师，她上本书里的画儿，就是他给配的。哦，他叫影。”我介绍着。

主编点点头，然后说：“这很好。如果他有潜力的话，还可以弄一个绘本。现在人的生活压力太大了，绘本的市场也是很大的，你回去可以写一个详细的计划，然后上报。”

“嘿，那不是偷你的了嘛。”

“这顿饭，你请。”主编拍着我的肩膀说。

五分钟后，囡囡和影一起出现在餐厅门口，我冲着她挥手，她挽着影的手臂，像一个骄傲的公主一般走到我们的面前。

高西

影和囡囡齐步走来，看起来那么般配。影的眼睛很亮，如璀璨的星光，直视着我。

“颜落，我说过，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是我的女人。”

“你是我的女人，不论你走多久，我都能够把你找回来。”

“对不起，让你受苦了。可是，请你等我。”

“我是乔宇，宝贝儿。对不起，对不起……”

他们走到我们面前，主编站起来笑着和他们握手打招呼，我如木偶一般缓缓起身，看着影：“乔宇……”我看到囡囡的身子一颤，猛然惊醒，换上职业式的笑容，对着他们说：“这是我们的主编，正好我们在一起吃饭，认识一下。”

囡囡的神情有一些不自在，一直不看我，即使我和她说话，也只是淡淡地回应。

“听说，影的画功不错啊！我们公司正好想做这类的图书，可以把您的作品传给我们看看吗？”主编微笑着问，举起杯子，和影对碰了一下。

“呵，只是业余爱好。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是可以合作的。”影眨着眼睛说。

他们说着绘图的风格、图书的走向，我直盯着囡囡出神。

“囡囡，你的新书写得怎么样了？”我问。

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在写。”

我尴尬地愣在那里，看着她，就因为我把影叫成了乔宇吗？原来我们的友情，还是会因为他而变化的，是吗？影在餐桌上，格外开心。不喜欢笑的他，今天一直保持着微笑，和主编想法一致时，还会开怀大笑。

“既然谈得这么开心，不如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去KTV唱歌吧！我啊，今天也跟着你们年轻一把！”主编好像也很开心，他暗暗在桌上捏我的手，我看向他，然后傻傻点头。

“对不起，我还有些事，要先回去。”囡囡起身，看了一眼影。

“那你就先回去吧，路上小心。”影并不看她，低着头喝茶。

主编一脸茫然地看着我，我更加茫然地盯着他。囡囡拎着包，看了我一眼，冷漠地吐出再见，然后笑着对主编说，下次再聚。说完，踩着她的高跟鞋，啪、啪、啪地离开。

我看了一下影，用眼神问他怎么了，他却笑得更加灿烂，说今天晚上一定要聚一下，我瞪了他一眼，讪讪地看向窗外。

最后，他们相互留了电话，约好晚上八点再见。影走的时候，不经意地在我耳边说：你终于，认出我来了。

我一愣，他又转过头和主编谈笑风生。他的话，像风一样吹进耳里，让人分不清他到底有没有说过。
回到公司，主编说这周还没什么事。重要的是，让我回去一定要把详细的计划写好，下周一的时候上交，一定确定下来之后，就会开始忙了。

我心不在焉地点头，发现一切又开始混乱，囡囡不开心，和我有关，和影更有关。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囡囡并没有什么秘密瞒着我，可是现在我觉得，她就是一个谜，我看不透、猜不懂。

主编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然后低笑起来：“我看得出来，那个影好像对你有意思。只不过，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我的心又是一震，喃喃地说：“他和乔宇，长得很像……”

主编恍然大悟，温和地笑了起来，摸着我的头发：“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好了，回去吧，我还要把手头上一些事情处理出来，到时候你也轻松一些。”

我虚弱地冲他一笑，挥挥手说：“那，晚上见。”

“去吧。”

我有气无力地走在街上，天气很好。路过很多商店，琳琅满目的小饰品让人眼花缭乱。身边经过一对情侣，女生不满地指着前面另外一对亲密的情侣在抗议。男生满脸宠爱地牵起她的手，她心满意足地依偎在他身边。


“喂，你看别人都是手牵手啊！”乔宇不满地停在原地，生气起来的样子像一个小孩。

“可是，我们又不是小孩了，那样很奇怪啦！”我哄着他。

“我不管，搂你的腰你怕痒，搭你肩膀你说像哥们。所以，一定要牵手。”他嘟起嘴，开始撒娇。

我笑了起来，无奈地拉起他的手，他笑着，飞速地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那些过往，总是不经意就窜到我的脑子里。原来完整的回忆，已经变成一小段、一小段的碎片，看到某些人、某些事、某个东西的时候，就窜出来提醒我，记忆中曾经有一个叫乔宇的男人。

在经过一家玩具店时，我停了下来。橱窗里放着一个大大的娃娃，乔宇曾经在这家门口停留了很久，一定要送我一个，他不在的晚上，就让它陪着我睡。可是我嫌大街上抱着一个娃娃很傻，硬是不同意。我们在门外僵持了很久，最后他说，那只好天天晚上陪着我，不让我寂寞了。

在他身边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原来他曾对我这么好，说过这么多肉麻的话。而现在，感受到了，人也不在了。

看了一会，店员礼貌地问我，要不要进去看看，我摇摇头，微笑着离开。途中，囡囡发来短信，她说，影，不是乔宇。

我回复，知道。我知道，他不是乔宇。我知道，她介意我把他当成乔宇。我知道，她在生这个气。可是，我不知道，原来她可以对我这么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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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亲们好：


下面将会是阴谋发生，原稿中有点不成熟的地方还需要修改，小落正在努力之中，喜欢的朋友请记得一定要收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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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落落

高西

若是不爱你

我曾经试想，如果影真的是乔宇，我可以记忆一切，抛下一切和他一起离开吗？放下囡囡，放下飒风，放下五年所有的恨，和他重新开始。

后来，发现这是一个可笑的想法。我愿意，那么影呢？他会抛下一切和我走吗？况且，不论他是否真切是乔宇，我都已经无法再回到重前，忘记影，只有乔宇。

云卷云舒，天空一片宁静。很难得有蓝天，尽管只是淡淡一片。总是很匆忙，而忽略了很多的美景。就连满书的槐花，也只是闻到了香味。

我曾告诉飒风，乔宇是我的一个等待。一场无关值不值得的等待、一场无所谓受不受伤的等待、一场我坚持的等待，而这个等待，渐渐在泪水的冲刷中消逝。

进了一家咖啡厅，安静地坐在窗边的位置。服务生微笑着来、微笑着离开。餐厅里放着莫文蔚的《爱情》，像是一阵风吹乱了往事，有些惆怅。

缓慢的曲调、柔而有力的声音，撞击着我的心。我给飒风打电话，告诉他，我想他了。他在电话那头低笑，温柔地让我等他。

一曲完毕，换了一首花儿乐队的歌，每个人仿佛都被感染了，冲满了活力。我起身付钱，然后离开。飒风说，我就是一个小孩。会听到喜欢的歌，就莫名走到别人的店。笑起来的样子，很傻。

走了一下午，什么也没有买。直到影给我打电话，他说，必需要和我好好谈一谈。没等我说话，他就挂断电话。

于是，我给囡囡打了电话，我问她晚上一定不能到吗？她的声音依旧冷漠，只是说再看。我吸了口气，说我很希望她能来，我觉得我们之间有必要好好谈一谈。囡囡就笑了起来，只是不再爽朗。她说，颜落，你想和我解释什么吗？如果是，我想没有这个必要。只是，你好好问一问你自己，不要总是做的和说的不一样。

我听到她狠狠扣电话的声音，怒气像从电话那端传过来，指尖冰凉。我带着这些恨意，竟进入了梦乡。梦中，只看到一盆长着鲜红花朵的绿色植物，美得让人幻目。我伸手去摘，却流得满手是血，有一种刺得骨髓的痛，惊醒。

那一瞬，我茫然地看着四周，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哪。最熟悉的地方，在我眼中竟成了最陌生的地方。想着最为亲密无间的囡囡，如今却也不再，潸然泪下。

乔宇，我和囡囡都曾用过最执着的方式去爱你。然而，剧情却不按剧本走。你在时，我们亲密无间，你走后，我们明争暗斗。
去KTV的路上，还在等着囡囡的短信。若是她说去，一切照旧。

最终，囡囡也没有来。我看到黑暗的天空下，灯火阑珊，心里却空洞得厉害。就算她曾说过，面对爱情，她已学会让心如铜墙铁壁，可是又怎能做到？

我们进去的那一瞬，我转头向外看了看。主编满面红光走在前面，还有他安静娴淑的妻子。我收回眼神，亲热地上前挽着她的手喊嫂子，她温柔地看着我，拉着家常。

影一路上并不看我，低下头时目光烦躁。不时地拿起电话，又合上。我为他们倒上酒水，嫂子安静地坐在角落。看着她的样子，心里痛了起来。

妈妈，不过比他大了几岁。同是这样的年龄，却让我的妈妈过早苍老。她用她的青春换来我的成长，当我青春时，她竟直径跳过中年。

主编乐呵呵地对着我说：“很久没有出来玩啦！自从有了孩子之后，她就一心守着孩子，我呢，也给自己找借口，别说是来唱歌，就连运动也很少做啦！”

我笑笑，坐到嫂子的身边，问她想吃些什么，或是唱什么，我为她点。她还是安静地摇头，看了看主编，然后对我说：“你忙你的吧。”她说话的声音很柔和，像是被岁月磨平了所有的锐气，一个平滑的鹅卵石。

影的话也变少了，主编拿着麦胡乱地吼着刘欢的歌，嫂子则安静地看他。

我起身，坐到影的身边，他敏感地将手机一偏，木讷地看着我。我看了看主编和嫂子，叹道：“看上去，他们真的很幸福，不是吗？想想要和一个男人一起走这么多年，还真是可怕。”

“哦。”他应了一声，不安起来。

我看着他慌乱的眼神，不解地盯着他。主编一曲唱毕，有些冷场。他不好意思地搔搔头，问是不是太难听了，都把我们吓傻了？我努力地摇头，他走到影的身边说，让他唱一曲。见影没有什么情绪，我站起来，说我唱一首吧。

点了在咖啡厅里听到的《爱情》，慢慢地唱着。屏幕上，影的倒影，皱眉看着手机，不时地按着。我想，是在发短信吧？直到一首唱完时，影消失在包厢里。

主编搂着嫂子的肩膀，说要先走了。我怎么也留不住，苦笑起来，今天晚上是给我的专场吗？主编走的时候，笑容暧昧：“年轻人，工作虽然重要，可是感情也很重要。我和你嫂子先回去了，孩子一个人在家也不放心。”

关好门，我重重地把自己摔到沙发上，胡乱地吼着歌。
一直到包厢门被打开时，我还陶醉在自己的歌声里。自怜自艾，像是苦命的小白菜。

“喂，谁说你唱歌好听的？纯属胡说八道。”耳边突然响起影的声音，他似笑非笑地盯着我，眼底似有雾气一般，笑得妖娆。

我稍稍往后，退了一步，定定地看着他，不说话。他随手将手机一放，拉着我坐到位置上，说：“对不起，今天出了点事情，所以状态不是很好。主编那边，我下次再和他道歉吧，现在，请允许我向你道歉，原谅我，好吗？”

我转过头不去看他，那双眼睛像是一个巨大的磁场，让人陷进去。

他见我不理他，走到电脑前点了歌，坐到最前面的小椅子前，开始唱。我看着他漫不经心的背，他忽然转过头狡黠地笑，昏暗的盯光下，他的眼睛像孩子一样干净。

“我要开始唱了哦！麻烦你把我切到下首歌，”他眨着眼睛，我呆呆地起身，为他切歌。

曲调出来，他表情变得深情，看着我唱：


你穿上凤冠霞衣，我将眉目掩去，

大红的幔布扯开了一出折子戏。

你演的不是自己，我却投入情绪，

弦索胡琴不能免俗的是死别生离。


他低声地唱，而我像被人点中穴位一般，愣在那里。歌声飘进耳里，我失措地盯着他，如同看到一个怪物。

“要听什么啦，我又不会唱歌。”乔宇为难地看着我。

我歪着头，耍赖般转过脸，假装生气。乔宇扳过我的身体，轻轻地刮了一下我的鼻子，说：“服你啦，可是，真的很丢人！”

我打掉他的手，嘟起嘴说：“我可不管，又没有别人。反正，我一定要听你唱歌！”

他无奈地拿起话筒，点了首歌，脸微红地说：“那我先说话，我只会唱这一首歌，我就唱这一首哦！唱得不好，不可以笑我！”


折子戏不过是全剧的几分之一，

通常不会上演开始和结局，

正是多了一种残缺不全的魅力，

才没有那么多含恨不如意。

如果人人都是一出折子戏，

把最璀璨的部分留在别人生命里，

如果人间失去脂粉的艳丽，

还会不会有动情的演绎。

如果人人都是一出折子戏，

在剧中尽情释放自己的欢乐悲喜，

如果人间失去多彩的面具，

是不是也会有人去留恋,去惋惜。


“怎么样？”间调的时候，乔宇问我。我故意不说话，看着他着急的样子，大笑出声。

“喂，就算唱得不好，也不要笑成这样子好不好？”他声音有些失落。

看着他的样子，我忍不住走到他的身边，拍着他的背说：“其实，你不开公司，也不会饿死的。长得又帅，唱得还这么好，真的哦！”

“真的吗？”他的眼睛闪闪发光，我微笑地点头，他又开始接着唱……


折子戏不过是全剧的几分之一，

通常不会上演开始和结局，

正是多了一种残缺不全的魅力，

才没有那么多含恨不如意。

如果人人都是一出折子戏，

把最璀璨的部分留在别人生命里，

如果人间失去脂粉的艳丽，

还会不会有动情的演绎。

如果人人都是一出折子戏，

在剧中尽情释放自己的欢乐悲喜，

如果人间失去多彩的面具，

是不是也会有人去留恋,去惋惜。

如果人人都是一出折子戏，

把最璀璨的部分留在别人生命里，

如果人间失去脂粉的艳丽，

还会不会有动情的演绎。

如果人人都是一出折子戏，

在剧中尽情释放自己的欢乐悲喜，

如果人间失去多彩的面具，

是不是也会有人去留恋，去惋惜。

你脱下凤冠霞衣，我将油彩擦去，

大红的幔布闭上了这出折子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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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和乔宇一样好听。唱得感情饱满，如痴如醉。我愣愣地看着他，眼睛湿润。为什么，是这首歌？这首，乔宇唯一会唱的歌。

曲已毕，我们安静地看着彼此，世界好像安静了，我只看到他。

是我的错觉吗，我看到影的眼中，有泪。

他的眼神那么无助，那么悲凉。我听到他说，我要怎么办，颜落？你不再相信我，甚至不会原谅我。可是，我要怎么办？五年，你的恨你的痛，我全都知道。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颜颜，我要怎样去后悔，你才可以原谅我？

我流着泪摇头，张开口却发不出声音，他说得那么无奈，我想拥抱他，却张不开手。我想靠近他，却迈不出脚。明明是很近的距离，却如同千山万水。

“你骗人！”最后，我终于喊了出来。字字带泪。我说：“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可不可以，不要这样？我已经忘记了，我真的已经忘记了，可不可以，不要这样……”低声地喃着，我的无奈，他是不是可以听得出来？

他走到我的面前，双手捧起我的脸，他的眼泪灼痛了我，我想躲却躲不开。他说：“颜颜，我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可是，我却不能是乔宇。你，不再是我的了吗？我以为，我一辈子忘记不了安安，可是原来我在遇到你的时候，我就已经把他忘记了。可是，五年，我没有忘记你。我没办法忘记你……”

“你骗人，你骗人。你不要再说了，我恨你，我恨你……”最后，我无法再说，怒吼着，眼泪打到他的手上，他吻上了我的唇。

把泪流到对方的脸上，吻变得苦涩。

直到，包厢的门再一次被打开，我惊恐地向外看，影一下子推开了我，失措地看着我，和门外的囡囡。

我突然就笑了，看着影的双手又看了看囡囡，笑得张狂。囡囡高雅地走到我的跟前，咬着嘴唇。

“这场戏，演得真不错。”我看着囡囡，却对着影说。“折子戏，真是折子戏啊。我们连脂粉都不用，就演得出神入化了。”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颜落。”囡囡平静地说。她说，她终于赶来了，却看到这一切，要她怎么再相信我。

我摇着头，笑声很大。我说：“你不用再相信我了，就连我都已经不再相信我自己了。我欠你的，你要我怎么还，我就怎么还。”说完，我转身，和影擦肩而过。

花了多少时间去调查我和乔宇吗？这些只属于我们两个的细节，他竟能演出，我不相信。我身上有什么可图的吗？没有，我只是一个没钱没权的女人，那为什么要在我的生命中上演这么残忍的一初戏？
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在这个城市里，每一个角落都陌生得吓人。

终于到家，却感觉是长途跋涉了很久才到达。影，真的是乔宇吗？如同他所说的，他回来了，他却不能再是乔宇，这又是为什么？

走到玄关处，换了鞋，走到客厅直接躺在沙发上。心里的累，永远比身体上的还要可怕。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去想，真想睡着了就不要再醒来面对这个世界。

如果，真的有穿越的话。

“你越来越慵懒了哦！像猫！”耳后响起一个声音，我反弹似的坐了起来，看到飒风的脸，心一下就安定了。

他绕过茶几，把我抱到怀里，将头埋在我的劲窝问：“你有没有想我？怎么看起来很累的样子？身体都缩成一团了，你很久不这样了……”

心头暖暖的，就是不想开口说话。耳边，又传来飒风的声音：“不可以这样，我会心疼的。我有多久没见到你了？你不在的时候，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告诉我，我有没有想我……”

我还是不说话，飒风扳过我的脸，眼神突然黯淡。他闭上眼睛，吻着我脸上的泪，深深叹息。

“带我离开，好不好？”我终于开口，他的动作停住，并未睁开眼睛，继续在我的脸上游动，最终停留在唇的位置。我重复地说着，带我离开，好不好？

这个梦魇不停地纠缠着我，我害怕了，累了，带我离开，好不好？

他用力地吸吮我的唇，像是在惩罚一般，侵入我的口中，狠狠缠绕。慢慢地，又温柔了下来，一点一点地吻着我的唇边。他将我按到沙发上，眼神如火，我听到他欲望加重的呼吸，像是一个魔鬼。

我的双手举过头顶，眼神呆滞地说：“带我离开，带我离开，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我终于承认，我是不争气的。无法离开他，这些年我早已习惯。如果，我独自离开，我不知道我的地球，还能不能转。

他的眼神骤然变冷，欲望压灭，坐在我的身边，大口抽烟。我像是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不安地等着他的决定。

“不能走。”他把烟灭了之后说。

我点点头，然后说，我想去洗澡了，就起身要走。他拦着我，目光坚定地对我说：“我答应你，我一定带你走，但不是现在。等我，把一切都处理好的时候，我带你走，好不好？”

我依旧点头，绕过他的身体，走到浴室。